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伏天臨開口讓氣氛變得更糟糕之前,掌教驟然收起了‘父慈子孝’的柔情面孔,那點笑意退卻,又成了滿臉冷漠,他淺淡地掃了伏天臨一眼,並未接著江聽玄的話往下說,只簡短道:“好了,回去吧。”
而後便走到旁邊盤膝坐下,閉目養神,周身散發出濃重的冷意,阻止了伏天臨想要靠近套近乎的舉動。
他不免有些可惜。
這要是能順勢喚幾聲‘爹’,豈不是大把好處到手?可惜掌教太不近人情了。
默嘆一聲,伏天臨收起了那股熱切,只坐在江聽玄身邊靜靜看飛梭外流雲。
江聽玄微微皺眉,但向來的沉默寡言讓他無法再說出些什麼,便也陷入了沉默。
飛梭的氣氛似乎又回到了一開始。
到了宗門,掌教直接把飛梭開到了飛龍秘庭上空,把兩位弟子放下,他便和飛梭一起消失無蹤,一句話也沒多說,不知道是不是怕伏天臨再打蛇上棍說些什麼認親的話。
倒是江聽玄同他分開之前提了一句:“一月後的仙門大典,其他宗門恐會針對我們,你自己小心。”
江聽玄太出挑了,就算身為他的對頭、伏天臨同屬天極宗,勢必也會被牽連到。
這個道理伏天臨也明白,他灑然一笑:“師兄放心,你明我暗,想來能給仙門帶來不小的驚喜。”
江聽玄點點頭,看了他一眼,才道:“別忘了甜甜。”
伏天臨眸光微頓,旋即欣然道:“好的,師兄放心。”
神子這才離去。
伏天臨則在識海中肯定道:“我現在能確定了,江聽玄肯定不喜歡我,我們之間是純潔的友情。”
不然哪能一直提醒他不要辜負付甜甜?
江聽玄真是個好人,可惜不是他親哥。
万俟仙王則笑道:“男人和女人之間沒有純潔的友誼。”
“你連女人手都沒摸過,這又懂了?”
伏天臨毫不客氣嘲諷了他一句,才道:“要是他真喜歡付甜甜,視我為情敵,哪兒能處處還想著幫我,和我稱兄道弟?仙王大人,你對你的情敵都這麼寬容嗎?”
這倒是實話。
但万俟仙王還是堅持道:“就算你們之前是朋友,但從你和他雙修那一刻開始便不是了,你的這個死對頭為人單純,他絕無可能不在乎。”
“我就不在乎。”
“你不是不在乎,你是想當掌教的夢想太深,直接掩蓋了那些許的異樣,在這一點上,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樣的。”
“呵。”
伏天臨輕笑一聲,聲音越發嗤意起來:“你說得頭頭是道,也掩蓋不了你萬年老處男的身份。”
“便是不曾有過道侶,活了這麼久,看過世間萬物變遷,總要明白一些道理,小傢伙,這一點上你還嫩得很呢。”
万俟仙王似是一點兒也不在乎她的嘲諷,反而言語有幾分高深莫測起來。
伏天臨當即撇了撇嘴:“老妖怪,你天天神神叨叨的,該去星宇宗才是,和我到天極宗真是屈才了。”
“那怎比得上你伏天首席這般屈才,你當個首席真是可惜,合該是四海八荒之主才是。”
万俟仙王最近嘲諷人的功力見長,顯然也是和他學的。
伏天臨不欲和他多爭論,只在鬥了幾句嘴後問道:“還有一月就是仙門大典,屆時又是一場苦鬥,這一月你有好的建議嗎?”
其實他已有一些安排,不過身上有個萬年老爺爺在,問兩句總是沒錯的。
“又想問本座秘境?”
万俟仙王低聲笑了笑,聲音有些揶揄。
伏天臨則稍稍惱怒:“我是這種只在乎秘境的人嗎?你心裡真陰暗,我不過就是看在你年歲大的份上,問你兩句罷了。”
“好好好,你沒有。”
万俟仙王也不戳破他,只笑意更深了些。
總歸修者增強實力也就兩種方式,一是苦修,一是歷練,倘若不準備在天極宗苦修,那自然是要出去歷練的,這問他的意思豈不是顯而易見。
不過他也知道這小傢伙有些好面子,當即便道:“有是有一處地方,只是怕你不敢去。”
伏天臨也就隨口一問,沒想到他還真點了頭,他微微凝眉,當即便狐疑道:“你該不是在誆我吧?先前我問你的時候,你就說只有蓬萊秘境,怎麼這麼短時間,又有一個地方了?”
面對這種萬年老狐狸,他不得不謹慎,誰知道万俟仙王那張絕美面孔下藏的什麼心思。
“小傢伙,你疑心病真重,問又要問我,我說了你又不信,那你何必問我?”
