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軒內, 因姜窈要走,鎮國公府的女眷們都聚在此地。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總之都是想要挽留她的, 或是讓她常回來坐坐的。
梁氏擦著眼淚道:“從前我還憂心你的婚事,如今好了, 有清遠侯和你舅父們在, 總算是不用提心吊膽了。”
姜窈心道,不是她小人之心, 但梁氏所謂的提心吊膽只怕是擔心她勾引裴闕吧。
就是不知再過段時日,梁氏知道她們要做妯娌, 這心裡會是什麼滋味?
一想到梁氏精彩絕倫的表情, 姜窈的心情便愉悅了起來, 也有心思與梁氏應酬了兩句。
喬氏亦牽了她的手, 道:“我是真捨不得你,過兩日我給侯府下帖子,邀你們過府敘話, 窈窈可一定要來。”
姜窈點點頭,“定是要來的, 只要夫人不嫌我煩便是。”
喬氏失笑, 又摟著姜窈說了好一會兒話。
見她如此喜愛姜窈,屋中眾人也是心思各異。
眾女眷敘了會兒話, 外頭的丫鬟進屋來稟裴珏來了。
除了姜窈、喬氏與裴華玥, 其他人皆是面面相覷、面露不解之色, 不知裴珏這時候為何會來葳蕤軒。
待他進屋後, 眾人又是相互見禮。
因此地女眷眾多, 雖都是至親, 但裴珏也並未多留, 略說了幾句話後,便與喬氏道:“母親,我送她過去。”
喬氏頷首,依依不捨地放開了姜窈。
裴珏帶著姜窈離開後,喬氏因著不捨,到底還是落了淚,裴華玥便忙著安撫親孃。
周氏卻因為裴珏這舉動而若有所思,裴珏豈是好管閒事的人?怎的待姜窈如此上心?
不過是回陶家罷了,遣人送過去便罷了,竟然還親自去送?這哪裡像是平日裡那個待人冷淡的裴珏?
周氏忽地想起裴珏從青州府回來那日,性情大變地給府中女眷都送了珍珠,還破天荒地應下了成親這話。
那時她便心生詫異,揣度裴珏是看上了誰家的姑娘。如今看來,他看上的人,莫非就是姜窈?
周氏越想越覺得是如此,心裡開始盤算了起來。
而不僅僅是她,就連向來腦子轉得慢的梁氏也看出了些端倪。
可是這也太匪夷所思了,驚得梁氏說不出話了。好半晌後,梁氏才結結巴巴地道:“他,他們……”
話還沒說完,梁氏便被周氏不著痕跡地掐了下腰,硬生生讓梁氏把沒說完的話給咽回去了。
梁氏難得聰明瞭一回,憋了許久,等離開了葳蕤軒,方迫不及待地問周氏:“長嫂為何要打斷我?此事、此事我非得問清楚不可。”
周氏抬起眼皮、略帶嘲諷地看了眼梁氏,而後又迅速恢復了神色,語重心長地勸說梁氏:“有些事,並不是非得問個所以然的,到了那一日,自然就清楚了。”
至於到了哪一日,當然是到了裴珏真把姜窈娶進門那一日。
“況且,母親耳聰目明,你以為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依周氏看來,這婆母待姜窈這般好,只怕就是因著知道了裴珏的心思,愛屋及烏罷了。
人家做親孃的都默許了,你梁氏一個做嫂嫂的瞎咋呼什麼呢?非得去討這個嫌?
周氏心道,若不是因這蠢妯娌是她親侄女往後的婆母,她才不會多這幾句嘴,就讓她儘管去惹喬氏不高興。
周氏的本意是想讓梁氏少管閒事,可沒想到梁氏聽了這些話,臉色更難看了。
等回了三房的院子,梁氏仍舊坐立難安。
喬氏是知道姜窈曾與裴闕有過口頭婚約的啊,竟然還能默許此事?這一女怎麼能先後許給叔侄?
