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矜最後還是沒能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紅毯上的主持人唸到了他的筆名。
他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走上紅毯。
“嘶, 他就是時黔?”
“好像是, 你沒聽到剛剛主持人介紹嗎?”
“天,我還以為他不露面是因為長得不好,現在一看, 這可......”
“不得不說,他長得這也太好看了。”
面容清雋的青年穿著雅緻秀挺的白色禮服, 身姿欣長,顏色淺淡的琥珀色瞳仁隔著半天紅毯看來時, 就連早已對這種主持場合身經百戰的主持人都有些晃神。
但主持人畢竟是專業的,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職業素養。
他看著時矜走上舞臺:“時黔老師, 下午好啊。”
時矜:“下午好。”
主持人按照主持手卡上準備好的問題開始問:“時黔老師這是第一次參加作者大會吧?”
時矜:“是的。”
主持人:“關於這次作者大會,時黔老師有什麼感受呢?”
時矜的視線落在臺下的坐席,思考兩秒:“......很多人。”
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的主持人有些楞,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 笑著調侃:“看來時黔老師是個幽默的人呢哈哈哈。”
“那麼我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主持人看了眼手卡, 這是一個挺常規的問題,所以他也就放心問了:“剛剛成謎老師在採訪時說他最崇拜的作者就是您, 請問時黔老師有什麼話要對他說的嗎?”
時矜微頓。
一旁舉著攝影機的記者適時的將鏡頭對上他的臉。
這臺攝影機連線著直播平臺,此時平臺上的直播間正瘋狂的刷著屏。
【救命救命, 怎麼可以鏡頭懟著臉拍都這麼好看?】
【寫什麼書, 直接出道吧,我砸錢養你!】
【怎麼沒聽說過成謎和時黔有什麼交集啊?這麼突然就在採訪說喜歡, 有點奇怪。】
【也不奇怪吧, 作者也會看書的呀, 互相崇拜也很正常, 而且他們兩個好像有交集吧,我記得之前他們好像一塊錄了個綜藝,不過那個綜藝還沒播。】
【歪歪?什麼綜藝?讓我去蹲蹲!】
【樓上別歪題了,看看時黔怎麼回答吧。】
坐在第一排貴賓席的鐘思思用胳膊肘捅了捅隔壁的表哥:“喂,鬱辭,你猜他會怎麼回答?”
這有什麼好猜?
鬱辭瞥她一眼,上勾的桃花眼明明白白寫著“不猜”兩個字。
鍾思思纏著他非要他猜:“你不猜待會我就告訴時矜,說你,說你......”
她想了一會,沒想到什麼可以說的,索性直接說:“說你待會要跟他表白!”
鬱辭眉梢一挑:“誰跟你說我要表白的?”
鍾思思:“小姑啊,她說你要在作者大會上表白。”
鬱辭睨她,桃花眼似笑非笑:“加油吧。”
鍾思思愣住:“什麼加油。”
同一時間,臺上傳來了青年清淡的嗓音,語氣平靜:“嗯。”
“加油。”
鍾思思猛然頓悟。
是猜時矜會說加油啊。
主持人顯然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回答,他等了等,沒等到下文:“沒了?”
時矜點頭:“沒了。”
主持人看了眼手卡:“那請時黔老師到座位上稍事休息,稍後會有我們的頒獎環節......”
時矜下了臺。
臺邊候著的侍者將他引到了對應的座位:“時黔老師,您的座位在這裡。”
時矜在座位前頓住腳步。
他看了看座位左邊的鐘思思,又看了看座位右邊的鬱辭,平靜的目光微微停滯:“......”
時矜看向侍者:“我的座位確定是這嗎?”
侍者笑容完美:“是的,按照座位表安排,您的座位的確是在這裡。”
頓了頓,他又問:“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時矜:“......”
“沒有。”他抿了抿唇,向侍者道謝:“謝謝。”
侍者微笑:“不客氣。”
時矜剛在座位上坐下,左側的鐘思思就湊了過來:“時老師好巧啊,我們剛好坐在隔壁呢。”
“還有還有,你今天可真好看。”
時矜一頓。
她的話讓他想起了上臺前那段未完的對話。
同樣想到的還有鬱辭。
他挑了挑眉,嘴角噙著笑:“衣服好看......還是人好看?”
