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黃燦燦成了葉桑的助理, 整個紫雲島就被她搞得雞飛狗跳,人畜不寧。
第一天,修空調的撥款同意書忘記拿給葉桑簽字了, 導致全島上下在40度高溫的條件下大汗淋漓了好幾天。
第五天,一杯咖啡灑在了葉桑簽好字的填海工程合同書上。導致對方工程隊不滿, 直接罷工一星期。
第十五天,私自把採購合同上的食材從羊換成了麻雀。並且通知餐廳改選單, 取消烤全羊這道菜, 直接換成烤麻雀。
第二十天, 偽造了一份葉桑簽字的同意書,要砍了島上所有的桑樹。幸虧被武靈發現, 及時通知了葉桑,趕來救下了那些樹。
第三十天, 上班時間穿著比基尼下海游泳去了。一個海浪拍過來, 差點被淹死。幸虧被葉桑及時發現, 撈了上來。
“你說她到底是腦子有問題還是腦子有問題?”董事長辦公室裡,龍異用手點在自己腦袋上, “要不要我給她治治弱智病?”
“你不覺得,她是故意的嗎?”葉桑端了兩杯桑葉茶,放在茶几上。
“故意的?你管這個叫故意的?”龍異氣得口渴,端起茶杯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你知道你的這種縱容包庇行為, 看在我們正常人的眼裡叫什麼嗎?”
“嗯。”葉桑面帶微笑, 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叫被人下蠱了!”龍異把杯子往葉桑面前一推,“再來一杯!”
葉桑動了動手指,空氣中的水蒸氣瞬間被提純成純淨水, 直接落進龍異的杯子裡。
“不是下蠱。”葉桑繼續喝茶, “她就是想折騰。她就是不想原諒我。她就是在發洩對我的不滿。”
“你……”龍異驚得目瞪口呆, “你完了你,你沒救了。你說的那些,那都是建立在這丫頭是金蠶的前提下!可是,如果她不是金蠶,那這些行為難道不是弱智?不是愚蠢?不是作?”
“她就是金蠶。所以,不管她怎麼折騰我都愛她。她越折騰,說明在她內心深處,我佔的分量越大。我寧願解讀為她想引起我的關注。”
“你……瘋了吧……!”龍異目瞪口呆。
看著葉桑唇邊漸濃的笑意,龍異更加確定,他肯定是瘋了。
快下班的時候,葉桑通知黃燦燦今天加班。
“又加班?”黃燦燦驚呆了。
“對啊。”葉桑理所當然道:“你捅了那麼多簍子,不加班怎麼補得過來。”
“可……”黃燦燦看了看手裡的檔案,“雖然我一不小心辦了幾件錯事,但我沒捅婁子的好事不是幹得更多?”
“哦?”葉桑坐在老闆臺後面笑了,“你還有沒捅婁子的好事?說說看。”
“當然!”黃燦燦把手裡的資料夾朝桌上一扔,掰著手指頭數了起來,
“比如我把全島的羊都放生了。比如我折了桑樹的樹枝,讓薰衣草終於見到了陽光。比如我把小朋友的玩具從海里撿上來了……這樣的好人好事不勝列舉。我都懶得跟你說。”
葉桑伸手捏捏眉心。
“所以,現在島上的羊成了吉祥物,天天被迫營業跟遊客合照。薰衣草沒了遮擋,被大太陽曬得蔫頭耷腦奄奄一息。小朋友說,你撿上來的不是玩具,是他丟進海里許願的漂流瓶。”
“你做過的類似這樣的好事,要是想聽的話,我還能給你說上一天一夜。”
黃燦燦怔了怔,在原地呆站了足足三秒鐘。
緊接著“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我一直在搞破壞,我是故意捅婁子的?”她用手抹著眼淚說。
“怎麼會?”葉桑忙站起來,拿著紙巾遞到她手裡,聲音溫柔極了。“你乾的特別好。你做了所有我想做的事。你還是小女孩呢,22歲的年紀,就該做這些。”
“嗯?”黃燦燦擦了擦眼淚,呆呆地看著葉桑。
這一抬頭,這一眼,突然令葉桑失了神。
“金蠶……”
他低聲喚著,寬大的手掌緩緩覆在她小小的面頰上,手指反覆摩挲著,目光千迴百轉,深重而壓抑的愛意,彷彿下一秒就要呼之欲出。
視線堪堪停在她水潤飽滿的嘴唇上,葉桑緩緩俯下身去。
“你幹嘛!”黃燦燦瞳孔驟然一震,登時後退了一大步,衝著葉桑怒目而視。“看什麼看!誰讓你摸我的!金蠶是誰?”
