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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第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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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腦殼八成是壞了

 距鐵山寺百餘里外一處山坳間,蘇望亭從小溪中掬了幾捧水喝下,癱坐在溪邊喘息。

 鐵山寺的武僧們自然是沒追上他的。

 此時他心裡暗道,這些羅漢堂的武僧不但個個內力雄渾,而且出招速度幾可與聶雲風媲美。

 就連身法,竟也與夜孤鷹不相上下。

 這些禿驢,不簡單。

 也怪不得毒郎中會說,其他三派就算加在一起,也無法撼動鐵山寺三分。

 如何撼的動?

 人家羅漢堂隨便拎出一個,便足以令別派掌門或是精英弟子汗顏。

 更別說羅漢堂內像這般修為的武僧,可足有百十人之多!!

 蘇望亭明白,此回算是攤上大事了。

 普空那是何等的人物!?

 睥睨九州武林、立於江湖之巔的門派——鐵山寺的住持!!

 可這等人物的死,如今卻被算在了自己的頭上。

 更別提他一時怒火中燒,逃走時還殺了三個羅漢堂的武僧。

 此事若是傳開,必將在江湖中引起軒然大波。

 蘇望亭長嘆一聲,暗道今後,看來是真的不宜在江湖上隨處走動了。否則,無窮無盡的麻煩將會伴隨著自己的餘生。

 想到這裡蘇望亭打了個寒顫。

 那還得了,無窮無盡的麻煩??

 自己可是天下第一怕麻煩的主。

 還是早些治好慕容雲岫那丫頭的刀疤,將這小祖宗送回家後尋一清淨的所在,獨自快活度日的好。

 如此想著,蘇望亭起身拍了拍屁股,向山坳外走去。

 “嘖……去哪裡買匹馬呢,也不知附近可有村莊……”

 果不其然,第二日,鐵山寺便將住持被蘇望亭殺死一事散播了出去。

 全九州大派小幫,乃至江湖散人,無不為之震驚。

 不僅如此,鐵山寺也釋出了一道江湖懸賞令。

 自然是懸賞通緝驚風劍客聶雲飛和玉面妖刀蘇望亭了。

 武林第一大派所發出的懸賞令,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江湖懸賞令。

 那號召力自然不是天嵐峰所發出的懸賞令能比的。

 一路向西的蘇望亭,在途中自然也得知了自己被鐵山寺懸賞的訊息。可好在越往西走,人煙則越稀少,訊息也越閉塞,一路倒也沒遇上什麼麻煩。

 可即便如此,蘇望亭還是儘量選在夜晚趕路。而白天,要麼尋一密林、要麼尋一山洞,呼呼大睡。

 非是採買乾糧,沿途絕不進入城鎮。

 二十餘日後,終於進入了新州的地界。

 仍是一路往西。

 越往西走,則景色也越荒涼,綠色的植被也大幅的減少,逐漸乾燥起來的氣候讓蘇望亭隱隱感到已有大漠的氣息。

 過了新州中部以後,已足夠的偏僻,蘇望亭這才改為了白日趕路。

 由於沒有在乾旱荒蕪地區行走的經驗,很快蘇望亭便遇到了一個很要命的問題。

 水。

 他實沒料到一路走來,竟未見一河一湖。而他的那個小葫蘆裡,那點水早已喝盡。

 就連馬,也已無力再走。

 好不容易尋著一顆胡楊樹,蘇望亭只得拉著馬在樹蔭下歇息,正想著對策時,只見一匹駱駝停在了身前。

 高大的駱駝之上,騎著一名相貌憨厚的黝黑漢子。

 “看你這樣子,頭一回來這麼西邊吧?”

 蘇望亭抬頭望了一眼,有氣無力的回道:“你如何得知。”

 黝黑漢子笑了笑,取下一個水囊扔了過去:“若是你還要一路往西,馬是扛不住的。經常來這邊的人大多會在進入新州不遠後便把馬換了駱駝,你倒好,這都到新州中部了還在騎著馬。我看你這馬…怕是不多時就要口吐白沫了。”

 蘇望亭一頓仰頭痛飲後將水囊扔還給了黝黑漢子,拱手道:“多謝。敢問,何處有賣駱駝的?”

