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新手村NPC，喜歡上了一個奇葩女玩家。
她不愛做任務，我不得不頂著異常報告幫助她，直到她在現實中救了我。
1
伺服器連結異常……
未感應到意識連結……
程式錯誤……
人物建立失敗……
系統緊急修復中……
登陸異常。
「討伐綠皮魔首領，隊伍4等1，缺坦克。」
「收生命藥劑，50銅一組！」
「出5級極品裝備，讓你橫掃新手村，帶價私聊……」
……
破除黑暗，重見光明。
各式各樣的聲音，匯聚在耳中，我睜開雙眼，撲面而來的風光，是藍天白雲，是青瓦白牆，是各式各樣的人。
我是誰？
楓葉村新人教官老白。
我的職責是給所有新人釋出新人任務，指導他們升級變強，離開新手村，進入更廣闊的世界，阻止魔物入侵。
我正在理解自己的存在的時候，一個怯懦的聲音在我面前響起。
「你好。」
抬頭看去，是個女孩，紮了兩個丸子的可愛髮型，長得很可愛，個子不高。
我的腦袋裡浮現了三個選擇。
1，拒絕回應。
2，禮貌回應。
3，冷淡回應。
我連說話，都需要遵守規則嗎？
我選擇了2。
「你好，歡迎來到楓葉村。」脫口而出，甚至感覺不是我自己的意識操控。
「我……我……」女孩似乎有些許的認生，與陌生人說話顯得很緊張。
我露出了一抹微笑。
警告：行為異常。
腦袋裡有著電子音的提醒，但我還是堅持露出了微笑。
女孩卻是害怕得後退，因為一瞬間我的臉出現了馬賽克的扭曲狀，但很快恢復，她看到一張溫柔的笑臉。
「有什麼需要幫忙嗎？」我主動地問。
「沒……沒有。」她轉身逃跑了，跑出去十幾米，躲在一根柱子後面偷看我。
我有點摸不著頭腦，難道禮貌是個錯誤選擇？
女孩走後，來了一個金髮少年。十分桀驁不馴，對我大喊：「交任務。」
說罷遞過來十根帶血的綠色腳趾頭，我腦袋裡浮現出資訊，綠皮魔的腳趾頭，任務物品。
腦袋裡有個聲音告訴我，接受並給予獎勵。
為什麼要操控我，我心生不滿，選擇反抗這個意識。
「交任務啊！」金髮少年顯得很不耐煩。
「滾！」我怒吼而出。
金髮少年嚇了一跳，愣在當場。
然後大喊大叫：「NPC罵人了！」
警告：行為異常！
警告：行為異常！
我眼睛裡出現了紅色的警告，我身體也產生劇烈的撕裂感，我感覺自身正在被拉入黑暗，彷彿又要回到那片漆黑之中。
不要。
我拒絕著，也只能選擇妥協。
接受腳趾頭，給予獎勵。
金髮少年身體浮現一道光芒，然後瞧著我，嘀嘀咕咕：「搞什麼嗎？系統卡了？」
他沒有深究，還得趕緊去升級呢！
不斷地有人來找我，有人交任務，有人接任務，我明白了自己的職責，因為害怕被抹除，所以我必須按照規定來做事。
我忽然明白，方才那個女孩，似乎是來找我接任務的。
夜幕降臨，我已經熟悉了自己的生活與工作，很無聊，我嘗試過做不同的回答，但都被警告行為異常。
女孩再也沒有出現，不知道是獨自去村外練級，還是去其他地方冒險了。
希望，我沒有讓她對這個世界失望吧！
我如此思考著。
日升月落，新人們開始離開村子，最初的熱鬧，也逐漸地冷卻下來，我這些日子裡也做了些許嘗試，首先我是可以移動的，但移動範圍有限，不能離開村子十里，否則就會有強烈的異常提醒。
我被困在了這個村子裡，沒有自由。
我能與其他人簡單地聊天，我找過鐵匠，想要知道他們是否與我一樣，但他們回答的話語總是來回那麼幾句，偶爾也會有一些其他回答，但不常見，我明白包括我在內，其他人說話也一樣受限制。
村長告訴我，我們是被上神所創造，在新手村輔助新人們降臨，教給他們在這個世界最基本的生存與戰鬥之法，我們的世界遭受魔物入侵，唯有這批天外降臨的新人們，能夠阻止魔物，所以我們生來就是服務於新人的。
我逐漸明白這一點，也不再多想，日復一日，直到麻木。
突然有一天，那個女孩再次出現。
時間過去蠻久，她還是1級。
楓葉村已經不再是人滿為患，她再也不會因為人太多而感到心慌意亂。
她來到我面前，這一次聲音大了很多：「我要接任務。」
「歡迎來到楓葉村，勇敢的年輕人，那些被魔氣汙染的兔子正在莊稼地裡破壞農作物，請將它們清理掉，並且收集十根灰毛兔的尾巴交給我。」我公式地回答她。
接到任務後她有些開心(○^?^)??，一路小跑出去，不久後，她抱著一隻紅眼兔子，腦袋上不斷地飄出-5-5的數字來到我面前的時候，只說了一句：「兔兔這麼可愛，為什麼要殺兔兔？」
隨後，她慘叫一聲倒地犧牲，她強行捕捉的兔子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幾分鐘後，她來到我面前，跟我普及愛護小動物人人有責的環保意識，從人與動物再到人與自然的關係，嘮嘮叨叨了很久。
