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了, 很快到了大家猜測會有下一塊帶血的衣物出現的那天。
一大早金蠶就請好了假,在桑園裡等著,等著有動物發現什麼新東西送過來。
葉桑也一大早就請好了假, 陪金蠶一起去了桑園。
他來是為了看著金蠶,阻止她要出去救人的。雖然金蠶已經答應了說她不去。
那他也不放心。
不過到目前為止, 看起來金蠶還是一如往常。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焦躁不安的樣子。
金蠶進了園子, 先吃了些桑樹葉子, 之後就坐在大桑樹底下研究青銅器。
她剛剛聽過葉桑的課, 覺得對於改進她製造青銅器的方法還是有些用處的,想著可以試一試。
這邊葉桑在蠶房裡, 給新出生的藥靈蠱蠶喂桑樹葉子。
時不時地抬頭看看金蠶。
她那嫻靜雅緻的姿態,白嫩細緻的肌膚, 每每看到都覺得有種直擊靈魂的美。
不過看她現在這狀態, 的確像是心無旁騖、安靜不出門的。
魏苗苗變成了小狗, 忐忑不安地等著噩耗,急的在園子裡上躥下跳、滿地轉圈。
“魏苗苗, 你過來。”
看魏苗苗這樣,葉桑覺得她未免有點過於緊張了,便招手把她叫了過來。
“神使大人……你說怎麼還沒有動物出現啊。”魏苗苗一路小跑著就過來了。
葉桑伸手指指面前的大鍋。“你幫我盯著這一鍋要脫脂的煮繭,等煮好了就有訊息了。”
“好吧。”魏苗苗心事重重地坐在地上, 眼睛盯著煮鍋。
“魏苗苗。”葉桑也坐在地上, “那天在度假山莊,你和李大根,在山上和我分開之後的事情, 你再仔細的講一遍。”
“好。”反正閒著也是乾著急, 不如說說話緩解緩解心情。
魏苗苗便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又說了一遍。
“祭司大人就一巴掌一個, 一腳一個,把他們全撂倒了,但一個也沒殺……”
“所以白蓮在你身邊一定範圍之內,你的靈力就會被壓制,你就立刻知道有危險。”葉桑總結道。
“對。”小狗魏苗苗點點頭。
“那你的靈力是喪失了嗎?”葉桑又問。
“不是的。是用不了了,也動不了了。但靈力其實是還在的,只是被壓制了。”魏苗苗下意識地抖了抖身上的毛,一想到那種感覺她就很害怕。
“那靈力被壓制的情況下,你還能感覺到同族的氣息嗎?”葉桑繼續發問。
“能啊。”魏苗苗很不解,不知道神使大人問這麼詳細要做什麼。
“哦。”葉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所以你只是動作受到了限制,而不是喪失了本領。”
“應該是吧……但我連御獸術都不能用了。”
太可怕了,對於一個習慣了使用法術的人來說,突然被限制住了的感覺簡直是說不出的可怕。
“哦。”
真不知道神使大人這沒頭沒腦的問題,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魏苗苗更煩躁起來,跑出門去撲了只麻雀。
一直等到天黑也沒有出現新的同族線索。
“我們回去吧。”金蠶看看天色不早了。
“好。”葉桑應聲道。
來的路上和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沒再提,關於昨晚那個“跟班愛上主人會怎樣”的話題。
不,確切的說,是兩個人根本都沒說話。
雖然金蠶很想告訴他,主人正在想辦法,讓結局變成--主人跟跟班在一起上演世紀大和諧。
但現在似乎又不是談論這個話題的時候。
到了宿舍,葉桑一直把金蠶送上樓才走。
下樓之後他特意抬頭看了一眼,燈是亮著的。
回去的路上,他去收發室取了兩個快遞。
回來開啟第一個,在自己的床頭裝了個攝像頭,連好了手機。
然後開啟第二個,是一件衣服,放進了衣櫃裡。
然後就安靜地坐在床上打遊戲。
熄燈之後,他還是毫無睏意,依舊在打遊戲。
忽然,手機彈出一條訊息:您的攝像頭已斷開。
葉桑立刻放下手機,檢查了一下攝像頭。攝像頭還插著電,但是已經沒有任何反應了。
葉桑下了床,從衣櫃拿出衣服穿好,又帶了個揹包,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他開車去了桑園。
“神使大人,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是不是出事了?”
