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末世喪屍來臨的時候，我和我的冤種前男友。
被困在了一個房子裡。
但是他，剛剛被喪屍咬過！
01
末日喪屍世界躺平的第二天。
整個城市都變成了灰色，即使我眼睛都快貼窗戶上了，也看不太清外面的情況。
我癱在沙發上看著甄執
嘴裡吧唧著零食。
舒服地嘆息一聲。
不用再做社畜的感覺真好！
02
久而久之我發現。
人就不能閒著。
因為我想起了我那該死的前男友。
我倆在一起快四年了，今年年底準備結婚。
結果我在他手機裡發現他給其他女生轉了1314的紅包。
我問他原因，他還不給我解釋。
出軌未遂被我發現後還死不承認。
一氣之下我宣佈分手。
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我鼻頭有些發酸。
好歹以前也算是情投意合，如膠似漆……
03
但說到頭來我還得謝謝他。
要不是和他分手刺激到我了。
我也不會買上一個月的糧食囤在屋內。
準備過修身養性、走出傷痛的生活。
…………
04
我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世界中。
門外突然傳來的敲門聲強制將我的思緒拉回。
我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不是幻覺！
因為敲門聲再次響起。
我慢慢挪步走到門口。
此時我萬分後悔。
當時租房子咋就不找一個帶貓眼的呢！！！
05
我望著這面沉重的門想：不是喪屍吧。
哪個喪屍會這麼有禮貌。
要吃你了還來敲門？
「說人話！」
我對著防盜門大喊。
就在我以為門外沒人的時候，聲音又突然冒出來。
「清清，開門。」
是我那該死的前男友！
06
我生氣地把門開啟。
蒲翌陽捧著一把香菜站在門外。
有些時候男人的腦回路就是很奇怪。
大哥現在啥時候啊！！
蒲翌陽緊張地嚥了咽口水。
說出來他自以為最浪漫的話。
「清清，我想和你死在一起。」
我：？？？
07
我氣爆了好嗎！！！
「蒲翌陽，你給我滾出我家。」
我撐著門，不讓他進。
蒲翌陽看著我一副受傷的表情。
對不起，我忘了。
這是他的房子。
他是拆遷戶，這一棟都是他家的。
我為剛剛的理直氣壯而感到尷尬。
08
就在蒲翌陽還在醞釀情緒的時候。
一個渾身流膿、發著臭味的喪屍從樓梯上跑了過來！！！
我失聲了一樣捂著嘴巴，用手指著他身後。
蒲翌陽轉過頭也慌了神。
但漸漸我發現這隻喪屍好像有點……弱智？
喪屍想向我們撲過來。
但他保持向前抓的姿勢就再也沒有動過了。
顯然，蒲翌陽也發現了。
然而他現在可一點都不慌了。
蒲翌陽遞給我一個安心的眼神。
我把門開啟正想叫他趕快進來。
但是喪屍突然嘶吼一聲，像是嗓子裡含痰卡著了一樣。
喪屍猛地朝我們撲了過來！
蒲翌陽：「清清，你別管我！」
我著急地望著蒲翌陽。
我也不想管你啊。
但大哥你別扒著我門不放手啊！
我一手拿起掛在門口的傘去打喪屍。
一手把蒲翌陽拉進房間。
慌亂之中，我聽見蒲翌陽一聲慘叫。
09
蒲翌陽受傷了！
喪屍伸出手想抓蒲翌陽，不知道是不是角度不對的原因。
於是……就……順便幫我們把門帶上了。
門被啪的一聲關上。
只留下我和受傷的蒲翌陽面面相覷。
我咬牙切齒。
「這喪屍是你哥們吧！這麼幫你！」
他胳膊上的傷口開始冒血。
一滴又一滴地落在我家乾淨的地板上。
我看著一臉委屈的蒲翌陽。
算了。
人麻了，毀滅吧。
10
我懂了。
這男人好深的心機！