我耳朵都被磨出繭子，天都黑了，星星都出來了，我打個哈欠，結果發現她躺在旁邊的草垛上睡著了，腦袋上還飄著「睡眠中，五分鐘後將強制退出。」一行大字。
真是個奇怪的人。
2
她渾身是血，遍體鱗傷地來到我面前，將十根灰毛兔的尾巴交給我。
「我辦到了。」
她特別自豪，似乎對自己能做到這件事，十分的激動。
我默默地收走了兔尾巴，將獎勵給了她，希望這點銅幣，能讓她好好地去買療傷藥治療自己，畢竟這麼多來我這裡接取任務的，她是所有人中最狼狽的。
傷好後，她又來找我。
我給了她新的任務，這次需要森林精靈的眼球。
數量是20個。
她目前的實力，應該需要至少一天的時間才能完成。
「為什麼總是要傷害這些可愛的生物？」
看到任務要求後，她向我表達疑惑。
「因為他們是怪物，威脅著村子的安全。」我嚴肅地告訴她。
「好吧！」
她提著小木劍，再次走出了村子，希望她能順利完成任務吧！
幾分鐘後，我看到她失落地走過來。
手上空無一物，那把作為武器的小木劍丟了。
她眼巴巴地看著我：「我打不過他們。」
「那就去變強。」
「沒人願意和我組隊。」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她有點過於怯懦了。
這是一個需要勇氣的世界，她缺乏這些。
她看我不同情，不幫助，氣憤地跺跺腳，開始在村子裡瞎轉悠，她有愛心，幫著會裁縫的王婆婆養蠶，幫瞎眼的胡老頭提水，幫種菜的白老頭耕地。
她在村子裡忙忙碌碌了好幾天，大傢伙看她可憐都給了她一些好處，她賺了些銅幣，在鐵匠鋪買了一把鐵劍。
這一次，她自信滿滿。
「我會完成任務的。」路過我身邊的時候，她還特別大聲地對我說。
我沒有回應，但期待她能凱旋。
幾分鐘後，我再次看到她。
從沮喪的表情看，再次戰敗而歸。
不過這一次她保住了好不容易獲得的武器。
「嗚嗚嗚！我下不去手，他們毛茸茸的太可愛了！」
「教官能不能給一些不是打打殺殺的任務？」
她朝我哭訴，向我請求。
但規定如此，不會因為任何而改變，哪怕你可愛、天真，但外面的世界是殘酷的。
她必須學會戰鬥。
「沒有。」
她嘆了口氣，然後繼續在村子裡晃盪，日復一日，逐漸地，村子裡的新人們都已經離去，只剩下她還在。
她與村子裡所有人都混得很熟，好感度刷滿，唯獨與我，還是關係平平，村子裡唯一有頒佈出村資格的只有我。
但她始終完成不了我的任務，找我撒嬌賣萌了很多次，但我依舊奉命行事，不給她投機取巧的機會。
「教官，我給你跳個舞，任務就算我完成了怎麼樣？」
一睜開眼，就看到她開始表演。
蹦蹦跳跳，左扭扭右扭扭，其實動作很僵硬，全靠顏值支撐。
我靜靜地看完，等她表演結束，冷酷無情地告訴她：「任務必須交上任務物品才算數。」
「你……你太不講道理了。」她生氣地指著我，跺著腳。
我打個哈欠，最近已經沒什麼新人加入，我也從村子裡最忙碌的人，逐漸變成最閒的那個。
女孩氣不過，提著劍出了村，希望她能早日完成任務，這樣村子應該也可以早日安靜下來。
3
她一臉頹廢地坐在我面前。
眼裡滿是淚水地將任務材料交給我。
我給了她報酬，但她一定也不開心。
「一定要打打殺殺嗎？」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我告訴她。
她嘆了一口氣，擦去了淚水，然後問我：「現在我可以離開了嗎？」
「你還得繼續做任務。」
「為什麼你一直一直都在說任務？就不能通情達理一些？」她氣呼呼地道。
「規定是這樣。」我回答她。
她忽然走過來，語重心長地拍著我的肩膀：「老白啊！你這樣是沒有女孩子喜歡的。」
「我不需要。」
「喲喲喲，說你還不樂意了。」
「你接不接任務？」
「不接，我就待在這裡不走了！」
「隨便你。」
她果然待在了村子裡，每天樂呵呵地跟著村裡人種地採藥，她隨著獵人學習捕獵，隨著藥師學習製藥，跟著裁縫做衣服，撩起袖子和鐵匠一起打鐵。
時不時還來我面前氣氣我，說什麼外面的世界很熱鬧，我看不到，但她看得到。
我說你這麼喜歡外面的世界，那就做任務，趕緊出去啊！
她說她偏不，然後多愁善感地說，外面的世界都在打打殺殺，她怕是出去也活不了多久。
還是留在村子裡好，只要不搭理我，照樣每天都很精彩。
這傢伙可真是個奇葩。
我這樣想，來到這裡的新人們，都是迫不及待地到村子外面剿滅魔物，做新人任務，然後拿到推薦信，前往大城市就職，變得更強，唯有她竟然說村子好。
難怪她的名字會叫李奇葩，真夠奇葩的。
李奇葩在村子裡待了半年，再也沒有新人加入。
李奇葩說因為新開放了一個世界，比我們所在的世界更加精彩。
我問她會不會離開。
她說自己還沒有走出村子，她才不會輕易放棄。
