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賢，你沒有爸爸了。老方家就剩你最後一個男子漢了；所以你要快快長大，扛起這個家啊。”舉旗手摸了摸小方賢的頭說道。
小方賢呆呆地點了點頭，眼神中好像失去了什麼。
他喃喃的說道：“我是男子漢，我要快快長大。”
畫面到這裡開始模糊，柳星妍結束了此段記憶的播放。
方賢回過神來，有些驚訝地說道：“厲害，我四歲的記憶都能回溯。”
那段場景他自己都記不太清了，沒想到柳導師卻能讓畫面再次出現。
柳星妍看著他，嘆了口氣。
“這是你一切痛苦的開端，你心理缺陷的問題就是從這裡開始影響的。”
方賢撓了撓頭，笑著說道：“不至於吧，我感覺我狀態挺好的。過去的事情我早都消化了，我應該跟正常人沒什麼差別。”
“有沒有差別，繼續往下看就知道了。”
柳星妍再次催動記憶長河的流動，零碎的畫面在兩人眼前飛逝而過。
漸漸的，方賢發現長河開始波動。下游傳來的動靜，導致前面一段的記憶都有些模糊。
直到八歲的畫面出現，柳星妍停止了長河的流動。
一家燈火通明的酒店裡，稍微長大了一些的小方賢出現在二人眼前。
而坐在他旁邊的，是年輕一些的方文燕。
她舉著酒杯，淚水從眼眶滴落。
“弟弟走了，爸也走了……這個家我該怎麼抗，我真的好累啊。”她壓抑地對著酒杯哭訴道。
而小方賢此時也懂事了一些，安安靜靜地沒有說話。
方文燕難過了一陣，最後仰起頭擦乾眼淚。
“媽，明天的機票訂好了。你一個人帶著方賢，能行嗎……”她扭頭看向滄桑的老人問道。
“不行，也得行啊。”老人嘆了口氣。
“能去長安上學，小賢一定會有更好的將來。我就是活出去這條老命，也不能讓他走文天的老路了。”她看著沉默的小方賢說道。
聽到這話，小方賢心裡有些難過。
“奶奶，我在駝城上學也可以的。長安那邊都沒什麼親人，你生病了我怕是照顧不了。”
奶奶皺了皺眉頭，搖搖頭說道。
“小賢，這種話不要亂說。帶你去長安，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當初你爸爸你爺爺，都希望你去長安上學。因為那邊環境好，能給你帶來良好的學習氛圍。”
“所以奶奶不需要照顧，奶奶只希望你去了那邊能好好學習。”
“好吧。”
面對這承載寄託的重任，小方賢只好低下了頭。
……
第二天。
小方賢呆呆的站在辦公室門口，看著奶奶與一位中年男人交談。
“這孩子沒有父母，就麻煩你們多照顧一下了。”奶奶將一袋紅棗遞給男人說道。
男人擺擺手，婉拒了遞過來的袋子。
“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不用送禮物的。”
“……”
看著奶奶討好的模樣，小方賢嘆了口氣。他將頭扭到一邊去，卻發現一個男孩正盯著他。
而那個男孩見方賢轉過頭來，立馬抓起桌上的報告離開了辦公室。
不久之後。
小方賢跟著老師走進教室，裡面鬧哄哄的學生頓時安靜了下來。
“介紹一位新同學，他叫方賢。以後大家互幫互助，要好好相處哦。”老師笑著說道。
“好。”同學們齊刷刷回答。
見這樣的情形，老師滿意的點點頭走出了教室。而好奇的同學們，也紛紛朝小方賢圍了過來。
先開始，大家都是各種噓寒問暖。而過了一會兒後，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聽說……你好像沒有爹孃？”
小方賢呆呆地回過頭，朝聲音的源頭看去。
此人，正是之前拿報告的男孩。
旁觀視角的方賢，臉上浮起一絲陰霾。不過很快他就搖搖頭，恢復了平靜。
“你對此段記憶的看法是什麼？”柳星妍問道。
方賢一臉淡然，無所謂般看著下面的畫面。
“沒什麼看法，這都是過去的事情。”
聽到這個回答，柳星妍點了點頭。她沒有再說什麼，便催動了記憶長河。
……
九歲，小方賢遭受欺凌。
“沒爹沒孃的野孩子，哈哈哈。”
拳腳聲，嘲笑聲，圍繞在小方賢的周圍。