鍾思思答的迅速,不假思索:“當然是都好看。”
鬱辭的視線落在時矜身上,語氣頗有些意味深長:“......眼光不錯。”
時矜眼睫微動,他抿了抿唇,避開鬱辭的視線,對著鍾思思:“謝謝。”
鍾思思樂顛顛的還想再說話,卻被自家表哥一個眼神按在了原地。
她蠢蠢欲動的衡量了一下後果,最後還是閉上了嘴,安安靜靜的當一個花瓶。
身側的人突然安靜下來,時矜微微側目。
“呵。”
一聲輕笑在耳際響起,隨後灼熱的呼吸靠近,帶著滾燙溫度的氣息噴灑在他的頸側,幾乎是貼著他的耳廓吐出的語句:“看她做什麼?”
敏感的耳側幾乎是瞬間就被暈紅侵染。
時矜不太自在的移開了些身子,漆黑的睫毛垂下:“沒。”
鬱辭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什麼沒?”
時矜抿抿唇:“......沒看。”
“啪嗒。”
有什麼東西從後座滾了過來。
“時大哥,你能幫我撿一下筆嗎?”少年甜軟的聲音同時響起。
時矜低頭,一隻黑色的鋼筆正安靜的躺在他的腳下。
他撿起鋼筆,轉身將筆遞出:“給。”
鬱辭挑了挑眉,跟著他往後看了一眼。
程可眨眨眼,臉側酒窩深深,笑容很甜:“謝謝時大哥。”
時矜搖頭,轉回身去。
程可看向鬱辭,笑容不變,就這樣靜靜的盯了一會,他突然歪了歪頭,漆黑色的瞳仁微微擴大:“大叔,你看我幹嘛?”
鬱辭看著他,突然眉心皺了皺。
“鬱辭,表哥?”
鍾思思扯了下鬱辭的衣服:“走了,該輪到我們上去了。”
贊助方也需要走紅毯,他倆拿了鬱氏的名額,自然也得代表鬱氏上去走一圈。
鬱辭收回視線:“嗯。”
離開前,鬱辭看了眼身後,莫名的有點放心不下,他皺了眉心,看向時矜:“你別亂走,等我回來。”
時矜點頭:“好。”
鬱辭和鍾思思上了臺。
時矜坐在座位上,抬眼看向臺上。
在這種時候,時矜再一次認識到了一件事——有些人天生就是會發光的。
無論是在寬闊的大舞臺、鋪著紅毯的小舞臺,抑或是廣場中央簡單的一架鋼琴,只要他站在那,光就會跟著他走。
他安靜的看著臺上人張揚的眉眼,有些許失神。
某一瞬間,臺上的男人突然朝這邊看了一眼,那雙含著笑意的桃花眼隔著中間十數個攝像師和攝影機,精準的對上了他的視線。
時矜心跳微停。
他垂了眼皮,斂下了心頭的情緒。
口袋裡的手機忽地一震,時矜點開一看,發現是石毅給他發了微信。
他抬頭看了眼臺上,主持人正舉著話筒採訪,似乎還要一會兒。
時矜遲疑兩秒,還是起身。
石毅在微信裡沒說具體的事,只說讓他去酒店六樓找他。
因為要提前安排流程,所以很多編輯都是提前一天到的酒店,時矜也確實聽石毅說過主辦方給他安排的房間在六樓,還聽他抱怨過那房間電視壞了,害得他錯過了昨晚的重要球賽。
離開會場之前,時矜看了眼紅毯的方向。
收回視線時,椅子上的程可遠遠的朝他招了招手,笑容乖巧。
時矜微頓,接著神色平靜的移開視線。
會場角落,石毅正弓著腰眯著眼往地上看。
巧巧看他一眼,問他:“石毅,你在找東西嗎?”
石毅頭也不抬,視線在地上打轉:“我手機不知道丟哪了,明明剛剛還在的啊。”
巧巧有些無語:“手機這麼大,掉地上了那不是一眼就能看見?你是不是放在休息區沒帶出來?”
“沒吧?”石毅說著也有些遲疑:“我記得我帶出來了啊。”
“石毅編輯。”笑容乖巧的少年不知從哪冒了出來:“你是在找手機嗎?”