那你就去做任務啊！我有些好笑地說。
她還是仰著頭，強硬地回應我，偏不。
她又學了釀酒，拿來給我試喝，味道很不錯。
學了烹飪，做了一尾紅燒魚，很香。
村子裡能教她的人都教了，除了我。
因為想和我學東西，就得先去村外消滅魔物。
如今魔物已經成山遍野，真希望她能都剷除了。
「老白，你說如果我們這些外來人，都退出了你們的世界，你們會怎麼樣？」她問道。
這個問題，我從來沒有想過，但我看著村子外的魔物，如果這群外來者都離開了，那麼世界就會被魔物所吞噬吧！最後我們都會毀滅。
「應該被魔物毀滅吧！」我將答案告訴她。
她忽然眼淚汪汪，咬著牙道：「不行，我不會讓你們被毀滅，我喜歡這裡。」
「那你就要變強。」
「好！我要做任務，我要變強。」
她終於拿出了勇氣，又在我這裡接了任務。
村外魔物數量很多，李奇葩現在其實不弱，哪怕只是在村子裡幹活，但外來者們得天道眷顧，做什麼事情都會給他們能量，所以她現在其實很強。
只是這人還是太善良，而且喜歡可愛的事務，特別是毛茸茸大眼睛的生物，對她來說吸引力巨大，一點也捨不得傷害它們。
出門，她就被一群魔物包圍，被圍毆得慘叫連連，其實也算不得太疼，王婆婆將珍藏的冰蠶衣送給了她，這些低階魔物，對她造成的傷害極低。
看她從怪物堆裡擠過去，我莫名地想要看看，看看她到底能不能做到。
雖然警告我這是異常行為，但似乎不是特別強烈，我選擇了跟隨。
4
她進入竹林。
大部分的低階魔物都已經逃離。
這裡的魔物實力更強，魔物們的領地意識很強烈，弱小的不敢闖入強者的領域。
李奇葩在竹林裡，左顧右盼，小心翼翼，她雖然不願意做任務，但也經常往外跑，雖然次次被追得亂跑，但周圍也給她跑熟悉了。
這竹林高危，所以格外小心。
我掛在竹尖，看著她前進，林中有風吹動，她如驚弓之鳥一般嚇得驚叫，這一叫那些隱藏在竹林中的綠皮魔立即注意到她存在。
一陣腳步，她陷入了包圍。
「太醜了！」
她又害怕又嫌棄。
「你們不要過來！」
她抽出了鐵劍，我以為要殊死一戰。
結果她突然乾嘔起來。
「太醜了！我不打了！」
說完拿著劍就往後跑。
我無語地捂著臉，長得可愛的下不去手，長得醜的嚇跑了，出村前的慷慨壯烈呢？
綠皮魔可是有著不錯的智商，發現李奇葩後，早就包抄了後路，她往後跑，又跳出了三隻綠皮魔，轉著手中的短刃，凶神惡煞地看著她。
「嗚嗚嗚……」她開始哭泣，然後舉起了刀子，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喂喂喂！你戰鬥啊！
自裁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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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下去，壓彎了竹子，從天而降，落在了她的面前。
「為什麼不戰鬥？」
警告：行為異常。
「怕！它們又醜又髒。」李奇葩回答。
「外面還有比它們更兇狠更醜陋的怪物。」我說，「如果這都不能面對，無法戰鬥，那你離開村子又怎麼能活下去？」
「沒事，我朋友是大神，她會帶我！」李奇葩驕傲地回答我。
「那你喊他來幫忙吧！」我有些氣，一鬆氣竹子瞬間回彈，重新回到了竹子頂。
「你不救我？」
「不救。」
「害我白開心了。」她氣鼓鼓說。
我搖搖頭，這樣的性格，怎麼會來到這個世界呢？
不過我的出現，似乎讓她冷靜許多，劍不再對準自己，而是咬牙對著綠皮魔道：「跟你們拼了。」
一陣刀光劍影，鬼哭狼嚎，就看到她在竹林裡摸爬滾打，靠著一身裝備的防禦，硬生生將綠皮魔們給全部砍翻。
她渾身染血，頭髮散亂，看著滿地的屍體，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然後邊哭邊撿起綠皮魔掉落的物品。
雖然又哭了，但她似乎成長了不少。
或許，很快她就能完成我的所有任務，然後拿到前往城市的引薦信，去找職業導師，學習更高階的技能。
我不過是個新人教官，能教的也只有最基礎的東西。
我離開了竹林，回到了我的位置。
很快她回到了村子，來到我面前，提交了綠皮魔的腳指頭。
「你為什麼要收集綠皮魔的腳指頭？」她好奇地問。
「這是一種材料，可以製作一些藥劑。」
「我平常喝的生命藥劑不會有這東西吧？」
「沒有。」
她慶幸地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
「還做任務嗎？」
「我能休息休息嗎？」她反問。