他死了也要拖著我和他一起下地獄。
11
外面沒有聲音了。
喪屍也好像走了。
我低頭看著蒲翌陽的傷口。
試探著問：「要不，不包紮了？」
反正一會都要變喪屍的。
後面那句我沒敢說出口。
蒲翌陽看著我愣愣地點點頭。
12
愛情和生命，你該如何選？
空氣都寂靜下來了。
蒲翌陽低落地低下頭。
他再次抬起頭時眼眶發紅。
「清清，我從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都說人要死的時候不會說謊。
我點點頭有些難過。
「真的沒有嗎？」
蒲翌陽的臉色瞬間變了，支支吾吾：「你的LV的包是我弄壞的。」
我震驚了。
「我拿你的修眉刀刮過腋毛。」蒲翌陽繼續說。
「上次出去聚會不是和哥們，是我們班校花留學回來了……」
蒲翌陽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怎麼就控制不住我的手呢？
我揪著蒲翌陽的胳膊，聽著他哇哇地叫著。
啥也不說了。
「出去吧。」我深呼吸一口氣。
手指指著門口的方向。
距離他變喪屍的時間還有一會。
他低著頭頹喪地走向門口。
無措的樣子像只犯了罪的哈士奇。
蒲翌陽用手擰著門把手。
他轉過頭來雙眼含淚地看著我。
「捨不得我了？」我理解地點點頭。
畢竟將死之人最後一刻都是放不下心愛之人的。
「不、不是，是門打不開了。」
我：？？？
剛才的喪屍指定和蒲翌陽有點血緣關係。
就這樣，我和我的冤種前男友。
在末世喪屍來臨的時候，被困在了一個房子裡。
而且他，還是被喪屍咬過的！
13
這是蒲翌陽被咬的第三天。
他把自己鎖在次臥裡。
我每天做好了飯就放在他門口。
然後等我把自己鎖在主臥後，再大喊一聲：「放飯了！」
蒲翌陽再把碗端進去吃。
末世裡啥也沒幹，就把嗓子練好了。
比早上喊阿毛都有用！
我已經三天沒有看見他的樣子了。
我不知道他到底變成喪屍沒有。
他也沒有任何攻擊的行為。
於是這天我蹲在他房間門口。
把玩著門上厚重的鏈子。
「1+1等於幾？」
我把耳朵放在門上焦急地等待著。
「2……」裡面傳來一聲有氣無力的回答。
我聽著他虛弱的聲音。
腦子裡警鈴大作，邊哭邊拍打木門：「蒲翌陽你堅持住，你不要變喪屍……」
「周清你別嚷了，我這是被燻的。」
頓了頓，裡面的人又說道：「天天在這屋吃喝拉撒能不臭嗎？」
我乾笑一聲：「蒲翌陽你總是這麼獨特有內涵……」
冤種前男友毅然決然:「不過為了你，我能堅持住！」
14
蒲翌陽被喪屍咬的第五天。
我正在廚房做飯，門口傳來奇怪的聲音。
我轉過頭一看，嚇死人！
喪屍跑出來了。
不對，是我冤種前男友跑出來了。
他鬍子拉碴，頭髮油得可以炒菜，身體有輕微的浮腫。
眼睛變成了黃色，瞳孔是灰色的。
他和我見過的那隻喪屍不太一樣。
蒲翌陽除了有些邋遢以外，身體並不流膿。
他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我手裡拿著鍋鏟，嚥了咽口水：「蒲翌陽，你別過來啊。」
原來，喪屍也會流口水。
我親眼看著他的目光從我臉上移到了我鍋鏟上。
然後緩緩地流出了灰色的口水……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嘿，這不粘著塊肉嗎！
我貼心地把鏟子上的肉拿下來，放他附近的桌上。
只見蒲翌陽緩慢動著，走過去拾起桌上的肉就快速往嘴裡撒。
從他拿起肉到放進嘴裡，肉在空氣中存在不到一秒。
我：？？？
吃得快動得慢？