這要是傳出去,鎮國公府還做不做人了?
再說了,那姜窈就算是清遠侯的外孫女又如何?她親爹就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微末小官,她何德何能可以嫁進鎮國公府?這一進府還就是正二品大員的正房夫人?
這一想到自己曾經看中的兒媳,就要變成自己的妯娌,命婦的品階還要高於自己,梁氏就渾身不得勁兒。
她在房中枯坐了半晌,最終還是拋開了周氏方才的勸告,又急匆匆地去了葳蕤軒。
喬氏沒想到梁氏會去而復返,淡淡地問她所為何事。
梁氏腦子一抽,直言問了出來:“母親,六弟可是對姜姑娘有意?”
喬氏挑眉,毫不避諱地道:“你今日倒是挺眼明心亮的。”
左右再過兩日,她便要請昭華長公主去陶家提親,倒也沒什麼可藏著掖著的。
而梁氏聽了喬氏這略帶著些譏諷的話,臉色愈加難看。
竟然是真的。
她屏退了伺候的婢女、婆子,面帶急色地道:“母親,您明知道那姜姑娘曾經與懷睿……”
“他們什麼事都沒有,”喬氏不悅地打斷她,“莫不是你忘了你當初說的話?當時你就跪在這裡,口口聲聲說,那算不得什麼,他們沒有婚約這回事。”
梁氏當然是沒忘的,可是當初那番說辭只是為了不讓裴闕與周磬遙的婚事出差錯罷了。
而她實際上,怎麼可能認為當初只是一句戲言?
喬氏冷眼看著梁氏,往日裡平和的眼神現出了寒意。
梁氏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什麼便宜都想佔。現在還想拿舊事說事,要壞裴珏的好事,這真是臉比天大。
眼見喬氏不高興了,梁氏頓時蔫兒了,不情不願地道:“都記著呢,沒忘。”
喬氏遂道:“既然沒忘,那就別再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可是,”梁氏委屈極了,“可是母親是知道怎麼回事的呀,再說了,這事兒若是被旁人知道,那咱們國公府不就淪為笑柄了?”
當著麵人家不敢說什麼,可背地裡不定說什麼難聽的話呢。
喬氏有些不耐煩了,冷著臉道:“那你最好把嘴給我閉上,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想來你是清楚的。若你犯了糊塗,那便由我好好教教你。”
喬氏不在意姜窈曾經與裴闕有過口頭婚約,但梁氏老是提起這茬,也是夠讓人煩的。
當然,她煩的是梁氏。
梁氏又被喬氏訓斥了一通,本就有滿腹的委屈,這下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了。
她就知道姜窈是個禍害,雖說沒勾引裴闕,但卻把裴珏給蠱惑得五迷三道了。
……
“禍害”姜窈這會兒正坐在馬車裡,與大房庶出的小郎君裴閒大眼瞪小眼。
裴閒是裴玢的庶子,今年才五歲,是鎮國公府最小的小郎君。
姜窈住在國公府這麼久,與裴閒也見過數次,對這個淘氣的小郎君印象極為深刻。
只是,她如今要回陶家,誰能告訴她,裴閒為何會在這裡?
她從裴閒身上挪開視線,轉而看向悠閒飲茶的裴珏,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裴珏看了眼小侄兒,道:“懷禮平日裡太過頑劣,我已與長兄說好,把他送去清遠侯府,請陶公教導。”
這說辭倒是能說服人,但姜窈總覺得這裡頭沒這麼簡單。
她又問裴閒:“懷禮,你想去侯府嗎?”
裴閒連忙搖頭,他哪裡知道什麼清遠侯府?他才不想去!
裴珏見狀,掩唇輕咳了一聲,裴閒一個激靈,又馬上點頭。
他小大人般地道:“姜姐姐,我想去的,父親與六叔都說,請陶公教導我,能讓我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兒。”
裴閒說著,還討好地搖了搖姜窈的手,衝她笑得格外可愛。
裴珏馬上把他拎到了自己的腿上抱著,正色教訓他:“男女授受不親,不可隨意牽姑娘家的手,記住了嗎?”
