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徹夜未眠, 翻來覆去地想,裴珏到底知不知道與她定親的不是他?
想到後半夜,姜窈終於肯定, 裴珏是知道的。雖然尚無確切的跡象表明這一點,但是從蛛絲馬跡來看, 裴珏是知道的。
既然與她定親之人不是他, 那便只能是另一個裴六郎了。
有了裴華玥,姜窈已經知道裴家還有個裴六郎, 是三房的嫡子裴闕。
但據裴華玥所言,裴闕月前已經與永安侯府的嫡女定親了。
定親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兩家必然是早有默契。裴珏遇上她時, 想必已經知道了此事, 那他為何沒有戳破她?反而把她帶回了京城?
姜窈略想了下便明白了。
她曾對裴珏言, 若他已成親或定親,甚至哪怕只是有了心儀之人,她都不會糾纏, 會回姜家去。
裴珏想來是因著與她外祖陶榮謙有舊,所以不願把她推入火坑, 想把她誆來京城, 再做打算。
但他沒有想過要娶她,所以一開始待她便稍顯冷淡。
至於後來他對她的縱容, 只怕也是因為她恬不知恥地糾纏, 他的反應是一個男人對一個頗有姿色的姑娘的本能。
回京途中, 裴珏曾對她說過, 無論如何, 他都會護著她, 如今想來這話也並不是莫名而來的。
姜窈抿唇, 毫無疑問,裴珏是個端方君子,因著她外祖,他願意對她這個萍水相逢的人施以援手。
可於她而言,裴珏是她的未婚夫婿,她為了能順利嫁他、能在國公府站穩腳跟,不停地在引誘他。
現在想來,真是……
姜窈埋首在雙臂之間,真覺得是沒臉見他了。
她覺得羞憤欲死,可是在雜亂的心緒間,卻又捕捉到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念頭——
裴珏對她有沒有那麼一絲的動心?
但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姜窈壓下去了。
他沒有。
如果他有一絲動心,在船上時就不會說那些話了。
姜窈抬眸看著窗外沉沉的黑夜,她那顆狂跳的心,忽然就沉寂了下去。
……
天微亮時,阿梨等人過來喚姜窈起身。
她本就沒睡著,被人一喚就清醒了過來,下榻穿了鞋,吩咐她們進屋。
聽琴和聽雪都曾是國公夫人身邊丫鬟,姜窈還真不好吩咐她們做什麼,況且她這裡的事本來也不多。
思來想去,姜窈便讓她們二人去廚房拿早膳。
“阿梨和阿雲對府中不熟,便勞你們跑這一趟了。”
聽雪:“姑娘哪裡的話,伺候姑娘本就是分內之事。”
她倆離開了,阿梨和阿雲也鬆了口氣。
姜窈好笑地看著她們,“你們怎麼這副表情?她們給你們下馬威了?”
阿梨連忙搖頭,“聽琴和聽雪兩個姐姐性子都很不錯,可是奴婢總覺得在人前低了一等,不大自在。”
阿雲跟著點頭,顯然也是這個想法。
姜窈垂眸,片刻後正色道:“她們是國公夫人身邊的丫鬟,你們切不可怠慢,但是也無需覺得低人一等,更不必諂媚。如今咱們算是寄人籬下,但也不可失了風骨。”
不過,自昨晚知道真相後,她便已盤算著要搬出去,寄人籬下也只是暫時的。
對她的話,阿梨、阿雲自是應下了。
見她神思不屬,阿雲咬著下唇,試探著道:“姑娘似乎心情不虞?”
姜窈頷首,隨口道:“是,昨晚知道了些事,故而不太愉快。”
只要一想到她曾做過的蠢事,她的心情就愉快不了。
她是隨口一說,阿雲和阿梨卻變了臉色。
阿雲:“姑娘也,也聽說了?”
姜窈蹙眉,“聽說什麼?”
阿梨扯了扯阿雲的衣袖,示意她別多嘴。姜窈卻直視著阿雲,道:“你只管說。”
阿雲這才知自己是說錯話了,但姜窈要追問,她也只能硬著頭皮道:“昨兒奴婢偶然聽到裴家有人說,說您和護國公府沈家的三姑奶奶有些像。”
姜窈神色未動,“還有呢?”
如果單單是她和某個貴女長得像,阿梨不會阻止阿雲說下去。
阿雲怯怯地道:“聽說裴郎君和沈家這三姑奶奶青梅竹馬,本要議親,但不知何故,她卻另嫁他人。裴郎君放不下她,所以才多年未娶親。”
青梅竹馬、多年未娶。
原來是這樣的麼?
