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到天亮,溫盞再恢復意識,太陽已經升得很高。
□□點左右的樣子,細碎的陽光在窗簾下游移。
差不多也是她的生物鐘,不管前夜折騰多久睡得多晚,第二天都會準時醒過來。
迷迷糊糊,伸手摸摸旁邊的床鋪。
很好。
又是涼的。
商行舟又走了。
她索性沒睜眼,一把攥住被子邊邊,拉過頭頂,負氣地蜷成團縮起來。
沒幾秒,聽到低低一聲輕笑。
然後被子被掀開了一個小口,新鮮的空氣和男人輕緩微啞的聲音,一起流動進來:“屋裡太亮了麼?我去給你拿眼罩,在衣櫥抽屜裡嗎?”
溫盞:“……”
溫盞沉默三秒,腦袋蹭地鑽出來,揉眼睛:“你沒走?”
商行舟微微躬身,修長手指握著剔透的玻璃杯,將一杯冒熱氣的蜂蜜柚子放在她床頭桌上,低聲悶笑:“我走哪兒去?希望我服務完就消失嗎?不行的溫老闆,你被我訛上了。”
後半句話很輕,微微啞。
好像咬著耳朵說出來的一樣,像那種讓人臉紅的、羞恥的話。
溫盞忍不住,摸摸耳朵。
她鑽出被子,一眼看到立在床邊的高個兒男人。
他放下喝的就背過身去,在幫她收拾梳妝檯上的瓶瓶罐罐,以及椅背上扔得到處都是的外套和衣服。
看樣子剛剛就在做這個……
他怎麼能一點聲音都沒有的?
溫盞迷迷瞪瞪,睡意褪去三四分,看清他身上的衣服。
黑色背心,工裝褲,小臂肌肉裸露在外,腹肌線條被微妙地勾勒——
是昨天的衣服,放在洗衣機裡洗了,今天早上剛剛乾,他估計也沒別的衣服可以穿了。
溫盞慢吞吞:“商行舟……”
她忽然頓住。
嗓子啞了。
明明昨晚還好好的,一覺醒來,瘋狂的後遺症才出現。
她面紅耳赤,悶悶地接連咳了好幾聲,喝水調整了下,再開口:“商……”
還是啞的。
溫盞微默,負氣地放下水杯,又默默地將自己塞回被窩。
算了。
她還是做不說話的鹹魚好了。
“怎麼。”商行舟見她又躺回去了,低笑,“嗓子啞了,不好意思跟我說話?”
“……”
“昨晚也不是第一次。”他幫她把最後一件掛在椅背和沙發上的衣服疊好收整齊,直起腰,轉過來低笑,揶揄似的,“你怎麼今天,突然啞了?”
“……”
溫盞沉默幾秒,忍不住,翻個身,控訴他:“雖然昨天不是第一次,但你昨天時間……時間會不會太久了點。”
比第一次長多了,次數也多。
導致她嚴重懷疑,第一次次數沒那麼多,不是商行舟不喜歡或者不上頭,可能只是他……不熟練。
一旦他稍稍上手,會輕易超過第一次的戰績。
商行舟坐下來,柔軟的床鋪微微凹陷。
他將她從被子裡挖出來,放到懷裡,低笑:“再喝點兒水?”
溫盞本來憋著小小一股氣,默不作聲打算自己消化,被他抱起來的瞬間,又軟了。
只想往他身上貼貼。
溫盞嘆息。
靠在他肩膀,她揪住自己睡衣上軟塌塌的兔子耳朵,軟聲:“商行舟,我們去給你買睡衣吧。”
他好可憐,他的衣服全都不在這兒,他都沒有居家服。
“你身上這個。”她說著眯起眼,有點懷疑,“昨晚剛洗的,現在幹了嗎?”