万俟仙王語氣略顯不悅,可伏天臨卻沒半點放鬆,依然警惕道:“你先說來我聽聽。”
“東山澤你知道吧?”
“嗯。”
“東山澤有個仙墓……”
“你可以不用說了。”
伏天臨不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他。
他沒好氣道:“東山澤的仙墓,你想弄死我霸佔我的身體就直說,那地方仙門十宗曾經探索過,還是門中長老領隊,皆一去不回,掌教也曾去查探過,現如今連那些人失蹤的緣故都不知道,你讓我一個人去東山澤的仙墓探險?我伏天臨是想一步登天,但還沒有到不顧死活的地方,那地方我去十死無生。”
修仙界如今已算末法時代,掌教已能算至強者,而上古時期留下諸多機遇,有不少就連仙門掌教也不敢輕易涉足,那些有年歲限制,或是其他限制的秘境多半還是前輩們遺留下來,想要提拔後輩,可那些毫無禁忌的,那便是真的十死無生了。
他還沒有膨脹到覺得自己比天極掌教更厲害的程度。
“小傢伙,你什麼都好,就是太急性了些,我既然提出,自然不是讓你去送死,你便不能聽我說完。”
“你說。”
伏天臨沒什麼表情,等著看他能說出什麼花來。
“旁人去自然十死無生,可你不是還有本座嗎?本座昔年自立魔國,也從仙族帶走了不少麾下,仙墓便沉睡著一位我麾下大將,你知道那些探索之人為何無故失蹤?”
万俟仙王輕笑道:“我那位麾下大將,可是仙族中真正的王者一脈,且肉-身具在,魂靈不殘,真正的巔峰狀態,他為仙墓的守墓人,就憑如今所謂的仙門十宗,就算你們掌教去了,只怕也要隕落,小傢伙,仙族到如今只是一個傳說了,可真正的仙族有多可怕,你只有見到了才能知道,否則你以為如今的修仙界,為何要叫修仙,仙,為道法之極。”
“麾下大將?”
伏天臨將信將疑,在万俟仙王微笑注視下沉吟了片刻,才道:“不管你說得多麼天花亂墜,我也不去,你要真對我好,把你那麾下大將喊過來給我撐腰,不然我就認為你在誆我。”
“他是守墓人,無法離開。”
“那你等我成仙了再去吧。”
伏天臨毫無情緒波動道:“老妖怪,從你想要奪舍我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善茬,先告訴我一個蓬萊秘境,給些甜頭,然後攛掇我去東山澤的仙墓,你這麼能耐,有本事自己從我識海里蹦躂出來飛過去啊,我偏不去,呸。”
哼了一聲,伏天臨直接把他的話拋之腦後,大步往前。
只餘識海中万俟仙王在些許靜默後嘆道:“小傢伙,你如此說可真令本座傷心,本座處處為你著想,為你謀劃,你卻這般看我,著實令我難過,不過……”
他停了一瞬,聲音突然從溫和恬淡變得極為惡意起來。
“不愧是本座看中的人,若是如此便隕落,本座可是會傷心的……哈哈哈哈哈哈……”
現實世界,伏天臨無聲翻了個白眼。
他就知道万俟仙王不是個好東西,和這位前輩打交道必須打起十一分精神才能薅點好處,而不至於被他誆騙。
無視万俟仙王在識海中張狂大笑,伏天臨十分平靜地回到了君臨閣。
元洲秘境的洗練池非常不錯,洗滌靈氣之後他覺得運轉秘術的速度都快了不少,伏天臨沉下心修煉了一晚,總算把在秘境中吸納的靈氣消化了大半。
第一天一大早,他便聽弟子通稟,說寂靈幽和寂靈鴻又登門了。
“寂靈掌教?”
寂靈幽登門他可以理解,畢竟這位小師妹最喜歡的江聽玄在這兒,次喜歡的他也在這兒,可寂靈鴻來做什麼?寂靈宗掌教自上次撕破臉之後,便對天極宗的人沒有好臉色,伏天臨本以為他一輩子也不會再登門了。
想了想,他立刻起身往正殿走去。
這種大場面,他得去瞧瞧。
走到正殿,正殿門口的應龍石塑已經被修好了,破損的簷角也恢復如初,伏天臨在門口看了眼,邁步走進。
天極掌教面色冷淡坐於上座,寂靈掌教和寂靈幽則坐於客座,寂靈鴻臉色並無多少暖意,但至少比上次好看多了。
伏天臨進去的時候,他正冷聲道:“我本不想再登門,可憐我這女兒是個痴情性子,非要喜歡你家孽障,在家尋死覓活,我實在無法,如今便腆著臉上門,江兄,我只問你一句話,之前的婚約,到底還作不作數?”