旁觀的方賢看似無感，但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那個畫面。
……
十歲。
奶奶滿臉怒氣的拿著考卷。
“方賢，你外語竟然考了六十分！你再這樣退步下去，我就把你送到你媽那去。”
……
十一歲。
方文燕舉著戒尺，怒氣衝衝地看著方賢。
“一次又一次的氣你奶奶，養了個白眼狼嗎？”
說完，她扭頭又看向老人。
“媽，你還管他幹嘛？你看他那個眼神，長大以後還恨我們呢。”
“真是養了個白眼狼，就應該送到他媽那去；讓他自生自滅。”
……
十三歲，方賢上了初中。
原本，換了環境應該重新開始。
然而，他的很多的小學同學，也來到了這所學校。
於是，方賢孤兒的身份再次被眾人熟知。
這段記憶，是他新的噩夢開始。
“還是沒有什麼想法嗎？”柳星妍回頭看向方賢。
方賢嘆了口氣：“過去了，都過去了……”
柳星妍耐著性子，再次催動了記憶長河。
十四歲，一個昏暗的早晨。
畫面中的方賢照常來到教室，開始了晨讀學習。
然而他讀著讀著，就開始發現周圍不對勁。
只見教室裡的同學，三五成群的圍在一起討論著什麼。而且時不時的，有人回頭瞄他一眼。
他疑惑地放下手中的書本，朝旁邊的一個圈子走去。
“你們在聊什麼？”他敲了敲桌子問道。
被打斷聊天后，眾人抬起頭。見來人是方賢，一個女生直接白了他一眼。
“我們聊什麼，跟你有關係嗎？”
聽到這樣的話語，眾人都贊成的點點頭。
然而尹浩卻有些不忍，打算告訴方賢真相。
“是這樣的，我們聽馮小暃說……你是借學生，而且他還說……這個名額是你奶奶下跪才換來的。”
看到這裡，旁觀的方賢看不下去了。
“柳導師，我不想看了。跳過這段，謝謝。”
柳星妍眼神有些複雜，隨即結束了畫面的放映。她能感覺到，方賢正處於一個崩潰的邊緣。
周圍的聲音在不斷變化，但他們的態度從未改變。似乎每個人，都對方賢充滿惡意。
美好的回憶都去哪兒了？
稀少是一個原因，但更多的是被方賢自己淡化了。
想到這裡，柳星妍將方賢留在記憶長河外。獨自前往檢視，記憶長河剩下的片段。
十六歲，方賢回到駝城，渾渾噩噩上了半年高中……之後便休學了，開始追尋寫小說的道路。
十八歲，方賢拗不過家裡的軟磨硬泡，迴歸校園。
剩餘的記憶，便是方賢出院後了。
大復甦來臨，方賢加入異能社。兩個月時間，開始不斷成長。幾次接近死亡的經歷，讓他逐漸適應了修行的生活。
看完這一切後，柳星妍長舒了一口氣。
“我明白了。”
呢喃一聲後，她離開了方賢的記憶長河。
在關閉了查探天賦記憶查探後，兩人同時在外界的辦公室中醒來。
方賢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心亂如麻。
而柳星妍喝了口茶水，隨即揭掉兩人頭上的符紙。
她沉聲問道：“方賢，你對你的過去就沒有任何看法嗎。曾經那麼多遺憾和痛苦的事情，現在的你就一點不在意？”
方賢苦笑一聲，微微紅了眼眶。
“遺憾又如何？我現在有了新的開始。那些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了，我又不能改變過去。”
看著他這模樣，柳星妍搖了搖頭。
“不能改變過去是沒錯，但你不能因為是過去的事情就不在意。也許在你的潛意識中，還根本放不下這些。”
“這一個人，不能沒有過去啊……你若不去面對，人生空白的那一塊將永遠無法彌補。”
方賢低下頭，眼神暗淡。
“彌補，面對……都已經發生過的事，我怎麼去彌補面對。”
柳星妍將他的頭扶起來，用手指了指他的胸口。
“問問自己的內心，你想要什麼樣的結果。停下被加速的生活，拋開無形的枷鎖……”
“新的黎明到來後，為你自己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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