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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飼養一群毛茸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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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經歷了剛剛這一幕,帶隊老師和仝雨自覺不小心撞破了明昔的家庭關係,都有點不好意思繼續待下去了。

 兩人大男人愣是有些侷促的紛紛起身,“明昔你先好好休息。”

 此時已經是晌午,窗外陽光正好。

 溫暖的光線透過窗戶落在白色的病床上。

 明昔的側影被柔光籠罩進去,臉頰上的傷痕變得模糊不清,她微微低垂著眼,看上去有種說不出的脆弱。

 明昔的聲音裡聽不出絲毫的變化,依舊是沒事人一樣,輕輕點頭答道:“好。”

 落在旁觀者眼中,還以為她是在故作堅強。

 仝雨沒話找話的安慰道:“你脖子上有傷,小心點,別做動作了。”

 他的眼神在她身上遲疑了一瞬,很快便慌亂的挪開。

 明昔這才後知後覺的抬起手來,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脖頸。

 上面包了好幾層紗布,布料摸上去軟軟的,明昔有些稀奇的感受了一下,這才放下手。

 仝雨之前是看到醫生清創的過程的,知道那道傷口有多深、多兇險……

 見明昔小心翼翼去摸索的動作,仝雨心中不忍,試圖安慰道:“我、我去和醫生說,讓他幫你開點祛疤的藥膏。”

 這話一出,仝雨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明昔本來就傷心呢,自己真就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完全不敢再看明昔的表情,聲音越來越低。

 最後還不忘拉上同樣手足無措的帶隊老師一起,從病房裡落荒而逃。

 出了病房門之後,帶隊老師也終於忍不住了。

 他皺眉和仝雨抱怨道:“怎麼會有這樣的家長?孩子在外面實踐受傷,他都不和學校確認一下,第一反應就是明昔撒謊、沒事找事!?”

 要不是怕明昔尷尬,他當時都想衝過去把那手機拿過來和那個不明事理的家長好好說道說道!

 正好這時候,蕭雅志也拿著一摞化驗單找過來了。

 看到帶隊老師和仝雨正站在沒人的樓梯口說話,不由得一愣,“你們倆在這裡幹嘛呢?不是說報警了嗎,警察怎麼說?”

 帶隊老師畢竟不同於大學的普通授課老師,在野外秘境的時候經常和學生同吃同住,說是師生關係,其實還摻著點並肩作戰的戰友情誼。

 像是仝雨、蕭雅志這種秘境實踐從來一場不落的優等生,和帶隊老師之間的關係其實非常親密,彼此之間私下裡說話也沒那麼多的顧忌。

 仝雨也不藏著掖著,把剛剛病房裡的情況簡單說了說。

 蕭雅志輕輕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不禁想起了以前在學校裡的時候聽到的一些傳聞。

 他斟酌著詞句,放輕聲音,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若有所思。

 “明昔在學校的時候,好像一直有傳言說,她總是和邵婕過不去。”

 邵婕人美聲甜,從大一新生軍訓的時候,就作為雲海大學的新生代表在主席臺宣誓。

 後來像是學校的迎新晚會、元旦晚會一類的活動,更是沒少擔任主持人,稱得上是雲海大學校花級別的風雲人物。

 在場的三人,就算和她不熟,也都知道這個名字。

 至於明昔,一個要成績沒成績、要社交圈沒社交圈、性格還不討喜的普通女生,去主動和這樣的校園風雲人物過不去,自然只能落得一個被眾人嬉笑厭煩的丑角下場。

 帶隊老師可能還是校園八卦看少了,眼神裡都透出了迷茫,“這裡為什麼會有一個邵婕?”

 仝雨突然想到自己剛剛拿著明昔的手機翻通訊錄時的情況。

 “等等,我剛剛是搜‘明’這個字找到明昔父親的聯絡方式的,她通訊錄裡備註好像寫的,‘爸爸邵明德’。”

 仝雨一拍腦袋,“我當時腦子也是短路了,看見邵明德這個名字,第一反應還是,這倆人都姓明呢!”

