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冠軍之後
蕭父冷笑了一下。
“我怎麼這麼不信呢。”蕭父的邏輯已經非常順滑地接上了,“我生出來的孩子我個個都清楚，你們兄弟帶一個妹妹都是一個骨子裡的冷血人，當初被媒體拍的事情不會是你計劃好的吧？”
“讓那個孩子身敗名裂只能跟你。”蕭父眉頭皺得越來越厲害,越說越能說服自己，“之前還查到說那孩子幾乎沒什麼親人,社交圈也很窄，還被之前的同事針對……不會都是你乾的吧？”
蕭隱：“。”
他想了想,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開口解釋。
“沒話了吧。”蕭父又冷笑了一下,“你在商業上那些手段比這狠辣得多,你怎麼可能不用在別人身上？”
蕭隱舉起雙手以示清白：“我是用了些手段。”
“很好，你繼續說。”蕭父說，“如果答案讓我不滿意,我現在就把那孩子叫進來對質。”
蕭隱深吸一口氣。
“我回國開公司建隊缺人確實是騙他的，我只想找個理由回來跟我在一起。”
“因為我不想他去其他地方,我要把一支適合他的戰隊完完整整地帶到他面前。一切都安排成他會覺得恰好合適的樣子。”
蕭隱說：“您說的那些事我保證絕對沒做過。他性子很真實很烈,我就想他以最真實和舒服的狀態跟我在一起，所以一開始說的是協議戀愛。”
蕭父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這個小兒子。
這麼把持得住？
他怎麼這麼不信呢。
蕭隱乘勝追擊：“我相信您當年追我媽時，也沒有用任何會欺騙和傷害他的手段吧。”
“你媽媽？”蕭父提到夫人，臉色明顯有一些和緩的轉變,他哼笑了一下，“你以為是我追的你媽媽？你媽當年可比我彪，我那時開學第一週在班裡呢，她一沓鈔票拍我臉上,說買我三個學期的時間讓我當她男朋友，條件是不許跟其他鶯鶯燕燕說一句話……”
蕭隱從小到大聽他爹媽這段已經聽得耳朵起繭了：“然後發現你是世交家的兒子,乾脆高二那年過年回家就提親了,我媽提你的親。”
“那可不是。”蕭父已經逐漸忘記本來的話題,特別得意，“那可是我老婆。”
“所以。”蕭隱頗有幾分無奈，他沉穩地說，“您信我嗎？我和阿亦是雙方自願戀愛的。你別嚇著他。”
“要我信也簡單。”蕭父隨口說，“你手裡XX的股份給我，我要持股30%，我也不挪用，給我玩玩，盈餘的回頭當彩禮，全數送給你這小男朋友。”
“我老婆。”蕭隱糾正。
“好，行。”蕭父抬眼盯著他，“你辦不辦吧。你找了男人過日子，那這個班是接不了了，對我們家和公司都是巨大的損失。”
蕭隱說：“可以，我現在就給我助理打電話。”
見蕭隱完全沒有猶豫，蕭父比了個手勢叫停：“哎哎哎算了，行，好，夠可以的你小子。”
蕭隱資訊都編輯好了準備發出去：“？”
蕭父揉了揉太陽穴：“隨口糊弄你還當真，那看來這回是認真的了。”
“我一直都是認真的。”蕭隱說。“公司您想要多少儘管拿走，我和阿亦幾年後退役了，要是不繼續打電競，有個上班的地方就行。”
蕭隱停頓了一會兒說，“國內VIT我是打算留給阿亦名下的，他沒什麼別的慾望，覺得錢不要太多就好。等三十歲過後看他想去哪裡，我就陪他去哪裡，旅遊或者做點其他的小生意也都很好。”
“你想得美！”蕭父說，“還想把公司推給我幹？你小兩口就這麼領工資是吧。”
蕭父氣得差點冒氣，“小鬼，算盤打得精，我還能如了你的意？我告訴你，你公司我不要，我的公司還就要你接手了。”
蕭隱：“？”
“這輩子賺的錢也不能帶到地下去，我還就全交給你了。”蕭父說，他看著自家小兒子像是連退休計劃都想好了，忽而想通了這件大事，“你還能給我把公司幹倒了不成？你不能過得太快活！現在的時代同性情侶也不是什麼問題，反而我看你們公佈戀情後股價升了……”
蕭隱：“。”
蕭隱：“我拒絕。”
隨後，蕭隱不再理會陷入思索的父親，獨自離開了房間。
只有身後還有蕭父的怒吼：“你給我回來！你是不是要造反！”
蕭隱反身關上門，抬起眼，對上了客廳裡三雙好奇但又害怕的眼睛。
雷母：“他怎麼你了？我去跟他嘮。”
雷雅沉穩地猜測道：“不會是又要你接班吧？如果是的話我要提醒你他今天早上跟我進行了一番電話談心，核心思想是女性接班人會讓公司股票大增所以最好是我接班……當然我拒絕了。”
蕭隱很低調：“我也拒絕了。”
雷雅隨即發出爆笑。
只有容亦還端著給他的茶杯，相當好奇，但是現在的場合，又像是不太方便問。
蕭隱看著他，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手臂很自然地把他拉到懷裡，兩個人貼在一起。
當著大人面，容亦有些害羞，但蕭隱沒給他害羞的時間，只低聲貼著他的耳朵說。
“我爸問我有沒有用手段強迫你跟我在一起。”
容亦沒忍住笑出了聲：“然後？”
蕭隱說：“我說沒有。等下他來了，你就說。”
“說什麼？”