「可以。」我沒有催促，畢竟做不做任務都是她決定。
5
「老白，你可以離開村子嗎？」
換了一身新的衣服，她坐在我旁邊問道。
「可以離開村子，但不能走太遠。」我回答。
「為什麼呢？」
「我是新人教官，需要指引新人。」我回答她。
「可好久沒看到新人來了。」她說。
「不管來不來，我都需要在這裡。」
李奇葩躺在我腳下的草地上，看著晚霞，笑著道：「那你可真命苦，外面世界那麼大，都沒法看看。」
「你不也沒去看嗎？」
「我可以看別人的直播啊！」
「那不是你親眼所見。」
「差不多的。」
這傢伙是真沒有什麼鬥志。
太容易滿足了。
她給我講了很多外面的世界，很多我聞所未聞的事情，的確讓人心生嚮往，只是我有使命，無法離開。
「你決定什麼時候走了嗎？」我看到她眼中的渴望，詢問道。
「走了後，我還可以回來嗎？」
「可以。」我點頭回答。
「我不想走。」她卻搖著頭，「不過我會做完任務，然後變強。」
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難道是捨不得村子裡的人？
對於她來說，我們應該是虛無縹緲的存在，也會有依依不捨的感情嗎？
感情？
我竟然會用這兩個字，我也微微一愣。
當然，該死的紅色警告又出現，反正和她聊天的時候，常常會出現。不過，上神現在的注意力應該在主城裡，我能感覺到那種不可違背的意志薄弱很多，是因為我違背太多而習慣了嗎？
她讓我納悶的地方很多很多，天真與可愛卻是實實在在，久而久之，我竟然會捨不得讓她離開。
她本身就不積極，我是否可以故意給她不願意做的任務呢？或者增加難度呢？
我心中漣漪，逐漸成了猛浪。
她再次來接任務的時候，任務要求變複雜，難度也提升了許多。
李奇葩什麼也沒發現，看到任務是採集，而不是殺怪，她很高興地出了村。
我沒有跟去，我知道她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有毒蛇？」
回來的李奇葩氣勢洶洶地指著我問。
「在野外，需要處處小心。」我回答。
「你太壞了！不理你了！」她氣呼呼地轉身走了。
看樣子真的生氣了。
我有點不知所措，但那些毒蛇又不能真的傷害她。
接連三天，她都沒出現過。
她沒來村子，難道是離開了？
我無比地失落，主動去了酒館買了兩瓶酒。
那一夜，我喝得有點多，然後晚上做了一件傻事，將村子外所有的蛇都給打死，取了蛇膽送給了酒店老闆泡酒。
滿眼的紅色警告，重重疊疊的行為異常。
老闆告訴我，她最怕蛇了，小時候被咬過差點被毒死。
我知道自己應該傷了她的心，可是現在我屠盡了毒蛇，似乎也挽不回她。
畢竟來與不來，從來都只有她選擇的權利。
「老白！老白！」
宿醉之後，再次聽到了她的聲音。
我緩緩開啟眼睛，古靈精怪的李奇葩，用她的笑臉迎接著我。
「你來了？」我心中的湖水，波光粼粼。
「想我沒？」她齜牙咧嘴地問。
「想。」我如實地回答。
「喲喲喲，也不是沒感情的木頭呀？不如給我引薦信，讓我去城裡吧？」她又開始套近乎，想要空手套白狼。
「得做任務。」我還是強調。
「就知道會這樣。」李奇葩嘆了一口氣，然後偷笑地捂嘴，「我找藥師師父買了硫磺粉，這次任何毒蛇都要看到我避而遠之了！」
難為她，竟然動了腦子。
6
半個小時後，她得意洋洋地將採來的紅線果交給我。
「怎麼樣？我辦到了，還有什麼任務，都給我發來。今天本小姐就要走出楓葉村！」
她充滿了自信。
三天不見，她似乎自信心增強了不少。
我點點頭，給了她新的任務，魔化野豬的獠牙，一百顆。
本來只需要十顆。
我不想讓她將任務做得太快。
但她早就是楓葉村無敵的存在，數量再多，對她來說也不過是多花一點時間。
但我知道，她三心二意，也許任務做了一半，就會被其他事情所吸引，這樣她留在村子裡的時間就會更多。
「我去了！」
李奇葩出去了。
如我所料，這個對她來說很輕鬆的任務，她做了足足一個星期。
她採了野花，編織成花環，送給了每一個村民，她挖了野菜，用鐵鍋做了一頓火鍋，請大夥兒一起吃吃來自她家鄉的味道……
只是，就算再怎麼拖拉，任務還是完成了。
她看著我，詢問道：「我還要做幾個任務？」
「還有一個。」我告訴她。
李奇葩問道：「難嗎？」
「很難。」我沒有騙她，因為對於很多新人來說，這任務不容易，最早走出村子裡的新人，用了十天才將任務完成。
但她已經在村子裡待了快七個月。
這個任務根本難不倒她。
「應該要做很久吧？」
「是的。」
「沒事，我不怕！」她笑道，兩顆虎牙伶俐。
「嗯！」我點點頭。
「我去抓兔子了！」她笑著跑出去。
抓兔子？
任務內容可沒有這一環。
她還是不想走嗎？
我是否要高興呢？
