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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春日初斜[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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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蘇北顧不知道自己被鍾氏擺了一道,她在回蘇家的路上給覃如意拿了塊巾帕擦淚,道:“我記得前天你們到蘇家商討婚事時,覃伯父特意提了你婚後還會回家幫忙畫棺,也就是說你可以經常回家。覃伯父與伯母也不會因為你成婚了就與你形同陌路,你為何還要難過呢?”

 覃如意婚後會回覃家幫忙畫棺這事確實已經跟盧氏商議過了,後者本來不是很願意自己的兒媳婦婚後還常回孃家幫忙,可那會兒蘇南城逃婚,蘇家理虧,盧氏在覃家面前矮了一頭,就在這事上做出了讓步。

 當然,盧氏也提出了要求,覃如意畢竟已經是蘇家的新婦,不能總是回家,否則別人要說閒話。被人知道她的工作,蘇家的顏面也有損,因而她每天只能回家兩個時辰。

 覃如意道:“這不一樣。出嫁女與在室女的身份給人的心理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將來你出嫁了,你就會明白這種心情了。”

 蘇北顧直白地回答她:“我是出家之人,我不會成親,所以你的心情我大概是沒法感同身受了。”

 “你可以還俗,而且等你遇到讓你心動的人時,你或許會改變主意。”

 “不可能,這世間沒有我看得上的男子。”

 蘇北顧這話有些狂傲,但她說的是心裡話。見過了修仙界太多驚才絕豔的修士後,這凡世間能讓她動心的男子還真的不存在。

 本以為覃如意會笑話她口氣太大,孰料她調侃似的問:“男子看不上,那女子呢?”

 蘇北顧險些從驢背上摔下來,她扭頭看向驢車的小視窗,剛好覃如意的團扇微微下滑,只遮住了鼻子以下部位,而那雙明亮的大眼正目光灼灼地望了過來。

 蘇北顧讀不懂她的情緒,笑了笑:“阿覃姐姐這個問題真是……”

 彷彿是陷入了沉思,蘇北顧越說聲音越輕。

 覃如意沒能等來蘇北顧的答案,因為蘇家到了。

 爆竹聲響起,樂官們鼓足了勁敲鑼打鼓,蘇家門前頓時鑼鼓喧天。

 蘇北顧與覃如意執手跨過火盆,沿著地上鋪的青布,走進了蘇南城與覃如意的婚房內。

 接下來一切鬧洞房的儀式都簡化了下來,而且蘇北顧的身體不適合飲酒,給賓客敬酒的環節則由蘇氏族內的長輩代為完成。

 最後在“合髻”這個環節,盧氏與蘇北顧產生了小小的分歧:前者認為她應該按照儀式,代替蘇南城剪下一綹髮絲跟覃如意的髮絲綰在一起;後者認為她一旦這麼做了,那這婚禮就徹底成了她與覃如意的了。

 盧氏經她這麼一說,也覺得有點道理,轉而糾結別的:“這個可以算了,可‘交杯酒’總是得喝的。”

 覃如意提醒道:“阿姑,阿蘇妹妹不是身子不好,不能喝酒嗎?”

 “以茶代酒就行。”

 喜娘麻溜地將二人的酒換成了茶水。這個儀式需要雙方先各自喝半盞,再互相交換來喝。

 蘇北顧是第一次與人湊得這麼近,近得她能看見覃如意的眉毛修剪後留下的痕跡;近得她能看清楚覃如意瞳孔的紋理,還有眼底藏不住的疲倦。

 這一看,覃如意還沒怎麼樣,蘇北顧倒是先把自己看不自在了。

 覃如意感覺到了她的不自在,便悄聲道:“別人賦予這盞酒的含義是夫妻一體,從另一個角度想,也能是祝福我們往後關係融洽、親如姐妹,不是嗎?”

 蘇北顧稍感意外:“阿覃姐姐說得有道理。”

 今日的覃如意給她的感覺與前些日子不一樣了,難道這就是已婚之人的心態轉變?

 ……

 橘紅的雲霞在西邊翻起了浪花,一層疊一層,層次分明、絢爛奪目。百鳥歸林時在空中掠過,留下一道道橘紅色的殘影。

 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蘇北顧已經累得快要站不住了。

 小婢女趕緊過來把門關上,又說道:“小娘子,你還是趕緊回去歇息吧!”

 蘇北顧揉了揉太陽穴,問:“娘在哪兒?”

