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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聾子受決定擺爛任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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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發表

 暮色四合, 被夕陽染透的天際逐漸褪色,深藍的天空零星閃爍著幾點光芒。

 民宿二樓種花的小陽臺窗簾被拉上,隱約有暖黃的光透出來。

 “你要住這裡?!”少年略帶詫異的聲音響起。

 紀阮洗過澡坐在床上, 眼見著在他這裡混了頓飯吃的顧總不僅沒離開,甚至在他洗澡的間隙讓宋嶺把行李箱搬了過來,一副要生根發芽的樣子。

 顧修義本人卻很平靜, 手指從床頭的藤蔓擺件上劃過,輕輕點了點頭,彷彿覺得在這裡落腳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他掃了眼紀阮這間小屋子,空間雖然不大, 但打掃得很乾淨, 木質結構看上去古樸雅緻,各式各樣的小擺件也相當精緻,比千篇一律的酒店套房有情調太多。

 紀阮扯住顧修義晃動的衣角:“可你不應該去酒店嗎?你這種級別住的套房,衛生間都比我整個房間大了, 幹嘛要跟我擠一起?”

 顧修義回頭, 紀阮盤腿坐在床邊,需要微微仰起臉才能和他對視。

 他的床單被罩是通體的墨綠色, 潑墨一樣散落在身後,牆角有一顆樹枝形狀的氛圍燈, 星星點點的亮著。

 從顧修義的角度看去, 紀阮很像一隻住在森林裡的小精靈。

 他在床邊坐下, 沒回答那個問題,把手伸到紀阮後腰上。

 紀阮當即躲了一下:“你幹嘛?”

 顧修義對上紀阮警惕的目光,沒有絲毫收斂, 把他撈到自己身邊:“別亂動, 不是腰疼嗎?”

 紀阮反抗的掙扎停了一秒:“你怎麼知道的?”

 顧修義神色不變, 視線在他臉上定定落下:“你自己照照鏡子也能看出來。”

 “……”

 紀阮啞然,他確實全身都疲憊痠軟,顧修義這麼一說,他大概也能猜到自己臉色有多憔悴了。

 顧修義趁他發呆,又把他往懷裡攏了攏,輕拍他的後腰:“放鬆點,我給你按一下,不然晚上又要抽筋。”

 他手很熱,只是單純放到腰上捂著都讓人覺得舒適,更別提顧老闆的推拿技術一直呈現指數級進步,沒用兩秒就讓紀阮繳械投降。

 紀阮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很喜歡及時行樂,具體體現在抗拒不了任何可以讓自己舒服的事物。

 就算這些事物暗藏了別的動機或危險,他都願意先爽了再說,畢竟人不一定能活到以後,但卻一直活在當下啊。

 暖意源源不斷地傳來,從後腰逐漸輻射到全身,顧修義的溫度像某種縹緲的幻境,不強烈,溫和而不容置疑地緩慢入侵。

 理智提醒紀阮他好像忘了什麼事,精神卻迅速鬆懈,甚至下意識朝熱源貼近。

 顧修義手掌撐著紀阮的後腰,能感受到那裡的肌肉不自然的緊繃:“怎麼這麼僵,站了多久?”

 紀阮已經在溫柔鄉里暈暈乎乎,吃醉了酒似的雙眼朦朧的半眯著:“唔……大半天吧……”

 顧修義面色沉了沉。

 紀阮忽而蹙起眉心,攥著顧修義衣角的手指蜷縮起來,不由自主地輕哼一聲。

 顧修義頓住:“是不是力氣有點大?”

 紀阮點頭,不耐地在他肩頭蹭了蹭:“輕一點。”

 他迷濛中覺得顧修義的呼吸滯空半秒,而後說話的氣音像是在笑:“……好。”

 紀阮眼皮慢慢合上,中途卻又忽然睜開,困頓至極時視線都渙散,腦海裡卻始終有一個頑強的意識:

 “……你是不是該回酒店了?”

