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啊？！”
“我幹什麼？是你想幹什麼吧？！”
高專後勤樓小花園的拐角處, 兩道身影糾纏了一下，隨後那道纖細的身影被推進了牆角。
身體撞在木質的牆面上被力道震得反彈了一下，隨即被如小山般壓下來的身影困得動彈不得。
五條悟一隻手摁在禪院鶴衣肩後的牆上, 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頜，逼迫她抬起頭。
白髮男人如雕塑一般稜角分明的臉上雙眼被黑色的布料覆蓋住, 緊繃的嘴角透露出讓人心悸的壓迫感和威脅。
但是會害怕的人裡絕對不包括禪院鶴衣, 她只會有另外的想法。
一直在盯著他看的禪院鶴衣表情變得奇怪了一瞬, 壓著聲音小聲說：“想親你。”
五條悟：？
“你認真點啊？”嘴巴上雖然這麼說, 但是身體還是很老實地垂下頭在禪院鶴衣唇上親了一下。
“已經很認真了。”被卡著下頜的禪院鶴衣有點不滿足於蜻蜓點水般的輕吻，她掙扎了一下, 抬起手捧住五條悟的臉自己親上去。
原本看起來在吵架的兩個人, 忽然就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親吻了。
半晌後, 氣息有些微喘的禪院鶴衣放開五條悟，綠眼睛亮亮的：“這就是被壁咚的感覺嗎？”
“你原來還喜歡這種嗎？”五條悟若有所思地問。
“悟不管什麼樣子我都很喜歡啊。”
“嗯。”五條悟拉長尾音點了下頭, 然後唇角掛起了一絲看起來有些莫名的笑容, 手掌下滑牽住禪院鶴衣的手帶她離開這裡, “今天應該差不多了吧？”
禪院鶴衣點頭：“吵得不可開交才奇怪。”
想要在茫茫人海里要尋找一個不知年齡、不知男女的人太難了, 為了把羂索這條魚釣出來, 禪院鶴衣他們決定還是按照之前在一個世界時商量過的法子，用夏油傑疑似死亡的訊息把人引出來。
根據對方在澀谷那邊佈下的大手筆，還有五條悟被剛封印後就迅速透過的那幾條通告來看, 羂索在咒術界的高層裡應當是有不少合夥人的。
雖然自己這邊從十多年前開始就和那邊有些不一樣了，但是高專內應當還是有羂索的眼線在的。
不明原因的爭吵、打鬥、血跡、失蹤、分別。
這些關鍵詞被有心人捕捉後，究竟會腦補出什麼, 誰都不知道。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 越喜歡玩陰謀詭計的人, 就越信任自己推論出來的東西。
***
不過預想中的釣魚計劃還在醞釀中的時候, 禪院鶴衣他們就得到了新的線索——
“神奈川那邊送來了幾具特別的屍體。”家入硝子把手中的報告遞給面前的同期們看，“改造人。如果沒推測錯的話，夏油在那邊調服的特級咒靈，在神奈川出現了。”
禪院鶴衣接過報告，旁邊的五條悟湊過來挨著她的肩膀和她一起看。禪院鶴衣簡單翻了翻之後遞給旁邊的夏油傑，若有所思地說：“這樣的話是不是代表著，只要追蹤這個咒靈，就有可能找到羂索？”
要知道在那邊的澀谷事變時，這個咒靈可是和羂索一夥的。
夏油傑看了眼報告上屍體的解剖圖，然後放下：“可能性很高。我問過真人，那邊的羂索是主動找上門與它們合作的。當時有兩個目的，第一是為了封印悟，二是為了拉兩面宿儺入夥。”
“如果羂索沒有放棄的話，他應該還是會尋求和咒靈的合作。畢竟悠仁已經吃下了手指，只要兩面宿儺在他身體裡復活，他的計劃就還是在向前推進的。”
“千年難得一遇的咒靈操術欸。”大半個身體重量都壓在禪院鶴衣肩膀上的五條悟拉長語調，“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放棄，總不能真的打算等到傑老死再去盜屍體吧？嗯...不過這樣的話，還能活過來嗎？”