江聽玄不在這,伏天臨進去的時候,兩位掌教也只隨意看了他一眼,倒是寂靈幽起身行了禮。
伏天臨微笑回禮,又看寂靈掌教臉色冷漠,語氣十分硬,他笑道:“掌教大人,我師兄已有了心儀的人,掌教大人上次不是說再也不登天極宗的門了嗎?怎得如今又來?”
寂靈掌教目光如刀,頃刻威壓下來。
“本座說話,輪得到你這小輩開口?”
若他不是秘傳首席,是天極宗的天驕人物,只怕這位寂靈掌教當即便要給他點真正的教訓。
伏天臨腳下微沉,背脊微彎,硬抗下這股巨大威壓,臉上依然帶著笑道:“掌教大人說笑了,想來是昨日見著了江師兄威名,可江師兄畢竟是我宗神子,他的婚約,自然要自己應允才是,便是我們掌教大人,也不好直接做主。”
說實話,江赫海依然看他極為不順眼,但這幾句話,卻是說到了他心頭上。
他先前是屬意寂靈幽,因著她身份貴重,可之後寂靈鴻來鬧了一番,還罵他玄兒是豎子、混賬東西,他當時便有些不想要這門親事了,畢竟這親事本就是寂靈宗高攀,後來寂靈鴻怒而離開,他便也徹底斷了這心思。
如今又上了門,不過就是看昨日江聽玄與黎以情戰而不敗,覺得他兒子天賦無人出其左右,這便又上門想要修復關係,繼續這門婚約。
但瞧著他那樣,像是還想讓他服軟伏低做小般。
江赫海只覺嗤之以鼻。
他兒子何等天驕,寂靈幽這女娃除了身份還有什麼能相配?便是那紅顏禍水付甜甜,他雖不喜,可單憑天賦也強些,寂靈鴻如今還想來攀附?簡直做他的春秋大夢!
掌教掃了眼被壓得有些彎腰的伏天臨,罕見地揮了揮袖擺,解除了他身上的威壓,而後冷聲道:“怎麼寂靈兄還想在我宗門內對我宗弟子逞威?寂靈兄是登道之極的人物,何苦與一個小輩計較?況且他話雖有些失禮,卻也是實意,我兒天賦超絕,只怕與你女兒並不相配。”
“江赫海!”
寂靈掌教拍案而起,勃然大怒:“你什麼意思?要不是我兒喜歡你家孽障,你當本座想來你這自損顏面?你不要不知好歹。”
“寂靈鴻,你再左一句孽障,右一句豎子,你信不信本座今日讓你回不了寂靈宗!”
天極掌教驟然起身,龐大的壓力傾巢而來,雖然沒有刻意施與在伏天臨身上,但只餘波掃過,他便覺得有些呼吸微窒,可見這位掌教修為通天。
默默往旁邊挪了兩步,伏天臨老神在在看著兩位掌教對峙,對面的寂靈幽微微咬唇,臉色略有些蒼白,在寂靈掌教的庇護下,朝他看了過來。
她眼中掠過幾絲懇求。
伏天臨回了她一個溫柔憐惜的笑容。
但除此之外,他什麼也沒做。
寂靈掌教大約實在氣得不輕,也沒想到江赫海會如此不留情面的態度,他臉色緊繃,恨聲道:“好好好,今日之辱,我銘記於心!”
伏天臨見狀在旁邊添油加醋道:“掌教大人莫不是要對江師兄不利,您是長輩,這恐怕不太好吧?”
“爾等豎子!”
寂靈鴻扭頭看了他一眼,眼中殺意凌冽,讓伏天臨有種周身汗毛豎起的感覺,他微縮了縮肩膀,立刻向天極掌教告狀:“掌教,弟子只是實話實話。”
江赫海輕哼一聲,難得和他站在同一個陣線上,他面色冰寒,盯著寂靈鴻,漠然道:“寂靈兄,不如走上一道,讓我看看你寂靈宗的實力。”
不等寂靈鴻拒絕,江赫海袖袍一揮,兩個人頃刻消失在正殿中,不知是不是去了旁的空間戰鬥。
只餘寂靈幽面色蒼白,目露恐懼之色,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伏天臨帶著溫和微笑走到她身邊,微低下頭看她。
她見他靠近,眼淚幾乎奪眶而出,聲音柔弱無比:“伏天師兄……”
伏天臨伸手以指腹撫過她臉頰,為她擦去一滴眼淚,他的眼中並無什麼笑意,只是一片疏離。
“師妹,可不要過於傷心才好,免得傷了身體。”
寂靈幽睜大眼睛,似乎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的神情,陌生至極,她嚇得後退了一步,靠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伏天臨面帶笑容,微微彎腰靠近,正準備再說兩句的時候,斜裡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你們在做什麼?”
江聽玄面色冷漠站在正殿門口,眼眸幽深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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