容亦附耳貼過去問道，蕭隱沉穩地說：“說是你用手段強迫我跟你在一起的。”
容亦：“？”
他差點發出爆笑，但是忍住了。
蕭隱說：“乖，給你發五千塊紅包。”
容亦小聲抬價：“再加五千塊。”
蕭隱壓低聲音：“成交。”
這該死的勝負欲。
*
見家長的事就在一片和諧中進行了下去。
因為時間不是假日，蕭家的大部分親戚，包括蕭隱的大哥在內，都沒有時間趕回來，下一次聚會在年關，並且會先回國內一趟。
這一次就當是容亦完全的兒媳婦上門，登門拜訪。
長輩這邊，雷媽媽和蕭父是直接一人給了一張銀行卡，說是見面禮，裡邊的具體數額容亦不太清楚，也不敢問。
飯桌上大家就簡單聊了聊一般家庭裡會聊的事，比如蕭隱那個幾百年沒回去過的別墅院子，比如雷雅的今年工作安排。
吃完後雷母帶著容亦四處轉了轉，給他介紹了一下蕭家的宅邸，並囑咐蕭隱明天帶他去滑雪，安排一下烤肉和露營，連著VIT的小朋友們也一併叫過來。
中途蕭隱被雷母稍微叫去了一邊。
容亦本身也沒留神，沒注意這件事，還是蕭隱回來之後告訴他。
“我媽問我婚禮怎麼辦，兩邊的家長誰出面。尤其是你那邊的家長。”
“我跟我媽商量了一下，你這邊的家長環節，我們是打算就讓自家人來。都是男人，沒有誰嫁給誰，就當是家裡本身就有這麼一個兒子。”
“我媽說你家人那邊，她去出面，宣告就是從此容亦是我們家的人了，不歸他們誰管了。”
蕭隱摟著容亦說，“我妹把之前的事情也跟我媽說了，她很氣憤，她說，阿亦這麼好的小孩我們想養都養不到，怎麼會有這種親生母親和親戚。你別管她，她性格就是這樣的。”容亦悶著笑，笑得直髮抖。
“難怪當初說，是她向叔叔提親，強迫的叔叔和她在一起。”
容亦笑完，又由衷地感嘆了一句。“真好。”
中年人養生，休息得早。雷媽媽和蕭父很快就洗漱了，穿著睡衣在樓上客廳看電視，另一邊雷雅開始加班。
剩下蕭隱容亦兩個閒人，在院子裡散步。
深秋，晚上的院子微微有些冷，蕭隱敞開著風衣把容亦裹著，兩個人一小步一小步地踱著。
“小時候每天放學回家，就在這裡玩滑板。”蕭隱說，“我不愛踢足球，我妹愛踢足球。我爸媽擔心我把腿摔斷，但醫生說比悶在家裡什麼都不做要好。我那會兒身體差。”
“反倒是我妹踢球骨折過一次。”蕭隱笑了一下。
“真的嗎？”容亦伸出手去摸他硬邦邦的腹肌，“還會玩滑板，好酷誒。我也想玩。”
“真要玩？”
蕭隱低頭看他視線，望見他的眼睛像小鹿眼一樣，亮晶晶的，在黑夜下閃著光。
是真想玩。
蕭隱於是回到自己房間，翻出自己少年時的滑板。
他很愛惜自己的東西，滑板是十幾年的款式，上邊佈滿了刮痕，卻沒有破損。專業級別的滑板，上邊的痕跡彷彿代表了容亦沒有聽聞過的少年往事。
蕭隱給容亦遞了一雙護腕：“手保護好。小心不要摔了。”
容亦在旁邊看著，蕭隱換了運動鞋，當著他的面從後院的坡上滑下，掠起一路風和落葉，穩穩地停在他面前。
超級帥，超級酷。
容亦瘋狂鼓掌，隨後自己躍躍欲試要站上去。
滑板太滑，容亦站上去後才知道，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他只好晃晃悠悠地站上去，雙臂死死地抓著蕭隱的肩膀，讓他帶著自己滑動。
很開心。
是一種他甚少體驗到的，完全的輕鬆與自由，晚風與燈光的和暖，空氣中還瀰漫著廚房飄來的炸玉米片的甜香。
“我在想。”蕭隱抱著他的腰，輕輕地穩住他，“要是我們一起唸書，那一定很快樂。”
“可不是嘛。”
容亦想了想，“我一定會追著你一起玩滑板的。”
“然後一起去網咖？”蕭隱低聲笑，“然後接觸遊戲，開始打電競比賽，我們就是初代RS的成員……”
“不對不對。”容亦算得好好的，“你在的話戰隊就是VIT了，RS明日之星可不是我起的，我們當時瞎起的。”
他又開始糾結：“那那個時間線裡我們是不是就沒有小貓小蛇還有孤哥薯片了？”
蕭隱望著他，不出聲的笑。溫柔又寵愛。
“怎沒沒有，奪冠後我們Easy又是世界上最強的電競獵頭，大家又能聚在一起。”
“三年後我二十八你二十五，那時候二隊已經建立起來了，刺蛇和灰貓是新生代領隊，孤哥跟我們一起退役進賽訓組，比打比賽時還忙。”
“再忙十年，或許我們VIT的電競體系已經落成，大家壯年退休，遊山玩水。”
蕭隱沒說完，容亦大笑著說：“雅雅才說你三十五就得繼承家業，她是不會繼承的。”
蕭隱說：“我也不會繼承的，讓我爸再去生一個。”
容亦又是一陣狂笑，他笑得太厲害，底下滑板哧溜一下飛遠，他整個人撲倒在蕭隱懷裡，蕭隱把他提溜起來抱住，順勢在臺階邊坐下。
他也安靜地伏在他懷裡。
秋日，落葉，晚風，構成今日幸福的一切，而且從今以後每一天，也必將是更強烈的幸福。
因為他們永遠在一起，永遠擁有光輝燦爛的一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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