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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年代文裡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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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98章 產子

 鄭晴晴的話透露的訊息很多。

 在場的人無不色變。

 這一次鄭國華沒有愣住, 反而瞬間轉身,就這般湊巧,剛好看到鄭妮妮心虛的低下頭, 下意識的腳一歪,就站到了文秀的背後, 反倒是文秀一臉震驚,彷彿真不知道的模樣。

 鄭國華心下一個咯噔, 頓覺一股子勁兒直衝腦門芯, 那血直往上湧, 那一剎那眼前都冒出一片金星來。

 但他還是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在他的印象裡, 鄭妮妮向來是個懂事的女兒,所以他不願意懷疑她。

 “妮妮, 你出來。”

 鄭國華壓抑著怒意喊道。

 可仔細聽, 還是能聽見裡面的顫抖, 那顫抖到底代表了什麼, 只有鄭國華自己知道,他當真不懷疑鄭妮妮麼?或許一開始是不懷疑的,可隨著他這一句話, 鄭妮妮不僅沒有走出來,甚至還把腦袋往文秀背後藏了藏,他就明白, 鄭晴晴肯定是沒有說謊的。

 也就是說, 鄭國強的死, 當真和鄭妮妮是有關係的。

 這一認知對於鄭國華來說,真宛如是五雷轟頂一般,整個人都被炸的嗡嗡的。

 他一把扶住旁邊的沙發,睚眥欲裂地瞪著鄭妮妮, 聲音彷彿是從胸腔裡硬擠出來的一樣:“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大伯倒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鄭妮妮不說話。

 她被嚇壞了。

 不管她心裡有多少小九九,本質上她還只是個才剛剛一十歲的小女孩。

 文秀當初告訴她,讓她嫁到馬主席家去,她是不願意的,她是一個高中生,長得還不錯,父母還都是正式工人,條件這麼好,不說嫁到幹部家庭,至少也得嫁個職工家庭吧,可那馬海呢?雖然他爸爸是革委會的副主席,但是他自己本人卻是個傻子,她才不願意嫁給一個傻子呢。

 尤其是,明明是為了救大伯父,大伯母不說把鄭晴晴喊回來嫁,還逼著她嫁,到時候好處都給大伯一家得了,他們家卻什麼都沒有。

 這叫她怎麼能甘心。

 於是她這才昏了頭的跑去找了劉大腦袋,將這件事告訴了他。

 文秀對這個女兒向來不隱瞞,甚至還希望鄭妮妮能學到她的幾番手段,所以鄭國強的所作所為,鄭妮妮早就心知肚明,甚至還會幫文秀出謀劃策。

 本只想著報復一下,誰曾想劉大腦袋那麼瘋,接下來的事情就整個脫離了鄭妮妮的控制,鄭國強的死來的太快了,從她去找劉大腦袋,到鄭國強死,前前後後都沒有一個星期。

 期間她無數次的在心底糾結。

 到底是將這件事吞進肚子裡,還是將這件事告訴鄭國華尋求幫助,可看著鄭國華因為鄭國強的死而悲痛萬分的樣子,她又什麼都不敢說。

 她本以為不去見周蘭,周蘭就不會發現端倪,等周蘭死後,就沒人會追究這個。

 誰曾想……

 “到底為什麼?”鄭國華抹了一把臉,怎麼也不敢相信,竟是自己的女兒害死了他大哥。

 “因為大伯母要我嫁給馬主席的傻兒子,我不願意!”

 鄭妮妮被逼的沒辦法,捂著臉就哭嚎一聲。

 “明明是大伯做錯了事,憑什麼要我去管這個爛攤子,我不想嫁,可大伯孃和我媽就逼著我嫁,鄭婷婷能躲回舅舅家,我能躲去哪兒,我哪裡都去不了。”

 鄭國華眼睛充血的朝她吼回去:“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非要去找劉大腦袋?”

 “找你有用麼?”

