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風雪依舊。只不過才三點多,看著,就跟天快要黑了一樣,暗沉沉的。
小雨坐在火塘邊看著外面的天色,擔憂的說道:“天色這麼差,也不知道冷寧現在怎麼樣了。”
圖爾從吊鍋裡取了熱水,兌了野生蜂蜜,遞給小雨,說道:“沒事,他小子皮實著呢,不用擔心。”
喝著甜甜的蜂蜜水,小雨心裡的擔憂去了不少。但,等到五點鐘還不見冷寧蹤影的時候,其他三隻蟲也著急起來了。
“這小子怎麼回事?玩得瘋了不記得回來了嗎?”梁巍看著外面已經幾乎完全黑下去了的天色,皺著眉說道。
“不應該的,照道理說,他不會待到這麼晚的。那小子瘋是瘋,還是有分寸的。”圖爾說道。
薛毅然道:“再等等吧,等到六點鐘他還不回來的話,我就去找他。”
外面寒風凜冽,越刮越暴烈。呼呼的聲音,在天地之前不停息的迴響著。
六點鐘了,冷寧還沒有回來。薛毅然開始穿外套戴帽子,道:“我去找他。”
梁巍也開始穿外套:“我跟你一起去,圖爾在家裡陪著小雨雄子。警醒一些。”
圖爾點頭道:“我知道,你們小心些。武器也帶上。”
小雨追到門口,眼睛裡滿是擔憂:“你們自己也要小心些,現在山上幾乎什麼都看不到了。寧可走得慢些,也別心急。”
梁巍溫柔的眼睛定定的看著他:“我們知道的,你放心,我們會好好的把那臭小子帶回來,讓他給你道歉,看把你嚇的。”
薛毅然寡言少語,只是道:“放心,我們走了。”
兩隻高大軍蟲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風雪裡,很快,就一點兒蹤影也看不到了。
小雨和圖爾站在門口,誰也沒有離開。哪怕什麼都看不到了,還在那裡徒勞的張望著。
天地間黑沉沉的一片,不打光的話幾乎什麼都看不到。凜冽的風聲宛如許多條暴烈的蒼龍在天空中鬥毆,怎麼也停不下來。大片大片的雪花夾雜在狂風裡,被紛紛吹落下來。落到地面上,很快成為厚厚積雪的一部分。
小雨跟圖爾一起坐在火塘邊,沉默了許久,誰都沒有心情開口說話。最後還是圖爾打起精神來,說道:“餓了嗎?我去給你做點吃的好不好?”
小雨搖頭道:“還是等大家回來之後一起吃吧,一起吃才香。”
圖爾聞言,輕嘆一聲,道:“是啊,一起吃才香。”
時間在他們的焦灼等待中流逝,到了九點鐘還不見蹤影的時候,圖爾這個沉著安靜的蟲都坐不住了。看他的樣子,很想出去找其他的三隻蟲。
小雨看著他,道:“你現在一隻蟲出去找他們很危險,梁巍跟薛毅然好歹還是兩隻蟲在一起,有個照應。你別去,好嗎?”
圖爾看向他,舒了一口氣,搖搖頭道:“我不會去的,我得在這裡保護你。”
他走回到火塘邊,往裡面又加了一些炭,努力找些事情做,讓自己冷靜下來。
小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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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想,道:“你不如去廚房煮一鍋熱湯,等他們回來之後,肯定會需要補充熱量的。”
圖爾霍然一下站起來,點頭如搗蒜:“對對對,你說的對,我怎麼把這一茬給忘記了?早該去了……”
看著他走進廚房忙碌起來,小雨也鬆了一口氣。能給他找點事做就好,免得他焦灼不安,弄得自己也跟著不安緊張起來了。
時間到了深夜十一點多,就在圖爾快要發狂的時候,兩道蟲影,出現在了茫茫風雪之中。
圖爾沒有放鬆警惕,拿著武器迎了上去。看清楚來者的面目之後,才放下武器,上去接應。
薛毅然和梁巍滿身積雪,抬著同樣一身狼狽的冷寧。他一隻腿軟軟垂下,似乎是斷了。
圖爾用力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斥道:“你小子,可把我們折騰壞了知道嗎?”
冷寧的臉上有著幾道似乎是被樹枝劃出來的傷痕,淺淺的,有著隱約的血色。他可憐巴巴的看著圖爾:“別說了,圖爾,我已經夠倒黴的了。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那麼深的一個坑,還被雪覆蓋著。掉進去了就爬不出來,還是薛毅然跟所長一起把我拉上來的……”
“你腿怎麼了?”
“掉下去的時候,左腿折了。”
冷寧回答完,看向小雨:“對不起啊小雨,嚇到你了吧?”
小雨搖了搖頭,小鹿一樣的眼睛溫和的看著他:“會很痛嗎?”
冷寧被他看得心臟狂跳,腿上的傷都不覺得痛了:“不痛不痛一點兒都不痛,真的!”只差指天發誓了。
小雨又看向薛毅然和梁巍:“你們還好嗎?沒事吧?”
