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定然。”
伏天臨笑著應下,而後才道:“對了,此去元洲秘境,來此的都是宗門嫡系,見著他們,師兄待會兒萬不要與我顯得相熟。”
他也不在乎六長老就站在旁邊,只面色嚴肅叮囑:“我只像往常那般待師兄,十大仙門說起來同氣連枝,實際上不盡然。”
江聽玄眸光微深,看了他一眼,並未多說什麼,只道:“我明白。”
他雖不願弄虛作假,卻也不是什麼都不明白。
旁邊六長老聽著他們兩個對話,面上露出欣慰笑容。
神子與首席交好,在旁人看來只覺詫異或是疑慮,但在他這等宗門長老看來,倒是一件大好事,六長老不在乎最後誰登上掌教之位,他只願天極宗繁榮昌盛。
一路上氣氛友好,大約一天之後,飛梭到了目的地。
剛落地,伏天臨面色一變,從溫和熟稔的表情轉變為邪肆張狂,唇角那抹笑,有種討人厭的自負感。
他與江聽玄隔開了些,並未站在一起。
飛梭一停,他也第一個走下飛梭,沒有等待身後之人的意思。
當即有人嗤笑道:“伏天臨,你慣來狂妄,想是連最基本的禮貌都忘了,不知還要尊重師兄?”
來此都是宗門嫡系,自然對神子更有好感,當然,這好感是建立在雙方相安無事的基礎上。
此地就他一個非嫡系,可伏天臨也不懼,當即便嗤笑一聲:“呦,原來是璇璣門的百里師兄,怎麼師兄來這麼早,還來迎接師弟,師弟真是過意不去。”
“哼。”
一位面容俊美,眉間生有赤紅火焰紋路的男人大步走來,目光帶些輕蔑看了伏天臨一眼,才對他身後走來的江聽玄拱手道:“江師兄近來可好。”
江聽玄臉色漠然,回了一禮:“好。”
他慣來這樣漠然的性子,璇璣門的百里師兄也不在意,只意有所指道:“師兄太過良善,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叫喚兩句,這樣可不行,免得有些不知好歹的東西踩到師兄頭上。”
“呵呵。”
伏天臨站在旁邊笑了兩句,毫無預兆出手。
一刀風刃從他掌心飄蕩而出,雖是用‘飄蕩’這個詞,速度卻極快,百里穹身形微閃,那道風刃卻似有自己的意識般追著他,他一時不查,袖袍被驟然割開了一道裂縫,雖然極快恢復,但還是讓他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伏天臨!”
一是為他出手,一是為了這風刃詭異的行走方式,與從前截然不同,可什麼時候伏天臨竟有了這樣的進步?
“真不好意思,我是看百里師兄袖袍上有個蟲子,想幫你拍拍罷了,沒想到弄壞了師兄的衣服。”
他裝模作樣地拱了拱手,臉上的笑卻一如既往地張狂。
走近幾步,伏天臨壓低聲音,笑道:“師兄,螻蟻何必參與兩隻大象之間的爭奪?小心被踩死。我與江聽玄之間的爭奪也輪得到你這廢物多嘴?這次元洲秘境,你乖乖奉上寶物,否則你的修煉資格,我收了。”
“你——”
“你什麼你,怎麼?打不過想叫長老幫你報仇?你叫啊,你若叫上你們宗門的長老,我也可以給你一個面子。”
百里穹咬緊牙關,恨不得一口咬死他,卻沒提宗門長老為自己出頭的事。
在同代人中受了委屈就去喊宗門長老,那會被人恥笑的。
“你瞧,現在這模樣不是好多了?”
