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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反擊戰:誰都別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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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節 替罪

高考後,我妹失手殺了人。

我媽卻跪在我面前求我替她頂罪。

「婷婷,你是姐姐,你難道忍心讓你妹妹去坐牢嗎?」

就因為我們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監控拍下的那張臉就也有可能是我的。

我抬頭朝坐在沙發上哭泣的妹妹望去,卻發現她竟然低著頭在笑。

我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因為死的那人是我喜歡的人。

但她又怎麼會知道,這本就是我做的一出局。

(1)

高考剛結束沒兩天,爸爸媽媽就準備帶妹妹去國外旅遊,提前慶祝她考上清北。至於我,自然是要留在家裡。

這偌大的別墅一個月沒人打掃可怎麼行?

沒錯,我雖然跟妹妹是雙胞胎,但她是這個家裡的小公主,我卻只是她的保姆角色。

就因為,八歲的時候我把三歲的弟弟推下了樓梯導致他撞斷了脊椎骨當場身亡。

那是媽媽做了無數次試管才求來的兒子。

是爸爸心目中完美的繼承人。

卻被我這麼一推,推死了。

從此,我在這個家裡就是一個罪人。

可那天下午我明明在我的屋子裡睡得好好的,直到被弟弟的哭聲吵醒。

等我揉著惺忪的睡眼開啟房門時,看到的卻是妹妹驚慌失措的臉和那雙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

「我不是故意的。」

她驚恐地回頭望著我。

等我走到樓梯旁想看看到底發生什麼的時候,別墅的大門剛好被人推開。

爸爸媽媽開心地說著什麼走了進來,但隨即媽媽尖銳刺耳的叫聲就響了起來!

「是姐姐!是姐姐推的!」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身後的妹妹卻已經指著我向爸媽控訴。

「我剛剛睡醒起來,就看見姐姐將梓豪帶到了樓梯旁,然後一把將他推了下去。」

「姐姐說,姐姐說,梓豪沒了,爸爸媽媽的愛才會重新回到我們身上!」

我驚愕地瞪著口若懸河、顛倒黑白的妹妹腦海中一片空白,也就忘了辯駁。

當然,就算我說了不是我,大受刺激的媽媽應該也不會相信。

她錐心的痛需要立刻找到一個傾瀉口,我正好撞了上去。

她的指甲掐進我的肉裡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不是我,媽媽,真的不是我。」

「你還撒謊!」

她用盡全身力氣揮了我一個巴掌!尖銳的指甲在我臉上劃下了三道血痕。

我被打得偏過頭去,卻無意間撞上妹妹彎起的嘴角。

跟我的視線對上,她卻毫不在意,還得意地朝我挑了挑眉。

因為我也是爸爸媽媽的親身骨肉,如何處理我就成了最大的難題。

爸爸拒絕了媽媽報警的要求,他雖然痛失了唯一的兒子,但作為有頭有臉的人,他丟不起自己的閨女殺了他兒子這種臉。

但他覺得我心腸太過歹毒,提議將我送去鄉下讓爺爺的弟弟二爺爺養著我。

妹妹卻突然好心地站了出來,說她相信我只是一時衝動,以後會改好的。

她跟我一胎同胞,捨不得我去鄉下受苦。不如就讓我留在家裡做些打掃衛生燒飯的活,也算是贖罪了。

而且,若是我去鄉下禍害了別人,爸爸媽媽還要幫我處理那些棘手的事,還不如放在身邊看著的好。

媽媽沒多考慮就同意了妹妹的說法,我知道,她是要時時刻刻折磨我,這樣才能稍許緩解她失去兒子的痛!

(2)

從此以後,妹妹就成為了家裡唯一的孩子。

爸爸媽媽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她,她想要的一切,第二天就會出現在她床頭。

而我,卻成為了家裡的傭人,還是唯一的那一個。

媽媽將家裡原先照顧小孩打掃衛生的兩個保姆阿姨全部辭退。

年僅8歲的我就得踩在凳子上給他們一家三口做飯。還得擦地洗衣,幹各種家務活。

就連大冬天,媽媽都會拿著一堆真絲的衣服給我,告訴我這些不能用洗衣機洗。我顫抖著手在冰水裡一遍遍搓洗那些衣物,眼淚一滴一滴落在水盆裡濺起一朵朵水花。

我盯著盆裡的水花對自己發誓,我一定會讓她後悔這麼對我。

為此,我整整準備了十年。

在這十年裡,我唯一慶幸的就是他們還能讓我繼續讀書。

當然,這一切也是我那個好妹妹的功勞。

她希望有一個歹毒的姐姐襯托她,沒關係,只要讓我能繼續唸書,襯托一下她又能怎麼樣。

我知道學校裡那些我將親弟弟推下樓、看見我虐殺學校裡的流浪貓之類的謠言是怎麼來的。

不過我不在乎。我每天都要拼命地學習,回家還要幹各種家務,我沒有心思來管什麼謠言不謠言的。

反正遲早有一天,這些都會一一還給她。

(3)

我的學習開始突飛猛進,基本穩坐年級第一的寶座。

我知道妹妹又不甘心了。

她是我的同班同學,在一次月考中她偷偷朝我扔了一個紙條。

我想無視她,她卻對我無聲地說了兩個字「媽媽」。我知道,若是我不撿起這紙條,她就會回家告訴那個因為失去了心愛的兒子而精神崩潰的女人,讓她來折磨我。

我沒辦法,只能撿起來。

等我剛撿起來,她刺耳的聲音就已經響起了。「老師!我看見,我看見——」

「呂舒宜,你看見什麼了?」

「我看見,我好像看見,呂舒婷在作弊。」

我諷刺地望著她像一朵柔弱的小白花一樣微微顫動著的雙肩,她演戲的天賦真的是無師自通。

老師頓時黑著臉走到我身邊,從我緊握著的手裡翻出那張紙條。

我低著頭,內心充滿了嘲諷。

就算我是年級第一又怎麼樣?他們明明知道我的成績不需要作弊,但依然不會有人相信我。

因為那些不好的傳言,儘管我學習成績好,也沒有老師會喜歡我。

反而,他們因為這一張紙條開始懷疑我過往所有的成績。

「你是不是一直都是靠作弊才考得那麼好的。」

呵呵!那我可真是個作弊的天才,那麼久都沒被你們發現。那這次又怎麼會這麼傻地將紙條捏在手裡呢?

