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西洋在劇組的每一天都過得非常充實, 因著他的角色是個部落大王的原因,他不僅得練習地上跑馬,還要練習水裡摸魚, 這就算了, 編劇改了一點劇情, 加了點王子在他爹死之前的回憶……
錢西洋還得騎駱駝了。
這些天他和動物的接觸簡直比他一年都要多,馬、駱駝、魚、狗。
狗指的是暴躁狗子莊澤衍,這小崽子經常騷擾他, 纏著他給他買奶油冰棒,說什麼用錢叔叔轉賬錢買的冰棒吃著更香。
是的。
錢叔叔。
被這麼個大小夥子叫叔叔並不是什麼有趣的體驗, 跟他比起來,自己公司的周書煥都顯得可愛起來,好歹人家叫自己錢哥呢。
“錢叔叔!”
聽到這一聲喊,錢西洋掏出手機趕緊轉賬六塊錢,回身就跑了。
他寧可花錢來換少跟小崽子說幾句話,他還是一枝花, 他不想被人叔叔長叔叔短的稱呼!
也不知道這稱呼算不算是心理暗示!總之這些天他早上醒來照鏡子都覺得皺紋更深了有木有!他甚至認為, 小崽子叫的沒錯,他確實是個歐吉桑了!
講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年紀事業還是一灘爛泥,感情也讓人捉摸不定的原因, 他一點也不想接受自己正在老去的事實, 總覺得他還沒開始做些什麼,人生就已經過去三分之一了,這讓他意識到, 這些年時間一直在流逝, 他的人生卻在原地踏步, 甚至在和蘇嘉上籤約前,他的事業跌到了谷底。
他不想承認時間在他身上真真是被虛度了的事實,他想,自己還是曾經的少年,那麼就可以當這些年還沒有經歷,他可以毫無顧忌的重新開始。
“錢叔叔”這三個字無時無刻不再提醒他,他已經不是那個剛出校門的年輕人了,他早應該三十不惑,卻依舊在人群中掙扎,事業無成,困惑不已。
他可以忽略掉的東西被擺在明面上來,他的年齡、他的積蓄、他的事業,除了一張臉還有最近練出來的不錯身材,他拿什麼去跟蘇嘉上比肩。
他啥都不是。
為了配得上蘇嘉上,他應該成為更好的人,儘管鹹魚翻身還是鹹魚,總歸是被煎炸得更加美味了一些不是嗎?
後邊那人還在碎碎唸叨著他的暱稱,錢西洋停下腳步,轉過身去:“莊少爺可別再叭叭了,我們尋個陰涼的地方對對戲吧。”
莊澤衍見他停下也就不再做個小喇叭,他故意氣錢西洋:“我以為錢叔叔耳朵不好,才不停喊你的,我可不是故意叭叭的喧鬧之人!”
他這氣人功力才哪到哪兒啊,在公司被周書煥變著法diss年齡大、皺紋多、耳朵聾的錢西洋表示這嘲諷太弱,唯一強的點就在“錢叔叔”這個殺人誅心的稱呼上。
但是吧,按照他們兩個之間的年齡差,小崽子這麼叫他也是應該的,只是他自己心裡一時接受不來罷了。
兩個人進了劇組搭起來的營帳裡,這地方開機之後為了拍戲用,不開機的時候他們在裡面稍作休息也是被允許的。
錢西洋找了個人相對少一點的位置,找了兩個小板凳,與小崽子一人一隻排排坐好,他拿起自己比對方薄了太多的劇本,提議道:“先對騎馬那段吧。”
臺詞他早都背下來了,因此在對方答應之後,他便把劇本放到了一旁,直接拉起莊澤衍的手放在手心裡,輕輕拍了拍,語氣豪邁又慈愛:“爹爹的好大兒!征服天下要從征服駿馬開始!”
“你可看好了!”
說完,他在莊澤衍的懵逼注視中,扔開了他的手,從自己的小板凳上起身,換了個姿勢跨坐上去,手裡攥著摺疊板凳的一根帆布條,整個人的姿態那叫一個意氣風發、桀驁不馴……
前提是你忽略他屁股下面騎的是可憐的小板凳。
錢西洋勒住韁繩(bu shi,□□騎著駿(ban)馬(deng),衝著莊澤衍喊道:“爹爹的好大兒,此刻你該奉我如神明,不該用關懷病人的眼神看著我!”
莊澤衍:“錢……”
“錢什麼錢?”錢西洋橫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你爹我叫穆圖!不要在你爹面前提錢!到了日子會按時發你的月俸的!”
莊澤衍:“……”
入了戲的錢叔叔可真令人害怕。
在旁邊默默觀察現場的楊佳音不禁想起了她那天在影音室看過的,蘇嘉上和錢西洋的澡堂動作大戲,當時拍戲的時候她都不覺得有什麼,兩個當事人也不覺得,畢竟周圍都是人,不覺得旖旎,兩個當事人可能會有一點尷尬,她這位旁觀者只會覺得當演員不容易。
而在錢西洋與莊澤衍對戲的時候,可能是由於兩人不在拍攝現場,也可能是莊澤衍沒有入戲,楊佳音在旁邊看著錢西洋演戲,總覺得他的腦袋多少是有點問題……
等沒過多久,莊澤衍被錢西洋帶著入了戲,兩個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在營帳裡騎個小板凳,做出騎馬的姿勢,還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臺詞……
“爹爹!你太快了!等等我!”