石毅看他一眼,對這個精神有點問題的少年有些謹慎:“是啊。”
“是這個嗎?”程可笑眯眯的從身後拿出一部手機:“這是我剛剛在廁所撿到的,想起你的手機好像就長這樣,就來問問你。”
石毅眼睛一亮,連忙接過手機,笑開了花:“沒錯沒錯,就是這個,謝謝你啊。”
程可笑著跟他揮揮手,語氣乖巧:“不客氣。”
“你這記性什麼時候能改改。”巧巧搖搖頭:“手機都能落在廁所,我看你下次能把自己都給丟了。”
“那不至於。”石毅嘿嘿笑:“這不是不小心嗎?”
兩人又侃了幾句,巧巧轉頭去看臺上去了。
石毅拿著手機翻了兩下:“這程可好像病的也沒多嚴重嘛,至少外表看著挺正常的。”
不過......
他看著不遠處少年輕快離開的背影,有些疑惑的撓了撓頭。
“......我剛剛去廁所了嗎?”
另一邊。
時矜剛走出電梯,石毅又發來了一條微信,上面說房門沒鎖,讓他直接進去,待會他就過來。
時矜回了個好,目光落到電梯不遠處的603。
房門確實沒鎖,只是虛掩著。
時矜推開門,露出空無一人的房間。
主辦方準備的房間是標間,兩張1.5米的雙人床放在正中央,床對面的電視正放著球賽,窗邊有張圓桌。
通往陽臺的玻璃門沒關上,冷氣從陽臺進入房間,房間的溫度比開了暖氣的酒店走廊還要低。
時矜幾乎是一進房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眉梢猛地蹙起,想要轉身出去,房門卻咔擦一聲被上了鎖。
時矜目光冷靜的看著站在門邊的人:“程可。”
白嫩的少年歪了歪頭,笑的很開心:“時大哥,是我呀。”
時矜蹙眉:“是你給我發的微信?”
“是呀,我怕我找你你不會來。”
程可笑的有些羞澀,臉頰邊的兩個酒窩若隱若現:“所以我就借用了石毅編輯的手機,你看,你果然來了。”
時矜的視線落在他的手上:“石毅呢?”
“他在會場呢。”少年像是才注意到他的視線,他歪了歪頭,將手裡的刀舉高了些:“時大哥,你看我的刀做什麼呀?”
時矜盯著他,面色冷淡,沒說話。
然而這沉默像是觸到了程可的那根神經,他的笑容猛地一收,黑沉的眼直勾勾的盯著時矜:“時大哥,你怎麼又不說話了。”
“你為什麼不說話呢?難道你不喜歡我嗎?”
“可是你應該要喜歡我的呀,我那麼喜歡你,你搬家之後我天天找你,但是到處都找不到你。”
“你不跟我說話也行,我跟你說就好了呀,但是——”少年突然話音一重,他用力捏緊了手上的刀,低著頭:“我看見你跟別人說話了,那個大叔挨你那麼近,但是你還是跟他說話。”
“不可以這樣,這樣是不對的。”程可猛地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珠上纏了血絲:“你應該是我的才對,是我一個人的。”
他拿著刀,一步一步走向時矜:“時大哥,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不是。”時矜抬起眼皮,面無表情的看著走近的少年,一字一頓。
“我只屬於自己。”
——
鬱辭走下臺的時候,剛好碰上了來找時矜的石毅。
見到鬱辭,石毅問了一聲:“請問你知道時矜去哪裡了嗎?”
他看兩人座位挨在一塊,想著時矜可能會跟他說要去哪裡。
鬱辭眉梢微皺,他越過石毅的肩看向座位,卻只看到空落落的椅子:“打電話了嗎?”
石毅點頭:“打了,微信也發了,但是都沒回音。”
他說著也有點急了:“電話不接,微信也沒回,他從來不會這樣的。”
鬱辭皺眉,他拿出手機,撥通時矜的電話。毫不意外,電話沒接通。
他臉色驟然沉了下來,把一旁的鐘思思嚇了一跳:“表,表哥,應該沒事吧,可能時老師剛好手機沒電關機了,或者沒聽見。”
鬱辭掃了眼不遠處空著的座位,心底的預感愈演愈烈。
皺著眉沉思兩秒,鬱辭看向鍾思思:“你去找酒店調監控,重點調三點五十到四點這段時間的,速度要快。”
酒店是鍾家的,調監控這事沒有人比鍾思思更方便。
鍾思思啊了一聲,很快反應過來,拎著裙襬跑去找人了。
鬱辭看向石毅:“坐在時矜後面的那個少年,叫程可的,你知道他住哪嗎?”
