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三人最終還是帶著失落地離開了半山別墅。
倒不是晏寒夕沒有認他們,只是那一聲平靜得好像沒有絲毫驚喜的“爺爺/父親”對於滿心期待和歡喜的他們來說,無異於隔靴搔癢。
叫是叫了,可就是感覺缺了點什麼。
可他們的本意,是真心想要盡力彌補和疼愛這個失而復得的親人的。
晏時臻和晏寒夕接觸的少一些,雖然失落,暫時也還能維持理智,見父親和兒子都失魂落魄的,忍不住開口勸道:
“咱們在寒夕的人生裡缺失了這麼多年,她一時接受不了咱們也是可以理解的,以後咱們多來看她,盡力彌補,相信總有一天她能接納咱們的。”
這話說得沒什麼毛病,可晏老爺子和晏清嘉卻並沒有被安慰到。
一回家,晏老爺子就進自己房間鎖上了門。
滿是皺紋的手拿起桌上的相框,顫巍巍地拂過照片上老伴兒的面容。
昔日鐵血鐵腕的老爺子此時卻獨自在老伴兒的照片前老淚縱橫。
“小花啊,我找到了咱們的孫女,她、她和你長得很像,可是我卻寒了她的心,小花,你告訴我該怎麼辦……”
與此同時,樓下島臺前,晏清嘉開啟酒瓶,仰頭就灌了幾大口。
喝得太急,酒水嗆進了氣管,咳嗽得撕心裂肺。
不知是不是這酒太烈,晏清嘉咳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活該,我真是活該啊!”
剛剛安撫好樓上情緒激動的謝月竹、從母親房間裡走出來的晏清學見到弟弟這副樣子,頓時皺起了眉。
他下樓一把奪過了晏清嘉手中的酒瓶:“你在這發什麼瘋!”.
晏清嘉整晚沒睡,此時臉色憔悴、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看上去無比狼狽。
他緊緊捂著胸口,哽咽著看向大哥:“大哥,我、我難受啊!之前、之前我說話不過腦子,說過那麼多惡毒傷人的話,晏寒夕不會認我這個哥哥了,不會了!”
晏清學何時看到過驕傲不可一世的弟弟這副樣子,雖然處理一家子的事讓他已經心力交瘁,卻還是忍不住心軟了幾分。
他嘆了口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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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了語氣:“既然知道自己錯了,就努力去補救,母親現在情緒不穩定,寶珠後續怎麼安置也是個問題,你已經長大了,遇到問題別隻知道借酒消愁來逃避,你這樣寒夕也會看不起你的。”
晏清學一句話,驚醒了夢中人。
晏清嘉連忙胡亂擦了擦鼻涕眼淚:“大哥你說得對,我不能逃避,寒夕說晏寶珠讓人害他師父,我去把事情查清楚,給她一個交代!”
說完,不等大哥開口,他就一陣風似地衝出了家門。
有一件事,晏清嘉或許永遠也說不出口了,從此以後,晏寒夕就是他的親妹妹,唯一的妹妹,之前不過腦子說過的話都變成了插進自己心窩的刀子,如果不做點什麼來彌補,他會始終寢食難安。
不得不說,晏清嘉之前雖然衝動單純,可能力和智商也是不差的,只要他真的上了心,沒費多大的力氣,很快就把晏寶珠僱傭水手故意將昏迷中的程麟摔進海中的事情調查得清清楚楚。
鐵證如山地擺在面前,晏家每一個人再替晏寶珠開口辯解了。
沒了晏家這個靠山,又有誰會無條件地包容和溺愛她這般胡作非為呢?.
這可是蓄意殺人的罪行!
晏寶珠到底是會看人臉色的,二哥冷著臉把證據摔在面前,周圍的親人沒一個替自己說話,晏寶珠頓時慌了。
“爺爺,大哥……”
她慌亂地看著周圍的人,卻發現大家都冷著臉,沒有一個人再像之前那樣替她說話。
怎麼、怎麼會這樣?
晏寶珠著急地哭了出來,突然,她的目光接觸到面色不忍的謝月竹,頓時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撲了上去。
“媽媽,媽媽我是你的女兒啊,我是你最疼愛的女兒寶珠,你忍心看著二哥毀掉我的人生嗎?我才剛過十九歲生日啊!之前你說過最寵我了,你說過不論出了什麼事你都會一直疼愛我的,你忘了嗎?”
像是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萬千寵愛的晏家大小姐,晏寶珠說到後面半句,已經帶上了幾分歇斯底里的味道。
她死死地抓住謝月竹的
:
胳膊,指甲緊到嵌進了她的肉裡也沒發現。
謝月竹吃痛地“嘶”了一聲。
向來沒什麼主見的女人求助地轉頭看向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們,這幾天她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漸漸接受了寶珠不是自己親生女兒的事實,整個人已經從原來保養得宜的貴婦變得無比憔悴。
但,沒有人幫她。
謝月竹只得將目光落在對面臉色黑沉的小兒子身上,眼中甚至帶著幾分懇求:“清嘉,不管怎麼說,寶珠也是你們疼了十幾年的妹妹,沒有骨肉親緣也有舊情,你忍心看著她前途盡毀、被人欺負嗎?”M.Ι.
養了十九年,哪怕是一條貓兒狗兒,也生出深厚感情來了,更何況是個人,還是曾經放在心尖上疼寵的親人?
看著母親的為難和晏寶珠朦朧的淚眼,晏清嘉也恍惚了片刻。
但也只是片刻,想起晏寒夕冷淡的態度以及晏寶珠曾經做過的那麼多惡事,晏清嘉的心又硬了下來。
“媽,搞清楚到底誰才是值得你疼愛的骨肉親人,我們從一開始就錯了,就算晏寶珠是你的親女兒,她錯了這麼多錯事,你不但不責怪還一味包庇,你這是在害她,是我們一手釀成了今天的惡果,我們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他說著,面無表情卻無比堅定地下了結論:“這件事必須秉公處理,我絕不會允許任何人插手。”
“媽,就算是你也一樣。”
聞言,謝月竹的身子晃了一下。
她緊接著轉頭看向大兒子和丈夫,但沒有一個人哪怕用眼神對她表示支援。
所有人都默認了晏清嘉的決定。
“不!你們不能這麼對我!”眼見連母親都說不上話了,晏寶珠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恐懼。
她猛地站起身,一想到在被晏家拋棄之後自己的下場,原本乖巧可憐的撒嬌哀求變成了深深的怨懟,她瞪向謝月竹,伸出手指指向她:
“是你,都怪你!你不是告訴我不論我做什麼你都會幫我支援我的嗎?你從小就沒有底線地溺愛我,我做了什麼你都會幫我善後,是你把我害成今天這樣的,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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