伏天臨勾唇笑了笑,回頭看了眼,依然是漫不經心的樣子:“江師兄,我們走吧。”
江聽玄沒有看他也沒看百里穹,徑直越過他們往前。
伏天臨便低聲嗤笑道:“死冰塊。”
然後他拋下百里穹,也往前行去。
走到元洲秘境的入口處,已有不少仙門到來。
這次參與元洲秘境的天驕中伏天臨熟識的比較少,天驕們有各自的圈子,他熟識的大多是各宗傑出的秘傳或首席。
等十宗有資格的人都來到,諸天門的長老站出來道:“此次元洲秘境開啟三天,望爾等好好修煉,莫要辜負宗門期望。”
這裡每一個名額都是宗門花了大價錢買下來的,那元洲秘境本身無法生產靈氣或是其他屬性力量,唯一的用處便是能將各種天才地寶奇珍寶物化為修者需要的純粹力量灌入其中,所以開啟耗費巨大。
另外便是這秘境中有一處名為洗練池,可以用來洗滌靈氣,淨化經脈。
長老叮囑了幾句,未曾多說,很快就與其他長老們開啟秘境大門,讓諸位弟子入內。
伏天臨明面上與江聽玄不和,但因同屬一個宗門,往日裡涉及這等以宗門為基礎的大事還是會一起行動,畢竟在外人眼前同門相殘於臉上無光。
此次也是如此。
伏天臨帶著漫不經心的表情,與面容冷漠的江聽玄站在一起。
他也不傳音,只低聲道:“江師兄,小弟待會兒與百里師兄論道一處,還望師兄不要插手。”
江聽玄面色愈發冷淡,似是對這等爭端有些厭惡,他聲音漠然:“隨你。”
但很快伏天臨聽他傳音道:“百里穹的哥哥和星宇宗的星宇淇交好,那邊那個玄衣頭戴金冠的便是,星宇淇,我不能敵。”
修者不似凡人百歲一生,所以年輕一代跨度很大,並不是所有年輕一代的天驕都和他們相仿,皆是一十多歲,比如這位星宇宗的天驕,已有四十多歲,是這次元洲秘境中年歲最大,修為也最高的一位,江聽玄雖然天賦無雙,但到底差了這麼多年的修行。
他提醒伏天臨,是告訴他若動起手來他們兩個一起也未必能有什麼勝處,這些仙門嫡系大多不是宗門秘傳首席,但修為更甚,有幾個甚至不能算是這一代的年輕弟子了。
因著恐有人察覺,江聽玄沒有多說,只傳音了這麼一句。
伏天臨眸光微動,心下了然,他彎了彎唇角,一語雙關道:“那便多謝師兄了。”
這裡面的人他還真未必各個都認識,有些年長的深居簡出,一心苦修,比如那位星宇淇,他從來沒見過。
不過有些事還是得做,不僅是為了教訓百里穹,更因為這次天極宗多了一個人。
對於許多宗門來說,天極掌教連夜跑來把伏天臨塞了進來,多個名額也就罷了,就怕一宗兩天驕,這兩位天驕還處得極好,往後江聽玄繼位,伏天臨為輔,豈不是要一舉成為眾仙門之首?
這種事絕不能發生。
踏入秘境,傳送門關閉,眾位天驕皆面色冷淡,準備尋個地方開始修煉,偏生伏天臨光明正大沖著百里穹走去。
這位璇璣門的百里師兄面色有些難看,伏天臨還沒走近他便開口:“伏天臨,你微末出生,不懂這秘境資格可貴我不和你計較,你若再糾纏不休,擾了我們修煉,你信不信便是你隕落在此處,你們天極宗的大長老也說不出什麼。”
作為仙門嫡系,倘若幾位師兄一起出手,將伏天臨格殺於此,天極宗的大長老還真沒法說什麼,說到底,他也只是長老而已。
當然,若不是萬不得已,沒人願意得罪天極宗,天極掌教看伏天臨再不順眼,甚至想親手弄死他,那都是天極宗宗門內的事,旁人若做,便要受到天極宗的討伐,這是每一個仙門的基本規矩。
伏天臨勾了勾唇,露出一個虛假的溫和笑容。
“百里師兄這是說的什麼話?我何時說過要擾各位師兄的修行?不過是看百里兄一個人有些寂寞,不如我就在師兄旁邊,彼此之間也好說話不是?”
“誰要和你說話?”
百里穹眉頭狠狠皺起,看他那張臉就覺不爽,見伏天臨還要靠近,他將目光投向頭戴金冠的男子。
那男子身披一件繡滿日月星辰的法衣,面容冷峻,顯出一片不凡氣質,正是江聽玄方才說的星宇淇。
此時他微微凝眉,剛要開口,便聽身邊有人先一步道:“星宇兄,你只與他哥哥交好,又不是他爹,我怎不知你什麼時候還成了個奶媽子?小孩子打架,大人插什麼手。”
星宇淇側頭看去,一張美豔絕倫的臉映入眼簾,他唇角微抿,道:“黎以情,你什麼時候看上了這麼個毛頭小子?”