小狗魏苗苗也還沒睡,她心驚肉跳地等了一天了,越沒訊息她就越害怕。
眼下看到葉桑前所未有地在這個時間出現在桑園,心裡更加不安了。
“魏苗苗,的確是出事了。”葉桑蹲下身,把身上的揹包拿了下來。
“什麼?”魏苗苗心裡一驚,忙不迭地跑過來。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葉桑把揹包開啟。
魏苗苗著急地鑽了進去。
“汪汪汪嗚嗚嗚……嗷嗚!嗚嗚……”一陣從大到小的狗叫聲過後,桑園終於恢復了平靜。
**
金蠶身穿一套黑色連帽運動休閒裝,帶著黑色的口罩,拉起帽子戴在頭上,站在大明路一座尚未完工的高樓樓頂。
縱目遠眺,東南西北周圍三條街道範圍之內,都看了個清清楚楚。
廣漢的夜晚還是相當安靜的,路上幾乎沒有一個行人,也沒有什麼私家車。
只有偶爾路過的大貨車,發出轟隆隆的響聲,這麼晚了也不停歇,還在急匆匆地奔忙著。
金蠶的視線落在其中一輛大貨車身上。
那車單看外觀,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跟其它大貨車一樣塵土飛揚髒兮兮的,暗紅色的車漆。
那車進進出出,把東西拉進垃圾場。然後空車出來。之後從不知道哪裡又運來東西,然後再投進垃圾場。
來來回回總有五六趟了。
金蠶閉上眼,在靜謐無聲的黑夜中細細感受。
突然雙眼猛地一睜,一團紫色在眼中驟然聚起。
天空中傳來一聲雷響,雷聲過後,金蠶已經不在樓頂了。
大貨車司機前一秒還正哼著小曲,下一秒覺得哪裡不對,無意中往後視鏡裡一瞥……
竟然看到一個身穿一身黑色運動休閒裝,帶著黑色口罩的人坐在車後座上,頭上還帶著帽子。
車裡太黑,他甚至分不出那個人是男是女。或許,根本就是幻覺……
再或者是,見鬼了……
他“啊”地張開嘴,可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叫,就身體一麻,瞬間被一股電流電得暈死了過去。
大貨車依然在行進中,路線、方向、速度絲毫沒有受到司機暈倒的影響。
金蠶警惕地環視左右,車內空無一人,外面路燈昏暗,也不見什麼人影。
確定安全之後,她彎下腰去,從座位下面拉出一個沉甸甸的編織口袋。
開啟一看,黑漆漆的車內登時泛起寒光,金蠶驚得用手捂住了嘴。
就在這時,她猛地感覺到,從大貨車四面八方的車體內壁上,速度極快的連續射來十二道白光。
像是天羅地網一樣分別從上下、左右、前後、頭頂、腳下十二個方向,同時包圍著向她飛來。
此時大貨車的駕駛室,就像是個狹小的牢籠,人被困在這樣狹窄的空間內根本連手腳都施展不開,遭到攻擊更是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而就在這個緊急關頭,外面突然警笛聲大作,聽聲音至少有不下十輛警車,同時向著大貨車的方向包抄過來。
金蠶身體猛地一亮,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光速般地跳出車去。重重地摔在路旁的莊稼地裡。
一道閃電在空中快速劃過,很快傳來轟隆隆的雷聲。
雷聲四起中,突然聽到大貨車駕駛室裡傳出“啪”地一聲異響,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緊接著,六道白蓮的光從車裡齊齊飛出。於此同時,大貨車“砰”地一聲發出驚天巨響,剎那間一朵蘑菇雲一樣的巨大煙霧從道路上騰空而起。
車子爆炸了。
盛開的火焰熊熊燃燒,向周圍一浪接著一浪地湧去,爆炸聲驚天動地,震得附近居民樓的玻璃碎了一地。
金蠶腳腕上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整個身體已經完全不聽使喚,躺在地上半點也動彈不了,眼睜睜地看著大團大團的火光衝自己從側面襲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快速撲了過來,用自己的身體緊緊護在她身上。
火光中,燒焦的味道和汽油的味道交織混雜。
就在這些一團糟亂的氣味中,金蠶卻聞到一陣桑樹葉子的清冽香氣。
“葉桑……”金蠶的第二個字還沒說完,嘴就被堵上了。
葉桑的唇壓在她的唇上,堅毅的眼神抬起,警惕地緊緊盯著側面遠處爆炸的方向。
十幾輛警車在瞬間同時從四面八方冒了出來,現場人聲一片鼎沸。
“走。”
趁著那邊正亂成一團,葉桑抱起金蠶,彎下身連續快跑了十幾步,從地上抄起一個揹包,在火光和夜色的掩蓋下,飛快地向著莊稼地反方向跑去。
跑了沒多久,懷裡的金蠶開始變小,直到最後變成蠶形,爬進葉桑胸前的衣兜裡。
重量輕了,手也騰出來了,葉桑一邊跑一邊伸出胳膊,快速把揹包背在背上。在一頓七拐八繞,反覆變換路線之後,終於從後門進了桑園。
“攝像頭……”
葉桑一路幾乎都在用百米衝刺速度疾跑過來,他顧不得喘口氣,把揹包往地上一丟,進了桑園,卻先問了這麼一句。
“全部都停掉了。”金蠶秒懂,他明白葉桑在擔憂什麼。
“那就好。”葉桑把金蠶從衣服口袋裡小心地捧出來,放在桑樹上。“你,可以自己吃嗎?”
金蠶點點頭,之後便再來不及說話,立刻大口大口地吃起桑樹葉子。
葉桑靠在樹上,抬起頭緊張地注視著金蠶,大口大口地喘氣。
金蠶也擔心地從樹上往下看著他。
他臉上蹭了幾道髒印子,下巴上也有,再往下……
葉桑的喉結滾了滾,汗水從臉上順著輪廓流下來,滑過鎖骨一直掉進胸膛深處……
金蠶小爪爪裡一個不穩,掉了一片葉子下來。
只覺得臉上一陣發燙。
就是不知道變成蠶之後,還會不會被人看出臉紅。
但剛才葉桑整個人壓在她身上,連他的唇都壓著她的,她確信自己的臉紅到不行。
葉桑的唇……
金蠶視線順著葉桑的脖子、下巴又往回上移。
他微微張著嘴,粗重的呼吸從喉間溢位,微垂著睫毛半睜著眼睛看著她,唇色在奔跑過後愈發顯得紅潤起來。
這個角度看過去,就像是在邀請她更進一步的品嚐……
金蠶嚥了一下,默默把身體轉到一邊。
“金蠶……”
聽到樹下的葉桑,用低沉的聲音輕輕喚她的名字。
“轉過來,讓我看著你。”他說。
金蠶重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又暗暗告誡了自己一番,這才轉了回來。
這一轉不要緊,她覺得自己的眼睛正在作死的邊緣反覆橫跳。
雖然她很能理解葉桑跑了這麼久這麼遠他很熱……但是……
好吧,葉桑正在脫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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