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還有旁人要來賀壽, 裴家人也沒在陸氏這裡待多久,與其他人一樣,去了花園敘話。
臨近午時, 陸氏的壽宴便開始了。
姜窈與裴華玥坐在一處,拿著筷子正準備夾菜時, 裴華玥扯了扯她的衣襬, 小聲又詫異地道:“趙王妃怎麼這時候來了?”
姜窈順著裴華玥的目光看過去,果真見一高挑的美貌女子被人前呼後擁地走來。
她的髮髻高高梳起, 雲鬢珠釵、錦衣華服,鳳眸傲慢無比, 觀之極高不可攀。
周圍人皆有詫異之色, 沒想到趙王妃會親至陸氏的壽宴。
就連陸氏也有片刻的愣神。
她的壽宴, 自是給趙王府下了帖子的, 但趙王妃曾傳話不來,今兒卻招呼不打就來了,屬實是讓人沒想到。
但陸氏作為護國公府的老封君, 經的事多了,愣神也不過那麼片刻, 很快就恢復如常, 前去迎趙王妃。
周遭的命婦、貴女皆站了起來,屈膝朝趙王妃行禮。
蕭惟得聖寵, 連帶著趙王妃也是嬌縱, 次一點的人家, 都不被她放在眼裡。
陸氏過來行禮, 趙王妃連虛扶一把的意思都沒有, 撥弄著腕間的羊脂玉鐲, 坦然地受了陸氏這個壽星的全禮。
一些命婦見狀, 不由面面相覷。
這陸氏是先仁孝皇后的親母,皇帝的正經岳母,趙王妃竟然敢對陸氏如此無禮。
當真是仗著趙王和段賢妃,橫行霸道了。
趙王妃只當沒察覺他人異樣的眼神,仍舊倨傲地站著。
她睨著神態從容的陸氏,心道是先皇后的親生母親又如何?如今這後宮是賢妃的天下,太子又是個不得寵的,陸氏見了她,還不是隻有卑躬屈膝的份兒。
趙王妃的心情極為舒暢,待陸氏起身了,她方笑著讓人送上了壽禮。
“這點薄禮,還請老夫人收下。不過老夫人是見慣了好物的人,也不知能不能入了您的眼,若真入不了,您也別嫌棄。”
陸氏微微一笑,命人接過壽禮,而後屈膝道謝:“王妃能送出來的,自然都是難得一見的,否則豈不是辱沒了王妃的身份?”
趙王妃一噎,隨後扯了扯嘴角,曼聲道:“您能看得上就是最好。今兒是您的好日子,殿下本也想親至,奈何父皇又給他派了差事,整日連軸轉,一刻也不得閒,也只有我獨自來了。老夫人,別見怪啊。”
陸氏的壽宴,來的不僅僅是女眷,臨近中午時,男賓們也陸續從衙門過來了。
男賓席,設在前院。
陸氏仍舊是笑著,彷彿沒聽出趙王妃的言外之意一般。
她道:“王妃肯來,老身自是歡喜。殿下得陛下看重,政事纏身,老身也是知道的,豈敢見怪?”