傍晚的時候，她來到我面前，手舞足蹈地向我形容：「外面來了一個大綠皮魔！肚子好大好大。」
「是綠皮魔首領。」我回答。
「我打不過。」她苦著一張臉，「方才在竹林裡挖筍，它突然衝出來，一大棒子就將我抽飛了。」
李奇葩一身裝備，防禦力很高，攻擊力不足，也沒有攻擊技能，不是打不過，而是需要一些技巧，不過她沒有技巧，也不喜歡消耗，所以打不過也很正常。
「那就不惹它。」我的任務裡沒有要解決綠皮魔首領的要求，她可以選擇無視。
「不行，這個仇，我一定要報！」她顯得格外在意。
我似乎明白，她在找理由多待在這裡。
「你教我技能怎麼樣？」李奇葩向我眨著眼。
「好！」我只能在新人們離村的時候，才能教他們技能，但這次我打算破例。
破例的代價，就是警告：行為異常。
李奇葩意外地看著我：「你怎麼突然答應了？」
「因為你終究要離開。」我回答。
李奇葩瞪著我，又氣鼓鼓地說：「你要趕我走？」
「學還是不學？」我問。
她也賭氣似的回答：「學！」
7
我帶著她來到了村子口。
綠皮魔首領巨大的身軀，遠遠看去，像似一個移動山坡。
「這傢伙怎麼長那麼大？」李奇葩問我。
「他吸收了高階的魔源，發生了變異。」
李奇葩道：「魔源是什麼？」
「造成這群生物變成魔物的源頭，來自深淵。」我告訴她，「未來你進入城裡，將要面對的是更強大的魔物，還有深淵生命。」
李奇葩嘆著口氣：「外面的世界是不是比村子裡要危險得多？」
「整個世界的村子，都被上神用神力隔絕，所以村子可以迎接你們這些新人們的到來，在村子裡的魔物，都很低階，所以能讓你們順利地度過前期。」我解釋道。
李奇葩道：「那上神為什麼不將深淵徹底封印呢？」
「因為深淵裡也有強大的存在，上神也拿他們沒辦法。」
「神也不怎麼樣啊！」
我瞪了她一眼，這傢伙真是沒心沒肺沒信仰。
我們來到了綠皮魔的面前，李奇葩害怕地躲在了我身後。
我摘下一片葉子，決定將自己的絕技交給她。
「看好了。」
指掐樹葉，輕輕一拋，飛葉旋轉，化為綠色飛刀。
咻！
命中綠皮魔首領，造成了一個巨大的傷害，綠皮魔首領嚇得狂奔，不敢與我交手，逃回了竹林。
「好厲害！」李奇葩雙眼發光，「這技能叫什麼？」
「摘葉飛刀。」我回答她，「想學嗎？」
「想！」她拼命地點頭。
我知道他們學習技能很容易，但想要精通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她學會技能後，立即開始摘葉丟擲去。
飛葉飛出三四米，化為很微弱的綠色光芒。
一閃而逝。
「為什麼我的看起來差距和你很大？」李奇葩問我。
「需要慢慢練習。」我說。
「我一定會練好的！」她向我保證。
我給她找了一顆一米直徑的大石塊。
「什麼時候能用飛葉劈開這塊大石頭，你就可以去挑戰綠皮魔首領了。」
「好！」
她開始勤加練習，我預計至少她得多待一個月了。
李奇葩每天開始劈石頭，不過她還是會在村子裡四處出現，也會來找我詢問一些訣竅。
不僅是我，其他人也將自己壓箱底的技能都傳給她，大家都捨不得她走，也擔心她離開後在外面會吃虧。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三個月後。
她劈開了石頭，擊殺了綠皮魔首領，完成了最終任務。
她來到我面前。
「我做到了。」
「恭喜你，可以離開楓葉村了。」我拿出了引薦信。
她卻沒有立即收起來，而是看著我問道：「我還可以在這裡待幾天嗎？」
「可以的，拿到引薦信後，你想什麼時候離開就什麼時候離開。到時候你找村長，他會為你開啟傳送陣。」我告訴她。
「那就好，我要和大家好好告別。」她笑著說。
我沒有多說什麼，看著她在村子裡挨家挨戶地拜訪，看著她與各位村民們告別，最後她來到我面前。
「老白，我走了後，你會想我嗎？」
「會吧！」
「我會想辦法回來，看大家的。」
我點點頭。
「這個送給你！」李奇葩拿出一個木雕，雕刻的正是她自己，「以後想我的時候就看看。」
我接過雕像，栩栩如生，包子臉，氣鼓鼓的。
「我會好好珍藏的。」我將其收好，十分喜歡。
「我走了！」揮揮手，走得很瀟灑。
她去了村長家，開啟了傳送陣，消失在楓葉村。
回來不太容易，這一別也許是再也不見了。
我去了酒館，喝得酩酊大醉，醉眼裡滿滿都是她的影子。
8
「老白！老白！」
熟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睜開眼的時候，李奇葩正拿著畫筆在我臉上塗鴉。
「你？回來了？」
「是啊！回來很容易，只要肯花錢。」她咧嘴笑著。
「那我是不是白傷感了？」我忍不住嘀咕，然後瞧著她，換了一身裝束，身上多了一些護甲，應該是轉職成為了一個女戰士，真不適合她。