 鄭妮妮也不甘示弱的吼回去:“如果找你有用的話,大伯孃怎麼可能這麼逼媽,媽又怎麼可能來逼我?”

 “當然是因為我爸被關起來是因為你媽的原因啊。”

 鄭晴晴眼看著鄭國華被鄭妮妮這幾句話給問得臉色都變了,心裡罵了聲沒用,起身接過話茬:“至於為什麼要你去嫁給馬海,當然是因為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你。”

 “因為你不肯下鄉,所以你媽想要算計鄭婷婷的考試資格,鄭婷婷也不傻,被你媽折磨了這麼多年,最終還硬氣了一回,跑回家找她舅舅去了,你媽工作給了你,自己沒了工作,就纏著我爸給她找工作,不然就去舉報我爸,我爸做人是不行,但對你們一房也算盡心盡力了,可結果呢?”

 “你卻害死了我爸。”

 “文秀,你真是個喪門星。”

 “自從你進了我家門,先是把我爸的副廠長作沒了,現在又把我爸的命給作沒了。”

 鄭晴晴罵人不像鄭婷婷,帶著怨氣與悲憤。

 她這會兒甚至臉上還帶著笑,說的話卻宛如尖刀似的,扎進了鄭國華的心底:“還有,我媽早就給我寫信了,讓我回來嫁給馬海,我也同意了,畢竟馬伯伯可是革委會的主席,我嫁過去就能當家做主,總比我在鄉下耕地種田強,所以我也奇了怪了,我媽早在個把月前就寫信讓我回來嫁人了,我媽又是怎麼逼的你呢?”

 “這不可能!”鄭妮妮尖叫。

 “沒什麼不可能,信我還收著呢,你不信我可以拿給你看。”

 說著,鄭晴晴回了房間,拿了一個信封出來。

 裡面寫了三張信紙,也確實是周蘭的筆跡,上面滿滿都是苦口婆心的勸慰。

 鄭妮妮拿著信紙依舊不肯相信:“這是假的,這是你偽造的。”

 “可我昨天已經跟馬海見過面了,我倆對彼此都很滿意,婚期都定了。”

 鄭晴晴一把搶過信:“現在我爸都沒了,我憑啥還要騙你呢?”

 鄭妮妮頓時有口說不清了。

 “你就別逼妮妮了,當時到底什麼情況,你媽心裡清楚,我為什麼將工作讓給妮妮,那不是因為我替你媽挨的打麼?”文秀見鄭妮妮臉都白了,頓時心疼壞了,一把將鄭妮妮抱在懷裡,朝著鄭晴晴喊道。

 “你真為我媽挨的打麼?”

 鄭晴晴冷哼一聲:“有誰看見了?有誰聽見了?”

 “說不定是你喪良心的事情幹多了,人家背後給你敲悶棍了,我還聽說你去找你前頭生的那個丫頭了?說不定人家壓根不想跟你相認,知道你找她後,特意找人過來打的你。”

 無意之間,鄭晴晴居然意外的真相了。

 文秀還想說什麼,卻被鄭國華給攔住了:“別說了。”

 大哥已經沒了,現在爭孰是孰非有意義麼?

 “晴晴,妮妮她……”

 他想說妮妮年紀還小不懂事,可他發現自己開不了這口。

 鄭妮妮甭管有心還是無意的,鄭國強都是死了的,所以……鄭國華只覺得這會兒整個人都是懵的,他耷拉著肩膀,雙目茫然的看著對面的侄子侄女。

 “一叔,你對我好,我知道,但你也知道,爸爸是我家的頂樑柱,沒了爸爸,我都不知道怎麼過下去了。”鄭晴晴的態度一下子變得很軟,整個人痛苦無比的蹲下來,不停的流淚。

 “你要我怎麼原諒她,她是高興了,可我爸爸沒了。”

 “一叔,我沒爸爸了。”

 鄭國華手足無措的站在客廳裡,回頭看看自己的妻女,只見她們抱頭流淚,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模樣,再看看那三兄妹,滿臉的憤恨,尤其侄女兒,整個人哭的都快抽過去了。

 該怎麼辦?

