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苗苗眉心處被抽出一道黃色的能量。
隨著那股能量不斷被抽走, 她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
先是從人變成了那個巨大的四不像的猛獸，接著猛獸的身體開始變小，像是大象, 又變小像是獅子，再小些像老虎, 更小的時候像是狼，最後變得非常小……
金蠶手心一收, 攥住那道黃色的能量, 走到葉桑面前, 往他額前一送。
黃色能量“倏”地一下就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葉桑額前的古蜀“蠶”字亮了一下, 馬上也消失了。
葉桑低頭一看，魏苗苗已經變成了一隻小狗。“法鬥？”法國鬥牛犬？
“中鬥！”魏苗苗沒好氣地說。
怪不得呢。
葉桑想起白芒描述中李大根家的獵犬：好鬥, 會抓動物, 能吃, 長得難看……
怪不得呢。
金蠶想起從三星堆博物館追進樹林那次，到處都找不到同族的人影, 倒是在河邊看到趴在那裡打盹的野狗……
魏苗苗瞪著眼前這兩個高高在上，對她發出異樣目光的兩個人。
幹嘛？沒見過長這麼好看的狗嗎？
……
好像……哪裡怪怪的。
葉桑走上前去，仔細瞧了瞧魏苗苗。
原來在那對耳朵蓋下來的地方，還有一對小小的犄角。果然不是狗, 難怪看著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似的。
金蠶特意注意了一下葉桑看寵物的眼神, 好像……也沒多溫柔。
跟看三星堆出土文物的眼神差不太多，反正不像昨晚看她那種……
“祭司大人，這樣可以了嗎？”
魏苗苗覺得自己作為來主動領罰的, 已經盡力了。
金蠶手指一點, 手裡還攥著一小股黃光, 點在了魏苗苗眉心處。
魏苗苗呼地一下又重新變回了人型。
“念你有情有義，丈夫身體狀況又特殊，特意允許你保留一點靈力，每天可以變成人型幾個小時照顧癱瘓的丈夫。其餘時間都要保持神寵的形態，記住了嗎？”
“記住了，謝謝祭司大人。”魏苗苗歡快地站了起來。“那……什麼時候可以救大根了啊？”
“李大根的問題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得了的，醫治的話，也只能長年累月慢慢來。但是他的病還是可以痊癒的。”
“他身體裡有蠱蠶帶去的祭司族的靈力，假以時日，是可以恢復得跟正常人一樣。”
“就是說，慢慢養著也可以了？”魏苗苗似懂非懂地問。
“對。”金蠶點點頭。
“那，要多久啊？”魏苗苗羞澀地低下頭，“我還等著跟大根生孩子呢。”
金蠶臉色暗了暗，神色明顯地憂鬱了下來。
“至少要幾十年。”
“啊？”
魏苗苗驚呆了。“那我要七老八十才能給大根生孩子啊。”
金蠶輕聲嘆氣。“我也不希望那麼久。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你們快點生孩子。”
“……為什麼？”魏苗苗很不解。
“你知道三千三百年前，大祭司留下的三道密諭吧。”
既然連族規懲罰都領了，魏苗苗如今已經是毋庸置疑的自己人了，是時候告訴她這件事了。
“我知道。傳承裡說了，夏桀最後一次攻城的那天，大祭司散去了千年靈力，請求天神化作三道密諭，以保族人生生不息，千秋萬代。”
“任何一道密諭的完成者，都可以得到天神庇佑，實現願望，連起死回生都可以。”
魏苗苗最近對學習認真了起來，傳承裡的許多來龍去脈都略知一二。
“起死回生是不行的，但許願保護族人從此不受白蓮的殘害，應該還是能夠做到的。”
“真的？”魏苗苗眼睛一亮，這可是救命的大好事啊。
要是早能有這樣的好事，她的父母就不會活活被人吃掉，她也不用受剔骨剜肉之苦了。
“可是三千三百年過去了，所有的人都只是聽說，卻從來沒有人找到過那三道密諭，更別說領受了。”
魏苗苗甚至曾經一度懷疑過，根本就沒有密諭。
對於她這種態度，金蠶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
這也不奇怪，族人們這幾千年來光顧著逃命了。
三星堆考古挖掘現場又是當年古蜀人和夏桀王朝衝突的主戰場，夏桀王朝及其後人一定會盤踞在附近。
因此哪裡還會有族人自投羅網，主動跑到這裡來尋找，或者完成什麼密諭。
除非是五大高階神族。可……
夔饕餮族搞成這樣也就罷了。
祭司族就她這麼一個後代，約等於死掉滅絕了。
王族因為蠶叢王祖的獨子死去也算是滅絕了。
可也沒見過夔龍和夔鳳出現過。