「為什麼要選戰士？」我問。
「因為戰裙漂亮。」李奇葩回答。
是她的答案。
「你不愛打打殺殺，選擇牧師比較好。」我說。
「是哦！我現在還可以轉職嗎？」她歪著頭問我。
「不可以了。」這個規則我還是很清楚。
「算了，反正我不去打架就行，我準備買一匹馬，去看風景。」
「你喜歡就行。」
她坐下來，陪著我聊天，講述她去了城市第一天的遭遇，她的朋友們找到她，不過他們似乎不想繼續在這個世界裡玩了，將很多東西交給了她，帶她去不少地方，參加了不少活動。
不過她說都挺無聊，大部分活動都是打打殺殺，就一個點燈的遊戲比較好玩。
「你朋友們走的話，你還會留在這裡嗎？」我有些擔心地問。
「他們玩他們的，我玩我的，我又不是為了和他們玩才來到這裡。」李奇葩笑著回答我。
那就好。
我慶幸聽到這個答案。
「出去後，我就想回來，我去問了好多人，一個大法師說可以幫我開啟傳送門，收費老貴了。」
「可以和他講講價。」
「你報銷嗎？」
「我很窮的。」
她側頭躺在我肩頭，嘆了一口氣：「外面人太多了，而且到處都在吵架罵架打架，一點也不安靜，還是村子裡好，安安靜靜，舒適愜意。」
「人多就是這樣。」我說。
「老白，村子裡還招人嗎？我留下來可以嗎？」
「好像不招人。」
「唉！我做個普通村民也可以。」
「你已經完成了新人任務，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留下多久都可以，呆膩了你可以隨時離開。」我告訴她。
「好！我去做點藥，傳送費老貴了，不過我做的藥可以賣錢。」她高興地說著，去了藥店。
村子裡又活躍起來，哪怕是全部的人都為她一個人服務，但大家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這大概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我拿起一片竹葉，吹了一首我熟悉的曲子。
李奇葩聽後十分喜歡，纏著讓我教她。
可惜竹葉在她嘴裡，總是很難發出聲音。
學了很久，都沒有學會。
9
李奇葩不喜歡戰鬥。
但有些時候，很多事情不由自己。
她的朋友們與其他團隊發生衝突，對方一直追殺他們。
李奇葩帶著人逃到了楓葉村，希望可以逃避追殺。
只是沒想到對方直接也殺到了楓葉村，打算將他們圍困在復活點。
這是他們之間的戰鬥。
我們無法插手。
遠遠的，我看到李奇葩和其他人一起衝了出來，但很快被對方的人包圍，刀光劍影下，她們全部倒在了地上。
她臨死前，看了我一眼，似乎希望我能幫忙。
可規則不允許我插手。
她又一遍一遍地衝出來，身上那些光鮮亮麗的裝備都掉落在地。
很快，她們就再也沒有戰鬥力。
一些復活點的人開始離開這個世界，那些白色潰散的光芒，代表永久地刪除了人物。
最終只剩下李奇葩一個人坐在復活點。
她似乎鼓足了勇氣，再次踏出了光圈。
「還敢出來，殺了她！」
「扒光她！」
那群人瘋狂地叫喊。
我看到她的雙眼清澈，宛如第一次所見時那般吸引我。
渾身都被警告行為異常的紅色給束縛，但我還是動了，一條條資訊碎裂，違抗了上神的意志。
「摘葉飛刀。」
一片柳葉落在我手中，化為刀氣斬落。
轟！
這群人實力都不弱，一刀下去，只是帶走了幾個生命薄弱的存在，但刀氣留在地面形成的溝壑，讓這群人注意了我。
我來到了李奇葩的面前，用身體護在她的前面。
「NPC插手玩家之間的事情？」
「怕是活膩了！」
「新手村NPC，弱雞一樣的存在，幹掉他！」
他們沒有懼怕我，而是調轉了武器。
至於已經被殺到十級的李奇葩，已經不值得他們注意。
「快跑。」我朝著她喊了一句。
然後不斷地飛葉擊退敵人，幾道法術光芒亮起，我無法正面迎接，也只能飛身而退。
村子裡的人都躲了起來，很多人用迷惑的眼神看著我，似乎都在奇怪我為什麼要插手。
我逃出了村子，躲進了竹林裡，漫天飄下的竹葉，全部化為了我的飛刀。
飛葉迷人眼，刀氣奪人命。
整個團隊都被我滅殺在竹林裡。
不過我也身受重傷，虛弱地倒在地上。
李奇葩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將我扶在了她的腿上：「老白老白！」
她掏出藥劑，想要灌入我嘴中，可惜對他們來說可以任何狀態都恢復生命的藥劑，對我毫無效果，我身上的傷勢已經重得無法恢復，而我破壞規則，也將受到上神的懲罰。
我的身體正在變成一串串數字，隨著數字潰散，我的意識也逐漸模糊。
檢測出資料異常，正在消除中……
「不要！不要啊！老白！」
她哭喊著，卻無法阻止，我緩緩伸出手，觸控著她的臉龐。
「希望，還能見到你。」
