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 每當晏昀帶著少年阿淵雲遊時,不管客棧有沒有多的房間,兩人都是一起同住。剛開始是少年還小, 在初遇妖魔時被嚇到了, 後來住著住著也就成了習慣。
其實現在想想,以前的阿淵還挺粘人的。
但那時的阿淵畢竟年少,性格又活潑開朗, 鬧著與他同睡再正常不過。可是現在....晏昀緩緩眨了下眼睛, 看著面前略顯忐忑注視著自己的遲淵,清冷的面容在柔和的燭光下帶著些許落寞, 讓他沒來由的有些心疼。
於是他彎了彎漂亮的眉眼, 清淺的笑看著他, 聲音溫和而輕柔:“好。”
他的話音剛落, 遲淵沒忍住揚了揚唇角,意識到後又忙斂了下去,然後一回神, 便感受到鳳梧神色複雜的目光。
“晏昀,你要不....”
鳳梧說著轉身, 卻見晏昀已及至房門前。既然他已答應,再糾纏就顯得無理取鬧了, 於是他意味深長的掃了眼遲淵, 翻了個白眼就要往左邊走。
卻沒想會被晏昀突然叫住。
“鳳梧。”想起還有許多事沒弄清楚, 晏昀剛進房間又驀的轉身探出頭來, 如往常般隨意道:
“時間還早, 過來坐會兒吧。”
於是下一刻, 四個人便在晏昀房間的桌前坐了下來。
晏昀不是沒察覺遲淵和鳳梧之間的冷淡關係, 只當兩人性格不合互看不順眼, 並沒有過多在意。他若無其事的給兩人倒了茶,而後兀自垂眸抿了口,直接看向鳳梧道:
“方才那蛟龍,具體是怎麼回事?”
晏昀於三千年前下至玄武大陸,期間並未聽聞那蛟龍的訊息,想來之前便一直封印著。遲淵就更不用說了,即便入了仙門,也常年醉心修煉,對此等隱秘之事更是聞所未聞。
若非蛟龍出逃的訊息傳開,或許很多人都不會料到,在那人煙寥寥的白玉山下,竟然壓著只四千多年前的黑蛟。
鳳梧算是少數知曉此事的人,他聞言臉色微沉,頓了片刻後方才低聲開口:
“那是以前的妖王。”
其實準確的來說,那黑蛟是上上任妖王。原本只差一步飛昇化龍,卻因所愛之人的背叛生了心魔,最後徹底墮入魔道。
黑蛟墮魔之後性情驟變,終日以原身大開殺戒,儼然退化成了嗜殺的妖獸。後來上任妖王及其仙門道友合力將其封印在白玉山腳下,又各派了弟子在周邊鎮守。
奈何白玉山景色雖好,靈氣卻不足,那些弟子後人見封印上千年都不曾鬆動,慢慢的也就遷離了此地,只留了少數人看守。
好在西南一帶妖族眾多,鳳梧原本打算去青雲宗湊湊熱鬧,結果收到手下妖族的訊息,說白玉山上的封印似有鬆動,便直接趕了過來。
沒曾想他剛到不足半刻鐘,就遇上了出逃的黑蛟。
鳳梧不曾見過他,卻也知道一旦讓他逃離,妖族人間都會遭殃。所以他毫不猶豫的上前將其攔住,卻沒料到他被封印了這麼久,自己對上仍是有些吃力。
想到這他下意識皺了皺眉,疑惑的抬眸看向晏昀:“你剛剛從黑蛟體內取出的,是什麼?”
那東西小小一片,泛著金色的光芒,很顯然不是妖丹。
事已至此避而不答就說不過去了,晏昀對上他好奇的目光,緩緩將之前講與阿淵的那套說辭複述了遍。其實說起來,神核和靈器,還是有那麼些相像的。
鳳梧愕然的聽著,見遲淵面色如常似早已知曉,莫名覺得有些不舒服。自己好歹與晏昀認識了上千年,結果這人竟比自己先知道!
“若非他吞了那碎片,你也不會受傷。”
晏昀說著喝了口茶,鳳梧的實力他還是瞭解的,怎麼說都是現任妖王,雖然看著閒散不著調,實則手段和能力都非同一般。
見他寬慰自己,鳳梧無聲笑了笑,接著似是想到什麼,微微皺起眉頭:“那黑蛟此前一直被封印,怎會突然吞食你的東西?”
“是錦夜。”遲淵早就在想這個問題,聞言突然沉聲開口。晏昀正好看過來,兩人目光相接,很顯然,他們想到一塊兒去了。
能封印蛟龍的,自然不是普通的陣法。若想強行破開,必須要極深的修為,且動靜也會很大。但它破得悄無聲息,這足以說明,破陣之人用的是對應的破陣之法。
而目前他們所知最擅陣法的,非錦夜莫屬,更何況最後那些襲來的長劍上,都全部貼著符籙。遲淵想到這微微頓住,轉身看向左側的少年:
“白祈,你可有查探到什麼?”
“我追過去的時候人已經離開了,不過那些劍飛出的地方暈了很多仙門弟子,最重要的是....”