為了驗證我的猜想，我又從鍋裡拿出一塊菜遞給他。
蒲翌陽又慢慢地把菜放進嘴裡。
我鄙夷地看著他，樹懶都比他快！
那拿塊肉？
肉又飛快被他吃進嘴裡。
好吧，我嘆息一聲。
這是一隻愛吃肉的喪屍。
15
我發現，蒲翌陽對我沒有喪屍對食物該有的敵意。
相反，他像是一個行動緩慢、得了癲癇、沉浸在自己世界、腦子不聰明的三歲小孩。
比如現在：
「去給我在儲物間拿袋薯片。」我癱在沙發上踢踢坐我旁邊的喪屍的屁墩。
他只留給我了一個看《喜羊羊與灰太狼》的背影。
我再次使勁踢了踢他。
「薯片！！！」
「Doyoukonw？薯片！！給我！！！」
無喪屍應答。
終於，灰太狼被平底鍋打飛了。
某喪屍轉過頭看我，眼神有些清明瞭。
「薯片……吃的。」輪到我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
我看著他起身緩慢的動作。
嘆了口氣。
他蒲翌陽，就算變成喪屍了，該有的拖延症依然不會變。
16
我的喪屍前男友不會說話。
只會咿呀咿呀。
所以電視沒訊號的時候，我都是拿他來取樂打發時間。
「左邁步出右手！左邁步出右手！說了N次了！！！」
我的前男友，變成喪屍後竟然順拐！
蒲翌陽轉動著他灰色的瞳孔，黃色的眼珠子呆呆看著我。
他同手同腳的樣子走來走去像個鴨子。
我笑躺在沙發裡。
「蒲翌陽你真的……真的哈哈哈……好像個鴨子啊。」
只見某喪屍，默默地頂了頂自己的屁股給我示意自己不是鴨。
我鬧了個大紅臉。
沒想到變成喪屍了都還懂這些。
17
已經暴發喪屍病毒快一個月了。
城市的生氣也越來越少了。
訊號也時有時無，新聞上說希望幸存居民自救。
我按照新聞裡提供的方法打了求救電話留言。
但一直無人回應。
之前囤的食物夠我一個人吃一個月。
但現在有了蒲翌陽。
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我是孤兒，算起來只有蒲翌陽一個親人。
我也嘗試過給朋友閨蜜們打過電話。
沒人響應，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凶多吉少。
18
我現在都不太確定蒲翌陽到底算不算喪屍。
他的模樣很像喪屍，特別是瞳孔的變化。
高興了是灰色，不高興了是藍色。
我給他吃肉他瞳孔就是灰色。
叫他洗碗就是藍色。
說他幾句了，他還會咿呀咿呀地反駁我。
我就不懂了。
他一個天天在我這混吃等死的喪屍還敢耍脾氣給我看了？
我嘆息一聲，給他慣得。
19
但是有個喪屍前男友真不錯。
他可以陪我一起打魂鬥羅。
「上啊！出招！」我雙手按著遊戲機的鍵，興奮大喊。
旁邊的喪屍也咿呀咿呀地興奮大喊。
我看著死掉的遊戲人物眼淚嘩嘩往下掉。
以前蒲翌陽還不是喪屍的時候，每次打遊戲還會讓我幾盤。
現在變成了喪屍怎麼連紳士風度都沒有了！
蒲翌陽委屈地看著我，他有些手足無措。
只見他緩緩從兜裡拿出半包薯片遞給我。
我看著他呆愣的樣子笑出聲。
蒲翌陽拿起一塊薯片遞給我。
好吃得讓我眯了眯眼睛：黃瓜味。
真不錯！
我看著轉過去繼續玩遊戲的喪屍背影。
傻笑著，他就是個直男直腸子！
20
我站在廚房看著這個月的用水量直線上漲。
愁啊！
喪屍為什麼也要洗澡？
我剛剛去窗戶往下看，外面變化很大。
一些喪屍把路邊有的建築都破壞了。
整個城市依舊是灰濛濛的樣子。
也不知道上次打的求助留言電話到底還有沒有人聽。
這個城市到底還有多少人存活？
21
浴室門開啟。
某喪屍前男友終於出來了。
下半身披著浴巾。
上半身露出腹肌。
我驚了一跳，分手後看這些應該得付費吧！
