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白芒都不讓聯絡, 等他知道了又要埋怨我們。”
葉桑把車子發動起來。
“沒辦法，不得不懷疑考古隊裡有內鬼。”
金蠶把青銅籠子放在一旁的座位上。
“那你會懷疑白芒嗎？”葉桑方向盤一轉，車子開上了大路。
“那倒不會。但是白芒身邊的人就不一定了。”金蠶拿起一片桑樹葉子放在手裡。
“你是說……？”
難道金蠶也懷疑夏舞？
“誰都有可能, 只有白芒沒可能。如果他是內鬼的話，很多年前就會發現魏苗苗身上的靈氣了。”
“想要動手的話, 私下裡更是有一百種辦法，沒必要等到考古隊一群人來山莊的時候才做事。去自己表哥家還偷偷摸摸半夜砸窗戶進去。”
而且那天夜裡那個人, 還先在小樓附近徘徊了一陣, 明顯是不熟悉地形在踩點。
葉桑彎了彎唇角。
金蠶的推理能力很強, 更沒有因為記恨白芒欺負過她，而故意懷疑他, 針對他。
這樣世間少有的好女孩，怎麼能讓人不動心……
“怎麼不說話了？”金蠶看葉桑半天沒吭聲。
“哦”, 葉桑回回神, “你覺得夏舞這個人怎麼樣？”
葉桑覺得直接懷疑夏舞不太好, 但是不代表不可以旁敲側擊地間接探討一下。
“夏舞？”
這次輪到金蠶恍神了。
對她沒什麼印象。
不過就是隱約記得……
新隊員歡迎會那天，她拿著行李湊到葉桑身邊……
王教授把新隊員託付給葉桑的時候, 她一直盯著葉桑看來看去……
大家第一次吃飯的時候，白芒跟她說話，她也不搭理，只一味用眼睛瞄葉桑。結果葉桑光顧著在桌子底下找有沒有鬼影子, 壓根沒看見……
再就是……有事沒事師兄長師兄短地叫著, 在葉桑身邊晃。
記得自己離開考古隊走的那天，夏舞給站在樓下的葉桑送了幾次水。
動物大鬧度假山莊那天，夏舞像只樹袋熊一樣掛在葉桑背上。
……
“問你呢。”
葉桑從後視鏡裡看了金蠶一眼。
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莫非她一早就懷疑夏舞了？
“哦。夏舞啊。挺不錯的。”金蠶回過神來, 淡淡地答。
“嗯？”
挺不錯的？那意思就是, 到目前為止, 還沒有懷疑到夏舞頭上了？
葉桑剛要給金蠶講，那天在山上看到夏舞穿著迷彩服，跟著肌肉男隊伍的事，就聽見金蠶接著說：
“身高合適，樣貌也還行，性格嘛不是很瞭解，但都是搞考古的，將來跟你也算是能有共同話題。”
“打眼看過去，還算相配，組個CP也不是不行。何況她好像對你很感興趣的樣子。”
……真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葉桑的笑容逐漸凝固。
這樣隨隨便便，考古隊閉著眼睛拉個人就夠的條件，就夠資格跟他組CP了？
不過按金蠶所說的這些--如此基礎的條件來看的話。
那他和她之間，差的也不過也就是，她對他感不感興趣的這一條了？
“組CP也不找夏舞啊。”
葉桑特意這樣說了一句，然後停頓下來，想要看看金蠶的反應。
按套路出牌的話，她應該會問，那你想找誰啊。
那他是不是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說--“你呀”了？
結果……
聽到金蠶嚴肅認真地說：“也是，好像白芒對夏舞很感興趣的樣子。你又對白芒很感興趣的樣子。”
“哎。離譜了啊。什麼叫我對白芒很感興趣的樣子。該看出來的看不出來，不該看出來的看了個稀碎。”
聽她這意思，是要把他跟白芒組CP了？
難道古蜀人不忌諱這個？
很快聽見金蠶又來了一句。
“不過你問問我的意見也是對的。再怎麼說你都是我的人，連你的生死都由我說了算，更別說要找個什麼樣的女朋友做另一半了，總歸是要看我點不點頭的。”
葉桑抬抬眼。
嗯。這話他愛聽。
雖然聽起來怪怪的，但總算多少有點對路子了。
可不是要看你點不點頭。你不點頭，那就沒另一半了！
後視鏡中的金蠶歪著頭，似乎認真思考著。
“不過，你要是問我夏舞行不行……”
“夏舞你就不用點頭了。”