“是你太慢了!爹爹的好大兒!你還是不夠強大!”
看到這種畫面楊佳音嘆了口氣,天生麗質如她,在圈子裡卻只能做一個助理,跟她的羞恥度太低,總替自己演戲時的藝人尷尬到腳趾挖地脫不了關係。
晚上她給蘇嘉上發訊息,例行彙報錢西洋的訊息,這次蘇嘉上那邊回應的沒有之前那麼及時,楊佳音鬆了口氣,這樣說明蘇嘉上理智迴歸了不是嗎,之前讓她做人工攝像頭可是人幹事?
她不知道的是,蘇嘉上回復晚是因為錢西洋在跟他打電話。
錢西洋對於跟蘇嘉上影片聊天這件事多少還是有些拘謹的,他也沒啥名分,今天給蘇嘉上打電話算是實在想他想到不行才做的決定,之前他都是憋著跟他聊聊微信便點到為止了。
他有時也暗歎自己像個沒有名分的地下情人,偷偷摸摸地想要轉正又不太敢付出實際行動的那種。
他有時候的想法就是前後矛盾,說是不應該過多糾纏,維持現狀就好吧,他離開京城前又忍不住去親他,蘇嘉上不但沒生氣,看起來還挺高興的,那這不就是給了他可以繼續得寸進尺的認可嗎?
他目前不奢求太多,偶爾聊聊天,實在想念的時候打個電話總可以吧……
傳送影片邀請之前,他有微信問過蘇嘉上是否可以,在對方接受之後,他才打過去的,自認也算是懂事聽話的。
“蘇……嘉上,我這邊天氣很熱,大概三十五攝氏度左右,你那裡呢?”
不知道開局聊些什麼,又怕尷尬的話,在酷熱的夏天聊聊氣溫是件不錯的選擇。
蘇嘉上說:“三十二。”
他那邊的鏡頭很穩,手機好像是架在了什麼東西上面,能拍到蘇嘉上的整個上半身,他並沒有看向鏡頭,而是在低頭翻書,只是偶爾抬頭看錢西洋一眼。
人可能多少都有些犯賤的情緒,他這樣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態度反而令錢西洋感到安心,蘇嘉上熱情起來就不是蘇嘉上了,哪怕這位是個買家秀,也是個矜持貴氣的買家秀,一臉熱情跟自己打招呼那是不可能的事,拿著手機讓螢幕三分之二都是他的臉,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像這樣慢悠悠地翻書,從頭髮絲到手指甲都帶著優雅中透著些許慵懶的氣質,這才是他認識到那個做作的蘇老闆。
談戀愛就變戀愛腦什麼的,化身黏著繫戀人,放在神仙哥哥身上怎麼想都透著人設塌崩的味道,不太可能的事情。
那他得多喜歡自己,能幹出來那種事……
想想還有點滲人啊……
錢西洋又問:“你那邊有下雨嗎?我這裡好乾燥,我嘴上最近起了很多死皮,我每天撕著玩,還有點疼。”
蘇嘉上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看書,語氣裡透著淡淡的嫌棄:“無聊。”
錢西洋又說了一些他在這邊經歷的趣事,絮絮叨叨了一陣,蘇嘉上在那裡沒有任何不耐煩的表現,不過錢西洋還是有些擔心自己說的東西太多,讓蘇嘉上倦了,於是在通話八分鐘的時候跟商量著準備結束通話,沒想到蘇嘉上拒絕了他……
蘇嘉上也顧不上自己好友們提的什麼“欲擒故縱”之類的戀愛技能了,他的不開心已經令他控制不住人設了,他問錢西洋:“你有事?”
錢西洋:“我要去洗澡了……”
蘇嘉上將手裡的書放到一邊,湊近鏡頭很多,好像這樣就能拉近與另一個人的距離,他問:“你要歇息了?”
錢西洋見他突然靠近,下意識地身體後仰,後知後覺地想起兩個人現在並不是面對面的狀態,他看到對面蘇老闆更加不開心的表情,尷尬地笑了笑,身體前傾,回到鏡頭前,說道:“我確實有點困了。”
蘇嘉上眯了眯眼睛,質疑道:“真的?”
錢西洋點點頭:“真的。”
蘇嘉上將自己手錶的錶盤放到鏡子前,修長的手指在上面點了點:“再說八分鐘,湊整到十點半你再去洗澡。”
錢西洋:“……”
他以前怎麼不知道自己老闆還有這方面強迫症呢……
不愧是你……
做作的蘇老闆!
作者有話說:
晚上,楊佳音收到了蘇嘉上的2000元微信轉賬,蘇老闆的留言言簡意賅:
【西洋】
【唇膜、唇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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