“啊,我不知道啊。”石毅撓頭:“不過他昨晚是住的酒店,我在住房分配單上看到了他的名字。”
“房號。”
“我記得是六樓,幾號房來著?”石毅想了想:“好像是603?”
他說完又肯定的重複了一次:“沒錯,就是603 。”
鬱辭大步走出會場。
石毅茫然的跟著追了幾步:“怎麼了?時矜會在他那裡嗎?”
“不知道。”鬱辭看了眼電梯,轉而推開了樓梯間的門:“只是直覺。”
石毅還沒來得及回話,就看見鬱辭大步踏上了樓梯——顯而易見,他是要爬上六樓。
他猶豫了兩秒,又看看電梯,最後還是咬牙跟了上去。
石毅一邊氣喘吁吁的爬著樓梯,一邊在心底默唸:如果待會時矜不在六樓,那他一定要找時矜請他一頓飯,不然這六樓爬的太虧了。
但他很快就發現他這頓飯估計是吃不上了。
因為他們剛爬到六樓,樓梯間沒關好的門裡就傳來了少年熟悉的嗓音:“時大哥,你把刀——”
後面的話石毅沒聽見,因為他看見在他前方不遠處的鬱辭猛地開啟門跑了出去。
有刀!
石毅心都停了一秒,他猛吸一口氣,跟在鬱辭後面跑了出去。
然而他沒跑兩步,就看見鬱辭停在了電梯不遠處的603門口。
完了,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這是石毅心頭猛然浮現的第一個想法。
他顧不上喘氣,連忙跑向那邊:“怎麼了,怎麼不進——”
說話間,石毅已經跑到了603門口,視線迅速的往裡看去。
然後他的後半句話就被吞回了肚子裡:“呃......”
危險嘛,的確有。
不過危險的好像不是時矜。
房間裡,容貌清雋的青年聽到動靜,側頭看向門口,神色平靜。他的腳邊,程可被繩子綁住了手腳,正湧動著身子想要爬起來。
鬱辭猛然鬆了口氣,胸膛裡還殘留著心臟瘋狂跳動之後的悶痛。
他微微鬆開了皺緊的眉心,看了眼被綁在床邊的程可,走向時矜:“怎麼回事?”
時矜正揉著手腕,聞言他抿了抿唇:“他想綁我。”
石毅突然想起來了,時矜之前為了寫一本書,好像是去學過一段時間的散打?
於是他吧砸一下嘴,瞬間就從這短短四個字裡腦補了一堆:比如程可是怎麼張牙舞爪的撲向時矜,又是怎麼被時矜一個反扣就按在地上。
他想的熱血沸騰,剛要開口,眼角的餘光就看到了被丟到床腳的刀。
石毅睜大眼:“他還真敢拿刀啊!”
鬱辭剛剛舒展開的眉毛瞬間又鎖了起來,他大步上前,視線在時矜身上上下檢視:“有受傷嗎?”
“沒。”時矜放下手,臉色平靜:“他沒能靠近我。”
“報警吧。”鬱辭看了眼床腳的少年。
從他們進來開始,程可就沒再大喊,只是安靜的躺著,用一雙黑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們。
他皺了眉,移開視線:“他的精神狀態不對,不能讓他再在外面待著。”
時矜沒有抬眼:“已經報了。”
像是在回應時矜的話,幾乎在他話音剛落,沒被關上的陽臺門外就傳來了警車的警笛聲。
石毅:“......”
好傢伙,這動作真快。
這場還沒開始就已經落幕的鬧劇最終以程可被警察帶走作為結束。
等時矜配合著警察錄完口供的時候,作者大會已經結束了。
石毅沒有跟來,剛剛在微信上說他已經幫時矜領了獎,改天幫他送到家裡。
時矜回了他一個“好”。
負責給他錄口供的警察送著他走出問詢室的大門:“時先生,感謝您的配合。”
時矜將手機放回口袋:“請問,程可之後會......”
“像他這種情況,我們已經申請了精神鑑定。”警察答:“如果鑑定結果下來了,他確有精神疾病的話,接下來我們會將他轉交到精神康復機構進行治療。”
時矜沉默,半晌,他抬起眼:“謝謝。”
“不客氣。”
“對了。”警察突然開口:“你的朋友還在外面等你,你快些出去吧,這天怪冷的。”
朋友?