「你、你把衣服好好穿上！」
蒲翌陽轉動著他黃色的眼珠子，灰色的瞳孔鄙夷地看著我。
手舞足蹈咿咿呀呀衝我彷彿在說：以前又不是沒看過。
「蒲翌陽!咋不冷死你呢！」
等我進浴室洗澡的時候，過低的水溫讓我在裡面上躥下跳。
我長嘆一口氣。
果然，就算蒲翌陽變成了喪屍。
他還是像以前一樣愛洗冷水澡。
22
和喪屍前男友在一起生活。
彷彿回到了以前同居的日子。
但我們每天都會吵架。
當然是我對著他不停地說。
因為某喪屍只會手舞足蹈、咿咿呀呀。
我解氣極了。
看著他瞳孔變藍，我知道我把他氣得不行。
每次氣他都能把我逗樂。
等他生氣到極點的時候，他會露出自己的尖牙齒。
嘶吼一聲假裝要咬我。
往往這時我都會把手支到他面前。
某喪屍用鼻子聞了聞味道，然後輕輕在我手臂上印下一個吻。
我縮回手臂紅著臉想：紙老虎就會嚇人。
23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喪屍入侵的原因。
很多生物鏈都被破壞了。
我們的家裡突然出現了很多小蟲。
它們吃我們的糧食，破壞我們的傢俱。
蒲翌陽蹲在地上主動修著板凳的一隻腿。
我想起了沒分手之前，我讓他記得換燈泡，但他總是忘記。
但這次末世，他好像變勤快了一點。
24
我們的牆壁和牆角已經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小蟲。
像我這種密恐看見了頭皮一整天都是發麻的。
家裡的食物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為數不多的也被怪蟲破壞了。
這裡是不能再待了。
正當我為糧食和居住環境發愁時，蒲翌陽用他皺得成一坨皮的喪屍手指了指樓上。
我好像懂了他的意思。
於是我們倆做下一個決定：去樓上住。
25
在離開我們住了幾年的房子之前。
我倆煮了很多食物來填飽肚子。
該帶走的都帶走。
也收拾了必備品。
等我洗完頭出來時，我看見早早拿著吹風機坐在那等著的蒲翌陽一怔。
他僵硬地轉動手臂。
他最近變得越來越不協調了。
蒲翌陽衝我擺擺手示意我過去。
我走到沙發上坐下。
吹風機溫暖的風在我耳邊呼呼作響。
我能感受得到蒲翌陽很努力地在動。
我突然轉過去抱著他。
抬起頭眼眶紅紅地看著他。
「蒲翌陽，如果出去之後我們倆都好好的，我就原諒你。」
然後……他就流下了黃色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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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我們找來了工具打算把門鎖直接敲掉。
我拿起板凳就想往前衝。
蒲翌陽伸出他的喪屍手攔住了我。
然後慢慢地用另一隻手拍了拍胸脯。
我笑眯眯點點頭。
他說：看我的！
我大步後退，滿眼期待著他的表現。
十分鐘了……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喪屍男人。
一錘比一錘慢！
「你是在做康復運動嗎？」我打了個哈欠。
蒲翌陽有些委屈地低下頭。
我站起身動了動四肢，摸摸他的頭：「寶寶沒關係，看我的。」
蒲翌陽轉動著他黃色的眼球看著我點點頭。
我用盡全力往門把手上面砸去。
「咔嚓」一聲鎖開了。
我手臂疼得面目猙獰。
我轉過頭去看見某喪屍一臉興奮給我鼓掌。
