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池雪完全沒有注意到陰影裡的謝殊清,他放下藍靈脩覆水之後便匆匆忙忙的往回走。還因為冥思崖實在是太遠,等他回來的時候食堂已經沒了晚飯。
他不過是個討人嫌的外門弟子,一向和眾人關係不好,食堂的人自然也不會給他留飯,只能餓著肚子回到自己的住所。只是回到破舊不堪的柴房前,是必然要經過外門弟子的宿舍的。
宋池雪剛進入外門弟子宿舍的院子,就看到幾個外門弟子坐在院子裡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看到他進來不懷好意的打量了他兩眼。
他進入歸雲宗已經有三年左右,一直都是一個人。託澹臺景的福,從一開始就沒有人願意和他做朋友,也沒有人敢和他做朋友。誰會願意得罪澹臺家的人呢?
“呦,快看,這不是宋池雪嗎?”其中一個人用嘲諷的語氣小聲的說道。雖然聲音很小,也足夠能讓宋池雪聽得清清楚楚。
“你還敢叫他的名字啊?人家雖然被澹臺家退婚了,但是心裡可是重冰仙君,眼裡可沒有你。”另一個人也立刻附和道。
“得了吧,這樣水性楊花的人,我可無福消受。”
宋池雪的腳步頓了一下,就當作什麼都沒有聽到,匆匆的從幾人身邊過去。這幾年這樣的聲音他聽的太多了,計較不過來,也沒實力計較。
那幾人恐怕也是覺得無趣,又不敢真的鬧大引來外門執事,所以悻悻的閉了嘴。
晚風徐徐,夜色遙遙。
宋池雪回到柴房的時候才覺得有了片刻的安寧,沒有其他人打擾,只有他自己。他從外邊的水缸裡打了一點涼水擦了擦手。山上的泉水冰涼,尤其是放到了晚上,被夜晚的山風一吹,更是冷得徹骨。
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感覺自己的身子格外的沉重,從骨子裡透出一股涼意。按理來說修仙之人有靈力護體,應該不會生病才是,但是他靈力低微,這種事情也說不好。於是只能趕緊上床打坐,慢慢進入修煉狀態。
引靈期是修仙的入門境界,這個時期還不能內視,只能憑藉本能引導靈力在體內迴圈流通。其他人就算是天賦不佳,但是也都能引導靈力在體內自由迴圈暢通,只是相對天賦異稟的人來說這個過程會慢上許多。
宋池雪不一樣,他就好像全身經脈堵塞一樣,雖然有水靈根,也能感受引導靈力,但是卻無法形成迴圈,一直在某一處淤堵著。所以縱使他日夜苦修,修為也幾乎毫無進展。
不過……今日好像有些許不同。
明明今日跪了許久,腿上大片大片的淤青,顏色紫得發黑,應該經脈不暢才是。然而宋池雪驚訝的發現,今日他引導水靈力在經過淤堵的腹部以下時,竟然感覺到有一小股細細的靈力穿透了淤堵,緩緩的順著腿部經脈開始迴圈。
雖然這股靈力很細小微弱,甚至可能一用力就會斷絕,但是確實是存在的!
宋池雪心中微微一喜,引導著這股細小的靈力慢慢流通迴圈。不過這麼一點靈力對於他來說也起不到什麼作用,離他十八歲就只有幾天時間,剛好是師門考核之後。
就算他現在勉強可以靈力迴圈,也完全起不到什麼作用和其他人多年的修煉積累比起來完全不夠看,最多就是能把身上的傷加快恢復一些。
這點靈力迴圈,彷彿是為了安慰他被驅逐出師門。
然而宋池雪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閉眼修煉的時候,他的眉心隱隱約約顯露一個小小的紅色印記。這印記時隱時現,看不出到底是什麼來,每當他完成一個迴圈,顏色就會加深一點。
但是當宋池雪修煉完成之後,那小小的紅色印記卻突然消隱在眉心處,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第二日宋池雪醒的很早,他一醒過來最先感覺到的就是雙腿痠痛無比,像是晚上繞著歸雲山跑了好幾圈一樣。拉開寬鬆的褻褲褲腿,昨日腿上一大片的紫黑色淤青已經好得差不多,白皙纖長的玉腿上還剩下大片大片的紅痕,像是被狠狠揉搓過似的。
嗯……總比青紫色看起來像受虐的好,宋池雪在心中想著。
早早起來之後宋池雪又去挑了一些水灌進水缸裡留作備用,趁著沒人從食堂裡端了一點熱粥和小菜,回到柴房裡默默吃完。若是等其他人去了食堂再去,恐怕又會被說三道四。
吃完早飯差不多到了上早課的時辰,今日的早課是重冰仙君謝殊清在冥思崖講學,外門弟子很難得能去聽上一次,所以眾人都十分珍惜這次機會。宋池雪心中本就傾慕憧憬著謝殊清,得知今日的課程自然很是珍惜。
誰知他剛走進外門弟子的院子,便看到外門執事怒氣衝衝的站在門邊,眼珠子幾乎都要瞪出來。
宋池雪本來不清楚到底是誰犯了錯誤,竟然要外門執事等在這裡。然而等外門執事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看起來幾乎要冒出火光的時候,他才明白外門執事要找的竟然是自己。
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事,他一向謹小慎微的。
“宋池雪,你真是長本事了。”外門執事趙延站在院子裡,抱著胳膊,直勾勾的望著院子門口的宋池雪。
外門執事趙延天賦一般,不過是和內門弟子有些關係,便在外門得了執事這一職務,專門負責管理分派日常雜務。平日裡他也沒少欺負宋池雪,甚至宋池雪被欺負得住進柴房背後也有他的手筆。
宋池雪聞言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一天天的裝什麼無辜樣子,還打算憑你這副平平無奇的相貌勾引人嗎?”趙延說話相當不客氣,“憑你的天賦,估計再修煉十幾年都進不了內門,甚至過幾天就要被逐出歸雲宗。”
趙延似乎想到了什麼,故意拖著長音嘲諷道:“哦——我知道了,你也知道自己留不下了,所以故意連每日的雜務都敢逃了!”