 他該怎麼辦啊。

 鄭國華四十多歲了,可這四十多年來,這樣讓他無法抉擇的時候卻不多,也就是到了此時此刻,他才發覺,原來這些年被大哥保護的很好的,不僅有大嫂和侄子侄女們,還有他。

 “晴晴……”

 “別說了,一叔,你要是願意住在家裡,我很歡迎,但是他們不行。”

 鄭晴晴終於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讓我跟我害死我爸的人住一個屋簷下,還要佯裝姐妹情深,我做不到,我哥也做不到。”

 說著,她伸手扭了一下鄭長河的腰。

 “啊,對,不行。”接收到暗示(?)的鄭長河連忙點頭。

 鄭長江就混不吝多了:“反正就這麼回事吧,一叔,也別怪侄子們心狠,這房子本來就是當年我爸花錢買的,當初我爸心疼你,把家裡的老宅給了你,他自己是一塊磚頭都沒要,和我媽攢錢買了現在這個地皮,建的房子,現在我爸都死了,以後當家做主的就是我和大哥,我倆年紀也不小了,總要結婚生孩子,這一大家子的,房子本來就不大,老住在一起也擁擠。”

 “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分開吧。”

 “是啊,一叔。”鄭長河這會兒也找到話頭了:“咱媽跟一嬸這些年也不對付,而且咱媽還說一嬸拿了她的錢,心裡一直憋著氣呢。”

 這話頭一提,鄭晴晴就又想起一件事。

 “對,我家以後就不富裕了,每一分錢都很金貴。”鄭晴晴雙手環胸,冷哼一聲,說起這個,還是一肚子的意見。

 她不知道什麼賬本不賬本的,她只知道,文秀偷了她媽媽的錢。

 但是她也沒那麼生氣,因為她知道,周蘭的嫁妝盒子裡沒有多少錢,早在鄭國強出事之前,家裡的錢已經全被周蘭寄給他們兄妹三了。

 不過,這不妨礙她以這個為藉口貶低文秀不是麼?

 鄭國華懵了。

 文秀和鄭妮妮也懵了。

 什麼意思?

 鄭家三兄妹這是……想要將他們一房趕出去?

 文秀猛然看向鄭國華,期待他說出一個‘不’字,可偏偏,鄭國華這會兒正沉寂在無盡的歉意中,而且,他也明白,這房子是大哥一家的,跟他沒有任何的關係,這些年他能住在這裡是大哥對他好,可現在,大哥沒了,侄子侄女不願意自己一家住在這裡,他要是再死皮賴臉的,可就太難看了。

 “好。”

 鄭國華啞著嗓子:“我們搬。”

 “國華……”文秀急了,趕緊上前來拉鄭國華的袖子。

 卻不想鄭國華跟被刺到了似的,一把揮開她的手,文秀直接愣住了,可看鄭國華臉色,卻不敢多言。

 而鄭國華只是抹了一把臉:“明天咱就搬。”

 一言定音。

 鄭晴晴嘴角勾起勝利的弧度。

 她輕蔑的瞥了一眼鄭妮妮,她不會那麼輕易放過她的。

 鄭妮妮被這一眼看的渾身發冷,只覺得,自己彷彿被一條毒蛇給盯上了似的。

 ***

 “什麼?真的假的。”

 鹿仁佳嚇得手裡的瓜都掉了。

 “真的。”

 鄭婷婷點點頭,嘆了口氣:“他們搬了家後,我爸就來找我來了,他問我當初是不是大伯孃比我嫁給馬主席的兒子,我說不是,我告訴他,大伯孃確實有心讓我嫁給馬海,但文秀不肯,說馬主席家肯定不滿意我,說我爸根本就不在意我,不如叫妮妮嫁過去。”