 蕭雅志敏銳的追問道:“邵婕父母叫什麼名字?”

 仝雨當場給他翻了個白眼:“這我哪知道?”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帶隊老師。

 被兩雙好奇的眼睛盯住的帶隊老師:???

 他百思不得其解,“雖然我是能上學校內網檢視學生資訊,但是,你們這試圖拉著老師給你們查學生資訊八卦的勁兒,是不是也有點太囂張了?”

 當然了,話雖這麼說。

 帶隊老師在教訓仝雨和蕭雅志的時候,自己已經拿著手機登入了學校網站,找到□□庫,直接搜尋了一下“明昔”和“邵婕”兩個人。

 他驚訝的發現,這兩個女孩子的出生日期竟然是同一天,並且,家庭成員資訊裡,父親一欄都是“邵明德”。

 被訓的仝雨和蕭雅志對視了一眼,打了個哈哈。

 仝雨仔細回憶了一下,終究還是和邵婕不熟,不太確定的和蕭雅志說道:“邵婕家裡有什麼姐姐妹妹的嗎?”

 蕭雅志:“不熟,不清楚,不過回頭可以找人問問,學生會和邵婕玩得近的那群人裡肯定有人知道。”

 覺得自己已經深諳真相的帶隊老師安靜閉嘴,一個字不肯透露。

 話題暫時告一段落。

 蕭雅志把手裡那疊報告單拿出來晃了晃,“全員驗血的結果出來了,都沒問題。我剛剛和其他人說,讓他們沒什麼事的都直接自己回家休息吧,醫院這邊也不需要留這麼多人。”

 仝雨和帶隊老師剛剛只顧得上尷尬了,差點忘了,明昔這邊又是高燒又是外傷的,是需要住院觀察三兩天的。

 兩人對視一眼,若無其事的把這件事掩飾過去了,開始安排今天陪床的事宜。

 仝雨:“覃老師啊,我覺得還是我這個同齡人相處起來比較輕鬆?”

 帶隊老師瞅了他一眼,“以你在學校裡的名聲,等明昔出院回去了,針對她的人又得多一波。”

 蕭雅志看了他們倆半天,終於忍無可忍:“你們確認不需要先爭取一下當事人的意見?”

 至於他們口中提到的當事人明昔,正一手抱著毛茸茸輕輕的用手指給它梳毛,一手不明所以的擺弄著這個插了充電寶的手機。

 生魂之前被她團吧團吧塞進手機裡面去了,目前看來情況良好,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剛剛那個莫名其妙大聲吵鬧的傢伙被拉什麼黑名單了,手機沒有再發出噪音,明昔覺得這個一勞永逸的狀態還不錯。

 明昔已經從剛剛帶隊老師和仝雨使用手機的過程中,偷偷學到了基礎的操作。

 她熟練的用指紋解鎖螢幕,然後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發亮的螢幕,還有上面很多個顏色各異,寫著什麼“微信”、“淘寶”“餓了嗎”等字樣的小方塊。

 明昔來來回回的扒拉了一會兒,最終選中了一個長成瘦長條的男人抱著貓的圖示,圖示下面帶著四個小字:“夢幻花園。”

 這遊戲有時候登入會卡頓,明昔一通亂點,直接微信賬號登入,生成了一個新賬號,然後就著遊戲裡的新手教學,和劇情裡有人送的一隻圓圓的貓和一隻瘦瘦的狗,就這麼一去不復返了……

 等覃老師和仝雨吃完飯回來,看到的就是明昔坐在病床上捧著手機低著頭的模樣。

 她所在病床邊的矮桌上,沒有任何午餐飯盒,甚至沒有一杯水。

 和隔壁床剛吃完飯的擁擠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至於那隻小白虎,則是甩著毛茸茸的尾巴,張著嘴打了個呵欠,就這麼懶洋洋的趴在了明昔的腿上。

 就這樣,明昔愣是都沒擼它一下。

 仝雨和覃老師只能聽到明昔手機裡一路“叮叮咚咚”消消樂的消除聲和一局結束後完美通關的配樂反覆響起。

 頭也不抬的明昔,一個人清清冷冷地坐在病床上,活生生一幅沉迷遊戲、逃避現實的可憐模樣。

 覃老師心中感慨,又不知道能說什麼。

 在今天之前,他和明昔也不怎麼熟悉,更不知道她的家庭成長環境會是這樣。

 仝雨皺了皺眉,“你沒吃飯?”