趙王妃頗有些詫異地看了眼陸氏。
她自小長在京中,對陸氏從前的威名也略有耳聞,不僅嫁得好,親閨女還是皇后,這脾氣上來了,有時連皇家公主也要避讓三分。
趙王妃多年不曾與陸氏打交道,倒是沒想到陸氏竟然這般好性兒,不論她說什麼,這陸氏都不見氣。
當真是修出了一副好胸襟。
趙王妃暗諷了一句,又道:“老夫人的面子,我們自然是得給的呀。只是長嫂已喪,皇長兄未續娶,太子又多年不肯娶妃,底下幾個弟弟還小,這家裡啊,也就只有我了,今日此行,也算是代表了皇家媳來給老夫人賀壽了。”
趙王妃這話說完,陸氏的臉色驟然冷了幾分,原本和煦的眼神驟然銳利了幾分,叫趙王妃不覺抖了抖。
蕭恆年已二十有一,按理說早該娶妃納妾,可如今身邊卻乾乾淨淨的,一個女人都沒有。
這外邊兒傳言多了去了,甚至隱有蕭恆有隱疾或是龍陽之好的傳言。
若說這其中沒有趙王一系的手筆,陸氏不信。
今日這趙王妃當著眾人的面,堂而皇之地談論蕭恆,更直言此行代表的皇家媳,這無異於把蕭恆的臉面踩在了腳底下。
陸氏若還能忍下去,那才是奇了怪了。
陸氏收起了笑意,淡聲道:“太子是儲君,他的正妻是儲君妃,一言一行代表的是皇家的臉面,不是什麼女子都能勝任的,自然要千挑萬選。這什麼時候娶、娶誰家的姑娘,陛下自有決斷。”
她每說一句,趙王妃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陸氏的長媳,護國公夫人楊氏在旁接著道:“王妃自是尊貴,但日後齊王殿下續絃、太子殿下娶妃,王妃既非長也非貴,代表皇家媳這樣的話,只怕是不能再輕易說了,否則傳了出去,恐會傷及皇家體面,也叫人胡亂猜度賢妃娘娘御下無方。”
婆媳倆一唱一和,擠兌了趙王妃一通。
眾目睽睽之人吃了虧,還是有苦難言的虧,趙王妃的臉色白了又紅。
她不過是提了一句太子,這婆媳倆,怎麼跟吃了槍藥似的?
趙王妃的母親,中軍左都督夫人陳氏還有袁氏,見她吃了虧,皆欲開口幫她。
趙王妃倒是給她們使了個眼色,讓她們不必開口。
她輕嗤一聲,頗為諷刺地道:“您二位說得是,不過本宮如何行事,還輪不到你們來教訓,如今可不是仁孝皇后在的時候了。”
陸氏冷眼看著這個愚蠢的王妃,意味不明地道:“聽王妃這話的意思,皇后已逝,王妃便可不尊嫡母了?”
皇帝再寵段賢妃,也沒有要立她做繼後的意思,段賢妃還是個妃妾。
趙王再得寵,那也是庶子。
本朝重孝道,庶子庶女奉養嫡母更是理所應當的。
趙王妃便是再蠢,也不敢應下這話,只支支吾吾地道:“我絕無此意,老夫人可別胡言。”
陸氏輕笑起來,“老身自不敢在王妃跟前胡言亂語。”
趙王妃扯了扯嘴角,既沒有要再搭話的意思,也沒有要離開此地的意思。
她既然不再糾纏,陸氏也沒再繼續說什麼,只道:“王妃是貴客,老身命人給王妃另置一席。”
“不必了,”趙王妃輕哼,“我與我母親坐一處便是了。”
言罷,也不待陸氏開口,趙王妃便徑直朝陳氏走了過去。
楊氏遂朝身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讓她去添置一副碗筷。
眾人再度落座。
趙王妃坐在陳氏身邊,另一邊是袁氏。
她神色不虞,陳氏雖心疼,卻也數落了她幾句:“你今日是怎麼了?這麼沉不住氣,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談及太子,又自命代表了皇家媳,那老夫人能不跟你急?後面更是荒唐,連先皇后都牽扯進來了,你想幹什麼?”
趙王妃年紀不大,對從前的事不清楚,陳氏卻是瞭解的。
先皇后獨佔聖寵的時候,段賢妃還不知道是哪根蔥呢。
雖說她不知道為何先皇后一薨逝,皇帝便開始冷待太子。
但人家到底是結髮夫妻,又恩愛數年,保不齊哪日皇帝又念起了先皇后,若是知道趙王妃對先皇后不敬,那還能饒了她?
