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髒死了”宋姝一把拍掉他的手, 原本因那大娘的話羞紅了臉,此刻他那冰涼的大手捧著她的臉,更感覺到他手掌心有了微微的繭,揉搓中, 有些刺痛。
“我剛洗過”晏揚舉著手掌在她面前晃悠。
隨著他湊近, 宋姝能聞到皂角的清香味,可能是吃藥越發少的緣故, 他身上的藥香味越來越淡了, 如果不是近距離的挨著,不易聞著。
晌午, 日頭照著暖洋洋的,三三兩兩的佃農都回來吃午飯, 見著晏揚身邊的漂亮美人兒,都知曉這就是紫檀口中最厲害的郡主,不過在莊子上,很多佃農受惠於晏揚, 對著郡主並不熟悉,都是尊稱她少夫人。
晏揚各類小菜挑選了一些,單獨的帶著在山莊雅閣二樓用餐, 雖是冬日, 一些漢子卻是滿頭大汗,熱之餘,脫掉了一些外衣。
從閣樓上,能聽見大堂外那些佃農粗狂的聲音, 其中不乏夾雜著一些汙言穢語。
宋姝只是皺了皺眉頭, 嬌豔欲滴的小口的試了下, 發現並不難吃, 只是菜略微的發苦。
“沒有精鹽,菜可能有些苦味”晏揚開口解釋道,最開始她吃的時候也是疑惑,後面才知曉,在大晉很多普通的百姓家都吃不上精鹽的,晏家是周氏咬牙買的。
才短短的一刻鐘的時間,有些佃農已經吃完了,吵鬧的聲音也是越來越遠。
吃完飯後的宋姝直顧的便往沙地裡面跑。
晏揚之所以缺銀子,在地中忙前忙後,她雖不是全責,卻也是陳叔對她的保護導致,她更是不會不管。
“姐姐,你把山藥蛋弄壞了,少爺說這樣不容易長出來”前面丟山藥蛋的小男孩,吊著兩串鼻涕,回過頭指著她舉著的鋤頭。
聞言,宋姝看著被自己弄破的山藥蛋,丟下鋤頭,便走到那小孩面前“那我和你換,讓我來丟種”
“啊啊啊,你是壞人”那小男孩護著自己裝著山藥蛋的筲箕,整個人撲在上面抱著,不斷嚎叫著。彷彿宋姝要找他拼命一般。
他雖然年紀小,可是他種了這幾日的山藥蛋,每日都有銅板,他除了丟山藥蛋種子,別的活兒都不會,要是被她搶了活兒,那他就沒了銅板,母親就不會給他買肉吃。
“聽話,我讓紫檀送你回去”晏揚無奈,拉著她的手,就往著樹蔭下面走。
“你當本郡主十分廢物嗎,種地這有何難,你休要趕我走”宋姝甩開他的手,拿著鋤頭又揮下去,可這次戳到了兩個土豆蛋,並且都帶出了沙地。
“姐姐,你又弄壞兩個”那個小屁孩有些得意的指著她的鋤頭上,抱著筲箕飛快得跑。
四周原本犁地,吵鬧的聲音瞬間沒了,安靜的可怕。
那小孩被他老父親連人帶著筲箕端著就離開了。
尷尬的氣氛圍繞在兩人身邊。
被連續打臉的宋姝一把丟掉鋤頭,不管不顧的一下蹲坐在了沙地裡,偷瞄著那些佃農,口中喃喃道“術業有專攻”
“冬日的暖陽也會把人曬黑,你一小姑娘,變醜了看你會不會哭”晏揚見她坐在地裡,側身站立,擋住照射過來的陽光。
原本以為他嫌棄自己幫倒忙,氣呼呼的宋姝抬頭,白皙纖細的雙手,擋在耀陽的日光,看著為自己擋太陽的人。
“你真膚淺,原來是是愛慕我的美色”宋姝起身,揭掉他頭上的蓑帽戴在自己頭上。
“我也幫你犁地,你送我一百畝的收成就行”
不等他拒絕,宋姝就拍拍手,向著沙地中那綠色的身影跑去。
她不搶小孩兒的活計,但是可以搶紫檀的。
紅色的背影隨著奔跑,衣襬飄飄起舞,身後紅色的錦袍上印著泥土的印子,晏揚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莊子上的佃農都以為的嬌弱美人,沒想到犁地竟然比他們還快,讓那些收了銀兩的長工們,不得不更加的賣力,不然顯得他們偷奸耍滑,犁地比不過一個世家女子,日後誰還敢請這這樣的懶人。
像是相互較量一般,幾個一同犁地的漢子,均是沒有她快,都已經是滿頭大汗,那姑娘卻只是出了一些細汗。
“沒想到少夫人也是幹活兒的一把好手”沙地中,一些原本認為她配不上晏揚的婦人們,都紛紛的點頭稱讚著她。
“是我眼拙了,這身子骨,日後壞了孩子都能下地”那個先前還在寬慰宋姝的大娘,見著她乾脆利落的幹著農活,一把子的力氣。
*
當天晚上,一身泥土的宋姝回到侯府,把定國候心疼的不行。
頓時怒罵晏揚,讓他閨女去吃苦種地。
宋姝給他爹解釋了緣由,知曉了了前因後果,定國候吹鬍子瞪眼,心中贊同陳牧清的做法,可嘴上不饒人“那也不能讓你去種地,讓陳牧清自己去種”