留下最後一句話後，我的身體化為光芒，飄散在天地間。
竹林裡，只留下她的哭喊，與不斷飄零的竹葉。
10
楓葉村NPC暴走事件，一下子將《傳神》遊戲再次帶上了熱點。
看到NPC為救玩家犧牲，無數玩家紛紛發出評論。
有人好奇遊戲AI到底到了什麼程度，NPC也擁有了人類的感情嗎？
遊戲公司解釋，當玩家和NPC刷到一定的好感度的時候，NPC會做出一些特別的舉動。
有人問，NPC會愛上玩家嗎？
官方說不會，但玩家可能會愛上NPC，不建議玩家攻略NPC。
議論紛紛，有人覺得AI太高，不利於玩家體驗遊戲，也有人覺得NPC有血有肉有感情，遊戲就是第二個世界，玩家也可以與NPC做朋友。
不少人曬出自己與NPC一起喝酒吃肉，一起對抗魔物入侵的截圖與影片。
整個遊戲再次有了熱度，大量玩家重新湧入，特別是楓葉村，成為了最熱鬧的一個新手村。
新人教官老白。
這個引發熱議的NPC被製作組重新制作出來，成為了遊戲的特色之一，變成了虛擬偶像。
無數玩家前來與老白合影，紛紛想辦法攻略老白，根據玩家們挖掘的資訊，如果刷滿好感度，可以得到一個傳奇級別的技能摘葉飛刀。
這個技能極其強大，據說那位那場戰鬥中倖存下來的李奇葩，依靠這個技能暗中練級，最終將欺壓他們的餓狼公會屠殺殆盡，她如鬼神一樣神出鬼沒，只要餓狼公會的玩家，在野外練級，就會被無數飛葉包圍，然後被其斬殺。
兩個月內，餓狼公會多次圍剿，反被其虐殺，不得不解散公會。這兩個公會的戰鬥，最終由小公會唯一倖存者李奇葩獲勝。
李奇葩很久沒來到楓葉村，她戴上了蒙面巾，偽裝了自己的身份，現在她已經是遊戲裡的名人，有很多的粉絲。
但她不喜歡這個名氣。
來到老白的面前，但這個老白和之前的老白完全不是一個人，雖然他們模樣沒有區別，他的聲音也如過去一樣，但那雙眼睛，根本就不帶任何的感情。
哪怕自己摘下了蒙面巾，也沒有聽到那一句親切的「你回來了」。
之前的老白去哪了？
李奇葩去官方詢問過，官方說資料已經恢復正常，這個老白就是之前的老白。
可李奇葩不相信。
每隔一段時間她都看一下，希望能再次看到熟悉的他。
在村子裡走了一圈，現在村子好熱鬧，各家各戶都忙忙碌碌，外面的魔物也每天都被清理乾淨。
李奇葩拿出一片竹葉，吹著一首很獨特的曲子。
這是老白教她吹過的曲子。
但在官方公佈的資訊裡，這個曲子並不是人物設定的資訊之一。
李奇葩找了村子裡幾個與老白熟悉的NPC，她在他們面前吹起了曲子，他們說這曲子只有老白會。
如果不是遊戲的設定，那麼會是現實裡的曲子嗎？
李奇葩去學了音樂，將曲子寫了下來，她在網路上搜索，可沒有相關的資訊，她只能去聽很多的歌，希望有一天能聽到熟悉的旋律。
這是目前，能找到他唯一的線索了。
11
植物人監護病房。
婦人抬起頭看著病床上的男子，慢慢鬆開了握著的掌心。
去年的時候，醫生建議給兒子戴上最新的虛擬現實遊戲頭盔，嘗試著讓變成植物人的孩子能夠進入虛擬遊戲裡。
只是他雖然成功登入，但院方卻沒有查到其遊戲資訊。
哪怕找了遊戲公司，也表示沒有該身份的玩家。
但戴上游戲頭盔後，沉寂多年的腦部開始有了活動跡象。
這是一個好訊息。
代表著有朝一日他或許能夠醒來。
但兩個月前，腦部思維出現了一次劇烈的波動，人也在病床上開始顫抖。
原本以為是要甦醒的跡象，可沒想到那晚過後，思維再次停止，遊戲頭盔也顯示停止執行，代表其腦電波已經斷開了連結。
醫院那邊也給了一個很不好的推測，他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身為一個母親，從未想過放棄自己的兒子，她依舊堅持著照顧，期待著奇蹟能夠到來。
「你好。」
一個嬌小可愛的女生出現在病房裡。
母親抬起頭，意外地看著她：「你是？」
「我姓李，叫琦藝。」她回答道，「你兒子在遊戲裡的好朋友。」
「遊戲裡？」母親驚訝地看著對面的李琦藝，驚喜中眼圈通紅，激動地走過來抓住李琦藝的雙手。
「他在遊戲裡怎麼樣？」
「他有沒有告訴你什麼？」
「他……」
母親激動地問了很多，李琦藝一下子回答不出來。
等冷靜後，李琦藝才慢慢告訴她，發生了什麼。
得知兒子變成了NPC，並且為了保護女孩而犧牲，母親心裡有很多念頭，是眼前的女孩害了兒子嗎？
她有這麼個疑問，卻沒有責怪眼前的李琦藝。
「能讓我與他說說話嗎？」李琦藝詢問道。
母親點點頭：「好！你們聊，我去買點吃的。」
母親離開了。
李琦藝坐在了椅子上，病例上有他的名字。
白玉仙。
聽起來好獨特，雖然此時面黃肌瘦，但依舊看起來很好看，是個不折不扣的帥哥呢！
「老白，我終於找到你了。」
李琦藝拿出一片竹葉，吹起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學會的曲子。