裴閒似懂非懂的,但也乖巧地點了頭,“謹遵六叔教誨。”
姜窈:……
這平日裡的混世魔王,在裴珏這裡當真是乖巧得很。這哪裡還需要送去清遠侯府教導?裴珏這做六叔的擔了這份責任不就行了?
還有,什麼男女授受不親?裴閒他才五歲,他牽了她的手又怎麼啦?
姜窈瞪了眼小題大做的裴珏,卻在看到他隱隱含著的笑意時,忽然福至心靈,明白了些什麼。
她給自己斟了茶,似笑非笑地看著裴珏,問他:“懷禮去清遠侯府,郎君打算幾日接他一次?又是誰來接他?”
聽了姜窈這話,裴珏便知她已明白了他的打算。
他淺笑著道:“自然是每日都要接他回國公府,他年紀還小,在侯府住不慣。至於接他的人,當然是我。”
姜窈哼了哼,他還真是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什麼送裴閒去清遠侯府受她外祖父的教導?這都是蒙人的,他就是想找個藉口可以每日往來清遠侯府。
至於為何要如此,無非就是為了她。
姜窈冷哼:“郎君可真是處心積慮。”
她這話,裴珏是認的。
他就是處心積慮想每日見到她。
使點這些小把戲,又算得了什麼?
他沉吟了片刻,忽地伸出大掌覆在裴閒的眼睛上,而後湊過去親了親姜窈的嘴唇,只停留了片刻便離開了。
淺嘗輒止後,裴珏還有些意猶未盡地輕撫了下姜窈的唇瓣,笑著道:“窈窈說得是,是我處心積慮。”
姜窈的臉熱了起來。
而裴珏懷裡的裴閒也略微掙扎了下,底氣不足地嘟囔:“六叔,懷禮看不見了。”
裴珏這才把手拿開了。
裴閒疑惑地看看裴珏,又看看姜窈,心中滿是疑惑,不知道他六叔為何突然遮了他的眼睛。
姜窈明知道方才裴珏遮了裴閒的眼睛,他什麼也沒看到,可還是被他看得有些心虛。
小半個時辰後,馬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了陶家門口。
裴珏先是把裴閒抱了下去,然後又準備去扶姜窈。
可姜窈的手還沒碰到,裴珏便被裴閒扯住了衣角。
裴閒神色認真地道:“六叔,男女授受不親,不能隨便牽姑娘家的手。”
裴珏:……
這小兔崽子。
姜窈難得見裴珏在除她以外的人身上吃癟,頓時有些忍俊不禁。
她倒也沒讓裴珏扶她,自個兒就踩著矮凳下去了。
沒能獻上殷勤的裴珏,不悅地看了裴閒一眼。裴閒委屈,他說錯什麼了?
剛才那話,可是六叔才教過他的啊。他最聽六叔的話了,當然要記得牢牢的。
滿腹疑惑的裴閒與姜窈、裴珏一道往府門行去,姜窈的大舅母餘氏已經等在那裡了。
姜窈與裴珏忙過去見禮。
姜窈道:“怎能勞大舅母等我?”
餘氏和氣地笑了笑,可那笑意卻有些勉強。姜窈看出些端倪,問她:“舅母,可是出了什麼事?”
餘氏充滿憐惜地看著姜窈,嘆著氣道:“窈窈,你父親與方氏來了,現下就在正堂呢。”
姜窈一怔,繼而心底又升起重重怒火——
姜慶先和方氏,倒還真敢上門!若是他們把外祖父氣出了個什麼好歹,她絕不會放過他們。
作者有話說:
裴閒:六叔,我學得快吧,快誇我!
裴六叔:呵!感謝在2022-07-19~2022-07-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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