深吸一口氣，壓制住手臂的疼痛。
「小意思！」我假裝輕鬆走出去。
27
待在出租屋裡一個月了。
這是我們第一次走出舒適圈。
我謹慎看著周圍是否有喪屍出沒。
樓道里安靜極了。
我看著跟在我後面的蒲翌陽。
我悄悄問他：「你能聞到其他喪屍的氣味嗎？」
他愣愣地看著我。
「氣味！氣味！」我用手比畫，往鼻子上扇風。
只見他吸一口氣，然後對著我搖搖頭。
我們分手之後，蒲翌陽是在我樓上居住的。
我們現在就是要去他那住。
樓梯也被破壞得不成樣子了，有些地方甚至連磚都露出來了。
也不知道這棟樓的倖存者還有多少。
28
我們來到樓上。
我從兜裡掏出蒲翌陽之前給我的鑰匙。
這時旁邊的房子裡傳來咳嗽的聲音。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開門的手有些抖，鑰匙一直對不上孔。
蒲翌陽聽見聲音明顯比我還害怕。
他奪過我手裡的鑰匙去開門。
我看著他都要抖成帕金森了。
我著急死了。
隔壁房間突然打開了。
「咳咳……」
一個頭發花白、駝著背的老人慢慢走出來。
這是我在末世見到的第一個大活人！
蒲翌陽除外，他現在是個喪屍。
但當老人看到蒲翌陽之後，連忙把門關上了。
…………
回應我們的只是冰冷的關門聲。
29
「大爺！這個喪屍不吃人。」
我對著他關上的房門喊。
然而沒有回應。
我和蒲翌陽也挺理解對方的心態的。
但是能夠知道周圍有幸存者是我近期以來感到最快樂的事了。
我們轉過頭繼續開門。
就在蒲翌陽懷疑鑰匙是不是拿錯的時候。
門，終於被打開了。
我們剛要進去。
背後傳來了一聲呼喚。
30
「你們是人嗎？」
還是隔壁的老人。
他又出來了。
他蒼老的手緊緊握著門把，雙眼不停地在我和蒲翌陽之間觀察。
「我是人，他……應該也算是人吧。」我指了指立在我旁邊的喪屍。
老人的眼神霧濛濛的。
蒲翌陽使勁往我後邊站，顯得比老人還社恐。
他看出來蒲翌陽對他沒有攻擊力。
嘆息一聲開啟門邀請我們進去坐。
31
和我所租的房子是一樣的格局。
家裡只有他和一隻橘貓還活著。
「你家人呢？」我問他。
老人低下頭捏著自己比皮包骨還瘦的手：「昨天出門找食物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我趕緊把從樓下帶來的食物分了一些給他。
「謝謝，謝謝！」老人雙手接過不住地感激。
老人拿起一塊麵包，撕了小塊扔在地上給橘貓。
橘貓狼吞虎嚥，邊吃邊發出嗚咽的聲音。
「小崽，慢點吃。」老人摸了摸橘貓的頭，橘貓停下蹭了蹭老人的手心後又繼續吃。
「你對它真好。」我感嘆。
老人嘆口氣：「動物也是生命啊。」
看橘貓吃得香，老人這才露出微笑，將剩餘的麵包吃下去。
「我們已經快四天沒有吃東西了。」他邊吃邊說。
從和他的對話中，我知道了他們家糧食早吃完了。
孫子昨天出門想找點食物，結果就再也沒有回來。
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他是蒲家的小兒子吧。」
老人眯著眼睛仔細打量蒲翌陽。
蒲翌陽的瞳孔突然放大，老人看見了嚇得麵包也不吃了。
我踹了踹我那喪屍前男友。
他將焦聚到我臉上。
我癟癟嘴：「叫你呢！」
蒲翌陽好像懂了，對著老人點點頭。
「他算喪屍嗎？」老人驚恐問我。
我抓抓頭：「我也解釋不清，從他的狀態來看，他與喪屍無異。」
我遲疑了一下：「但他從未咬過我。」
老人點點頭，我知道他是相信我了。
「那你知道外界的訊息嗎？」老人沉默了。
過了一會他說：「我不會用智慧機。」