 黝黑男子指了指自己:“算你運氣好,以馬換駱駝的生意,你碰著了我這最後一家。再往西走,縱使有賣駱駝的地方,也不會用馬抵扣,全得用現銀。”

 蘇望亭嘟囔道:“也是。再往西走,只怕能活下的馬兒也都是半死了,誰還收。”

 “那是!要不…跟我看看駱駝去?”

 “走!”蘇望亭起身。

 黝黑男子的莊子不遠,可剛入莊內準備挑選駱駝,蘇望亭卻愣住了。

 因為他看見一輛篷布上落滿黃沙的馬車正歪靠在一堵土牆上。

 是毒郎中和慕容雲岫所乘的馬車。

 “老闆,這馬車是?”

 黝黑漢子嘿嘿一笑,得意的說道:“撿一大便宜,兩匹馬一架馬車,就這麼白得了。”

 蘇望亭聞言目光一緊,急問道:“你是如何得到的!?”

 “嗨,你問這些個做啥,趕緊來挑匹駱駝,我給你最便宜的價。”

 “轟!”

 塵土飛揚。

 那堵土牆,突然坍塌了一半。

 蘇望亭緩緩收回拳頭,冷聲道:“說。”

 黝黑漢子嚥了咽口水,猛點頭:“我說、我說!!是多情書生乾的,不關小人的事!!”

 蘇望亭左眉一挑:“多情書生…是個什麼東西?”

 “就…就是見一個女人愛一個,一年要成個十來回親的那個人……”

 蘇望亭右眉一挑:“所以說,他是個什麼東西?”

 原來,此地附近有個遠近有名的人物,人送名號——“多情書生”。

 此人年紀二十有七,不但年歲與蘇望亭相仿,並且也生的一副好相貌。

 據黝黑漢子說,此人來歷不明,身手是不凡的,他不拉幫結派也不做什麼惡事,手下只有十來個親隨。

 此人有個特殊的癖好,那便是四處去尋未出閣的女子,稍有姿色的,便要擄回自己的莊子與之成親。

 這一年下來,不成親個十回,也有八回。

 要說他是採花大盜吧,那還真算不上。每個洞房之夜他也不碰女子,第二天便放人家回家,彷彿只是對成親拜堂一事頗為上癮。

 而且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他日日都穿著一身大紅衫,胸挎大紅花,彷彿隨時都準備拜堂成親似的。

 十餘日前,黝黑漢子就在發現蘇望亭不遠處,也發現了因馬兒無力前行,停於一旁的馬車。

 眼見生意來了,黝黑漢子便上前與毒郎中攀談來起來。

 誰知此時那多情書生卻突然竄了出來。

 據黝黑漢子說,那多情書生出手快似閃電,慕容雲岫剛摸出暗器便被其拍暈了。

 二人被擄走後,黝黑漢子見馬車無人理會,便興高采烈的據為了己有。

 聽到這裡蘇望亭問道:“那…與那姑娘同行的那個胖子呢?沒扔出毒氣彈什麼的麼?”

 黝黑漢子搖頭:“哪裡來得及,我只看見那多情書生手一晃,二人幾乎同時被打暈了。”

 蘇望亭摸著下巴來回踱步,喃喃道:“這廝……該不會頭殼有什麼毛病?好端端的為何對成親有癮?”

 黝黑漢子附和道:“誰說不是呢,我們這方圓百里的人都知道這廝不太正常,家裡有閨女的都送到遠處的親戚家裡去躲著了。”

 “也沒人去治治他?”

 黝黑漢子聳了聳肩:“此人一不打家劫舍,二不摻和江湖中事,也沒得罪過武林中人,尋常人家哪裡敢去尋他事由。”

 頓了頓,黝黑漢子訕笑道:“看來那位姑娘是客官的熟人,您也勿須著急,待那廝成了親後第二日便會放人。”

 “那為何這十餘日過去了,還未放人?”

 黝黑漢子撓了撓頭,不置可否的說道:“對啊,說來也是奇怪,聽說被擄去的姑娘無論自己是否願意,都會被強行拜堂成親,待那廝過足了新郎官的癮第二日便會放人。”

 蘇望亭一把捂住了臉:“這還得了。帶著丫頭出來尋醫問藥不成,倒被別人抓了去拜堂成親,這要是被慕容先生知道了,那還不得氣死。”

 說著蘇望亭自顧自的跳上黝黑漢子自己的駱駝,問道:“那廝的莊子在何處?”