葉桑覺得金蠶的思路發散得有點厲害，有必要撥亂反正，幫助她回頭是岸。“她可疑的很。”
葉桑把那天山上看到的情形給金蠶講了一遍。
“所以說……”金蠶對上號了。
“血月那晚，魏苗苗在，隊裡的內鬼也在。”
“在博物館那天，魏苗苗第一次跟我照面，你在博物館碰見了夏舞。”
“山莊夜裡偷襲的時候，夏舞和考古隊都在。迷彩服上山行兇的時候，夏舞又在。”
用重疊法和排除法也是一目瞭然。
夏舞跟魏苗苗的行動軌跡幾次都重合了。
尤其是她跟在狙擊手的隊伍裡。
光憑這一條，就已經能夠說明了，夏舞跟那些手持白蓮的暴徒，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真是個好訊息。”金蠶捻了捻手裡的葉子，語氣中多了幾分雀躍。
夏舞作為一個突破口，只要順著她往下調查，就不愁找不到白蓮的所在了。
以前是神族在明，敵人在暗。
但如果能就此找到敵人的巢穴，不管是防禦也好，反擊也好，神族就都可以有所計劃了。
反正她自己情況特殊，又不會被白蓮壓制住靈力。直接衝進敵人老巢去一鍋端了也不是不行。
其實當時在山上制服那些迷彩服的時候，金蠶就有意留下活口，想要順藤摸瓜找到幕後主使。
可誰能想到那些人突然自爆了。
可見對方早有防範，而且不計代價，手段殘忍歹毒。
“最好能想個辦法從夏舞嘴裡問出些什麼。”
金蠶覺得，自己跟夏舞又不熟，軟的肯定不行。心裡盤算著，不然乾脆直接來硬的。
“隨隨便便問是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答案的。”
葉桑不是想潑冷水。“這種有組織的人都是受過專業的反偵察訓練的。除非……”
“組CP？”兩個人突然異口同聲地說。
“可以。”
“不行！”
又異口異聲了。
說不行的是金蠶。
“太危險了。”
那些人對付神族有白蓮，對付普通人有狙擊槍，還能瞬間令一百個精銳同時爆頭。
說明是窮兇極惡不擇手段的暴徒。
她不想讓葉桑被牽扯進來再深了。
現在的情況，跟之前把他收來當跟班的時候，已經大不相同。那時候她靈力充沛，有能力保護他。
可現在她的靈力幾乎消耗殆盡，那她就必須換種方式保護他。
比如，從一開始就不讓他涉險。
葉桑還這麼年輕，有他的大好人生，不能因為她的事，被無辜捲進，這越來越複雜的危險中。
金蠶說太危險了？這是……代表在乎他嗎？
葉桑從後視鏡中看著金蠶，她看上去態度顯得十分堅決。
葉桑沉默了一陣。
幫她是肯定的。當然，具體的辦法也是可以多種多樣的，不一定非要用什麼組CP的美人計。
而且一時半會也急不來，還得從長計議。
這樣一想，葉桑也就沒再堅持。
“金蠶，你沒去過上海吧。”葉桑主動換了話題。
“沒有。”金蠶把頭轉向窗外。
心裡鬆了一口氣，還好葉桑沒有再堅持。她實在不想跟他吵架啊。
針鋒相對起來，他那個堅守底線寸步不讓的樣子，也是很讓人頭疼的啊。
葉桑知道金蠶沒去過上海。
四歲以前她發生了什麼不知道，但金蠶後面這18年來，一直守著三星堆，哪兒都沒去過。
“你上網看看，有沒有想去的地方，等給芙蓉治好病以後，我可以帶你到處轉轉。”
“……好。”
金蠶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了。
說實在的，她現在心事滿懷，對於遊玩的事情真的提不起什麼興趣。只有一肚子的問號。
幾千年過去了，還在繼續加害神族的人是誰？是夏桀的後人嗎？
除了夔鳳之外，到底還有沒有其它同族了？夔龍一族又是什麼結局？
子巳歸位是不是真的需要她親自生個娃？是的話，又要跟誰生？
這些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她也沒心思旅遊啊。
不過……既然葉桑這麼有興致，作為主人，陪自己的小警犬到處轉轉也不是不行……
**
路上休息了一晚，又開了半天的車，剛剛好在中午的時候到了上海。
車子一出上海站的高速路口，遠遠地就看到路邊停著一輛9米加長版的黑色邁巴赫。