 顧修義摟著他輕輕往上拖了拖,這種足以媲美搖籃的輕微晃動讓紀阮更昏沉,他皺眉扯了下顧修義的手指:“別動了。”

 “我不能回酒店紀阮。”顧修義在他耳邊輕聲道。

 “你想,我們已經結婚了是不是?你手上套著我的戒指,我們本來就該住一起,而且明天活動會有很多媒體記者,傳出去不好聽。”

 紀阮迷迷瞪瞪的:“但……一起睡不太好……”

 “又不是沒睡過。”

 “可這次床很小……”

 “沒關係,有兩床被子。”

 顧修義溫柔起來真的可以很溫柔,聲線低沉淺淺的縈繞耳畔,用哄小孩兒一般的語氣娓娓道來,像在紀阮耳邊講了個美好的童話故事。

 紀阮被他揉著腰早就不知不覺軟成了一灘水,現在腦袋裡更是一團漿糊。

 他迷夢地眨眨眼,下巴一點,竟然硬生生被顧修義哄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紀阮再次恢復朦朧的意識時,房間的燈光全暗了,唯一充當照明的只有床頭的藤蔓擺件。

 這個擺件只是象徵性在裡面按了個小燈泡,作用僅供觀賞,可顧修義偏偏就要留下它,讓它用顫巍巍的光線在牆壁邊緣瀰漫。

 紀阮醒來時,就是顧修義洗完澡掀開被子上床的瞬間。

 他不太清明的視線裡看到床墊凹下去一塊,緊接著就聞到沐浴露的香氣,顧修義特身上有的暖呼呼的氣息也烘了上來。

 顧修義手指碰到他耳後,嫻熟地摘□□外機放在床頭,再順手關掉小燈。

 紀阮翻了個身背對他,耳邊的響動模糊遙遠,忽然顧修義拍了拍他的發頂,溫熱的氣息湧在身後,很輕的道了句晚安。

 他大概真的在哪裡進修過魔法,短短兩個字像在紀阮心裡拉了盞燈。

 紀阮恍惚中只聽到“叮!”的一聲,而後意識徹底陷入混沌,甚至沒能回應顧修義一句晚安。

 ・

 第二天早上,春光大好。

 展館三樓的露天陽臺熱鬧非凡,拍賣會有條不紊進行中,場內來來往往人數眾多卻並不顯得雜亂。

 紀阮帶著藍色工牌跟著老師穿梭其間,幾次經過顧修義身邊或者與他眼神交匯,都一言不發,甚至毫不猶豫地避開視線,腮幫子鼓鼓的,一副“生氣中,請勿勾搭”的模樣。

 顧修義哭笑不得,他真的沒做什麼。

 一直到昨晚睡覺前都好好的,非要說的話,他就只是早上出門前逗了紀阮一句,但小朋友臉皮薄的同時又很記仇,才發展成了現在這樣。

 而要說早上發生的事,在顧修義看來也很正常――無非就是他們把兩床被子睡成了一床,始作俑者還是紀阮罷了。

 但紀阮不能接受。

 天知道他睜開眼看到自己像抱了個大雞腿似的抱著顧修義的胳膊,而顧修義睡在他的枕頭上,床單被套都變成單人份時,內心是怎樣的震撼驚悚。

 還不止如此,更驚悚的是,顧修義的枕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墊到了他腰後,以紀阮只有理論並從未付諸於實踐的淺薄經驗來看,非常像那什麼了之後。

 紀阮幾乎是從床上彈到地下的,什麼低血糖低血壓在那瞬間都治好了。

 他甚至真的懷疑了短短片刻,在顧修義懵逼的眼神中溜進洗手間仔細活動了下雙腿,還上X度搜了一下那什麼之後的反應。

 精神極度緊張的狀態下,紀阮反覆確認了整整三遍,才相信他和顧修義確實清白一整夜。

 兩個血氣方剛的孤男寡男共處一室抱著睡了整晚,竟然真的什麼都沒做?

 紀阮都有點佩服自己了。

 不,他更佩服顧修義。

 確認完既定事實後,紀阮一口氣鬆了下來,被忽略的低血糖也捲土重來,當即把紀阮擊倒在地爬不起來。

 最後還得靠顧修義給他抱出去,喂水喂糖然後按照慣例在床頭暈五分鐘。

 等血糖慢慢上來,紀阮終於又恢復成一條可以自己洗漱的好漢後,顧修義早已經穿戴整齊。

 紀阮在洗手檯前刷牙,顧修義站在他身邊打領帶,肩頸筆直五指修長,無名指上的婚戒還閃閃發光。

 紀阮下意識望向鏡子裡,他自己握牙刷的手上也是一枚同款但細一點的婚戒。

 這種畫面太詭異了,紀阮立刻移開眼,彎腰低頭,吐掉了嘴裡讓人犯惡心的牙膏沫。

 但顧修義的心理素質確實非常人可比,甚至不是常人能夠揣測的。

 早上同床共枕肌膚相貼的記憶彷彿不能撼動他分毫,從始至終都無比冷靜。

 他打完領帶後,看著鏡子裡剛洗過臉,睫毛溼漉漉的紀阮,用平靜得像在說“早上吃什麼”的語氣悠悠來了句:

 “在山莊睡得都很乖,怎麼昨晚一直亂動……”

 這話比起在問紀阮,甚至更像是自言自語。

 紀阮擦乾臉,很想告訴他,是因為山莊的床大而現在的床小。

 山莊那是兩米五&#gSize大床,他當然怎麼動都沒關係,但現在這個說有一米五都是抬舉它,全都怪床不怪他。

 但當他開口時,顧修義已經悠悠下樓給他買小籠包去了。

 紀阮的一腔狡辯只能和著咬碎的牙齒嚥進肚子裡,至少三個小時不想再跟顧修義說話。

 於是三小時後,顧修義在展館三樓的角落堵到了紀阮。

 最近天氣實在很好,連著一週都是豔陽高照,頗有種要跨過春天直奔夏天的架勢,就連紀阮這種最怕冷的小朋友也脫掉毛衣,換上輕薄的襯衫。

 陽光雖強但風也很大,紀阮敞開的襯衫邊角被吹得高高揚起,純棉T恤緊緊貼在胸腹前,藍色工牌隨風飄蕩。

 顧修義捏住那塊快要纏到脖子後的工牌帶子,往下一滑翻到正面,紀阮的照片唰地撞進眼底。

 應該是開學時拍的證件照。

 裡面的紀阮肩背很板正,圓頭圓腦的,兩邊臉頰都笑出小酒窩,滿臉寫著“乖巧可愛”四個字,和現在耷拉著嘴角生悶氣的小朋友完全不同。

 紀阮扯著帶子把工牌拽回來,聲音在風裡悶悶的:“你別看我證件照。”

 “生氣了?……很可愛啊。”顧修義眼底滿是坦蕩。

 紀阮抿了抿嘴唇,也坦然地回視過去,學著顧修義面無表情地說:“沒有,因為我害羞。”

 顧修義眼底微微露出訝色,靠近一步,正經了些:“那早上呢,早上是生氣了吧?”

 其實顧修義在說出那句話時本意不是要逗紀阮,他真的只是說了句實話。

 紀阮在山莊時睡姿異常乖巧,可昨晚實在磨得他有點難受,他當時看著紀阮洗完臉後水噠噠的下巴尖,一時有感而發才提了那麼一句。

 可等他買完小籠包回來,到進入三樓開始拍賣會了,紀阮都抿著嘴唇不跟他說話,他才後知後覺反應出自己的問題。

 “對不起,”顧修義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熱牛奶,插上吸管遞給紀阮:“但是確實是覺得你可愛才逗你的。”

 紀阮眼神在牛奶上瞟了一眼,而後又瞟了一眼。

 顧修義真是會算命,怎麼猜到他現在渴得要死的?

 紀阮看了眼時間,已經超過三小時了,他也不是那麼不通情達理的人,既然顧總都主動遞出臺階了他也不會咬著不放

 他輕咳一聲,接下了那杯由牛奶鋪成的臺階。

 陽光確實好,顧修義被刺得有些睜不開眼,紀阮在他面前更是白到要透明。

 他雙手自然交疊在胸前,問:“天氣這麼好,下午準備做什麼呢?”

 紀阮含著吸管喝牛奶,臉頰一鼓一鼓的,聞言指了指身後:“山上不是有個很有名的亭子嗎?聽說天氣好的時候可以看到北望塔,準備去那裡看看。”

 這個亭子顧修義也聽說過,在清溪山的半山腰,空氣可見度高的時候,隔著江水能夠看到A市的地標性建築北望塔。

 顧修義點點頭:“是值得一看,和什麼人去?”

 紀阮在強光下眯著眼看他:“老師們啊,還有他們的徒弟,算一個團建吧。”

 “我可以去嗎?”顧修義紀阮問。

 紀阮一愣。

 顧修義拉著紀阮的工牌把他往前帶了帶:“不可以嗎?”

 紀阮臉霎時有點紅,攥著帶子往後扯。

 但他的力氣根本沒辦法和顧修義比,只要那人不讓,他根本不可能掙脫。

 而顧修義似乎很想從他這裡得到一個答案。

 無奈之下,紀阮對上顧修義烏黑的瞳孔,臉頰發燙:

 “那什麼……別人都不帶家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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