 “此去西北方向十餘里便可見一處莊子,莊子門口長年掛著兩盞大紅燈籠,便是那多情書生落腳之處了。”

 蘇望亭哦了一聲,騎著駱駝往外走。

 “客官,我的駱駝……”

 蘇望亭悠悠道:“加上我朋友的,一共三匹馬和一架馬車,還不夠你這一頭駱駝?先押在你這,待我們回來自會和你算賬,沒準到時候我們還會多買你兩頭駱駝呢?”

 黝黑漢子哪裡敢不答應,只得苦著臉應了聲好。

 駱駝不比駿馬,那行進速度慢的不是一星半點。雖只十餘里的路程,可當蘇望亭遠遠望見那兩隻大紅燈籠時,天色也已經黑了下來。

 在莊子門口下了駱駝,蘇望亭透過木柵欄門向內望去,只見有十餘間單層的土坯房屋呈環形而列,而正當中最大的那間屋子,看上去燈火通明,隱隱可聽見有說笑聲傳出。

 正欲躍過土牆入內,只見一名挑著燈籠的男子緩步走了過來,似乎是在莊內巡視。

 蘇望亭忙大喊道:“喂,兄弟,麻煩開個門唄?”

 那男子一驚,將燈籠舉高湊到了門口。

 “你是何人?”

 蘇望亭滿臉訕笑,拱手道:“聽聞貴莊有喜事,在下路過,想討杯喜酒喝。”

 那男子咧嘴一笑:“你這廝倒是會說話。不錯,我們少爺可是長年喜事加身,他也特地囑咐過,若是有人來道賀,無論身份高低貴賤,一律請進來喝酒。”

 蘇望亭忙附和道:“是是…在下連日趕路飢渴難耐,未曾想竟能討杯喜酒喝,可真是走了運了。”

 “哼,討口飯吃便討口飯吃,何必羅裡吧嗦的說這麼些個。進來吧!”

 說著男子打開了門,引著蘇望亭走向那片土屋。

 走進來才發現,這間正當中的屋內很是寬敞,屋當中擺了一個大圓桌,十來名男子正在划拳喝酒,不亦樂乎。

 “哥兒幾個快來看看,還真有人來道賀。”說著引路的男子給蘇望亭安排了個位子坐下,甩給了他一副碗筷。

 此時另一名男子嘻笑道:“兄弟,既然來了,那便安心的吃喝。只是一會我們少爺出來了,你可得多道幾聲賀,沒準少爺一高興,還會賞些銀兩與你呢,哈哈哈哈……”

 說罷男子給蘇望亭倒了一碗酒。

 蘇望亭連聲稱是,隨著他們逢場作戲的說笑,一碗接一碗的喝著。

 越是荒涼的地方,酒越烈。

 幾碗下肚,蘇望亭已是微醺。

 這酒性被勾起來了,那自然是要喝個痛快,可就在蘇望亭嘻笑著主動搬酒罈給自己倒酒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屋門口傳來。

 “任你把嘴說破了,本姑娘也不可能和你成親!!!”

 蘇望亭扭頭一看,笑了。

 慕容雲岫。

 只見她此時被五花大綁著,身旁跟著的一名高挑的紅衫男子,對著她連連卑躬屈膝。

 雖說此人滿臉都是討好的訕笑,可他那張臉的確可稱得上俊美,粗一望去,竟比蘇望亭遜色不了多少。

 正是怪異的多情書生。

 此時多情書生對著慕容雲岫連連拱手,訕笑道:“姑娘,在下第一眼看見你,魂兒便已被勾走了。說實話,我每年也要成十來回親,可這一回,在下願是最後一回!”

 “多少年了,咱少爺終於要來真的了!!”眾人立即起鬨,紛紛舉起酒碗道賀。

 慕容雲岫冷哼一聲,喝道:“好生奇怪的話!!就這樣把人擄了過來便說要成親,天底下哪有這樣的荒唐事!!你就是把嘴說破了,本姑娘寧死也不和你成親!!!”

 多情書生聞言一怔,隨即竟捂住了自己的臉,連連跺腳,似女人般的嗲叫道:“誒呀呀,竟這般決絕,可把人家的心給傷個稀碎了呢……”

 蘇望亭被這怪異的舉止給驚呆了。

 他的雞皮疙瘩已掉了一地。

 “這廝……腦殼八成是真的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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