老師好像聽見了我的心聲,「多虧了舒宜那個好孩子,要不然,誰會想到年級第一會作弊呢。」

「大義滅親呢。」

我低著頭彎起嘴角輕輕笑了起來。

滅親?這事她倒確實做了不少。

(4)

因為作弊,媽媽拿出了小時候抽我的藤條將我整整抽了三個小時,直到藤條斷了她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了手。

「我怎麼生了你這樣一個歹毒又奸詐的孩子。要是早知道你會變成這樣,當初你一出生,我就應該直接掐死你!」

「這樣,我的梓豪也就不會離開我了。」

我看著她痛苦的樣子,蜷縮在地上緊緊抱住了傷痕累累的自己。

我的好媽媽,你確實生了一個歹毒又奸詐的孩子,但卻不是我。

真期待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是什麼表情呢!

我本以為我還要忍受好久才能正式復仇,卻沒想到轉機來得那麼快。

自從作弊事件之後,我在學校的名聲更差了。

所有人看著我都朝我指指點點,只有一個人,望著我的目光越來越充滿興味。

他將我堵在放學路上,一把將我拉進了旁邊的一個弄堂裡。

「呂舒婷,你可真有趣。」

我抬頭盯著他那張玩世不恭地臉笑了,「哦?你哪裡看出了我有趣?」

他伸出細長的手指點了點我的眼睛,「這裡。」

他將頭湊到我耳邊,溫熱的氣息拂在了我的耳廓上。我因為第一次被男生靠得那麼近,就算再想裝淡定,也忍不住微微紅了耳尖。

他發現後笑得越發開心了。

「別怕,我來幫你。」

「你?」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對啊。」他理所當然地朝我點了點頭,「我的身份不夠格嗎?」

我跟著他笑起來,「夠!怎麼不夠!」

學校的小霸王,本市最大富商的長子,就連自稱是富豪的爸爸也只是他們家子公司的經理罷了。

既然太子爺想陪著我玩一次,那我自然不會浪費這麼好的機會。

「但──」我故意停頓了下,他果然好奇地朝我望過來。「這場遊戲也許會要了你的命。」

他「哈哈哈」大笑起來。

整張臉上都透著青春的飛揚。

「那更好玩了,不是嗎?」

(5)

林殊問我他要怎麼幫我,我說只要他每天接送我上下學就可以了。

他卻做得更多,不僅接送我上下學,在學校也一直黏著我。

一下課他就會找人去小賣部買一大堆零食堆在我的桌前,用溫柔多情的眼睛盯著我,「想吃什麼自己挑。」

我朝他笑了笑,隨意拿起一個麵包啃起來。

在家裡,我是吃不上飽飯的。所以我雖然跟妹妹長得一模一樣,但仔細看依然會看出很明顯的差別來。

比如,我瘦得跟個竹竿似的。她雖然不胖,但還是保留了些許嬰兒肥。

雖然我在吃麵包,但周圍人投過來羨慕嫉妒的眼神我一個不落全接收到了。

林殊長得好,家境更是優越,難得的是成績也很好,是我們學校大多數女生心目中的夢中情人。

但他一直對誰都冷冰冰的,這還是第一次他公開對一個人好,那個人竟然還是學校最臭名昭著的我。

我朝妹妹所在的方向望去,她的眼神猶如淬了毒一般狠狠地瞪著我。

我故意朝她得意地笑了笑。

她果然沒經受住刺激,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把椅子都帶倒了。

我心中的小人立刻快樂地跳躍起來,來了來了。

等她氣勢洶洶地走到我們身邊時,我還以為她會忍不住直接打我一個巴掌,就像平時在家裡一樣。

可沒曾想,倒是我小瞧她了。

她的氣勢在林殊抬頭看向她的瞬間立刻轉換成柔弱的模樣。

可憐兮兮地眨著一雙大眼睛,語氣更是嬌滴滴的讓人忍不住起一身雞皮疙瘩。

「林殊,你什麼時候跟我姐姐關係這麼好啦,我怎麼都不知道。」

林殊的眉頭微微皺了皺,「需要你知道嗎?」

一句話讓周圍看熱鬧的同學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所有人都覺得,我跟呂舒宜長得一模一樣。如果林殊喜歡我這張臉的話,為什麼不去喜歡更活潑開朗單純的呂舒宜呢?

所以,在呂舒宜走過去的時候他們都是抱著看我好戲的念頭。

卻沒想到,林殊竟然這麼不給呂舒宜面子。

我淡定地嚼著嘴裡的麵包看著我的好妹妹瞬間漲紅的臉。

這點小挫折應該還打不倒她。

果然,她雖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但咬了咬唇後她就像林殊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姐姐她那麼多年一直都是一個人,我還從來沒見過她跟誰那麼要好呢。」

我都快忍不住給她鼓掌了,一句話沒說我在學校的那些惡臭的名聲,但字裡行間都透露出了我是一個怪人。

你看,她從小到大都沒有朋友,你難道沒聽說她做的那些歹毒的事嗎?她可將她親弟弟推下了樓!

不過我可不擔心,我好整以暇地看了林殊一眼。他立刻朝著我笑起來,露出來左臉上的一個酒窩。

「那最好了,就讓我來做她第一個朋友。」

我的眼角余光中,呂舒宜已經憤恨地走回她自己的座位了。

我差點忍不住大笑出聲,這應該是她人生第一次吃癟吧。

我盯著林殊望著我的如琥珀一般流轉著光華的眼睛,玩味地笑了起來。

我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來陪我演這齣戲,但我一定會好好抓住這次機會。

(6)