梁巍溫和的看著他:“我們沒事。”
薛毅然也回答道:“嗯,好得很,就是餓了。”
圖爾聞言連忙說道:“飯菜都已經好了,就等你們回來了。”
薛毅然皺著眉說道:“你也沒吃嗎?”他看向小雨。
小雨說道:“我等你們回來一起吃啊!”
薛毅然不贊同的皺眉:“你該先吃的。”
冷寧見狀連忙嚷嚷道:“薛毅然你真是討厭,別這麼對小雨好嗎?就不能溫柔一點嗎?像你這樣的雌蟲,一輩子也別想嫁出去。”
薛毅然聞言臉都黑了,圖爾連忙打圓場,說道:“好了好了都少說幾句吧,快,來吃飯。趁熱吃。”
冷寧的腳經過一番包紮之後,也可以自己坐在桌子上吃飯了。他大概是餓極了,大口大口的吃著,風捲殘雲一般的飛快。再看薛毅然和梁巍,吃飯的速度也不慢。只剩下圖爾在一邊像是老父親一般的嘮叨著:“冷寧你喝口湯,別嗆著了。哎喲你們兩個也是的,沒蟲跟你們搶,慢點啊……”M.Ι.
小雨拿著叉子,慢慢的吃著自己的黑椒牛扒,微笑著看著這一幕場景。整整齊齊的都在這裡,誰也不少,真好。
吃完了飯,圖爾去洗碗,梁巍和薛毅然去拾掇自己去了。冷寧坐在火塘邊,一隻包紮得像個粽子似的腳擱在凳子上,一隻手在大衣兜子裡掏啊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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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出一把栗子塞進小雨手裡,笑嘻嘻的說道:“給,烤著吃吧。本來不止這些的,掉到洞裡的時候掉出去了。”
小雨握著一把還沾著草泥的栗子,又感動又好笑:“想到你為了一把栗子弄成這樣,我怎麼吃得下去喲!”
冷寧笑得沒心沒肺:“正因為我弄成了這樣,這把栗子你怎麼也要收才是。”
“好好,我說不過你。”小雨把栗子放進火堆裡燒了,用火鉗扒拉出來。剝開第一個還燙手的香噴噴的栗子,塞進冷寧手裡:“給,嚐嚐自己的辛苦成果。”
“你怎麼不喂到我嘴巴里喲……”冷寧的語氣裡似乎帶著幾分撒嬌的味道,眼神卻是小心翼翼的。這也是因為這幾天混熟了之後,他知道小雨脾氣好。要是換成剛開始的時候,打死他也不敢這麼說。
小雨白了他一眼:“你只是腿斷了,又不是手斷了。”
冷寧也不在意他的白眼,將手裡的栗子珍重放進嘴巴里,嘿嘿的憨笑起來。小雨氣了他一會兒,看著他的樣子,禁不住也笑了起來。
跟沒心沒肺的蟲相處,是最沒有壓力的了。
晚上的夢裡,似乎,都透著一股子烤栗子的甜香。
……似乎是在花園裡,小小巧巧的一個庭院,花開得正好。隨風搖曳著,似乎可以聞到空氣裡的清香。
面前是一張深綠色的鐵藝圓桌,有著類似於藤蔓一般的鏤空花紋。
桌子上擺放著幾盤精緻可愛的點心,好像可以聞到點心誘蟲的香甜氣息一樣。
一隻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拿著小鐵勺子,舀起一勺橙黃色的布丁,朝著他餵了過來。用溫柔的語氣說道:“嚐嚐看,我早上照著影片裡教的方法做的焦糖雞蛋布丁。”
他啊嗚一口吃掉布丁,卻不嚥下,伸手攬住那隻蟲的脖子讓他低下頭來,調笑著說道:“來,你自己也嚐嚐味道……”
說著,他吻了上去,要讓對方也嚐嚐布丁的味道。
甜香曖昧的氣味,在他的夢境裡縈繞著。
熟悉的溫暖感覺,讓他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你是誰呢?怎麼我總是看不清你的模樣?.
快想起來吧,快想起來吧,快想起來吧……
遙遠時空中,有個聲音在呼喚著他:“飛雨,我的寶貝,我的摯愛……”
他猛然睜開眼睛,只記得自己做了一個美好而又悲傷的夢。夢裡的場景,卻是想不起來了。
心裡很是難受,可是,卻是孤零零的一隻蟲,沒有誰可以述說。
窗外還是黑夜,風雪交加。這些天已經看得習慣了的場景,此刻,卻讓他有種受不了的感覺。
他起身穿上衣服,走出臥室。看看時間,才五點多。
火塘裡的火已經熄滅了,他在旁邊坐下,感覺不到一絲熱氣。
心裡也覺得冷冰冰的,感覺,就像是被全世界給拋棄了一樣。
悉悉索索的微小聲音傳來,不多時,一隻蟲從軍蟲的宿舍裡走出來,看到他,一愣:“小雨,你怎麼起來得這麼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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