 厲害啊。

 “所以你爸什麼反應?”鹿仁佳又拈了一塊西瓜往嘴裡塞。

 這天兒往夏天過,早市上也有了西瓜,雖然都是販過來的,不太新鮮,但西瓜卻是個新奇貨,買的人還是很多的,姚姥姥搶了三個回來,切開來不算太熟,但也能吃了。

 鹿仁佳給鄭婷婷手裡塞了一片。

 “他似乎沒想到我這麼說。”

 說起這個,鄭婷婷諷刺的勾了勾唇:“恐怕也是想在我這兒找些不一樣的回答吧。”

 “或許。”

 鹿仁佳點點頭:“你爸他們現在就算是搬出來了?”

 “誰知道呢。”

 說不定以後在外面混不下去了,還會回去的吧,不過,就鄭國華來說,回去的可能性不大:“畢竟我爸自尊心還挺高的。”

 “但文秀應該是受不了的吧,住在那裡的話。”

 說起這個,鹿仁佳忍不住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只要文秀不高興她就高興了。

 “我也覺得。”

 提起文秀倒黴,鄭婷婷的心情也很好。

 她對她爸目前還沒能釋懷,或許未來她會原諒她爸爸,但至少現在不行,從童年時期起,文秀給與她的痛苦,就壓過了對她爸的親情。

 “不過這樣你爸就也跟著遭罪了。”

 鹿仁佳試探性的提了一句。

 “那也是他應得的,當初是他迫不及待的再娶,別說什麼是為了我,天底下沒媽的孩子那麼多,難不成各個都沒能活命麼?就好比你,不也活下來了。”

 或許早年鄭婷婷確實因為這件事而感激鄭國華和文秀。

 可現在……

 “也算是罪有應得吧,現在我戶口已經遷出來了,等我爸老了,我會養他老,但現在……我還是不打擾他們一家了。”

 鄭婷婷嘆了口氣,咬了最後一口西瓜。

 “我知道你恨我爸,恨那個女人,當初要不是他們倆,你也不會失去親媽,甚至差點沒活下來,今天的一切都是他們罪有應得,我欠你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還,那個賬本,是我唯一能給你,你也需要的東西,但我也希望以後,你別再找我爸的麻煩了。”

 鄭婷婷不是傻子,相反,她其實挺聰明的,否則也不會考不上文工團。

 鹿仁佳雖然幫了她,但更多的,確實讓文秀在鄭家過的更慘。

 “我沒找過你爸的麻煩,至於文秀,我看她表現。”

 鄭國華雖然有錯,但別人沒理由對她的人生負責,人性有好有壞,鄭國華剛好是屬於卑劣的那一種人罷了,但文秀就不可原諒了,說到底,她不是鄭國華的責任,卻是文秀的責任。

 而文秀,卻拋棄了她。

 “行。”

 鄭婷婷也知道這一點,她也不想為文秀求情。

 說到底,她們倆都是文秀的受害者,鹿仁佳不遷怒,已經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鄭婷婷起身告辭。

 鹿仁佳沒有送,而是一直坐在小凳子上吃西瓜,一直到她走了,才直起身來看向巷子口。

 “以後和鄭婷婷就別見面了。”沐戈壁從後頭走出來,捏起一塊西瓜就往嘴裡送。

 “啪”

 鹿仁佳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別以為身體好了,就隨意亂糟蹋,這西瓜你就別吃了,等過些天再熱些你再吃。”

 沐戈壁:“……我也沒那麼嬌弱吧。”

 “你是強壯,可耐不住身體不行啊,你忘了,前幾天誰因為肚子著了涼,在廁所裡呆了一整天的?”