當天我故意讓林殊晚點送我回家。

我們站在空無一人的走道上,晚風輕拂,吹起了我的長髮。

「為什麼要晚點回去?」

我收回望著遠處藍天白雲的視線轉投到我身邊的男生身上,他穿著一身校服,身材還是少年人的消瘦,但看上去已經如一顆挺拔的白楊樹生機勃勃。

我朝他露出一個笑容來,「不晚點回去,怎麼留時間給她告狀呢?」

說完,我看了眼漫天的夕陽招呼他,「走吧,差不多了。」

身後的人卻一直沒跟上來,我回頭望了他一眼,他的臉正好被柱子的陰影擋住看不清表情。

「怎麼了?」

他低了低頭,似乎嘟囔了一句什麼。

風有些大了,我沒有聽清楚。

「你說什麼?」

林殊搖了搖頭,快步走到我身邊,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痞笑。

「沒什麼,我說等等我。」

我心中一跳,總覺得他有些奇怪。但他本來就是個奇怪的人,不然怎麼會願意陪我玩這一場遊戲。

我要下車的時候,林殊拉了拉我的手,「不要受傷。」

我沒多說什麼,心裡卻哧了一聲,果然是個大少爺,不知人間疾苦。

沒關係,他反正也只是個道具罷了,正戲馬上就會開場。

(7)

將門開啟的那個瞬間,一個拖鞋直直地朝我飛了過來。

我沒有故意躲開,只是側了側身避免它打到我的臉。不然,等會她會用更痛的東西打我。

等我朝拖鞋飛來的地方望過去,爸爸媽媽和呂舒宜早就坐在那裡等著我了。

「呂舒婷,你還要不要臉呢?」

媽媽刺耳的聲音彷彿穿透了天花板。雖然我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依然還是會被這些惡言惡語刺痛,明明我也是她的親生女兒啊。

為什麼,那麼多年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呢。

我低著頭沒有說話,卻似乎更惹怒了她。

「你心腸歹毒害了你弟弟不說,考個試還作弊。現在竟然小小年紀還學會勾搭男人了,你怎麼那麼不要臉呢你?!」

「婷婷,這次爸爸也不幫你了。你,你怎麼能跟男生做那種事呢?」

跟男生做那種事?我有些疑惑地朝呂舒宜望過去,她得意地朝我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都似乎淬著毒。

「啪。」

爸爸掏出一打列印的KAI房記錄扔在了茶几上,「你看看,這些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婷婷,你丟盡了爸爸的臉啊。」

我將列印材料拿起來一張一張仔細翻閱,發現上面的時間基本都是近一年的,大多數都是週末。

我不禁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原來那些週末你是去幹這種事了啊呂舒宜。

將自己做的事安到我身上來,倒確實是你一貫的作風。

不過,爸爸你是故意裝傻還是瞎了呢?

哪一個週末我不是在家裡被你們指揮著一會做這個家務一會幹那些跑腿,我哪來的時間還能跑出去KAI房呢?

見我沒有爭辯,一如過去十年那默不作聲的樣子,呂舒宜越發得意和舒心了。

「姐姐,你怎麼能這樣呢!連累著我的名聲都變得不好了呢,人家肯定會說我們呂家的女兒都是這種放蕩的性子。」

我冷漠地抬起雙眼盯著她,她似乎被我冰冷的視線嚇了一跳,不自覺地往後仰了仰身體。

「我沒有!」我朝著他們三個堅定地說了今晚我第一句反駁的話。

我還抱有期待,若爸爸媽媽能相信我。

但沒有,迎接我的是媽媽用力的一個巴掌。

「我真恨不得沒生過你。」

我將咬破嘴唇的血吐了出來,真可笑啊,我剛剛竟然還對他們抱有期待。

見我被打之後竟然還笑了,呂舒宜立刻跟爸爸媽媽撒嬌說我這樣子一看就是不服管教。

眼見著媽媽又抬起了手,我在她揮下的瞬間一把抓住她。

「我的好媽媽,你怎麼不問問呂舒宜我是跟誰去的呢?」

(8)

聽完我的話,爸爸媽媽疑惑地朝呂舒宜望了過去。她的眼角微微抽了抽,肉眼看得出的緊張。

我就知道,她不敢把林殊的名字告訴爸爸媽媽。

否則,以爸爸那種溜鬚拍馬的性格,怎麼敢在他們集團太子爺頭上動土。

「就,就是我們學校一個普通的男生。」呂舒宜刻意在普通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卻更顯出了她的心虛。

「噢?原來那種叫做普通啊。」

見我要開口將林殊的身份告訴爸爸媽媽,呂舒宜一下子就激動了。她猛地從沙發上跳起來,衝到我面前抓住我的頭髮,「呂舒婷,我怎麼有你這種噁心的姐姐!」

這次我沒有再忍,反手「啪」得一聲用力甩了一個巴掌給她。

她不可置信地捂著紅腫的臉,整張臉都變得猙獰起來,「你敢打我?!」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在媽媽衝過來將呂舒宜摟在懷裡安慰,用憤恨的眼神瞪著我的時候回瞪了回去。

「怎麼辦呢?」我摸了摸自己腫脹的右臉,「下車前林殊還擔心我會不會受傷。這要是被他知道了——」

「林殊?」

爸爸果然立刻抓住了話裡的重點,他的臉色頓時一變,整個人都變得緊張起來。

「婷婷,你說的林殊是我們集團總經理的兒子林殊嗎?」

我朝爸爸望過去,並沒有立刻回答他。

我欣賞著他急得不行,但卻按耐住自己,不敢逼問我的那種矛盾的表情。

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時候才淡定地點了點頭,「我們學校只有一個叫做林殊的男生。」

「你,你的奸,你的好朋友原來是林殊啊。」爸爸高興地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怎麼不早點跟爸爸說。」

「你看看這誤會弄的。」

我朝依舊用陰毒的眼神瞪著我的母女二人故意裝作害怕地瑟縮了下,「媽媽和妹妹似乎不是這麼想的。」

爸爸立刻回頭警告地瞪了她們一眼。媽媽縮了縮身子,沒敢再多說什麼。

自從弟弟去世之後,她就覺得自己在爸爸面前抬不起頭來,每天害怕爸爸會跟她離婚,所以她從來不敢反駁爸爸的話。

呂舒宜卻還想負隅頑抗一下,她伸出手臂指著我朝爸爸喊道:「爸爸,你別被她騙了。她這種人,怎麼可能跟林殊有關係!」

果然,爸爸懷疑的目光立刻如飛刀一般朝我射過來。

我委委屈屈地揪了揪衣服的一角,看上去越發上不得檯面了。

「婷婷,如果你是騙爸爸的,那這次爸爸絕對不會再輕易原諒你了。」

真是快笑死我了,你什麼時候原諒過我呢?

