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寂靜。
無盡的黑暗，不知睡了多久。
“叮咚——壺中城站到了，下車的乘客請準備下車……”
列車的提示音響起，方賢兩人睜開眼睛。
［到站了嗎？］安琳在交流器上傳達問道。
方賢默默點頭，緩緩站起了身。
［走吧。］
走下列車後，視線逐漸變暗了下來。整個車站呈現一片幽藍色，光源來自於牆上掛的一盞盞如滅蚊燈般的方盒子。
儘管燈光很微弱，但車站內的場景還是能勉強看清楚。於是二人循著燈光，緩緩向樓梯口走去。
［我們應該沒走錯吧，是從這裡出去嗎？］安琳的話語再次從交流器的透明螢幕上呈現出來。
［沒問題的，放心吧。一般地鐵站上一層樓梯，都離出口不遠了。你要是害怕的話，再抓緊一點不就好了。］
方賢臉色平靜，默默低頭看向安琳緊緊抓著自己胳膊的手。
感受到方賢的目光，安琳頓時紅了臉。
［才沒有呢，我一點都不害怕。］說著她輕吐舌頭，鬆開了抓著方賢胳膊的手。
而方賢聳了聳肩，無奈地搖搖頭。
這孩子，感覺傻乎乎的。明明膽子很小，卻又好奇心很重。也就她願意跟著來這種地方了，換個人自己還真不一定能邀請到。
想著想著，二人便緩緩走出了樓梯。
昏暗幽藍的燈光沒有一絲改變，這一層的地鐵站內還是冷冷清清。
方賢大致掃了一眼後，抬腿便要走。
而就在這時，身後卻傳來沙啞的聲音。
“方賢……”
誰？
聽到蒼老的聲音，方賢的腳懸浮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怎麼了？］安琳扭頭看著方賢，露出了一絲疑惑。
方賢沒有回答，而是豎起耳朵仔細地聽。
“方賢……”
呼喚聲靠近，方賢頓時汗毛立了立。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他目光有些閃爍地看著安琳。
安琳疑惑地歪了歪腦袋，在專注聽了一陣過後卻搖搖頭。
［沒有啊，我沒有聽到。阿賢你沒事吧，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
［我沒事，不管了。咱們繼續走吧。］方賢嘆了口氣，落腳繼續向前走去。
“方賢，我是你大爺，回頭看看啊……”
這次。
身後不僅傳來了呼喚聲，還有一絲寒意席捲全身。就好像有個人貼在身後吹氣一般，方賢頓時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走，安琳。我們快走，千萬別回頭……］方賢頭皮發麻，直接拉住安琳的手疾步向前。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安琳有些沒反應過來。但看到方賢陰沉的臉色後，還是默默抓緊了他的手。
［有我在呢，你別緊張。］螢幕上的字型突然變成溫柔的風格。
而看到安琳的安慰，方賢臉色也緩和了一些。但感受到身後的寒意，他緊繃的神經還是沒有放鬆。
在跟隨頭頂指示牌的指引；走過一條條長廊後，二人終於看到了地鐵站的出口。
方賢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心安了一分。
［終於可以出去了。（嘆氣）］
［放鬆一點，我們走吧。］安琳淡淡地笑了笑。
感受到身後的寒意和呼喚聲消失，方賢微微點頭鬆開了安琳的手。他抬頭朝出口望去，卻無意間看到交流器上那嘆氣的表情。
他撓了撓頭，扭頭看向安琳。［這交流器還帶表情嗎，你造的東西挺人性化嘛。］
［嘻嘻。（害羞）］
緊繃的神經得到緩解後，二人走出了地鐵站。
由於他們不能回頭，所以根本不知道身後的情景。在走廊拐角深處的黑暗中，有幾個身影若隱若現。
“這孩子，跑那麼快乾嘛。我真是他大爺啊，怎麼就不相信呢。”一個蒼老的身影嘆了口氣。
旁邊的人翻了個白眼，嗤之以鼻地說道：“都陰陽兩隔的人了，能不躲著你嗎。嚇唬他幹嘛，孤魂野鬼了還不消停點。”
而另一個人影則是搖了搖頭，默默折回黑暗中。
“該幹嘛幹嘛，別管那些陽間的人。”
……
走出地鐵站後，兩人站在原地休息了一陣。安琳抬頭望向前面的小山，眨了眨眼睛。
［阿賢，翻過這座小山，我們就能去壺中城了嘛？］
看著前面黑漆漆的山頭，方賢託著下巴微微點頭。［走吧，這裡不宜逗留太久。］
［好，先等我拿下手電筒。］
安琳轉動胳膊上的錶盤，取出一白一黑兩個手電筒。
［給，強光的。］
方賢愣了愣，接過了那枚黑色的手電筒。隨即他瞄準漆黑的山頭，按動了手電筒的開關。
霎時間，強烈的燈光如同鐳射一般，筆直地射向了山頂。大樹和雜草的景色一覽無遺，甚至有幾塊低矮的碑石在草叢中若隱若現。
我去，真亮。
方賢瞪大眼睛，卻沒有發現草叢中的石碑。好在安琳觀察仔細，拉了拉方賢的衣袖。
［怎麼了？］
方賢疑惑地看向安琳，只見對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山頂。
循著她的目光看去，很快方賢也發現了那些深藏的石碑。
［阿賢，你說那些會不會是墓碑。］
方賢有些愣神，開啟透視朝草叢中看去。他隱隱約約的發現，石碑上刻有一些文字。看到這樣的場景，他冒出一絲冷汗。
［有可能……你觀察真仔細。走吧，上山就知道了。］
安琳點點頭，跟上了方賢的腳步。
與此同時，山頂上再次出現了模糊人影。
一個帶著圓帽的中年人吹鬍子瞪眼，義憤填膺地說道：“陽間的人真的是越來越沒素質了，大晚上的拿個燈籠到處晃……”
“別廢話，繼續捜山。今晚一定要抓到兩個以上的惡靈，不然沒法回去交差。”旁邊穿著鎧甲計程車兵催促道。
中年人嘆了口氣，無奈地回頭朝後方看去。
漫無邊際地長城映入眼簾，如同威震四方的萬古長龍。每一塊磚瓦都呈現出紫青之色，磚身斑駁毛亂的表面代表著歲月的痕跡。
城牆上有一戶巨大的茶壺形門洞，那就是壺中城的入口。那半開的兩扇城門由青銅打造，門簾上精美的雕刻盡顯工匠風采。
中年人無暇欣賞這些，他的臉上只有愁苦之色。
“每天都要抓惡靈，哪有那麼多惡靈夠抓。所有惡靈都被丟到城中了，城外只是時不時的冒出些發瘋的冤鬼罷了。”說著他擺爛般地坐下，靠在了一塊墓碑上。
“要我說，就把城門關了。抓惡靈還不是為了阻礙那些陽間的人嘛，關了城門陽間的人不就進不來了。”
士兵白了他一眼，嗤笑道：“你懂什麼，壺中城從來不抗拒有膽識的人。之所以要抓惡靈，只是為了把那些奸惡的鼠輩擋在城外罷了。”
“行行行，我不懂。”中年人扶了扶帽子，坐起身來。
他目光突然變得深邃，抬頭望向星空說道：“算算時間，百年也快到了。開啟下個時代的人，怎麼還沒有出現……”
士兵搖了搖頭，將他拉回了現實。
“城內的大人物還在等呢，你算哪根蔥。這些不是我們該考慮的，趕緊抓惡靈走吧。”
聽完這番話，中年人只好無奈地低下頭。
“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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