陳氏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個兒的閨女,又開始埋怨皇帝瞎賜婚,把她閨女賜給了趙王做正妃。
她這閨女性子本就刁蠻,做了趙王妃後,驕橫更甚從前。
常有人在陳氏跟前隱晦地提及趙王可能取代太子、繼承大統的話,可在陳氏看來,趙王能不能登基不好說,就算能,就以她閨女這性子,能不能活到做皇后也難說。
陳氏嘆氣,有心要再勸趙王妃幾句。
趙王妃眼下頗為煩躁,見陳氏又要說教,不耐煩地道:“娘,您就別說了成嗎?”
陳氏也急了,還欲說她兩句,卻被袁氏給制止了。
袁氏是蕭惟的舅母,自是一心為著蕭惟打算的。趙王妃今日在這樣的場合說那些話,傳出去不好聽。
袁氏也埋怨趙王妃給蕭惟惹禍,但這到底是出身顯赫的王妃,日後蕭惟若得登大寶,趙王妃就是板上釘釘的皇后。
袁氏犯不著得罪她,只問道:“王妃行事向來是穩重的,今日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這話不帶指責又帶著關切,趙王妃心裡舒坦了許多。
況且袁氏到底是蕭惟的舅母,她也不能落了對方的臉面。
趙王妃遂撇下親孃陳氏,與袁氏道:“還是舅母懂我,不像我娘,就知道數落我。”
陳氏聞言便有些惱了,若這不是親閨女,她管這麼多做什麼?
袁氏便笑,給陳氏投去安撫的一眼,隨後又打趣道:“王妃這般,可是殿下惹你生氣了?”
趙王妃哼了哼:“我哪敢生殿下的氣。”
說著不敢生氣,可這陰陽怪氣的話,袁氏能聽不出來?
袁氏只笑著低頭飲茶,也沒急著追問,片刻後又聽得趙王妃抱怨:“那新任的左軍都督僉事馮闐保,給殿下送了個女人,殿下倒是喜歡得緊呢,日日流連。”
袁氏懂了。
男人只有一個,可後院那麼多女人,偏疼了其中一個,必然會冷落其他人。
趙王妃這是覺得受了委屈了。
可她不敢衝蕭惟發火,便過來找沈家人的不自在了,最後卻讓自己更不自在了。
袁氏勸解道:“王妃說的是新入府的侍妾姜氏吧?馮僉事獻美,獻上的人若沒一點可取之處,他怎會獻呢?不過王妃也別生氣,以色事人的玩意兒,再如何也越不過你去的。”
這道理趙王妃自然是懂的,但心裡就是不大痛快。
袁氏:“男人就是圖個新鮮,明兒有更美的,這個就被拋到腦後了。王妃有嫡子嫡女,什麼也別擔心。不過,若能有人替王妃栓住殿下的心,也是好事一樁。”
趙王妃蹙眉,不解地問:“舅母這是何意?”
袁氏輕聲道:“自然是找個比姜氏更美的,她替王妃栓住殿下的心,王妃也可高枕無憂啊。”
趙王妃一聽這話,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蕭惟的後院已經有不少女人了,如今又來了個妖精,再讓她引狼入室,這不可能!
袁氏知道趙王妃善妒,也沒指望一次就能說動她。
兩人心思各異,沒再說話。
袁氏呷了口茶,看向對面的姜窈——
如此難得一見的絕色,若不能為她所用,那便是浪費了。
只是趙王妃這裡,她還得下些功夫,讓趙王妃配合她行事。
袁氏的打量,姜窈渾然不覺。
方才目睹了趙王妃的“英姿”,姜窈感嘆趙王妃仗勢欺人的同時,也想起了姜嬌。
這姜嬌眼下入了趙王府,在趙王妃手底下討生活,日子只怕是不好過吧?
也不知姜嬌整這麼一出,到底圖什麼?就圖趙王的來日?可這來日變數這麼多,她也真敢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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