時矜微楞,隨後意識到他說的應該是鬱辭。
他謝過警察,轉身出了問詢室。
從問詢室到警察局的大廳要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
時矜拐過走廊,在大廳旁的等候椅上看到了鬱辭。
男人仍穿著下午時的休閒西裝,黑色的衣襬被壓在身後,蜿盤著又從座椅的空隙裡擠了出來。
他的坐姿不算端坐,雙腿分開,兩手肘部搭在膝上,合攏的手指則按在額心,向來張揚的眉眼似乎也染上了些許疲憊。
時矜看了眼牆上的掛鐘。
八點二十。
距離他們來警局已經過來三個小時。
他抿了抿唇,向著鬱辭走去:“鬱辭。”
鬱辭鬆開按著眉心的手,臉上神色微松,他站起身:“結束了?”
“嗯。”時矜應他。
“走吧。”鬱辭走到時矜身邊:“我們回家。”
屋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雪。
大片的飛雪在漆黑色的夜幕下飄零著墜落,絨花似的雪片則飄散空中,將道旁的路面染上了純白。
道旁的矮樹上綴了積雪,枝丫幾片尚未掉落的葉片顫巍巍的掛著幾片雪花,被夜晚的風一吹,便抱著潔白的雪花落入花壇的泥土中。
“啪——”
傘被開啟。
黑色的傘面帶著兩道身影走進雪中。
“會冷嗎?”
耳側傳來男人低聲的詢問。
時矜微微搖頭,目光安靜的看著傘外飄飛的雪花:“在我記憶裡,這好像是春城第一次下雪。”
“不止。”鬱辭翻找了腦海裡的記憶:“三年前也下過一次。”
“是嗎?”時矜微怔。
“嗯。”鬱辭突然問:“想玩個遊戲嗎?”
“什麼?”
“看到前面那棟樓了嗎?”
時矜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前方,一棟高樓正無聲的聳立在漆黑的夜色裡。
他不明白鬱辭的意思,卻還是應了聲:“看見了。”
“我們都不知道這棟樓一共有幾戶,但是我們能看見有幾家亮著燈。”
鬱辭:“我們現在都別抬頭看,猜猜亮燈的數量是單還是雙,猜錯的人要說出一個對方不知道的秘密。”
時矜思考一瞬,點頭:“好。”
鬱辭勾了唇角:“那你先猜。”
時矜垂著眼,腦海裡回憶了一下剛剛看到的畫面,少頃,他開口:“雙數。”
“那我猜單數。”鬱辭點點頭:“現在可以抬頭看了。”
時矜抬起眼,目光落在大樓上。
這是一棟新建成的公寓,入住率不算太高,因此他幾乎是立刻就數清了亮燈的人家:“6戶。”
時矜看向鬱辭,眼底微亮:“你輸了。”
“嗯,我輸了。”
鬱辭爽快承認:“那我說一個秘密吧。”
男人站在傘下,身後是飄落的白絨雪花,張揚出色的臉上帶著笑。那雙瀲灩的桃花眸子便也跟著彎起。
他說:“時矜,我喜歡你。”
時矜靜了一瞬,他看著鬱辭那雙氤了笑意的漆黑眸子,半晌:“為什麼?”
鬱辭:“你看過《愛麗絲夢遊仙境》嗎?
時矜抿唇:“看過。”
鬱辭:“那你知道為什麼烏鴉像寫字檯嗎?”
時矜睫毛微動。
他抬起眼,目光對上鬱辭。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正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眼底有藏得很深的緊張。
時矜突然就彎了唇角。
他抬腳向前走:“嗯。”
“什麼嗯?”鬱辭有瞬間的呆愣,他看了看時矜的背影,追上去:“嗯是什麼意思?你知道為什麼?還是你答應跟我在一起了?”
時矜放慢了腳步,直到垂在身側的手蹭到了微涼的衣角。
在鬱辭開口之前,他垂了眼睫:“嗯。”
“我也是。”
飄著大雪的黑夜,街道上的人三兩稀疏,雪夜寒風,夜色下的一把黑傘,踩著飄落墜地的片片雪花,在鋪滿了絨白的雪地裡留下了兩道腳印。
冬天很短,
但未來很長。
“你知道烏鴉為什麼像寫字檯嗎?”
“因為我喜歡你沒有理由。”
作者有話說:
正文到這就算完結啦——
後面會掉落一些小番外,交代一些正文沒寫到的事。
另外評論區如果有小可愛點了番外,在有靈感的前提下我也會盡量滿足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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