昨日的雜務……宋池雪想起來昨日顧師兄說的話。昨日他確實是累昏了頭,顧師兄說免了他的雜務,他竟然真的聽信了顧師兄的話沒有去。
想來顧師兄那樣的天之驕子,對他們這樣的身份低微的外門弟子只是隨口一說罷了,怎麼會為了外門弟子特意去求情。
他實在是有些可笑。
既然顧師兄昨日沒有替他去求情免了雜務,那今日的懲罰也是他應得的,與旁人無關。
“我確實缺席了雜務。”宋池雪低著頭說道。他昨日確實缺席,也並沒有什麼理由,只能硬著頭皮承認下來,然後接受懲罰。
反正他已經在歸雲宗沒幾日可待,體力勞動他已經做得很習慣,丟臉的話……之後也沒人會記得他了。
“哦?這時候想起自己做得不對了嗎?”趙延沒想到宋池雪這樣簡單就認了下來,本來還準備多羞辱幾句,卻沒等來機會,話都卡頓了一瞬。“既然你自己認下了,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你昨日逃了雜務,今日便補回來。”
聽到這樣的話,宋池雪反而感覺不妙起來。以趙延的性子,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他。補半天的雜務,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你下午還有雜務,便補在上午。我會同教務執事說明情況,你今日上午不必上課,去冥思崖打掃。”趙延目光陰冷又得意,像是一條捕捉到獵物的蛇類,在沾沾自喜自己的成果。
周圍等著一起結伴去冥思崖的弟子都站在一旁看熱鬧,對著宋池雪指指點點。
經過之前的事情,眾人都知道宋池雪傾慕重冰仙君謝殊清。而今日不管是內門弟子還是外門弟子,都會在冥思崖聽謝殊清講課。偏偏只有宋池雪在旁邊打掃,這就等於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狼狽的在一旁做著下人的粗活。
宋池雪就靜靜地站在原地,對周遭的一切都充耳不聞。彷彿整個世界裡只有他一個異類,像是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怪物——受人觀賞又無反抗之力。
他渾身都瀰漫著一種破碎的美感。
“是……我明白了。”宋池雪艱難的說道。他知道這件事他做起來會很難堪,可是也由不得他不做。
趙延有些不滿意宋池雪的反應,他本以為宋池雪會惱羞成怒的,但是一拳頭好似打在棉花團上,讓他用不上力氣,只能揮揮手讓他去幹活。
宋池雪站得有些僵,他緩慢的動了動身體,向著內務中心的方向走去。雖然不能坐在位置上聽重冰仙君講課,但是至少他還能在打掃期間偷偷聽上兩句。
見這場戲最主要的人物離開,其他看熱鬧的人也紛紛四散開來。趙延感覺並不盡興,望著宋池雪的背影惡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卻突然發現這個人人可欺的宋池雪……從背影看還挺好看的。就連普普通通的鵝黃色的弟子宗服都穿的搖曳生姿,一條簡單的素白腰帶束在纖細的腰間,勾勒出姣好的線條。
他記得宋池雪面板也很白嫩,若是臉再好看一些……就更好了。
已經離開的宋池雪並不知道趙延的下流心思,他到內務中心拿到打掃工具,便盡職盡責的來到冥思崖打掃。
畢竟是重冰仙君授課,歸雲宗幾乎所有的弟子都早早的過來佔位置。不過佔位置也是有講究的,外門弟子只能是佔最外圍的位置,裡邊是內門弟子,最裡邊則是高階弟子。
因為多走了一趟內務中心,宋池雪來的並不早,基本上冥思崖上的位置都被佔滿,還有不少人站在最後面。
不過這些都與他無關,此時此刻他正拿著掃帚打掃著山崖上的青石板路,簡單的清掃完一遍之後還要用清水和抹布仔仔細細的擦上一遍,若是有一丁點灰塵,恐怕都會被執事們責罵。
清掃完第一遍,宋池雪又從附近提了一桶清水,蹲在青石板路上仔細的擦拭著。這樣的活兒實在是累人,蹲在地上不斷的挪蹭,雙腿痠麻不說,脖頸也酸得要命。
最可怕的是要被全宗門的弟子的萬千目光注視著,被指指點點,被不斷議論,當作一個笑柄四處傳播。
然而這都不是最難過的。
最難過的是——
他衣衫凌亂,手上拿著滿是汙水的抹布,一抬頭卻看到自己傾慕憧憬之人就在自己面前。
謝殊清就站在他面前,清冷殊絕,望著他的眼神平靜無波。
宋池雪沒想到會以這樣狼狽的姿態碰到謝殊清,他慌里慌張的想要站起來讓路,但是他蹲得實在是太久,站起來眼前一片黑暗,甚至還冒著金光。雙腿也支撐不住,直直的就要往後倒。
實在是……太狼狽了。宋池雪恨不得自己突然消失。
然而等了很久,他也沒有感覺到冰冷堅硬的青石板路,反而一股淡淡的雪杉味道撲面而來,緊接著就被一隻微涼的充滿力量的手臂扶住。
作者有話說:
謝殊清:嘖,裝得委委屈屈可可憐憐的,毫無廉恥之心,誰會看得起你;
宋池雪抬頭雙眸帶水。
謝殊清:嘖,到我懷裡來,老公給你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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