葉桑的手在空中輕顫了一下,頓了頓,手指慢慢縮了回去。
“抱歉。”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回到老闆臺後面坐下,轉向窗外的方向,藏住了自己的表情。“你先出去吧。”
他重重地眨了眨眼,強壓下了上湧的水汽。
“什麼?”黃燦燦不依不饒,繞過老闆臺跳到葉桑面前,“你腦子沒問題吧。你無緣無故摸了我,還把我的名字也叫錯了,現在居然讓我出去?”
“是我的錯。”葉桑低下頭去,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我想,抽支菸。你先出去吧,今天不用加班了。”他的聲音莫名變得疲憊起來。
“搞什麼嘛。一會兒風一會兒雨的。君無戲言你懂不懂。”黃燦燦噘著嘴,嘟嘟囔囔的出去了。
葉桑聽到“砰”地一聲,門被重重關上的巨響。
緊接著是走廊裡龍異大聲質問的聲音,“黃燦燦!你幹嘛?跟誰倆耍脾氣呢?”
“我愛跟誰耍脾氣就跟誰耍脾氣,有本事你開除我啊!神經兮兮的,前一秒還好說好話的,下一秒就發神經。翻臉比翻書還快!以為自己是霸道總裁啊!”
然後就是黃燦燦離開的腳步聲,和龍異推門進來的開門聲。
“青衣,就這你也不管管。就算是替身文學,也有點太驕縱得過分了!”龍異一進屋就瘋狂吐槽。
“不是替身。”葉桑吸了口煙,“她就是金蠶。”
“你……瘋病又犯了是吧。”龍異撇撇嘴,無奈地坐在沙發上。“那行。你都跟金蠶在一起了,怎麼著?還這麼一臉誰欠了你錢似的樣子?”
“異。”葉桑抬頭看著窗外的天空,大塊的烏雲遮住了剛才還晴朗的天空。
“我剛才,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拒絕、排斥、和牴觸。她不肯原諒我。金蠶她,應該是真的在恨我……”
“行啊。”龍異一拍大腿,“那不正好。你都確認了金蠶在恨你,那不如就此放手。讓她哪涼快哪待著去。你也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你們互相放了對方成全對方不好嗎?”
龍異捏了捏拳頭。
反正不能再讓青衣再這樣瘋瘋癲癲下去了。
趕快把他從這個弱智黃燦燦身邊拉開才是正經。
“不。”葉桑搖搖頭,“我說過,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放開她的手了。”
“行吧。你放不放的,首先,搞搞清楚別拉錯了人才好!”龍異沒好氣地懟他。
沉默了一會兒,葉桑說:“異,你幫我一個忙?”
“嗯?”龍異轉過頭來。
“下個星期,我要帶她回鳳凰島。你提前回去安排一下。”
“什……什麼?你說什麼?”龍異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要帶這個‘黃燦燦’回鳳凰島?”黃燦燦這三個字被他咬得脆生生的,“你怕不是走火入魔了吧!島上人人都用法術滿天飛。你就不怕把那個弱智當場嚇暈過去?”
“所以要你提前回去安排一下。”葉桑轉過身來,看著龍異的眼睛吩咐道:“讓島上的人誰都不許用法術,誰都不許提起金蠶,誰都不許說起那段往事。”
“我真……”龍異覺得自己怕不是真的下一秒就要暴走了,他咬著後槽牙說:
“不是……你不是說她是金蠶嗎?那你就按金蠶的規格接待啊。哦,現在好,不讓鳳凰島用法術,不讓大家提過去。那不就是等於宣告天下,帶過去的就是個普通人黃燦燦嘛!既然黃燦燦是黃燦燦,又不是金蠶了,也沒有金蠶的記憶了,你勉強綁在一起有意思嘛?”
葉桑搖了搖頭,神情哀傷地看向鳳凰島的方向,輕聲說:
“她就是金蠶。她也沒有失憶。她只是……不想認我罷了。”
“你……”龍異氣的用手在空中衝他一頓指指點點,“完犢子的玩意兒!”
“等上了島,你就會明白的。”葉桑緩緩吐出一口白煙。
煙霧繚繞中,窗外的烏雲之間,隱約亮起了一道閃電。
“青衣,你不會是……?”龍異忽然想起了什麼,“你不會是跟金蠶還有神使感應吧?你能定位她?”
“沒有。”葉桑眼中鍍上了一層憂鬱,連聲音都沙啞了起來。
“她走的時候,解開了。異,你知道嗎?解開神使羈絆是很疼的。她也疼,我也疼。可是……她明明知道我會疼,卻還是解開了。她不要我了。連區區一個小小神使的位置,她都不肯給我了……”
“哎呀你。”龍異慌手慌腳地丟過去一包紙巾,“你別哭了……這22年來一說到金蠶,十次有八次你都收不住眼淚。我也是……好端端的提這個幹嘛……唉……”
走廊裡。
“叮”地一聲,黃燦燦面前的電梯門終於開了,她垂了垂睫毛,將頭從董事長辦公室的方向轉回過來,緩步走進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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