我的心突然受到了強烈的碰撞。
也不知道還有多少這樣的老年人，不會智慧機，無法與外界聯絡。
甚至連簡單的呼救都不能做到。
32
我們不敢多待。
也不知道喪屍會什麼時候再來。
我們告別老人回到新的住處。
將自己也所剩不多的糧食分了一部分給他。
就轉身告辭了。
只是最後囑咐了他任何人敲門都不要開門。
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在陽臺對話。
我剛剛看了一下，有兩間屋把窗簾開啟，透過窗戶是可以看到對方的。
我們有些不放心，但不得不離開。
33
回到新住處我簡單地收拾了一下。
一個月沒人住的地方全是灰塵。
我們不敢開窗。
我坐在廚房的地上，統計了當下的食物還能夠撐多久。
萬幸的是，蒲翌陽家的廚房裡有很多米。
按照我們兩個人的食量，可以支撐二十天左右。
但二十天之後。
我們又該怎麼辦？
34
我和蒲翌陽再次過上了擺爛的生活。
「喜羊羊，快跑，灰太狼又來了。」
我聽著電視裡放的動畫片聲音，只覺得坨子都捏緊了。
蒲翌陽乖乖巧巧地坐在那裡看著電視。
我看著他寬厚的背影。
真的很想知道，他為什麼和其他的喪屍不一樣呢？
「香嗎？」
我試探著把手遞到他鼻子前。
「香的話你就咬一口。」
某喪屍依然目不轉睛看著動畫片，連一個眼神都不給我。
怎麼會有喪屍不吃人啊！
我有點頹敗感。
我把自己摔進沙發。
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好想自己也變成喪屍啊。
當週圍都不是正常人的時候，自己是正常人就會活得有些累。
35
又過了十天……
這十天裡，除了蒲翌陽越吃越多，我越來越胖之外。
沒有任何變化。
36
我一直都該慶幸的是，即使是末日，也沒有斷電和斷水。
這天吃完午飯。
蒲翌陽在旁邊給我遞髒碗，我來洗。
我們倆配合相當默契，都形成一條流水線了！
今天城市裡難得地出了點陽光。
陽光從玻璃窗上照射到洗碗池裡。
其實就這樣和蒲翌陽一起生活下去也挺好的。
我在心裡想著。
「刺啦。」窗戶上傳來了刺耳的聲音。
我抬眼一看，是鄰居爺爺的小橘貓跑出來了。
它一個勁地劃拉著我家的玻璃。
齜牙咧嘴朝我們低吼。
蒲翌陽突然把我拉到身後。
他的瞳孔變藍了，渾身緊繃處於應戰的狀態。
我驚訝於蒲翌陽的動作變快，也震驚地發現橘貓的瞳孔變成了灰白色。
它，好像被感染了！
37
明明前幾天，它還懶洋洋地躺在老人的腿上撒嬌。
而現在，卻變成了兇猛攻擊的樣子。
它，一直在我們窗外低叫。
蒲翌陽站在我面前擋住我，他死死盯著那隻貓。
手緊緊牽著我。
我害怕它一直叫會引來其他的喪屍。
我在廚房急得團團轉，想找一個可以防禦它的東西。
「小崽，過來！」對面的老人打開了窗戶。
我瞪大了雙眼，想要開啟窗戶對他說：貓感染了！
蒲翌陽緊緊抱住我。
來不及了。
老人開啟窗把手伸出去想要叫橘貓回去。
橘貓停下扒拉我們的窗戶，忽地轉頭朝老人跳去。
我看著老人手裡拿著一截面包往貓嘴邊遞。
貓瞳孔轉了轉，露出了詭異的灰白色。
它的尖牙暴露出來，眼神定住，張大嘴巴一口咬在了老人的脖子上。
老人不可置信地睜大眸子。
用手捂住脖子，白色的麵包染上血跡，變成了暗紅色。
然後慢慢倒了下去。
我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眼淚一直流。
我掙脫蒲翌陽趴在窗戶上看對面，希望老人能夠再站起來。
可是沒有。
過來一會。
那隻橘貓滿臉血地又出現在了我的視野裡。
它跳上陽臺窗戶。