夏油傑：...... “我選擇火化，謝謝。”
“不管怎麼樣，電影院那邊還是先派人去調查吧。”禪院鶴衣在腦海裡思索著比較靠譜和合適的人選，“我們幾個肯定不能光明正大地去...七海海帶悠仁去吧，怎麼樣？”
“一級術師加羂索的目標，是個很好的組合。”
“傑，你把咒靈再放出來問問它們在那邊的時候都有些什麼藏身地點。然後我們兵分兩路，怎麼樣？”
“好。”
***
根據名為真人的咒靈提供的訊息——
【在電影院事件發生後，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去調查了事件。期間，虎杖悠仁去找吉野順平的時候，被路過的羂索看到了。羂索為了多培養出一名詛咒師，也為了找到高專存放手指和九相圖的忌庫，會將一根標有記號的手指放到吉野順平家中，造成吉野順平的母親死亡。】
五條悟去找了它們曾經藏身過的地點尋找，禪院鶴衣去地下水道，夏油傑則是去那位名為吉野順平的高中生家附近等待，三個人看誰中獎。
夏油傑在離吉野順平家還有一段距離時，在河道邊的馬路上遇到了一個人。
那是一名穿著連帽衛衣的年輕女孩，身上的咒力並不豐，大概和一般的輔助監督差不多。衛衣的帽子擋住了額頭的一部分，並不能看出她的額頭上是否有縫合線，但夏油傑覺得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在和迎面而來的黑髮青年擦肩而過時，女孩聽到了一聲低低的嘆息，她的精神瞬間緊繃，剎那間，磅礴的咒力朝她湧來。
“領域展開——百鬼夜行。”
年輕女孩被輕而易舉地關進了領域裡，晚風吹拂的河道旁，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剛剛憑空消失了兩個大活人。
昏黃渾濁的太陽掛在半空中，詛咒的虛影猶如幽靈一般在荒野上飄蕩。
女孩猝然轉身倒退了兩步，眼底有著揮之不去的驚懼，身體微微顫抖的：“這、這是什麼地方？你又是誰？！”
蓄滿眼眶的淚水強忍著沒有落下，發白的唇瓣緊緊抿起，全身肌肉緊繃，戒備著身前的人。
表情毫無破綻。
夏油傑看了她一會兒：“自己把衛衣的帽子摘下來，還是我來？”
“這是...什麼意思？”捏緊拳頭的女孩一手護在胸前，又倒退了兩步。
夏油傑沒有耐心和她繼續周旋，當即大步上前了一步，然後抬手揮落了女孩頭上的衛衣帽子。
些許髮絲被衛衣帶起了靜電，刺刺地在空中堅持了一會兒才落下。被薄薄的劉海覆蓋住的額頭光潔一片，並沒有縫合線的影子。
找錯了？
夏油傑皺起眉。
衛衣帽子被掀下時，女孩眼裡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下，順著臉頰滑落。但是她咬住唇，沒有哭出聲。
一名長相清秀的年輕女孩用倔強又害怕的眼神看著你默默流淚時，只要不是什麼窮兇極惡的人，都會動一點惻隱之心。
夏油傑忽然想起自己經常被兩名好友吐槽沒有靈感的事情，難道他真的是一點天賦都沒有？
自我懷疑了一會兒的夏油傑，朝面前的年輕女孩露出安撫地微笑：“抱歉，我以為你是我想要找的人。”
寬和溫柔的青年似乎真的有安慰到女孩，她眼底的驚懼褪去一些，但是警惕還在。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聲音溫和的青年不容拒絕地朝女孩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另一隻手摸到了她的額頭上仔細摸索了一瞬，旋即再次逸出嘆息，“我還是有靈感的嘛。”
女孩在夏油傑朝她額頭抬手的一瞬間就變了表情，眼神變得堅定又陰沉，彷彿之前那個恐懼害怕的人只是幻覺一般，但是她似乎剛要準備做什麼，就聽到領域裡響起了另外一道聲音——
“啞——啞——不許動！”