白祈認真的回憶著,眉頭也跟著微微皺起:“那裡隱約有種檀木香,和之前鄢城山上那座竹苑裡的味道一模一樣。”
當時遲淵和白祈重新查探了鄢城附近,那竹苑很顯然是錦夜的藏身處,或許是他的習慣,案臺旁還燻著檀木香。
若說之前還是猜測的話,那麼白祈的這番話,顯然確定了那人就是錦夜。晏昀和遲淵對望一眼,兩個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然而鳳梧聽完卻覺得很有意思,他饒有興趣的看著白祈,帶著些笑意道:“老虎的鼻子也這麼靈的麼?”
白祈:“......”
晏昀和遲淵:“???”
白祈說完後兀自在添茶,順手給遲淵和晏昀也添滿了,視線掠過鳳梧面前空了的茶杯,剛要伸出手就聽見了這話,於是沒好氣的白他一眼,直接將茶壺放回了原處。
鳳梧:“......”
或許是沒料到他會知曉白祈的身份,遲淵愣了片刻,微皺著眉頭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他特地在白祈身上施了印,就連晏昀,也是因靈契才察覺。更何況他還與白祈相處了段時間,而這兩人應該才初次見面。
或許是知道他心中訝異,鳳梧有些得意的輕笑了聲,悠悠看著白祈道:“我知道他身上有印,不過我畢竟是妖王,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來是什麼妖。”
白祈:“......”
“師尊。”白祈極為嫌棄的白了眼鳳梧,然後轉身看向遲淵,若無其事道:“我餓了,想吃東西。”
遲淵有些沒反應過來,倒是旁邊的晏昀,聞言好笑的接過話頭:“哦,想吃什麼?”
“我想吃烤雞、烤鴨,還有....”白祈視線從右側的遲淵,沿著晏昀看向最左邊,而後直直的盯著好奇帶笑的鳳梧,一字一句沉聲道:
“烤鳳凰!”
鳳梧:“......”
“哈哈哈...”晏昀顯然沒想到白祈會說這話,他看著表情瞬間僵住的鳳梧,沒忍住朗聲笑了起來。就連遲淵,愣然片刻後,清冷的面容上也泛著淡淡笑意。
白祈說完就起身出了房間,鳳梧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被面前這兩人看了笑話,一時半會兒也不好再待下去,於是他訕訕起身,也跟著出了房門。
眨眼間,偌大的房間內便只剩晏昀和遲淵。
或許是從未見過鳳梧這般模樣,晏昀想起就覺得好笑。遲淵上前關了房門,轉身看過來時,晏昀臉上還帶著因笑染上的緋紅,明豔的眼睛也彎起好看的弧度,在暖黃的燭火映照下,有種說不上來的誘惑。
他怔怔的看著,片刻後晏昀方才察覺,迎著他的視線柔聲道:“怎麼了?”
“沒什麼。”遲淵恍然回神,強行壓下心中隱約冒頭的絲絲妄念,如往常般淡然道:“天色不早了,先歇息吧。”
比起簡單方便的山河圖,縮地成寸的術法極耗心力,更何況白玉山在千里之外,至少都要施兩次陣法。晏昀後知後覺的想著,再次看向遲淵清冷的身影時,心中隱隱生出些起心疼。
“好。”他輕聲應著,起身往裡走去,視線掠過那僅有的一張床時,脫口而出道: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睡裡邊麼?”
他問得極其自然,遲淵卻忽的愣住。那瞬間他突然覺得很恍惚,恍惚到以為自己回到了三百年前。
那時他跟著晏昀四處雲遊,剛開始還是分開睡,結果遇上了晚上吃人的邪魔。他因晏昀的結界躲過一劫,卻仍是受到了驚嚇,也因為此事,晏昀讓自己與他同睡。
彼時他才十二歲,即便後來他不再害怕,他也都會粘著與他同住一間房,並且習慣性的睡在裡側。
因為睡在裡側,一邊靠著牆,一邊靠著晏昀,這讓他莫名的很安心。
可是現在....遲淵垂眸無聲笑了笑,一時分不清自己是高興他記得過往,還是感慨時間過得太快。他抬眸看著那人昳麗的面容,片刻後放柔聲音道:
“你睡裡側吧。”
晏昀聞言有些許微愣,卻也沒有多說什麼,他點頭道了聲‘好’,簡單洗漱後便先躺了過去。
或許他會疑惑遲淵變了習慣,卻永遠不會知道,他之所以讓他睡裡側,是因為這樣的話,一旦他提前起來或離開,他就能立馬察覺。
夜色已深,遲淵洗漱後兀自在外側躺下。一時間,寬敞的房間內安靜得能聽見外面的說話聲。
案臺上的燭火還燃著,晏昀睜著眼,若有所思的看著頂上橫樑。他不是沒和阿淵同睡過,可不知為何,或許是阿淵長大了,又或許是太久沒見,他總覺得不似以前那般自在。
更奇怪的是,他在那不自在中,察覺出些許沒來由的緊張,以及他也說不上來的,莫名其妙的....
歡喜?
作者有話說:
看到評論了,關於白祈和鳳梧,怎麼說呢...至少現在,以及很長一段時間內,感情不會明顯,更多的則是像現在這樣,歡喜冤家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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