陳牧清是被文嬌收養長大的,一直就跟隨著文嬌做生意,當年文嬌身亡後,定國候雖是看不慣他的人,也知他為人是值得信賴,侯府的所有生意都是他在打理,時常一副眯眯眼笑著,宋定琨卻是知道不知多少人在他手裡吃過虧。自己當年追求文嬌的時候,他就在中間搞了不少鬼。
第二日,侯府除了保留了精英侍衛,其他人被宋姝帶著一同出城,前往山莊。
如此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出城。
直接驚動了京城眾多世家大族的暗衛。
均是跟著前往探查一番。
最後得知的結果是被那刁蠻任性的郡主,吩咐所有侍衛到明月山莊上種山藥蛋。
如此大材小用,也只有定國候府能幹出來的事情。
有了侯府侍衛的加入,進度十分的快。
終於在小雪之前,把明月山莊的沙地、以及荒地都種下了山藥蛋。
而翰林院的編修,日日下職後便去種地,成了朝廷,以及那些世家們茶餘飯後討論的物件。
士農工商,自古能入仕的,變不會倒退去種地了。
晏揚如此自降身份,去種地,也是眾多人不解。
*
夜晚,躺在白玉床上的兩人,隔著兩個枕頭的距離。
對於他時而疏遠,時而熱情,宋姝一直就很揪心。
面對如狼似虎,像是時刻要把她丟入腹中的晏揚,她羞澀甜蜜中帶著絲絲的牴觸,可是面對遵守禮節,剋制的晏揚,她又忍不住的想靠近他一些。
就像此刻,兩人的距離那裡是新婚夫妻。
想起白日裡彩月的事情,她更糟心了。
“晏揚”宋姝試探的叫了聲。
“嗯”
“我好看嗎?”
身後摩挲的聲音,聽著那軟綿綿的聲音,像是誘惑,更或是勾引。
“好看”壓制住下.腹慾望,晏揚禁閉雙眼。
兩人親密過幾次,他能夠感覺到她的一些排斥,好兩次他都險些沒忍住,時刻都想著肆意的欺負她。
從聲音宋姝能夠辨別他並沒有翻過身來,側著入睡的他,臉還是對著外側。
“如果我變醜了呢”宋姝有些生氣,他如此的敷衍自己。
起身,從自己的被窩出來,鑽到他的被窩裡面,把頭埋在被子裡。
她像是個暖爐一樣,觸碰到他有些冰冷的腳,宋姝把自己的小腳搭在上面“你還沒回答我呢?”
“彩月原本說親了,是戶部尚書家三公子周雲琦,可不知怎麼傳出彩月臉爛的流言,現在那周雲琦的嫡母已經退了婚,很多世家大族均已知曉,明日定會傳遍京城”宋姝見他不語,自顧的開口說道。
今日知曉訊息,第一時間的便是去了文府。
原本以為是流言,可真看著彩月的帷帽,已經不斷抽泣抹眼淚的秦氏,從彩月的貼身丫頭口中得知,這臉已經是很多年了,以前只是有輕微的黃褐斑,隨著彩月抹的胭脂水粉越多,臉上的蝴蝶斑痕就越重,甚至已經變成了青灰色,原本應該嬌嫩的面龐也是變得黑硬。
十幾歲的年級成了真正的黃臉婆,昨日她洗面後,丫頭還沒來得及抹上水粉,讓周雲琦來找人私下探查文彩月的人發現。
聽著宋姝的表述,晏揚大概心底有了數“她應該是鉛中毒了”
現在的化妝品工藝都對面板有著傷害,古代沒有防腐工藝,不施粉黛,清新脫俗的美人兒縱然是有,可大多還是有些許瑕疵。
文彩月自小就活在梁玉靜的陰影下,文采比不過她,自然更會在意自己的容貌,為了變美,自然會抹上更多的白鉛粉,使得肌膚白淨而且有光澤,可是長此以往,對肌膚的損害也是巨大的。
鉛是重金屬,日復一日的大量抹在臉上,大量的鉛白妝粉進入肌膚,沒有毒發身亡已是萬幸。
“那還有的治嗎?”聽聞,宋姝噌的一下從被窩裡面冒出腦袋,半貼著他的胸膛。
“她年齡不大,用的不算久”晏揚嘆了口氣,更是為文太傅默哀,孫子孫女自小生在的環境,讓其心裡都產生了異樣的變化。
“晏揚,明日我們就去給彩月治臉,那個周雲琦,日後我見他一次打他一次”宋姝對那周雲琦的做法十分不齒,他暗地裡調查彩月就算了,把女兒家的這種事情大事宣揚出去,讓彩月日後如何嫁人。
分明是要毀了她。
一對軟桃忽而貼著他的手臂,似有似無的蹭到他胸膛。
晏揚被她弄得心猿意馬,轉身翻過來俯身把她壓.在她身上,一手撐著。
“那是如何回報我”
隨著說話,呼吸的熱氣鑽進耳中。
磁性又低沉,誘惑著宋姝。
沒等她的回應,便一口咬住她的耳垂。
“晏,晏揚”宋姝微微顫抖,他怎麼總是這樣兩幅面孔的,說變就變。
“嗯……”晏揚沿著耳垂,輕咬.吸允著一路向下,含糊不清的應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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