是在我擦窗的時候跟我說角落裡還有好多灰的時候,還是在我吃剩飯的時候不當心把我飯碗打碎的時候?

我知道你們愛弟弟,但不分青紅皂白、重男輕女到這個份上,我實在無法為你們的所作所為找出合理的解釋。

我定定地抬起頭朝著他們三個人望去,眼神中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看看大門口的監控不就知道了嗎,爸爸。」

(9)

監控畫面正好能看到林殊跟著我一起下車,他目光擔憂地望著我,還幫我將散落的頭髮別回腦後。

我抬頭朝他笑了笑,畫面異常溫馨。

妹妹和媽媽的臉像五顏六色的調色盤,難看的要死。

嫉妒果然使人面目全非。

爸爸則激動地臉部都微微抽動起來,拍著我的肩膀不停地說著:「好,果然是我的好女兒。」

只有在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你才會想起我這個女兒吧。

這是多麼可怕的一家人。

我目光冰冷地一一掃過他們,將心中最後的一點親情一點一點剝離出去。

「爸爸,現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當然!婷婷,爸爸一直都是相信你的。不過,這樣確認過了,知道你不是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玩,爸爸也就更放心了,不是嗎?」

我乖巧地點了點頭,「可是妹妹剛剛撒謊騙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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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回頭看了一眼呂舒宜,呂舒宜緊張地縮在媽媽的懷抱中,身子顫抖著一副害怕極了的模樣。

到底是他多年放在心尖寵愛的唯一的孩子,爸爸應該是有些生氣的,生氣呂舒宜為了打擊我這個姐姐說了謊話,但他還是為她辯解了下,「你妹妹沒搞清楚事情真相就胡亂說話是她不對,爸爸之後會好好教育她的。」

我笑了笑,竟然發現自己並沒有多少失望,似乎我早已料到了這個結局。

當然,只讓他們知道我和林殊關係比較好就想推翻這麼多年的情感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本來也沒想這麼簡單地就將呂舒宜踩在腳下,那多沒意思不是嗎?

最讓人痛苦的,是凌遲。一點一點摧毀她,將她對我做的還給她,讓她眼睜睜看著自己和我角色互換,才更有意思。

「知道了,爸爸。」我低了低頭,手指緊緊捏住衣角,「那我以後可不可以不再打掃衛生了?否則,林殊喊我出去一起補習功課我都沒辦法答應他。」

爸爸皺了皺眉似乎有些糾結。

「不行!」刺耳的尖叫聲在我耳邊響起,我朝阻止的媽媽望去。

「這麼大個家沒人打掃怎麼行?」

「那,那我不去了。」我委屈地望向爸爸,「林殊要是因此跟我疏遠了,我——」

突然,媽媽將呂舒宜推了出來,「沒事。林殊喊你的時候你就讓宜宜去!反正林殊也是看上了你這張臉,你妹妹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她肯定會很快跟林殊搞好關係的。」

爸爸緊皺的眉頭鬆開了,很認同地點了點頭,「你媽說的沒錯,這樣就不耽誤了。」

(10)

望著他們三個一臉期盼的樣子,我無所謂地同意了。

既然他們想讓呂舒宜去撞這堵牆,撞得頭破血流,我又為什麼要攔著呢。

爸爸似乎覺得對我有些苛刻了,大概是怕我使什麼絆子吧,竟然跟媽媽說明天再去找個鐘點工來家裡打掃衛生,幫我分擔一部分工作。

「婷婷要乾的活也太多了。馬上就要高考了,還是多花點時間在學習上。」

媽媽雖然有點不情願,但還是抬手阻止了更不情願的呂舒宜。「知道了。」

我低下頭彎起嘴角,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11)

第二天早上我剛要出門,竟發現爸爸媽媽正帶著呂舒宜在大門口等我。

往常這時候呂舒宜還在慢悠悠起床,因為爸爸會開車送她去學校。而我,因為需要自己坐公交出門,所以一般會比他們早出發半小時。

我諷刺地看了眼牆上的時鐘,是我平時出門的時間沒錯。

我故意裝作很驚訝的樣子問:「爸爸,今天你們怎麼那麼早,是在等我嗎?」

爸爸低低咳嗽了一聲,「當然是在等你了。」

「哦?那,那我今天也能坐爸爸的車去上學了嗎?」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我都想為他們三人尷尬得摳腳趾。

「婷婷今天想坐爸爸的車嗎?那今天就讓爸爸送婷婷去上學。」

「沒錯沒錯。既然你要坐你爸爸的車,不如就讓你妹妹坐林殊的車去上學吧。」

看來,他們昨晚已達成了共識,要讓呂舒宜來代替我了。

「我倒是沒關係,就是不知道林殊同不同意。」

媽媽急切地將呂舒宜推出來,「林殊怎麼會不同意。你都可以坐,難道你妹妹不能坐?」

我裝作無可奈何地微微點了點頭。反正我已經提醒過你們了,到時候吃一鼻子灰可別到我這裡來找存在感。

爸爸開啟門率先走了出去,我跟在最後,冷漠地注視著他們的背影。

不遠處,林殊家的車早已等在那裡了。

見我走出來,林殊並沒有下車。他的司機黃叔卻站在車邊朝我打招呼,「呂小姐,您出來了,快上車吧。」

我在媽媽的怒瞪下嚇得往後倒退了一步,「黃叔,我,我今天就不坐您的車了。」

我話還沒說完,媽媽已經迫不及待地推著呂舒宜走到黃叔面前,「黃叔是吧。您好,我是呂舒婷的媽媽,今天她要坐她爸爸的車去上學。他爸車小,坐不了太多人,她去坐了她妹妹就得去坐公交了。現在時間也來不及了,不如今天讓她妹妹搭下林少爺的車,您看?」

聽著這顛倒黑白的話,我都忍不住要笑出聲了。

她是覺得黃叔傻還是沒常識,哪輛車只能坐得下兩個人啊?