 明昔眼睛聚精會神地盯著手機螢幕,甚至沒把視線從手機上移開。

 直到聽到仝挑高聲調的一聲“明昔”,她才反應過來,抬起頭,“嗯?”

 仝雨感覺自己火氣又上來了。

 他一邊覺得明昔被家長誤解訓斥很可憐,一邊又忍不住的覺得,明昔這種自己都不把自己當回事的態度,實在是讓人生氣。

 他深吸了一口氣,對上明昔無辜又茫然的表情,只覺得一陣陣的頭疼。

 然後硬邦邦的開口道:“這個點醫院食堂可能都沒吃的了,我去外面給你買個飯,你有什麼忌口的沒?”

 明昔謹慎的搖了搖頭,“沒有……吧!”

 其實她還有些不解,吃飯這種事情,難道不是遇到什麼奇珍異寶、美味珍饈,才值得偶爾吃一吃嗎?

 除了饕餮,也沒誰一天到晚閒著沒事吃東西呀。

 仝雨轉身出去了。

 覃老師在心中暗歎,又坐在了那個陪床的椅子上面,輕聲問道:“你和家裡其他人說受傷的事情了嗎?你得在醫院住幾天觀察一下情況,有人過來照顧你嗎?”

 明昔回答得乾脆利落,“沒有。”

 覃老師種種勸說安慰之語,在心裡轉了一圈,最終只是試探著和明昔商量道:“要不,老師給你父母打個電話,和他們解釋一下你出意外的情況?”

 有些家長寧可信別人說的,也不相信自己孩子的話,也是沒誰了。

 他畢竟是老師,給雙方勸解一下,也能避免明昔的父親被拉黑後下不來臺……

 明昔眼睛裡帶著不解,“為什麼要和他們解釋?”

 覃老師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不過,從這孩子之前一個電話打出去,一言不合就拉黑其實也能猜到,這孩子估計早就對家長心冷了。

 覃老師又嘆了口氣,不再多談。

 趁著仝雨還沒回來,覃老師還小聲詢問道:“邵婕是不是你妹妹?你們倆在家裡,是不是偶爾也會吵架什麼的,所以……”

 明昔直接忽略了後半句,記下了“邵婕”這個和生魂有關的名字。

 覃老師見明昔一副思索的表情,明顯還是不欲多說,便也不再繼續詢問。

 他還拿著手機偷偷上網搜了幾句用來開解處於父母偏心家庭、不被寵愛的那個孩子的雞湯。

 “父母也不是完美的,他們有時候也會有偏見、但是,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心也偏不到哪去!遇到事情多想開點,沒必要和自己過不去,父母還是愛你的……”

 明昔一開始還聽得挺認真的。

 等覃老師開始念詞,她努力理解了一下,卻越發覺得一頭霧水起來。

 她終於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覃老師,小心翼翼地反問道:“說這話的人,日子過得一定很難吧?”

 覃老師直接被這一句話給哽在那裡,什麼雞湯都念不下去了。

 他深刻的反思了一下自己,就明昔剛剛那乾脆利落直接拉黑的情況,人家需要自己在這裡硬著頭皮安慰嗎?

 明顯不需要哇!

 倒是這會兒無人注意的小白虎,趴在明昔腿上,覃老師說話的時候,它的尾巴就是一僵。

 等到明昔那句反問出來,它直接把腦袋埋在被子裡,一動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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