因為這全球限量版太過於奢華，停在那裡異常引人注目。
駕駛室旁邊站著一位身穿高檔西裝，手上帶著白手套的男人，看年紀大概有五十多歲。
見到葉桑的車過來。那男人立刻快步走到了路中間。
金蠶明顯感覺到，葉桑是特意踩了一腳油門的，卻不想還是被那人搶先一步，伸手擋在他車前。
葉桑的車被攔停了。駕駛室的車窗玻璃緩緩降下來。
“少爺。老爺已經在家等你很久了。”
“祁叔。”葉桑很禮貌，但也僅限於打了聲招呼。
“上上個月你突然回來，連家門都沒進，只看了看小小姐就匆匆回去了。老爺很不高興，希望這次你不要再讓他失望了。”
祁叔說話輕聲輕語的，很有耐心地勸著。
“芙蓉在哪？”葉桑沒接話，一開口就只問孩子。
“小小姐自然是跟老爺在家等你。”祁叔看了看錶，“現在回去的話還能一起共進午餐。老爺今天特意為你準備了你愛吃的義大利白松露。”
“跟他們說一聲，我不回去吃午飯了。”葉桑也看了看錶，“我把同事安頓一下，下午2點之前能到家。”
“少爺……”祁叔還想說什麼，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嚥了回去。
葉桑駕駛位的車窗玻璃被緩緩升起來了。
祁叔上了那輛9米長的加長版黑色邁巴赫，開在葉桑的車前面替他開道。
左右兩邊的車見到這種惹不起的頂級豪車，立刻不約而同地避開了。
“金蠶，我家裡的情況，有點複雜。”
葉桑再開口跟金蠶說話，語氣中已經不像剛才跟祁叔說話時那樣的剛硬了，恢復了一貫的和氣。
“葉桑。你不用特意跟我說的。”
自從葉桑說要為了她，願意跟夏舞組CP的時候開始，金蠶就警惕起來了。
葉桑有他的家人，有他的生活，他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
她正盤算著什麼時候該適可而止，讓他遠離這些，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解決完的是是非非呢。
哪能再去跟他聊“他家裡狀況”這種這麼隱私的話題。
總之，還是不要互相糾纏瞭解過深的好。
葉桑烏黑濃密的長睫毛略動了動。
金蠶不想聽他家裡的事，恐怕是意味著還沒做好準備接納他。
雖然有些失落，但沒關係，反正他有的是耐心。
“那我先送你去酒店，之後回趟家，晚一點把芙蓉接過去跟你匯合。”葉桑掩飾的很好，語氣裡聽不出他的情緒。
“不用了。”金蠶看看放在一邊的檔案袋。
“送我去博物館吧，我先把王教授的材料送過去。之後我們隨時保持聯絡。”她晃了晃他送她的手機。
這樣安排最好，不耽誤時間。
葉桑彎了彎嘴角。
也好，手機也算是個不錯的開端，畢竟金蠶願意接受他送的禮物了。
葉桑轉了個彎，開車往博物館去。
剛到博物館門前，葉桑的目光就莫名被吸引了。
青銅色幽光……
從偌大的博物館門口一路參拜神靈似的飄了出來，徐徐匯入金蠶胸口。
在那宛若星河璀璨般的青綠色環繞之下，金蠶款款下了車。
往前走了幾步，轉回身，衝葉桑擺了擺手，還笑了笑。
然後一隻手拿著檔案袋，另一隻手提著她的青銅小籠子，飄飄然地走進去了。
背影殺嗎？葉桑的手撫在下巴上。
這丫頭的美，簡直是360度無死角。
目送著金蠶的背影走進博物館之後，葉桑忽然皺了皺眉頭。
奇怪。
這間博物館，不記得外借過三星堆的青銅器給他們啊。怎麼會有附著了金蠶靈力的東西在裡面。
正想著，手機響了。
葉桑拿起來看了一眼，是祁叔。
他沒接，直接放下，發動車子走了。
葉桑的車前腳剛剛開走，後面就來了一輛蘭博基尼。
“轟轟轟”的馬達聲中，突然夾雜了“吱嘎”一聲刺耳的剎車聲，急停在博物館門口。
下來一個身穿LV休閒套裝的年輕男人。摘下墨鏡，盯著葉桑絕塵而去的車看了好半天。
突然說了一句：
“我艹，葉家公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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