不過,人不要臉則無敵。

黃叔已經五十多歲了,臉上皺紋本來就頗深,聞言更是皺得彷彿能夾死蚊子。

「我看還是讓呂舒婷小姐坐我們少爺的車,至於這位呂舒宜小姐就去坐她們爸爸的車吧!」

黃叔的話讓媽媽本來用力擠出來的笑瞬間僵硬在臉上,不上不下的看著都有些難受。

「老黃啊,」爸爸伸出手想跟黃叔握個手,被黃叔的無動於衷搞得只能默默縮回來放在身邊緊緊攥著拳。

被人無視的感覺很難受吧。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依爸爸那種趨利附勢的性格是絕不敢得罪黃叔的,更何況林殊還坐在車裡呢。

「這不是她姐姐好久沒坐我的車了。」

「哦?」車後窗被人緩緩降下來,露出了林殊那張矜貴冷淡的臉,「原來呂舒婷還坐過您的車啊,我怎麼記得我每次看見她都是坐的公交上的學。」

林殊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難道是我的眼睛出了問題?」

「黃叔!林醫生上禮拜給我做的體檢裡有沒有說過我的眼睛出了什麼毛病?」

「哪能啊,少爺您的眼睛連近視都沒有呢。」

看著林殊跟黃叔兩個人一唱一和把爸爸的臉都唱綠了,我終於沒忍住偷偷彎起嘴角笑了起來。

「呂舒婷,還不快上來!」

林殊將帶笑的眼睛對準我,「我的車可不是隨隨便便誰都可以坐的,我嫌髒!」

我看向爸爸,他皺著眉朝我揮了揮手示意我趕快去。

等我坐上車,呂舒宜已經撲進媽媽懷裡哭得不能自已了。

我特意朝車窗外喊了她一下,她轉過頭瞪著一雙微紅的眼睛,眼裡的怨毒一如既往。

「妹妹,林殊他有潔癖。要不,明天你早起好好洗個澡,也許他就同意你坐他的車了。」

說完,見呂舒宜氣得微張著嘴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我心滿意足地將車窗關上,示意黃叔快走。

車輛飛速駛離,我望著後視鏡裡只能默默注視我們離開的三個人忍不住大笑起來。

「哈哈哈」,我笑得彎下腰緊緊捂住自己的肚子,「他們的樣子可太好笑了。」

林殊一開始也跟著我一起笑,但見我笑了好久好久一直不抬起頭,他終於意識到什麼,一把拽住我的手臂將我拉起來。

「你——」

我睜著一雙紅腫的眼睛瞪了他一眼,隨後又不好意思地抿緊唇,別過頭不去看他。

可他卻一把將我拉進了他懷裡。他身體還有些單薄,硌得我有些疼,耳邊卻傳來了劇烈的心跳聲,也不知道是他的還是我的,如雷鳴一般。

「既然開心,哭什麼?」

我撇了撇嘴,「你沒聽說過,開心到極致人就會哭嗎?」

「好。」他溫柔地拍著我的後背,「那你哭吧,開心地哭!」

強忍的淚水終於再也忍不住滑落,「林殊,為什麼你要對我那麼好?你知道嗎,從來沒有人對我好過。」

「大概是因為我能感受到你所感受的吧。」

(12)

自從那天早上過後,爸爸對我的態度好上了不少。

家裡重新請了個保姆,基本已不需要我再做什麼打掃衛生的工作了。

我有了更多的時間放在高考上。

不過,這段時間的考試我都故意算著分考得很差。既然他們覺得我一直以來的成績都是作弊得來的,那就讓他們繼續這麼認為下去吧。

省得我還得提防呂舒宜在學習上對我搞出什麼么蛾子。

高考就是我最大的翻身仗,是我離開這個噁心的家的資本,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影響到它。

之後,遇上週末,林殊喊我出去一起復習功課。

我故意跑去爸爸那裡,提議讓呂舒宜代替我去。

呂舒宜一臉的躍躍欲試,媽媽也撇著嘴說我還算有點當姐姐的樣子。

不過她們兩個一點都不重要,在這個家,只有爸爸說的話才能決定一切。

我連看都懶得看她們,只是盯著爸爸,看他如何決定。

一分鐘、三分鐘、五分鐘過去了,爸爸終於舒展了眉頭從沉思中脫離出來,抬起頭來看了我和呂舒宜一眼。

呂舒宜立刻嬌滴滴地喊了聲:「爸爸。」

我卻故意一言不發,反而微微低著頭,耷拉著肩膀,裝出一副想去但又不得不讓給呂舒宜去的樣子,看著就委屈。

「還是讓婷婷去吧。」

本來還一臉自信的媽媽和呂舒宜瞬間愣在當場,滿臉的不可思議。

「老公,怎麼能讓婷婷去呢。」

「閉嘴!我說讓誰去就讓誰去,更何況人家林少爺本來邀請的就是婷婷。」

我低著頭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果然如我所料。

那天早上的事過後,爸爸就應該認清楚林殊對我好並不是單單看上了我這張長得還算可以的臉。雖然他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麼,但至少隨隨便便想用呂舒宜來代替我是不行的。

他應該想通了,都是他的女兒,只要能為他的事業做出貢獻,管他是哪個女兒做的呢。

反正不是兒子,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差別。

爸爸將手伸出來的時候,我乖順地將手放進他的掌心中任他握住。

「婷婷啊,以前呢是爸爸對你有所疏忽。不過,那也是你小時候犯了錯導致的。現在我們就忘記過去,一起向前看好不好?」

是向錢看吧,爸爸。

「好。」

「真乖!那你在林殊面前,多提提爸爸怎麼樣?爸爸的事業更上一層樓,婷婷以後的生活也能過得更好,你說對不對啊?」

我側過頭故意朝呂舒宜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來,她果然受不了激想衝上來打我,卻被媽媽一把攔住抱在懷裡。

嘖,真是有些無趣呢。

「當然了,爸爸。」

我怎麼可能不多提你呢?你可是我這一局中至關重要的一環呢!