“幹了的。”商行舟悶笑,將癱倒在懷裡的這一隻海獺稍稍扶起來點,“那我們先去吃飯?今天給你做了茄子煲。”
溫盞小小聲,哼唧:“可是我不想動。”
剛起床,她聲音裡還裹著水汽,趴在他懷裡時,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說什麼都像在撒嬌。
商行舟伸長手臂,跨過她膝彎:“走,我抱你去。”
他帶她去洗漱。
溫盞畢業後一直一個人住,換了幾套房子,浴室空間都差不多大,她從來沒覺得空間小。
結果現在,生活裡,突然多出這麼個人,她盯著鏡子裡滿嘴泡沫的自己——以及站在她身後、一隻手正落在她腰上不太老實地來回捏的男人。
吐掉泡沫,含混地表示:“你說得對。”
商行舟正低頭看她腰上的痕跡,有點青紫,不太確定是昨晚還是前夜留下的……
她面板太軟了,且白,就很容易留下這個。
要不要給她弄點藥。
驀地聽見她的聲音,他手指鬆開,將她睡衣衣角放下去,漫不經心撩起眼皮:“嗯?”
有點凌厲、又異常清俊,荷爾蒙爆棚的一張臉。
溫盞猝不及防在鏡子裡和他四目相對,呼吸微滯,心臟漏跳半拍。
她晃了下神,懊惱:“好好說話,不要蠱我。”
莫名其妙被她嫌棄的商行舟:“?”
“我是覺得,現在家裡的空間,確實有一點小。”溫盞避開他的眼神,嫌棄地踢踢他硬硬的小腿,很小聲,“但主要不是房子的問題,主要是你太大隻了。”
商行舟:“……?”
鏡子裡的男人張力十足,他看了幾秒,失笑地收回視線。
喉結微滾,逗她似的,故意拖著長長的尾音,啞聲問:“你說哪兒?我哪兒太大?”
“……”
浴室內靜寂幾秒。
溫盞羞恥得小聲尖叫:“商行舟!”
商行舟悶笑,帶薄繭的指腹湊過去,按在下頜,將她蹭在下巴的一點點泡沫揩乾淨。
順著這個姿勢,輕捏了捏她的臉,輕聲喊她:“走,去吃飯,寶寶。”
商行舟每次做飯,花樣多,但量都不大。
剛好兩個人能吃完,溫盞喝掉最後一口番茄蛋湯,覺得非常好:“我們沒有浪費食物。”
商行舟撩起眼皮,笑意從眼角滾過。
他感覺,溫盞跟兩個人剛重逢時,又有點不一樣。
因為被愛意包裹,所以戒備心下降,在他面前時,碎碎念又多了起來。
好像二十來歲,跟他戀愛時一樣。
兩個人一起收拾桌面,將碗放進洗碗機,他提醒她:“你以後,一個人在家,吃飯時也專心一點,別一直東看看西看看。”
溫盞睜圓眼:“你怎麼知道。”
商行舟低笑,啞聲重複:“你說我怎麼知道。”
這姑娘一個人住,把餐廳裡的椅子都換成小沙發了,他很自然能想象到,她以往吃飯的時間肯定非常長,一定不是在看劇就是在玩手機。
“你胃本來就不好。”將沒吃完的藍莓和剝了皮的柚子覆上保鮮膜收進冰箱,商行舟轉過來,捏她的手掌,“吃飯認真點兒。”
溫盞小聲嘀咕:“你又捏我。”
商行舟放開手,微抵了下腮,慵懶地拖長音:“嗯,放開了。昨晚答應你了,我說話算話,最近少捏你。”
“……”
溫盞羞恥地埋下頭,轉身去拿包。
工作日,超市裡人不多。
溫盞幫商行舟買了新的睡衣和必備生活用品,忽然想到:“你需不需要,大件兒?”
商行舟轉眼看她:“比如?”