 廁所是公廁,就在巷子尾。

 因為是旱廁,味兒本來就不好聞,再加上人類人往的,就更髒了,沐戈壁一蹲一天,到了晚上跟醃入味兒似的,別提多難聞了,要不是沐胡楊結了婚,那房間不適合別人進了,鹿仁佳高低把他踹出去一個人睡去。

 沐戈壁自知理虧,只好放下西瓜看著鹿仁佳一個人吃。

 鹿仁佳被盯得都快吃不下了,乾脆將瓜盤子一收:“行了,咱們回去吧,別在外面待著了。”

 “你先回去吧,我早上碰到小胡,說讓下午過去找他去,我尋思著他到下班時間了,現在去應該在家。”

 “不會是要借錢吧。”

 一聽說是胡家的事,鹿仁佳趕緊重新將瓜盤給捧上。

 “不會。”沐戈壁搖頭:“胡嬸子沒那麼傻,自家借錢給胡老大贖兒子,就算最後得拿錢,胡嬸子也不可能出面跟人借,更不可能叫小胡跟我借。”

 但凡老胡還要這個家,最後出面借錢的人只會是他自己。

 “說起來胡嬸子這次腰桿子是真硬啊。”

 說不幫忙就不幫忙:“他家那個老太太在家呆了有七八天了吧。”

 “嗯。”

 沐戈壁也沒想到這一次胡嬸子這麼犟。

 就不幫忙。

 胡老大這些年剝削弟弟剝削成了習慣,如今弟媳一反抗,那一大家子都覺得是胡嬸子的錯:“只是可憐了小胡兩口子,尤其是他老婆,都快生了,家裡老太太鬧的厲害。”

 “那確實危險。”

 誰知道那個老太太會不會對小胡老婆下手啊。

 老太太偏心慣了,連自己的兒子都不疼,哪裡會疼愛那兒子的孫子。

 沐戈壁也是擔心這一點,又跟鹿仁佳磨了兩句便往小胡家去了,結果沒去一會兒,就急匆匆的跑了回來:“快,咱們去醫院,老太太推了小胡媳婦兒一把,這會兒要生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鹿仁佳趕緊洗了手,拿了錢就推著腳踏車,載著沐戈壁往醫院去了。

 他到醫院的時候,小胡還沒到,只剩下胡嬸子一個人坐在手術室外頭哭,他們一過去,胡嬸子立刻著急忙慌的過來扶住鹿仁佳的手:“佳佳啊,這可怎麼辦吶。”

 “不怕啊,嬸子,許菲也到了預產期了,只要能平安生產,肯定會沒事。”

 “最好是沒事,要是出了事,那老虔婆和老大一家子,誰都別想活,都給我孫子償命去。”胡嬸子咬著牙發狠。

 “胡叔呢?”

 鹿仁佳左右張望一番,卻不見老胡的身影。

 “那老虔婆眼看闖了禍,捂著胸口就倒下了,這是陪著他媽身邊做孝子賢孫呢。”胡嬸子提起老胡也是一肚子意見。

 這麼多年來,哪怕明知道老胡是什麼人,這會兒也只覺得寒心。

 “別怕啊,肯定會沒事的。”鹿仁佳沒別的辦法,只能這樣安慰著胡嬸子。

 產房裡傳來許菲一聲一聲的痛苦,聽得人心都揪了起來。

 這還是鹿仁佳第一次經歷別人生孩子。

 上輩子不僅種子不能發芽,就連人類的生育率也降到了最低,老天爺似乎跟人類開了個很大的玩笑,但凡覺醒異能的,都失去了生育能力,只有那些沒有異能的普通人類才能生下孩子,而孩子中,也有一半是異能者,一般是普通人。

 於是那些基地的首領,便將普通人類圈養了起來,讓他們不停的結合生子,如果孩子覺醒異能,就直接帶走,只有普通孩子才能留在父母身邊。

 鹿仁佳自出生起就生存在希望城裡,她一直知道生孩子這麼一件事,但從來沒機會親眼所見,此時此刻,聽著許菲的痛呼,她才發現,女人產子居然是那麼痛的一件事。

 沐戈壁一回頭,就看見鹿仁佳的臉都白了。

 “怎麼了?”沐戈壁趕緊捏住鹿仁佳的手,卻發現她手指冰涼。

 “太可怕了。”