(13)

我跟林殊在咖啡廳中碰面。

我專注地做著練習題,林殊盯著我看了好久,終於忍不住打斷了我。

「啥時候動手?」

我抬起頭朝他望去,見他一臉興味盎然的樣子,便挑了挑眉。

「你這麼急幹什麼?」

他彎起一邊嘴角朝我笑了笑,「你不是知道了嗎。」

我隨著他笑起來,沒錯,我確實知道了。

其實林家的事情並不難查,就連網際網路上都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八卦,更何況我還有一個在林氏集團子公司工作的爸爸。

爸爸為了讓我跟林殊打好關係,特意把我喊過去將林家不為人知的密辛告訴我,以防我不當心踩了雷導致林殊疏遠我。

一個俗套的故事。

林殊的母親是他爸爸的原配,但因生林殊時難產大出血身亡。

他爸將他媽的死全怪罪在林殊身上,卻轉頭就娶了林殊母親的親妹妹,那個跟林殊母親有8分相似的女人。

隔年他們就生下了林殊的弟弟林遠。

還好,林殊的爺爺林氏家族實際掌權人有一次去他們家發現發著高燒的林殊一個人被扔在房間裡自生自滅後,將林殊帶回了自己身邊養育。

林殊在老爺子身邊長大,大家族的勾心鬥角也耳語目染了很多,漸漸才發現,原來當初他爸本就跟他繼母兩情相悅。

是爺爺看不上他繼母要求對方家族將更優秀的長女嫁過來他媽媽才會嫁給他爸爸。

而他母親的死也沒那麼簡單。據調查,他媽媽懷他的時候就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所有人都以為那是因為懷孕時內分泌紊亂造成的,林殊卻覺得應該是他媽知道了他爸和她親妹妹的私情,將自己困住了,最後導致的難產。

怪不得,他爺爺常常會跟他說對不起他媽媽。也許因為有這份愧疚感,他才會養育他吧。

林殊的聲音變得越來越落寞低沉,眼角更是泛起了瑩瑩的淚光。

「你不會是要哭了吧?」我故意出聲調侃他。

果然,他立刻掙脫出那種悲傷的情緒,驕矜地側過了頭。

「生活總是比電視劇還狗血。要不然,怎麼說藝術來源於生活呢!」

林殊低下了頭,半晌後才重新抬起頭望向我。「他們怕我繼承林氏,這些年聯合了不少親戚爭權,這一次我不能輸。」

他的眼睛在頭頂的水晶燈照射下泛出細碎的星光,「輸就是死。」

「你也一樣,呂舒婷!」

我無所謂地朝他笑了笑,「就是死,也得讓我先把高考考完。」

(14)

高考考完的那一天,我走出考場正巧碰見呂舒宜撲進手捧鮮花迎接她的媽媽懷裡。

我遠遠望著她們,並沒有走過去打擾這看上去異常溫馨的畫面。

林殊走到我身邊和我並肩站著。

「終於考完了,你考得怎麼樣?」他收回視線,低頭望向我。

我抬起頭笑了笑,「不是說好在清北的校園裡再見,你可別和我說你最後去不了。」

「那我會笑你的,林殊!」

說完,我就笑著跑走了。

離我真正自由的那一天越來越近了。

(15)

高考後,媽媽以我放假了有很多時間為由將保姆又辭退了。

爸爸這次並沒有阻攔,我知道原因,所以很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

反正都做了十年了,也不差這麼幾天了。

等估分後,呂舒宜就興奮地跟媽媽說她一定能考上清北。正好爸爸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一段時間假期,媽媽就提議他們一家三口出國旅遊一趟,提前慶祝。

爸爸也同意了。

而我,自然是被遺忘地留在了家裡。

不過,這一次誰也別想出去玩。

一大早,爸爸媽媽帶著呂舒宜趕往機場後,我就給林殊打了電話,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這件事他已經準備了很久,就在等我這邊了。

我一通知,他就可以讓他安排的人動手了。

果然,沒過多久,爸爸媽媽就狼狽地帶著呂舒宜回來了。

爸爸還在接著電話,他一臉焦慮眉頭緊蹙,明明電話那邊的人看不見他的樣子卻依然恭敬地彎著腰。

電話裡傳來的謾罵聲連我站得離他還那麼遠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你不是跟我保證了那是你女兒親耳聽見我那個死兒子說的嗎?說他爺爺馬上就會將那些股份過給他?為什麼我派去調查的人說根本沒這回事?那我先前一力促成召開的股東大會不就成了個笑話?」

「呂建強我告訴你!你馬上讓你女兒去我那個死兒子那裡問清楚老爺子到底要怎麼將股份轉給他,否則,你明天立馬給我滾蛋!」

在爸爸點頭哈腰保證馬上就處理這件事後,這通對他來說痛苦異常的通話才終於結束。

我好笑地看著他朝我舉起的手,淡聲道:「爸爸,若是我頂著一個巴掌去見林殊。您猜,您還能不能收取到您想要的情報!」

「你——」

看著他無可奈何地放下手,我嘲諷地眯了眯眼睛。

「不就是想去探下林殊的話嘛,我肯定會好好幫你完成這個任務的。」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還是假?」他突然眉頭一擰,臉部都變得猙獰起來,「不會一開始就是你這個小賤人跟林殊聯手起來騙我的吧?」

喲,竟然被他猜到了,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蠢嘛。

不過,他能一步步爬上林氏集團分公司總經理的位置,自然不會是什麼善茬。

原先他只是被之後的利益衝昏了頭腦,現在苗頭有些不對,他自然也能很快想明白這一切。

但現在還不行。

我無辜地攤了攤手,「怎麼可能呢爸爸,我都不知道你們在說的到底是什麼。我只不過是按您的吩咐將在林殊那邊聽到的話都轉述給您罷了。」

我朝一邊一臉若有所思地盯著我的呂舒宜望去,「若是爸爸不相信我的話,不如這次讓妹妹跟我一起去,如何?」

(16)