“腌臢人想什麼都如此汙穢。”美豔動人的女子拂過嫣紅袖擺,笑顏如花,只言語冷漠不羈:“男人皆如此不中用,怎麼,想與我做過一道?”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星宇淇語氣平淡,他依然看著伏天臨和百里穹的方向,眼裡卻沒什麼波動:“我等觀星象之人,從來不參與粗鄙之鬥,這小子,有些不凡。”
“天天神神叨叨,我看你星宇門滿門上下都是些不知所謂之輩。”
美豔女子十分大膽地嘲諷了他乃至於整個星宇門一句,毫不猶豫轉身離開,似是一眼都不想再看。
星宇淇看起來十分冷峻的面容竟然溢位一絲笑意,絲毫不惱,他眸光中似有星斗勾勒,但只一瞬間,又消失無蹤。
隨後他也轉身離去,並未理會身後的爭端。
百里穹一邊警惕看著伏天臨,一邊觀察遠處,可不曾想星宇淇竟轉身離開。
他有些急切道:“星宇大哥。”
伏天臨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小弟最近修行花費頗多,師兄不若贊助我一點,我感念師兄的恩情呢。”
“滾開!”
百里穹面色惱怒,一把推開他的手,然後在伏天臨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左右看了一眼,偷偷丟給他一個芥子戒,才道:“你再擾我,別怪我不客氣!”
“好說。”
接下他的芥子戒,伏天臨心情愉快地打秋風回來,又站到江聽玄身邊。
江聽玄看了他一眼,低聲漠然道:“星宇淇旁邊的女修是幻天門的黎以情,你運氣不錯。”
這話也不知是提醒還是嘲諷。
幻天門的修者插手,不用說定然是因為冷清靈,她們門派一向護短,哪怕只是沾了一星半點的關係。
伏天臨聽罷,笑容更甚了些。
“這位師姐真是個好人。”
所以他喜歡美女不是沒有道理的,瞧瞧,這世上的美女多好,都又溫柔又體貼,就連寂靈師妹也非常有小性子的情-調。
江聽玄面容靜默,定定看了他一眼,轉身朝旁邊走去。
識海中,万俟仙王笑道:“小傢伙,你這是又看上了一個女人?”
“你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伏天臨冷靜回答:“怎麼我不能誇獎師姐嗎?”
“可我看你那死對頭似乎有些不悅。”
“你看錯了。”
伏天臨毫不在乎:“他只是覺得我辜負了付甜甜而已,沒事,回去哄兩句就行了。”
他如今對死對頭的性子已經拿捏得非常準確,江聽玄這人看起來冷漠,其實性格很純,你拿他當兄弟,他就真以為你是他兄弟。
所幸他不怎麼說話,不然還不知要被誰騙了,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都是同一個宗門的,被別人騙還不如被他騙,他總歸還是有幾分良心的。
思及此,伏天臨對於薅冰塊的羊毛也就更無所謂了。
收起剛打的‘秋風’,伏天臨心情愉快地尋找修煉之地,並未與江聽玄在一處。
找了個隱秘之地,他盤膝坐下,開始吸納空氣中濃稠的靈氣。
大約小半天后,伏天臨從修煉中睜開雙眼。
伸了個懶腰,他準備起身去洗練池。
剛轉身還未邁動步伐,伏天臨眼瞳微縮,轉而笑道:“星宇師兄安好。”
這個星宇淇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旁邊,悄無聲息,彷彿鬼魅,他竟沒察覺。
伏天臨對他不熟,但有之前江聽玄的提醒,他不覺得對方是懷著好意來的。
面容冷峻的星宇淇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出乎意料,他竟沒有為百里穹尋公道的意思,只微笑道:“我對師弟有些好奇,不知師弟可否解答。”
“師兄請說。”伏天臨也笑道。
星宇淇從懷裡拿出一個圓形羅盤,上面刻著無數星辰,他微微撥動了一下,才抬起頭來看他:“師弟命主天狼,卻有七殺之命,反觀江師弟命主紫薇,卻紫薇星黯,紅鸞星動,世人皆稱江師弟天賦無雙,有主宰仙門之命,可我從星象卻看不出來。”
“那不是很正常?”
伏天臨語氣隨意:“師兄也是修者,修者本就逆天而行,倘若單從命格星象上就能看出日後的造化,師兄此刻不該在這裡,應該繼任星宇宗的掌教之位才是,連星宇掌教怕是也沒有師兄看得這麼清楚呢。”
星宇淇眸光微頓,旋即灑然一笑:“師弟說的也是,我若有這麼大的本事,也不必在這兒了。”
“師兄還有什麼事嗎?”