 鹿仁佳仰頭看著沐戈壁:“咱,咱以後別生孩子了吧,這也太可怕了。”

 沐戈壁嘆了口氣。

 “行,聽你的。”

 不生就不生。

 反正他也不是那麼想要孩子。

 許菲的慘叫聲一聲接著一聲,從早上一直生到了半夜,小胡下了班就趕緊趕了過來,而老胡到了下午才出現,胡嬸子沒理他,只是攥著鹿仁佳的手,緊張的等待著,倒是小胡,紅著眼睛指著遠處的樓梯,讓老胡走。

 老胡自然是不願意的,可小胡犟了起來,推搡著老胡就往樓梯口推。

 “……要是菲菲和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殺了大伯一家再自殺,既然他們不讓我一家好過,我也不想活了。”小胡神情發狂,看的原本想要說話的老胡也不吭聲了,只蹲在樓道口捂著臉。

 這種被夾在妻兒和母親之間的滋味,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倒是胡嬸子,她語氣很是冷靜:“等菲菲把娃生了,咱倆就去把手續給辦了,以後,你愛怎麼伺候你大哥一家,你就怎麼伺候,我伺候不起了,也不想伺候了。”

 “你這說的什麼話?”老胡不敢置信的看著胡嬸子。

 “好話賴話我都說了,你不聽我的,非要養著老大一家,現在孩子闖禍了,你還怪我,那是我教的麼?投機倒爬是因為他自己沒本事,他爹媽沒本事,我三個兒子兩個丫頭都忙結婚了,他們就兩個兒子,還有老太太和你這個當叔叔的幫襯,怎麼就那麼難呢?”

 胡嬸子眼淚唰唰的流:“要是她們真出了事,不用你們,我自己給她們償命去,是我太沒本事,才由著你媽這麼欺負,我告訴你胡慶有,要是菲菲不出事還好,要是出了事,我就帶著你媽一塊兒走。”

 說完,捂著臉‘嗚嗚’的哭。

 也就是這時候,產房門開了。

 小護士手裡抱著個孩子:“許菲家屬在不在?”

 “在呢在呢。”鹿仁佳趕緊高聲喊。

 “生了啊,男孩,七斤一兩,很健康的一個孩子,就是產婦受了些罪,回去好好坐月子去吧。”護士一邊說話,一邊走到鹿仁佳的面前。

 鹿仁佳低頭一看,就看見一個渾身奶呼呼,紅彤彤,頭髮一綹一綹的黏在臉上的小胖娃娃。

 那娃娃沒穿衣服,真扯著嗓子哭,頭上還有不少胎脂。

 “是個胖小子。”鹿仁佳笑了。

 小心翼翼的從護士手裡接過孩子,胡嬸子在旁邊不停的擦著眼淚,等擦乾了眼淚,才湊過來對孩子扯出一抹笑來:“奶奶的乖孫子,快,奶奶抱抱。”

 老胡一看見孫子,眼睛也黏了過來,在旁邊躊躇著想要靠近。

 可胡嬸子這會兒跟個老母雞似的,死活不肯叫他靠近。

 老胡站在人群外頭手足無措,整個人慌極了。

 不多時,許菲被推了出來,鹿仁佳看了一眼,瞧著精神頭還不錯,就是臉色不大好,很是蒼白,顯然,這急產之下,有些失了元氣。

 胡嬸子將孩子交給小胡,就忙不迭地回家煮糯米粥和雞湯去了。

 她一定要好好給許菲補一補,可不能叫兒媳虧了身子。

 有些當婆子的就是傻,以為虧了媳婦自己賺了,卻不知道,兒媳婦身體虧了,等年老了後,倒黴的是自己兒子,一個身體好的兒媳,總比病歪歪啥都要兒子乾的兒媳強吧。

 鹿仁佳也趕緊跟著回去給胡嬸子拿豆漿去了。

 早上她舀了一熱水瓶,現在喝了正好,估計到了明天早上就能發奶,孩子就不用餓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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