“這就很奇怪了，青銅神樹上的神鳥沒有就位，說明夔鳳一族的首領還活著。”
“什麼？”魏苗苗驚叫了一聲。
一旁跟著聽故事的葉桑，臉上也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沒錯，所謂青銅神樹最大的秘密，就是這個。”
完全無視了面前兩個人內心的波濤洶湧。金蠶說得輕描淡寫。
“我是百獸之王……那還有百鳥之王……”魏苗苗喃喃道：“所以還有其他族人，不只是你跟我唯一的兩個。”
“是的。甚至還有更多。”金蠶目光分外堅定，“所以一定要儘快完成密諭，向天神許願，讓其他在世的族人能夠保全，生命從此再不受到威脅。”
“好。我幫你。”魏苗苗忙問：“密諭怎麼說？”
“第一道密諭是關於蠶叢王祖的獨子的。可以說完成了，也可以說沒完成，沒必要再浪費時間。第三道密諭……我沒找到。”
找密諭？葉桑摸了摸下巴。
考古隊裡，金蠶盯著那口青銅棺木時的表情，和那些天，連夜在挖掘坑裡擺象牙和玉器時的情形，彷彿就是昨天的事。
“所以只剩下第二道密諭了？”魏苗苗的目光急迫起來，“第二道密諭是什麼？我能幫上忙嗎？”
“子巳歸位。”
金蠶朱唇微啟，輕輕吐出四個字。
魏苗苗皺著眉頭想了半天，“那是……什麼意思？”
金蠶搖搖頭，面露難色。
“還不清楚，但因為線索是在青銅大立人身上獲得的，所以想必和青銅大立人有關。”
“青銅大立人？”魏苗苗努力在傳承裡搜尋了半天，恍然大悟。“哦，是孩子？”
青銅大立人最初被製造出來的目的，是為新生兒祈福用的。
古蜀國有個傳統，就是會在每個新生兒滿月當月的十五，舉行盛大的滿月典禮。
生來就有靈力的嬰兒，被頂級桑蠶絲製造出的襁褓，用特殊手法包裹著，安置在青銅大立人雙手環握著的孔洞中。
在天圓地方的祭祀臺上，等待大祭司與天神的溝通，最終得到天神的祝福，獲得法術。
大祭司是唯一具有和天神溝通的能力的神族。
只要嬰兒在儀式過程中是笑哈哈的，就代表大祭司與天神溝通成功，嬰兒獲得了祝福。
從青銅大立人上下來之後，這個嬰兒立刻就能施展某種屬性的法術。
比如說雷系、雲系、火系、土系等等。
而古蜀國自古以來，不論之前是多麼愛哭的孩子，只要被放在青銅大立人上，就都會笑。
沒有一個是哭著完成儀式的。
除了……
金蠶。
當年金蠶還沒有完成儀式，就被夏桀擄走了。
從那之後，這個儀式再也沒有被完成過，因為此後的每個滿月嬰兒，被放在大立人手中的時候，都只哭不笑。
他們也不能在嬰兒時期就獲得法術。靈力要到至少二十多歲之後才會逐漸顯現出來。
葉桑聽了半天，總結了一句。
“所以要有一個滿月的神族嬰兒，在十五那天放在青銅大立人的手中，等待大祭司與天神的溝通，最終笑著獲得天神的祝福，獲得法術。就算是子巳歸位了？”
金蠶猶豫著，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我是這樣猜測的。可是說到底都只是猜測，並不能確定是不是要透過這樣的操作，來完成第二道密諭。”
“一定是這樣的！”魏苗苗突然醍醐灌頂一般來了精神。
“子巳歸位。子巳是什麼，就是孩子。歸位是什麼，就是要呆在孩子該待著的地方，那不就是那個青銅大立人做成的孩子託嗎。”
“就跟杯託，碗架子，馬桶刷的託鬥一樣。放上去了就叫歸位！”
這……有點像是那個意思，可是這個比喻，實在不堪入耳。
金蠶輕咳了一聲，再次強調：“一切都只是猜測，最好能找到夔鳳一族，請他們幫忙一起分析。”
“如果就像我們猜測的這樣。”魏苗苗揹著手在地上轉起了圈圈。
“那麼首先，需要青銅大立人，那東西就在那。然後需要大祭司，就是你，也在這。最後，需要個神族的孩子，必須是有靈力的，這個沒有。”
她猶豫了一下，指了指自己，聲音變得失落。
嬰兒先天就具備靈力是必不可少的條件。
“我覺得很難。”魏苗苗搖搖頭說：
“本來就不是每個古蜀人都是神族的。幾千年前也是有的孩子有靈力，有的沒靈力。更別說現在了，這幾千年裡，大家都特意找那種生不出靈娃的伴侶。”
三千年的傳承裡，在這一方面可謂是經驗豐富。
專門分門別類地指出瞭如何挑選伴侶，才能成功避免生出有靈力的後代。
“就神使大人這樣的。”魏苗苗指指葉桑。
葉桑頓覺後背莫名冒出一股涼風。
“就典型的不會生出有靈力的後代！哇，神使大人，你這要是讓躲避白蓮的古蜀人看到了，怕不是要搶手到打破頭。”
葉桑：“……”！
身為主人，可以揍自己的神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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