但它好像流淚了，眼睛冒出紅色的血珠。
我以為它會再跳到我們窗戶這邊。
它前腳用力一躍，往樓下跳去。
這是七樓。
我看見它直直掉落在水泥地上，沒有掙扎。
就那麼躺在了血泊之中……
38
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已經遠遠超乎了我的世界觀。
我哭著蹲在地上，渾身沒有力氣。
老人和那隻橘貓相依為命。
橘貓感染吃掉了自己的主人。
它最後選擇自殺，是因為它清醒了一瞬間嗎？
我轉頭看著蒲翌陽的眼球，依然是灰色。
我終於發現了蒲翌陽和其他喪屍到底哪裡不一樣了。
他也害怕喪屍，但他沒有擁有喪屍的行為動作。
現在他只是擁有喪屍的樣貌。
所以他和我一樣也還算是人？
我抱著蒲翌陽大哭。
感受他在我背上輕輕拍著。
我哭得有些累。
在睡著之前，我聽見了蒲翌陽的嘆息。
39
我醒來後發現蒲翌陽不在房間裡了。
準確地來說，他不在房子裡了。
「蒲翌陽，蒲翌陽？」我光著腳在家裡到處跑。
沒人回應。
他出去會被喪屍吃嗎？
不會不會，他自己都是一個喪屍。
我在房間裡轉來轉去安慰自己。
一個多小時了……
我的喪屍男朋友還沒有回來。
我難過地低下頭，就在我鼓起勇氣準備出門找他的時候。
蒲翌陽回來了。
他帶回來了很多食物。
還有，很多喪屍咬的傷口。
40
我翻出急救包為他包紮傷口。
他的手臂、背上、脖子上的皮都被咬得外翻。
我流的淚滴落在他手上。
蒲翌陽皺皮的手擋住了我。
他咿呀咿呀用手比畫著。
看著我眼眶紅紅的更激動了。
只見他輕輕伸手擦掉我臉上的淚，然後推開我，把自己鎖進了房間。
我知道這一次有可能他真的會變成喪屍。
我跑到他房間門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蒲翌陽，你出來吧！」我扯了個哭嗝。
「我要和你一起變成喪屍。」
裡面回應我的只有咿呀咿呀的聲音。
他彷彿在說：讓我走。
41
我們倆就在這裡一直僵持不下。
突然外面傳來了嘶吼聲。
離我們越來越近。
直到……拍打著我們的門。
我被驚了一跳，連忙擦乾淚向門口走去。
身後的門突然打開了，蒲翌陽衝了出來。
他死死抓住我，衝著門外吼。
他與外面發出來的聲音很相似。
我恐懼地看著他，我意識到外面是喪屍。
蒲翌陽發出痛苦的嗚咽。
他留下了黃色的眼淚，眼眶逐漸發紅，他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蒲翌陽使勁推開我，大步快速地朝門口走去。
我意識到他想離開我去外面引走喪屍時，我感覺到他要遠離我的恐慌。
我哭著搖頭緊緊抓住他。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門也漸漸向屋內傾斜。
如果再過一會，喪屍一定會破門而入！
蒲翌陽轉過定定看著我。
他皺得起皮的手捧起我的臉，在上面輕輕印下一個吻。
他眼裡帶著永別的含義。
但此時，喪屍已經衝進來了。
42
一旦遇到喪屍，蒲翌陽的行動力就會變得快速。
也許這是他遇見敵人時內心本能的反應。
他用背抵著我，不讓我上前去。
面前的喪屍面板都凹凸不平皺皺巴巴。
眼睛無神，甚至瞳孔還發紅。
渾身散發著酸臭味。
張牙舞爪的樣子讓人感到噁心極了。
他們先是在空氣中嗅了一下，然後慢慢轉頭看向我所在的方向。
突然快步向我衝過來。
蒲翌陽咿呀咿呀發出怪叫。
他把我鎖在懷中朝門口帶去。
離我們較近的一個女喪屍，歪著頭就朝蒲翌陽的手腕上咬去。
我看著他的肉活生生被撕下來。