姜窈掩在袖口下的手微微攥緊,連帶著心也莫名地抽了一下。
她原以為裴珏縱容她,是因為男人的本能,卻不成想連本能都不是。
裴珏在姜家替她撐腰,是看在她外祖的情面上。
縱容她,是因她像他心裡那個人。
總之,沒一個緣故是因著她的。
姜窈自嘲地笑了笑,鬆開了攥緊的手,淡淡啟唇:“替我梳洗吧,一會兒阿玥要過來了。”
她既住在國公府,便不能不知禮數。她昨日已與裴華玥說好,請她今早過來帶她去給周氏請安。
她背對著阿梨和阿雲,她們看不到她的神色,卻本能地覺得她身上帶著難過的情緒。
阿雲動了動嘴唇,想要勸解兩句,卻再次被阿梨給阻止了,她也只得把想說的話都嚥了下去。
用過早膳後,裴華玥來尋姜窈了。
按理說姜窈應當給國公夫人請安,不過因她現下不在府中,姜窈便尋思著去給掌管中饋的周氏請安。
裴華玥帶著姜窈去周氏院子時,裴嘉儀和梁氏都在。
姜窈知道梁氏便是裴闕之母,也是她母親信中的那位“蘭月阿姊”。
昨日姜窈不知她與梁氏的淵源,只當她是國公府的三夫人,這會兒再見,便不大自在了。
她倒是不怨恨梁氏趨利避害,但心裡不可能沒有一點不痛快。
“你們怎麼過來了?可用過早膳了?”
周氏笑著對裴華玥和姜窈招手,讓她們上前。
裴華玥剛給周氏行過禮,便被裴嘉儀拉著去一旁說話了。
姜窈則是規規矩矩地給周氏和梁氏請了安。
裴華玥被裴嘉儀拽著,還不忘替姜窈說好話:“長嫂,姜姐姐說要過來給您請安,昨兒就囑咐我今早要過去接她呢。”
喬氏在國公府時,眾人每隔三日都要聚在喬氏房裡,給喬氏請安,裴華玥還從來沒有單獨來過周氏這裡請安。
周氏聞言,笑意更濃,對姜窈道:“你這孩子,就是太客氣了。”
她又問了姜窈住得習不習慣、吃得合不合口味,屋裡還有沒有要添置的物什,總之事無鉅細,都問到了。
姜窈一一答了。
裴嘉儀撇下裴華玥,故作不滿地對周氏撒嬌,“阿孃偏心,阿孃對我都沒有這麼無微不至過。”
周氏失笑,親暱地捏了捏裴嘉儀的鼻尖,寵溺地道:“你這沒良心的丫頭,阿孃生你出來、養你長大,到頭來還落了個埋怨?”
裴嘉儀不大好意思地依偎在周氏身邊,嬌聲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梁氏忽然掩唇笑了起來,“儀姐兒,你自小在國公府長大,是國公府的主子姑娘,祖父祖母還有諸位長輩都疼愛你。姜姑娘卻不一樣,她初來乍到的,又是寄人籬下,你阿孃難免上心些,這才是待客之道。”
梁氏這話,連年紀尚小的裴嘉儀都聽出了不妥,周氏和裴華玥自然也聽得出來。
周氏不動聲色地看了這平日裡就不大機靈的妯娌一眼,淺笑著沒言語。
她沒有要替姜窈說話的意思,裴華玥卻生氣了。
昨兒晚上她六哥才交代她,出門赴宴時看顧著姜窈,別讓人欺辱了她。
裴華玥沒想到,這還沒出門赴宴呢,就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欺負姜窈了。
這她可忍不了!
裴華玥是鎮國公和喬氏的心肝寶貝、掌上明珠,國公府裡無人敢惹她,她對著梁氏沉下了臉,梁氏還真有些慌了。
裴華玥道:“三嫂大概有所不知,昨日我去給爹爹請安,爹爹說,他不便見姜姐姐,但讓我轉告姜姐姐,國公府就是她的家。姜姐姐可不是做客,更不是寄人籬下,方才那些話,三嫂往後就不要再說了,平白惹爹爹不悅。”
裴華玥昨日沒見過裴崇兗,這番話是她胡謅的,但她相信,就算她這話被捅到了裴崇兗跟前,裴崇兗也會幫著她圓了這話,所以她敢信口說出來。
可梁氏不知道她是胡謅的,還以為裴崇兗真說了這些話。
梁氏畏懼裴崇兗,當然不敢再提什麼寄人籬下之類的。
但是,被年紀能當自己女兒的小姑子給下了臉面,梁氏的臉頓時掛不住了。
她訕笑著道:“阿玥你別生氣,三嫂那話也沒有旁的意思。”
裴華玥哼了哼,沒理會她。
梁氏怕裴華玥去裴崇兗跟前告狀,又趕著說了一籮筐的好話,裴華玥才臉色稍霽。
她正色道:“三嫂,常言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往後三嫂還是要慎言才是。”
梁氏被氣得心口悶,很想教訓教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子,但她不敢。
姜窈沒想到,她一句話也不用說,裴華玥就把梁氏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她靠近裴華玥,低聲道謝。
裴華玥回她一笑,並未再說其他的。
因梁氏挑事,姜窈等人沒再在周氏那裡待多久,沒一會兒就陸續告辭了。
離開了周氏的院子,梁氏衝裴華玥和姜窈擠出一抹笑,“阿玥,剛才三嫂說話沒過腦子,你別和三嫂生氣。姜姑娘,你也別往心裡去。我還有些話想跟姜姑娘說說,可否借一步說話?”
裴華玥戒備地看著梁氏,想要替姜窈回絕,姜窈卻先一步應下了。
梁氏剛才那般針對她,這會兒又要和她單獨說話,姜窈便猜到梁氏已知她是誰。
她倒想聽聽,梁氏想跟她說什麼。
作者有話說:
小裴:誹謗,這是誹謗!我這性格,不可能有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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