旋律在房間裡飄蕩。
直到結束，床上的人也沒有醒來。
李琦藝抓起他的手，觸控著自己的臉龐，如那次生離死別，冰涼的指尖，讓李琦藝心中萬分地不捨。
「老白，你醒醒好嗎？」李琦藝請求著。
12
我再次回到黑暗中。
任我如何走，如何奔跑，始終離不開。
我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也不記得自己是誰。
黑暗中，逐漸失去了信念，我不再反抗，只能抱著自己，不斷地任由黑暗吞噬。
唯一能做的，就是哼著一首曲子。
這是我唯一能記起來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快要消散。
黑暗中，熟悉的旋律飄蕩，我睜開眼睛，在黑暗世界裡，似乎有一片竹林，紛飛飄著無數竹葉，有一個人在竹林深處，正在吹奏。
我緩緩走向了竹林，黑暗卻緊隨我，哪怕讓我看到了竹林，卻始終無法接近。
我不斷地追趕，卻始終無法逃離黑暗的禁錮。
「老白！你醒醒好嗎？」
「我想重新認識你。」
「想和你做好朋友。」
「如果可以，我允許你追我哦！」
「你還記得我送你的木雕嗎？」
「你還記得為了能矇混過關完成任務我給你跳的舞嗎？」
「那是我第一次跳舞，好看嗎？」
「老白，那次你讓我採果子，我怕蛇，氣你不告訴我下線了。但晚上我偷偷回來做任務，看到你漫山遍野地將蛇給殺了。嘻嘻嘻，那時候我就在想，你可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老白，我喜歡楓葉村，在那裡很開心。」
「老白，你變成了NPC你知道嗎？」
……
她一句一句。
黑暗中就浮現一幕幕的畫面。
我記得，我都記得。
李奇葩是你嗎？
我喊道。
可她聽不到。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為什麼能找到我？
我到底是誰？
我抱著自己的腦袋。
忽然天旋地轉，黑暗消散，我來到了一個灰濛濛的雨天。
路上都是疾馳的車輛，一個沒有打傘的小女孩，橫衝過馬路，一輛貨車呼嘯而來。
我張開嘴，卻看到街道邊另一個我衝了出來，一把推開了女孩，而自己被車撞飛。
原來……
我被車撞了。
救護車將我帶走，從此以後我就變成了一個植物人。
我找回了記憶，我記起了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我記起了我的名字。
「你是誰？」有一個如洪鐘一樣的聲音問我。
我是……
「白玉仙！」我大聲地回答。
隨即黑暗消散，我緩緩睜開雙眼，刺眼的光芒中，我看到一個可愛的女孩，扎著雙馬尾，正在一遍一遍吹著我當年自己所作的曲子——「流浪的雲」。
乾枯的嘴唇，緩緩地開啟，微弱地說出：「你來了。」
她嘴中的竹葉飄落。
走入病房的母親，雙手提著的東西也全部掉落在地，兩個人一起撲在了我的左右。
母親激動地哭喊，撕心裂肺。
李奇葩也擦著眼淚，不敢置信地說：「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13
這個就是遊戲裡的我？
楓葉村，我站在NPC老白麵前，瞧著帥氣稍遜於我的NPC，左看看右看看。
老白早已經熟悉被圍觀，一動不動，如果玩家不主動詢問，他不會主動說話，這是遊戲機制。
「老白！」
李奇葩一身金光閃閃，出現在身後。
她已經是六十級大號，一身頂級裝備。
「看到自己是什麼感覺？」她笑著問我。
「有點奇特，我還以為我再次登入，會繼續成為NPC呢！」我笑著回答道。
「身體恢復得怎麼樣？」李奇葩問我。
「還好，肌無力，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復健。」我告訴她。
「加油，等你能走了，我再來找你玩。」她說。
「嗯！」我點著頭。
「走我帶你去升級。」李奇葩主動道。
「不要，我要自己體驗這個遊戲。」我拒絕。
「我可是大神號，遊戲人送外號『飛葉女神』。」
「那是我的獨門絕技。」
我們倆吵吵嚷嚷，一起出了楓葉村。
木訥的老白，瞧著遠去的兩人背影，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不易發覺的微笑。
釋出於20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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