“單獨的衣櫥,之類的。”溫盞想了想,“我們也可以再去看看傢俱。”
商行舟想了想:“我家有個閒置的,你那邊如果有地方放,我們等會兒可以回趟我家,正好也收拾一些衣物放過來。”
以後就不用一直兩頭跑了。
“好。”溫盞思索半秒,爽快地答應了這個提議。她掛在購物車把手上,一段路一段路地往前滑,“你跟初初約了什麼時候?”
“週日晚上。”路過冷藏貨架,商行舟單手拎著兩箱牛奶提下來,溫盞好像格外喜歡奶製品,她總是像個長不大的小女孩,“我的手,預計再有十來天能拆繃帶了。”
溫盞微怔,停下來:“那你很快就走了嗎?”
好像猜到她要說什麼,商行舟扯著唇笑了下,主動溫聲交代:“離得不算遠,我會經常回來。”
“開車多久?”
“兩三個小時。”
那確實也還好,溫盞慢吞吞,撓撓臉:“好吧。”
剛剛熱戀就要分開,她又有一種要異地的感覺……不過她已經不是二十歲的溫盞了,現在的她,一個人,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你怎麼這個反應。”見她很平靜地點點頭就轉過去了,商行舟慵懶地笑著,修長手指輕捏住她的臉,胸腔微震,“不撲過來,抱抱你親愛的未婚夫麼?”
溫盞面紅耳赤,轉頭,作勢要咬他手指:“昨晚不是說了……說了不準再捏了!”
雖然昨晚說的,並不是捏臉。
他下手其實很輕,但她……最後,嗯。
被他捏得有點腫。
“好,好。”她太軟了,商行舟投降,“我承認,我是有點忍不住。”
穿夏裝,溫盞就沒法把臉往圍巾裡埋了。
耳根紅紅,她負氣地撇開目光:“而且,怎麼就未婚夫了。你才剛轉正,不要太早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好的。”
商行舟低低笑,修長手指伸出去,勾住她細軟的小指:“行。那小溫同志,最近有沒有時間,陪我回趟家,見見我爺爺奶奶?”
溫盞耳朵一動:“爺爺奶奶?”沒聽他說過。
“嗯,爺爺身體不太好,前幾年在南方療養,奶奶跟著一起過去了。”商行舟解釋,“那幾年來往確實不算多,但他們去年回來了,現在也在北城。有機會,可以見一見。”
微頓,他又解釋:“或者如果你想見我爸媽……也行。”
溫盞還沒說話,他很快又感到不妥,糾正:“不對,一般都是怎麼走流程的?按規矩,是不是都得見一見?”
他沒經驗,但忽然想到,他可是要結婚啊。
這麼天大的事情。
那不得讓全家人都知道。
溫盞覺得他有點緊張,好像每次聊到類似的事情,他都會不自覺皺眉。
她晃晃他的手:“你媽媽不是在國外?”
“嗯,我叫她回來。”商行舟越說越覺得很有必要,開始規劃媽媽的路線,“可以讓她來見一面,然後就走。”
“那不會很不好約時間……”
“不會。”商行舟自然而然,“根據你的時間來定安排就行。”
“……”
溫盞微默,覺得這個陣仗,略有一些大。
他父親二婚,那是不是要去見一下商銳和塗雁晚,再去見他媽媽……
她撓臉:“也不用這麼麻煩吧……”
“不麻煩的。”商行舟打斷,眼睛定定望著她,輕聲,“只要你不嫌煩,他們不麻煩的。”
那可是他家裡人,溫盞怎麼會嫌煩。
她把頭搖成撥浪鼓:“我都有空的。”
冷藏櫃旁四下無人,淡藍冷光幽幽的,旁邊水產池子裡,一條鯉魚悄悄蹦起來,又“噗通”落回去。
商行舟一隻手閒閒扣在購物車把手,無聲地握緊又鬆開,嘆息:“該怎麼說?我怕你不喜歡他們。”
他低聲:“但是盞盞,你不喜歡他們也沒事的,我們可以不跟他們往來。你喜歡我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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