羂索頓時被定在那裡，動彈不得。
“差點就被騙了啊。”夏油傑收回手，看著光滑的額頭目露思索，“是對自己用了術式？還是對我？”
被定住的羂索沒有辦法回答他的話。
夏油傑的話落，咒靈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來。
“啞——啞——不許動！”
夏油傑朝面前僵硬的人露出一個抱歉的微笑，一隻不過兩個指節大小的咒靈被他夾在指尖伸向她的額頭：“辛苦你配合一下了。”
語氣很是溫和，一點都看不出是要把人家腦袋劃開的樣子。
咒靈鋒利的片狀前肢順著記憶裡剛剛摸過的地方劃開，手上能感覺到薄薄的面板組織和類似魚線被劃開的手感，出了一些血，但是不多。
在咒靈啞啞亂叫的背景音裡，夏油傑掀開了女孩的天靈蓋，看到裡面那個長著牙齒的大腦。
【傑，你如果看到羂索的話，不要殺他，把腦子拆出來帶回來，用天逆鉾捅一刀比較保險。】
同期的話在腦海裡滑過之後，夏油傑有些嫌棄又無奈地用手把那顆腦子抓了出來。
“真是太噁心了...羂索。”
***
領域破碎後，之前被咒靈定住開不了口的羂索總算能說話了。
“你從哪裡知道的這個名字？”
羂索不明白自己哪裡出了差錯，為什麼會被夏油傑發現並且還得知了他的名字。
他們之中的過節只有加茂正次郎那一次，但是死的是加茂的人，和他們並無什麼關係才對。而且當時“加茂正次郎”和水口伊介的計劃並不足以讓夏油傑惦記他近十年之久吧？！
只是很可惜，無論羂索怎麼旁敲側擊，已經知道所有陰謀的夏油傑都沒有打算給羂索解答他的好奇心。
事實上，如果不是羂索的術式太奇怪，他早就殺掉他了。
和這種東西有什麼好說的嗎？帶著滿腔疑惑和不知道自己敗在哪的憋屈死去，更合適這種喜歡躲在陰影里老鼠吧。
收到夏油傑的訊息後，同樣在神奈川的禪院鶴衣很快趕來和他匯合。
禪院鶴衣看著在夏油傑手中說個不停的羂索，一臉興致勃勃地從影子裡摸出天逆鉾，並且還給自己配了音。
“鏘鏘——羂索，你看這是什麼~”語氣歡快的不得了。
“欸不對，你這個腦子上也沒有眼睛，能看到東西嗎？”說著，禪院鶴衣用天逆鉾好奇地戳了戳軟趴趴的大腦後，把東西遞給了夏油傑，“看不見的話我好心告訴你吧，是天逆鉾喲~！”
羂索知道自己最大的弱點是什麼，所以他很久之前就將自己的大腦進行過備份，只要這個大腦背破壞，也還有一次發動術式的機會。
可如果被強制解除一切術式的天逆鉾破壞大腦的話，那他就算有在多次機會，都無計可施！
見事情已經走向末路，在夏油傑掌中的大腦顫動起來，就像一個人憤怒到了極點，但只能忍耐：“你們到底從哪裡知道的？！”
是誰背叛了他？！不對，現在這個世界上——天元？！！
“是天元告訴你們的？！”
但是身邊的兩人就像沒聽到似的，自顧自地一邊走一邊聊天。
接過天逆鉾的夏油傑看著跟個小孩子展示玩具一樣的同期，笑容有些無奈：“為什麼越來越幼稚了？”
15歲的時候還不會說這樣的話，現在28歲了，反而跟個8歲的小孩子一樣。
“什麼叫越來越幼稚啊，我這是越活越年輕！”
“年輕過頭了就是幼稚。”
“是傑的心態太老了吧？明明以前那吐舌頭的動作做得比我還嬌俏！脫離群眾了嗎竟然！”
“啊，好惡心……嬌俏又是什麼啊，還有，就算是那也是悟吧？！”
“你們半斤八兩——腦子壞了當然是這樣，沒消毒之前離我遠點。”
“這種事情都不提醒——”夏油傑嫌惡地甩了下手，然後大步地去追加快腳步遠離自己的人，“鶴衣自己也來感受一下吧。”
原本並肩同行的人忽然變成了追逐，清脆的;女聲遠遠傳出去時，引來了不少路人的回頭。
“悟，有變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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