 小婢女答道:“大娘子累了一天,方才又吃了酒,頭暈得很,便回屋歇著了。”

 “知道了,你去忙吧!”

 小婢女還得與別人一塊兒收拾宴席留下的狼藉,便沒再關注蘇北顧。後者本想回屋把這身喜服換下來再去歇息,但經過蘇南城門前時,想著覃如意還在等她送完客人後一塊兒去給盧氏請安,便又過去敲了門。

 覃如意道:“是北顧嗎?進來吧!”

 蘇北顧推門進去,問:“阿覃姐姐改變了對我的稱呼?”

 覃如意正在卸妝,聞言,笑道:“從今日開始,我們便是一家人了,我想用更親近的稱呼來呼喚你。你如果不想改變,那我便還是喚你‘阿蘇妹妹’。”

 她看似把選擇權交到了蘇北顧的手裡,可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蘇北顧不可能真的去計較對方對自己的稱呼。

 果不其然,蘇北顧並沒有在意這些,道:“你想怎麼喊就怎麼喊吧!”

 她又說:“對了。娘喝醉酒歇下了,你也累了一天,就不必再跑去請安,早些休息吧!”

 覃如意站了起來:“這怎麼能行呢?阿姑身子不適,我作為新婦,應該在她床邊照顧才是。”

 她有些著急地拉著蘇北顧往盧氏那兒去,到了盧氏的屋前,她先是小聲詢問盧氏是否方便見她們,過了會兒又關心盧氏是否身子不適。

 盧氏終於有了反應,她像是被人從睡夢中吵醒,有些不悅:“我沒事,你們沒事的話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覃如意看向蘇北顧,後者一副“你瞧我說什麼來著”的神情。

 “那我們先回去歇息了。”

 退出盧氏的院子,蘇北顧轉身就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豈料覃如意攥緊了她的手,不解地問:“你去哪兒?”

 “回房歇息。”

 覃如意的神情頓時垮了下來:“啊?你不跟我一塊兒啊!”

 蘇北顧:“……”

 誰家小姑子會在兄嫂的新婚之夜,跟嫂子一塊兒休息啊?!

 彷彿知道她在想些什麼,覃如意解釋道:“我也不是要你走完‘洞房’這個流程,只是我剛進門,有點認床,怕夜裡一個人睡不著。反正你哥他不在,你便陪陪我嘛!”

 蘇北顧心想:你認床不敢一個人睡就直說嘛,為什麼要特意提“洞房”呢?而且“XX不在家,你來陪人家”這種話,怎麼有種我們揹著蘇南城野合的既視感?

 她思忖片刻,想出了個主意:“你若是害怕,我可以為你畫一道符放置於枕邊,這樣就不會有什麼髒東西靠近你了。”

 雖然她壓根就不信有髒東西,但世人相信,並且常常自己嚇自己,為了求個心安,往往會準備很多艾草、符等辟邪物件。

 當然,她也不打算糊弄覃如意,既然覃如意認床,那她就用符紙煉製一個【安神陣】助其安睡,希望新進門的嫂子能有一個好眠的洞房花燭夜。

 覃如意:“……”

 這個反應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失策了。

 她的反應極為迅速,很快便揪住了蘇北顧話語中的漏洞,做出一副悲傷難過的模樣,哀切地望著蘇北顧:“阿蘇妹妹莫不是也跟外人一樣嫌棄我的出身,怕跟我在一塊兒沾了晦氣?”

 蘇北顧被她突然變回去的稱呼給鬧得微微鬱悶,聽到這話,辯駁道:“我沒有。我一個修道之人,最不信邪。”

 覃如意並沒有被她的話安撫到,道:“你的意思是,你是修道之人並不怕沾晦氣,而不是你相信我本就不晦氣?”

 她更難過了。

 蘇北顧:“……”

 她頭皮發麻。

 這凡人就是脆弱,從內到外都脆弱,用她師孃的話來說就是玻璃心。

 面對玻璃心的人,最好就是遠離。

 蘇北顧的心裡還沒做出決定,那頭的覃如意又變了花樣,她小心翼翼地勾著蘇北顧的尾指,像是擔心被遺棄那般無措地望著面前之人:“北顧,你不要走好不好~”

 覃如意我見猶憐的模樣下,這一聲呼喚像是一道閃電,直擊蘇北顧的心臟。她的身體僵直,渾身冒雞皮疙瘩,一時半會兒不知該如何反應。

 這誰遭得住?!

 作者有話要說:

 泡麵:這頭髮你遲早會剪下來的。

 蘇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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