就這樣,呂舒宜跟在我身後一起去見了林殊。

林殊這次一反常態地沒有對她的到來表現出什麼不滿,反而有些異常熱情地招呼了她。

我冷眼旁觀呂舒宜一臉戀愛腦的嬌羞模樣,在林殊不經意間朝我望過來的視線裡衝他偷偷比了個大拇指。

原來,所有人都天生就會演戲,只是看你願不願意花這個心思去演罷了。

在林殊的噓寒問暖中呂舒宜逐漸放下了所有的戒心,甚至忘記了爸爸囑咐她來這裡的目的。

我本以為沒那麼輕鬆的,可事情發展卻出乎意料的容易。

我在旁邊旁觀著呂舒宜,明明她從小到大使出了各種陰謀詭計,但卻在這種時候顯得異常天真。

我看著她嬌羞,看著她微微地笑,看著她甜蜜地跟林殊交談,突然發現一直以來其實是我想錯了。

呂舒宜並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奸詐,她其實只是一個異常缺愛的孩子罷了。

我腦海中突然想起很小的時候有一次她吃壞了肚子,媽媽讓她吃藥,她卻哭著鬧著不肯吃。其實那時候她應該只是想媽媽抱抱她罷了,畢竟自從有了弟弟之後,媽媽的目光似乎再也不會在我們身上停留了。

但並不是所有的愛都是能搶過來的,也更不能為了奪取愛而傷害別人。

如果有人不愛你,那你更應該愛自己,這樣總有一天才會有別人因為你閃閃發光而愛你。

趁著林殊親自去給呂舒宜拿飲料,她得意洋洋地走到我面前告訴我:「林殊已經知道你把他跟你說的話都告訴爸爸了,他不會再和你好了。」

「你告訴他了?」

「當然!你一直都在利用他,他有權利知道這一切。」

我眼神異常認真地盯著她,她被我的嚴肅弄得有些緊張,不自覺倒退了一步。

「呂舒宜,林殊比爸爸對你來說更重要嗎?」

「當然!如果以後能嫁給林殊,那我什麼都不缺了,爸爸在我面前也得搖尾乞憐。」

我不自覺地為她鼓了鼓掌,「你不覺得你真的是爸爸的好女兒嗎?」

我站起來,湊近她的耳邊,「你跟爸爸媽媽簡直一模一樣,自私自利!」

她猛地抬起手又想打我,被我一把推開。

「別惱羞成怒啊,好戲還沒開始呢。」

(17)

正好這時候,林殊端了兩杯果茶進來,呂舒宜順勢跌坐在地上,假裝是被我用力推倒的。

「怎麼回事?」林殊望著我們淡漠地問道。

「林殊,姐姐剛剛嫉妒你一直對我好,竟然——」

我像以往一樣,並沒有出言反駁,由著她又把髒水潑到我身上。

林殊立刻走過來將呂舒宜從地上扶起來,低聲安慰她。

一切都跟過去一樣,只要呂舒宜冤枉我,所有人都會相信她。

「滾出去!」林殊側過頭朝我喊道,眼神裡卻透露著笑意。

這太子爺真把這個局當作了一場遊戲。

我順從地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走出別墅的那一刻,我總感覺身後有人在盯著我。

應該是林殊爸爸派的人到了。他想要他兒子的命,卻不知道他兒子早就在等著他入網了。

我安全地回到家中,家中竟然空無一人。

爸爸應該趕去公司處理股東大會的相關事宜了,媽媽則去美容院做臉了。

我站在一樓,環顧了一下整棟別墅,這個號稱是我家的地方。

很快它就將不是了,但我一點都不覺得可惜。

因為,有溫暖,有愛的地方才能稱之為家。這裡到處都冷冰冰的,只是一個睡覺的地方罷了。

(18)

呂舒宜跟媽媽哭哭啼啼到我面前的時候,我正在睡午覺。

剛被她們吵醒,媽媽就拉著呂舒宜直接跪在了我面前。

我一臉漠然地聽著她們哭哭啼啼地絮絮叨叨了半天,終於把事情原委聽了個大概。

我走後沒多久,呂舒宜正跟林殊聊天的時候突然闖進來了好多人。

情況一時混亂得不行,林殊拉著呂舒宜跑的時候有個人手持著一把匕首追了上來。

呂舒宜怕得不行,就將林殊往後推了一把,正好將他推到那把刀上。

林殊當場就失血過多暈了過去。

還好別墅裡又衝出來好多人將那群闖進來的人和呂舒宜一起控制住了。

「他們說有監控,拍到了我推林殊那一下,不然他不會被刺中。」

呂舒宜低著頭,整個人抖個不停。

「呂舒婷,你幫幫我,你就說那個人是你行不行?」

雖然我早就設想到了這些場景,但真的親眼目睹一個人的臉皮能厚成這樣依然覺得大開眼界。

「你不是說有監控嗎?而且別墅裡的人都知道那是你,不是我!」

呂舒宜見自己說不通我,忙伸手拉了拉媽媽的袖子。

「婷婷!你妹妹本來就不是故意的,你作為姐姐就不能幫幫她嗎?」

我冷笑了一下,「要我怎麼幫?你們真當林殊醒過來不會說出真相嗎?你們是不是以為所有人都是傻子啊!」

聽我這麼說,呂舒宜她脫口而出道:「林殊他醒不過來了!」

「什麼?!」

(19)

我不敢置信地望著呂舒宜。

不可能!這一切都是我和林殊設的一場局,雖然我一開始就跟林殊開玩笑說這個局要用他自己的命做賭注,但我從來不認為,林殊真的會死。

「你是說林殊死了?」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跪在這裡求你!」

「呂舒宜!」媽媽馬上喝止了求人還趾高氣昂的呂舒宜,「婷婷,你別怪你妹妹。這都是那些闖進林殊家的壞人做的,你妹妹她都是受了無妄之災!」

她膝行兩步走到床邊,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握在手心。「婷婷,你跟你妹妹長得一模一樣,只要你說是你,就沒人能證明那是你妹妹。」

我本以為我再聽到這種話不會再有什麼感覺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林殊的死讓我心神一時恍惚,我突然覺得自己心絞痛得厲害。

「你妹妹還有大好的前程,你真的不能幫幫她嗎?」

「我就沒有前程了嗎?」我慘白著一張臉,緊緊盯著她,「是不是隻有她才是你的女兒?」

見我冥頑不靈,媽媽頓時脫去了慈愛的假面,一把甩開了我的手。「在你把你弟弟推下樓的那一瞬間,你就不配是我的女兒了。」

「我現在就只有宜宜一個女兒,這個忙,你不幫也得幫!」

「哦,是嗎?」我雖然心痛得厲害,卻依然撐起身體強硬地望著她們。

「別的你們顛倒黑白都沒關係,也許會有人信你們。但這證詞,似乎只有我親自說出口才有效吧!」

我側過頭望著憤恨地盯著我的呂舒宜,微微地笑了笑。

「呂舒宜,這個忙我可以幫你,但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也該知道,這件事就算媽媽強逼我也沒用。你想抵罪,就只能好好求我。不過我現在給你個選擇,若是你說出這些年所有事的真相,我就幫你最後頂一次怎麼樣?」