看我哭得發愣，他一邊踢開女喪屍，一邊把我往樓道上帶。
有三四個喪屍在房間裡尋找食物，還有三個喪屍朝我們撲過來。
他們的姿勢千變萬化，流著膿的身體歪歪扭扭的。
我腿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有些發軟。
全靠在蒲翌陽的身上。
等我們躲到門口的時候，那三個喪屍也緊緊跟隨。
在千鈞一髮的時候，蒲翌陽踢開其中一個喪屍，趕緊拉上房門。
把我推著往頂樓送。
頂樓是一個帶鐵門的平臺，平時需要鑰匙才能開啟。
蒲翌陽咿呀咿呀地衝我喊著，手指了指上面。
我被他推上了幾個臺階，我站在高處看著他：「蒲翌陽，我上去後你趕緊上來好不好？」
他滿臉都是黃色的液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對著我點點頭。
我衝他笑了，然後用手背抹了抹眼淚連滾帶爬地往樓上跑去。
我渾身是血跡，衣服也破爛不堪。
我從未這樣狼狽過。
我手抖著開啟鐵門，因為我緊張的原因，鑰匙有好幾次都對不上孔。
甚至還掉落在地上。
後面傳來蒲翌陽和喪屍打鬥的聲音。
我聽見他痛苦地咿呀。
他，好像又受傷了。
現在的情況還容不得我多想。
我趕緊彎下身子把鑰匙撿起來。
我深呼一口氣。
這一次，門終於開了。
我四處望了望，在地上找到一根晾衣杆。
蒲翌陽身後還跟著一個喪屍，他跌跌撞撞地朝我跑過來。
我趕緊拉過他，他死死扒著門，不肯進來。
蒲翌陽對我搖著頭。
「你再不進來，我就跳下去喂樓下的喪屍。」我對他大吼。
他明顯怔愣了一下。
「蒲翌陽，我想和你死在一起！」
我看著蒲翌陽。
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對我笑了一下。
後面的女喪屍趁這時又咬掉了他背後的肉。
我聽見了骨頭破裂的聲音。
我拿起晾衣杆朝那個喪屍戳過去，蒲翌陽伸出腳踢了一下她。
我們看著她滾落到樓下。
我趕緊拉他進來鎖上鐵門。
43
做完這一切，我累得靠在牆上大喘氣。
後面喪屍又來了，越來越多，他們撲在鐵門上。
貪婪的眼神想要把我吃掉。
我驚恐地發現其中一個竟然是那位老人。
他齜牙咧嘴地朝我撲過來。
可是鎖住的鐵門擋住在他面前。
他只能看著我，留下黃色的口水。
我崩潰大哭。
明明之前他是那麼慈祥。
平臺不是很大，如果喪屍衝進來的話我們分分鐘會被吃得連渣都不剩。
我苦笑地看著蒲翌陽，這一次我倆只能做一對苦命鴛鴦了。
我看著渾身是傷的他，問了一個世紀土問題。
「如果能活著回去，你會娶我嗎？」
某個喪屍流著黃眼淚，對著我點頭。
他向我伸手。
我手上傳來黏糊糊的溫熱感。
那是蒲翌陽的血。
他牽著我站在平臺的邊上。
我低頭望下去，只要再向前邁一步。
我們就會掉下去摔成肉泥。
就在我們決定跳下去的前一秒。
眼前的霧快速地消散了。
隨著一聲號角，喪屍們漸漸轉身，朝樓下走去。
44
我們低頭朝聲音的來源望去。
我緊緊牽住他的手。
一輛又一輛的貨車載滿了喪屍。
他們在裡面安靜極了。
警察從後面列隊走出來。
我聽見車前的喇叭喊著：「倖存者不要動，給我們發求救訊號，馬上實施救援。」
喪屍乖巧極了……
我和蒲翌陽看著對方。
灰色的瞳孔像是在照鏡子一樣，分不清彼此。
我們，也會被救吧。
釋出於20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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