星宇淇搖了搖頭,但隨後他又十分有深意地看了伏天臨一眼,言語溫和道:“我星宇門自古以來以輔王者登天路為責,塵世爭端與我們無關,師弟,若有一日你扶搖直上,可到星宇門來尋我。”
“好說。”伏天臨和善地點頭,順便問了一句:“我是師兄第幾個說這話的人?”
星宇淇目光一怔,旋即如實回答他:“不多,師弟正好是第九十九個。”
“呵呵。”
伏天臨笑了兩聲,道:“師兄再見。”
星宇淇這才點頭離開。
待他離開之後,伏天臨便在識海里問万俟仙王:“你對星宇宗熟悉嗎?”
“一般,他們是十大仙門裡最特殊的一個宗門,以觀星象、命數為主,修為不顯,不過這樣的修者最是詭譎,你要是小看他們,必然會栽跟頭。”
“我自然不會小看。”
伏天臨語氣沉穩:“再說了,我看這位師兄言語誠懇,倒也不像騙我,只要我打敗前面九十八個,不就可以把他收入囊中了,我正缺這麼一個小弟呢。”
万俟仙王張了張嘴,硬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良久,他有些唏噓道:“你開心就好。”
他發現這小傢伙對當上掌教主宰修仙界真是入了魔一般的沉迷。
伏天臨也不在意他怎麼想,他依然愉快地去了洗練池。
正巧,江聽玄也在,洗練池不算大,除了江聽玄,還有之前那位幻天門的黎師姐和一位陌生的師兄。
幾人都泡在池子裡,見他過來,也只睜眼看了一下。
伏天臨面不改色,走到池子裡,距離江聽玄不遠的地方盤膝坐下,又對黎以情拱手道:“之前多謝師姐。”
黎以情眼都沒爭,語氣更是淡漠:“算還你之前邀清靈探秘。”
她說的是蓬萊秘境。
伏天臨心道幻天門門內果然如傳聞中一樣和諧。
他笑容加深了些:“只是小事,不足掛齒。”
黎以情反而睜眼看向他,語氣漠然道:“你與那付甜甜的事我也聽說了,既然江聽玄喜歡,你便讓給他,與我師妹結為道侶豈不是更好,至於那什麼寂靈幽,配不上。”
伏天臨自己還沒說話,旁邊的江聽玄已睜開眼冷聲道:“不勞師姐費心。”
黎以情態度絲毫不退,十分霸道:“有什麼不好,江聽玄,我此舉也是幫你。”
“我說了,不勞師姐費心。”
眼看他臉色愈加不好,伏天臨生怕待會兒打起來,忙打斷道:“不妨事不妨事,師姐也是關心我,江師兄,你修煉吧。”
可江聽玄卻沒有繼續修煉,他看著伏天臨,語氣多了幾絲正色:“你告訴她,你到底心悅誰。”
“我……”
伏天臨一句話才說了第一個字,那邊黎以情又道:“自然是我師妹,那散修如何比得上我師妹?”
“付甜甜幻術之道已登峰造極,你師妹萬不能及。”
這話是神子真心,論修為也許冷清靈高一些,但付甜甜幻術之道比冷清靈更精深,若兩人對戰,勝負尚未可知,況且散修修煉之難又怎是仙門弟子可以想象,在江聽玄看來,付甜甜只不過修煉時間尚短,但天賦並不比任何人差,就如伏天臨微末崛起,如今名滿仙門一樣,她未來也會如此。
“笑話,那散修怎與我師妹相比?”
黎以情驟然起身,往前幾步,面上神色已是極為不悅:“你以為你天賦無雙,就能看不起我師妹?真是稚子無謂,不知天高地厚。”
江聽玄眸光也冷到了極致,即便面前的黎以情十分有壓迫力,他依然冷聲道:“口口聲聲散修,自以為高人一等,不過仗著昔日榮光,冷清靈,本就不過如此。”
“你再說一遍!”
洗練池池水奔騰,靈氣逐漸有爆裂的徵兆,江聽玄緩緩起身,毫無懼色,只面容冷得像冰。
他一字一句重複:“不、過、如、此。”
‘轟隆’一聲,原本並不深的池水突然奔騰而起,似巨浪撲來,夾雜著天崩地裂的氣勢。
伏天臨站在兩個人中間,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想過身為龍傲天,有美女為自己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的場面,可他沒想到這一幕會是這樣出現。
就因為他問了句好,黎以情就要和江聽玄打起來了?
掌教在上,真不是他故意攪事,這和他沒關係!
伏天臨偷偷瞥了眼在洗練池修煉的那位陌生師兄,發現他也睜開眼睛,滿臉茫然,不知為何突然就起了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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