見呂舒宜低下頭陷入沉思中,我便給她加了個碼,「你們大概不知道,股東大會現在已經召開了,林殊的爸爸將會卸任林氏集團總經理的職務。而且,爸爸挪用公款的罪名也已經被人收集好證據告發了。」

我彎下腰湊近呂舒宜,「你現在已經成年了,高考也考完了。就算最後爸爸坐牢,你也會有光明的未來。但若是我不替你頂罪,想必以林氏集團的手段,你這後半輩子都將在牢裡度過。你說,這樣你還死守著那些秘密幹什麼呢?媽媽還能幫得上你的忙嗎?」

呂舒宜終於被我說動了,她咬了咬牙猛地抬起頭,「你最好說話算話。」

「當然!」

「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

在媽媽震驚的目光中,呂舒宜也不裝了,徹底暴露了她自私自利的本性。「怪只怪你當初為什麼只看著弟弟,難道我們就不是你的孩子了?」

「其實我本來也並不想推他,那次真的是意外。他自己玩著玩著走到了樓梯邊,我只是沒有去攔住他而已。他摔下去的時候,我還本能地想伸手拉他一下,可是沒拉住。」

媽媽顫抖著手點著她,「你,你怎麼那麼狠心。」

呂舒宜一把開啟媽媽的手,諷刺地笑了起來。「我不狠心,你們會將愛轉移到我身上來嗎?看看呂舒婷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

「既然這都跟你說了,不如再告訴你一些吧。那些虐貓啊,作弊的事情其實都是我乾的,就連那些kai房記錄都是我的。誰叫你們那麼傻,我說這些都是呂舒婷乾的,你們全都深信不疑。她艱難地活著都夠嗆了,還有空做這些嗎?」

「啪」得一聲,媽媽終於像當年對我一樣用力甩了呂舒宜一個巴掌,「我恨不得你出生的時候就掐死你。」

我看著這荒誕的一幕,整個人都無知無覺一樣。沒有真相揭露的痛快,也沒有洗脫冤情的激動,我只覺得這十年是如此荒謬。

就在呂舒宜跟媽媽兩個人廝打在一起,頭髮滿天飛的時候,房門終於被人一腳踹開。

我朝門口望去,來的人卻不是商量好的黃叔,竟然是林殊!

他坐在輪椅上,腰上綁了一條繃帶,隱隱能透出些血色。

「怎麼是你?」

他笑著朝我揮了揮手中的錄音筆,「你真希望我死了啊?」

我跌跌撞撞從床上爬起來穿過比我還要震驚的媽媽和呂舒宜朝林殊撲過去,剛剛沒有任何感覺的身體在這一刻被巨大的喜悅充滿,整顆心臟都鼓鼓囊囊的。

「傻子,哭什麼?又是在開心地哭?」林殊颳了刮我的鼻尖,我卻哭得更厲害了。

「贏了嗎?」

「當然,你剛剛不是都告訴她們了嗎。」

「我是故意那麼說的。」

「那你還對我挺有信心。」

我小心地避開他的傷口環抱住他,「林殊,還好你沒有食言。」

他的身體在僵硬了一瞬後緩緩回抱住我,「當然,我們說好要在清北的校園相見,我可不敢不去。」

番外

剛上完一節大課,我打算去圖書館自習,路過學校的湖邊時發現有個人正坐在長凳上望著我。

我驚喜地跑過去坐到他身邊摟住他的胳膊,「你不是說你今天要去公司開會嗎,怎麼會在這裡?」

林殊笑眯眯地摸了摸我的頭,「沒事,我已經去過了。」

「你還好嗎?」

我迷瞪地望著他,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今天是爸爸挪用公款開庭的日子,我沒有去現場參加。既然他做了違法的事,就應該受到相應的懲罰。

我學著他的樣子摸了摸他的腦袋,「那你呢?當時你用自己的命逼著你爺爺把你爸爸撤職,他只能帶著你弟弟和你繼母搬去加拿大的時候你難過嗎?」

他微微低了低頭,思索了一會後認真地盯著我,「要說不難過是假的。但有些東西其實並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只是期盼得久了,就會有那種一定要得到的執念罷了。」

他將我摟進懷裡,像過去一樣拍著我的後背安慰我。「但現在我已經釋然了,因為我想要的愛已經有人給我了。」

我從他的背後向遠處的藍天白雲望去,天空似乎一幅幕布,一幀一幀展現著過去的十年。

漸漸地畫面播放到結局。

呂舒宜在監獄裡辛勤地勞作,她因為故意傷害罪被判了有期徒刑三年。曾經暢想的美好未來是肯定蕩然無存了。一個坐過牢又只有高中學歷的人,之後也只能在社會上掙扎著活著罷了。相信之後社會會教給她更多。

媽媽則在精神病院抱著個洋娃娃說是她的兒子,她因為受到的刺激過大,精神失常了。

最後是爸爸一頭白髮地站在法庭上懺悔著自己的過錯。他以為跟著林殊爸爸事業會更上一層樓,卻沒想到臨到頭得自己背下所有罪名。

他們都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天空幕布逐漸合攏,我也漸漸從沉浸在過去的思緒中抽離出來。

一切似乎都隨風遠去,而我身邊也出現了真正愛我的人。

「傻林殊,還記得那天我們在學校的走道上嗎?那時,你想對我說的是什麼?」

林殊將唇貼近我的耳邊,嗓音充滿了魅惑感,「我那時候說,呂舒婷,你怎麼那麼可憐,比我還可憐好多。」

「但你又堅強得讓我喜歡上你了。」

「原來,那時候你就喜歡我了啊。」

他輕輕地吻了吻我的耳垂,「也許在我第一次看見你眼中燃燒的那團烈火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

「謝謝你,將我救出那個火坑。」

「我也謝謝你,讓我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我愛你。」

「我也愛你!」

釋出於20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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