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的露臺酒吧，人比平日裡都要多，鴻文傳媒的娛記們佔了兩個卡座。
時間就快走到零點，李彬藉著酒精上頭，抱著酒瓶擠到了溫陌裳身邊，手心將將覆到她大腿一瞬，女人手裡的香菸轉了個方向，手起煙落的覆在他手背上。
李彬吃疼皺眉，蹭的下站起身，怒眼瞪她，“丟你老母，你瘋了？”
溫陌裳懶得理他，從煙盒裡又抽出支菸，兩指捏破爆珠，細長的一支被她含在唇中點燃。
李彬氣得想扇人，掌心懸在半空，被同事們扼制住，“行了，李哥，你一已婚男人，整日對小裳動歪心思，真當我們是瞎的？”
手背灼熱發疼，好狠一女的，李彬自知理虧，黑臉走去了另一卡座。
零點一到，有人擁抱接.吻，有人放肆高歌，溫陌裳翹著腿抽菸，又美又冷，惹得旁桌又有男的要過來搭訕，她餘光瞥到，不給人機會，先一步離開。
“小裳，要走了嗎，我送你。”
她擺擺手，“不用。”
深夜的環東路，燈光仍如萬花筒，光怪陸離，溫陌裳倚靠著欄杆一處，準備叫輛網約車，上車點需要過地下通道繞到馬路對面。
才走幾步，街頭轉角處一輛黑色林寶堅尼入了她的眼。限量款系列，全球僅五臺，其中一臺為HT超跑俱樂部創始人所有。
車牌號LL885，謝凌聲的座駕。
凌晨一點，涼風拂過路旁冬青樹，沙沙作響，細碎小雨落下，更添幾分寒意。
謝凌聲和周煜走出會館，剛掏出車鑰匙，抬眼便見路邊一側椅子上，躺著個年輕的女人，似是喝醉了，她半撐著身子，伸手想撈回落在地上的包包，手剛碰到鏈條，又無力垂下去。
“聲哥，認識？”
周煜隨他的目光望過去，環東路附近有幾間清吧，這種醉倒在路邊的落單女並不少見，他家老闆向來不會關注，能吸引他視線的極有可能是熟人。
“不識。”謝凌聲面色平靜，上了車後，他脫掉風衣丟到一邊，手剛搭在方向盤，視線所及，一輛白色私家車停在了溫陌裳旁邊，車上下來一名男子，拽著她就要往車上帶。
溫陌裳被男人扛在肩上，她尚且存有意識，兩手亂拍打著嘟嚷要下來。
雨越下越大，她掙扎著，男人不耐煩，將人放下，揚起巴掌“啪”的一聲。
溫陌裳被打得偏過頭，臉上赫然一道手印，“八婆，下次再敢報道我們一哥的料，就扔你下海。”
男人將她丟進白色私家車，門將關上，一隻手攔過來，周煜從小習武，手指骨節明顯突出。他撐著傘，朝後座望了眼，笑問：“對待女孩子要溫柔，沒人教？”
男人擺出一副壞人臉，梗起脖子瞪著周煜，“要你多管閒事，滾...”
話未完，男人忽感呼吸困難，視線往下，是周煜的手指掐在自己的咽喉處，力氣太大，男人兩手拉拽都無法松他半分。
“幫幫忙，把她扶起來。”周煜仍笑著，男人被嚇出冷汗，閃爍著眼擠出一道笑，“行......大哥，你先....松...先鬆手。”
溫陌裳被帶出來，站不穩，人往前傾，周煜扶住她，等湊近看清那張臉，他提了下眉梢，怪不得聲哥讓他來帶人，現在的鶯鶯燕燕，幾乎都是同款錐子臉，眼前這位倒是美得自然，耐看。
溫陌裳微微偏頭，趁周煜不注意，對男人使了個眼色，對方會意，拔腿以最快的速度跑回車內，油門一踩溜了。
周煜扶著晃晃悠悠的人過了馬路。
雨溼了她的發，順著滑落，她今夜穿黑色毛絨開衫配短背心，月色下，微微露出的腰身溼漉漉的，任誰看了都不禁要嘆一聲性感。
一道閃電劈過巷口的大樹，雷光乍現，周煜拉開車門，把人放進副駕駛上。
謝凌聲望過去一眼，眉心微皺，“坐你的車。”
周煜：“…….聲哥，這不是你朋友嗎？”
“不是。”
“……”
周煜彎下腰，手剛橫過腰間，溫陌裳打了個噴嚏，抬手推開他。
周煜愣了愣，再一次想把人帶出來，這一次，她兩手死死抓著椅背，閉著眼睛咕噥，“別碰我，你們都是壞人，我不走。”
周煜沒辦法，無奈聳肩，“聲哥，她不跟我。”
風攜著雨，周熠半邊身子都淋溼了，溫陌裳閉眼繼續徉裝著，她見不到謝凌聲表情，只聞到鼻腔有股淡淡的菸草味，數秒後，門關上的聲音，緊接著安全帶卡扣，車子啟動。
十分鐘後，警局門口。
謝凌聲抬手，拍了拍身邊女人的臉龐，“醒醒。”
溫陌裳不動。
冷白色的月光透過車窗映著她的臉，謝凌聲曲指，又彈了下她的額頭，“起來，警局到了。”
溫陌裳恍若未聞，仍沒有反應，靠著椅背整個人坐的歪歪斜斜，頭就快倒到他肩頭，謝凌聲毫不憐香地將人推回去，“別賴我車裡，起來。”
語氣多了三分不耐。
有交警走來，彎腰敲窗，用手示意這裡不是停車的地方。
謝凌聲降下車窗，“很快就走。”
“好疼....”柔柔酥酥的聲音自耳邊來，溫陌裳揉著眉心，抱緊自己喃喃道：“冷....”
謝凌聲的手剛落在她的包包上，正想把人連帶包扔出去，盯了她一會，突然改變主意。
他曬笑一聲，踩下油門，跑車一個急速，撕開空氣呼嘯而過。
不知過了多久，溫陌裳睏意襲來，挨著椅背直接睡過去了。
待有人握住她的手腕，輕輕拍了兩下，溫聲問：“能自己走嗎？”
她緩緩睜眼，與眼前一位身材微發福的老婦人對視。
簡姨彎腰，將她的包包拎起來，一手又去拉她，“你這樣很容易感冒，我先帶你上去換身衣服。”
溫陌裳怔著看她。
“阿聲先上去了，我是謝家的幫傭。”簡姨微笑著解釋。
淺水灣1號，是謝凌聲的住宅。三層一千多平的別墅，傍水而居，車子駛入一層車道，周圍都種滿綠植，十分隱秘。
簡姨將人帶進客房，問她能否自己換下溼衣服，溫陌裳點點頭，那婦人便轉身離去，說是去給她煮醒灑湯。
外頭的風吹過樹葉，嘶嘶作響，溫陌裳向前幾步，關了窗戶。
浴室裡，剛擰開水龍頭洗了把臉，聽見門把轉動的聲音，以為是簡姨，溫陌裳便隨意扯了條毛巾，擦著手走出來。
“這麼快醒了？”
一道懶啞的聲音傳來，她朝半敞開的房門望去，不見一人。
“在你後面呢。”
溫陌裳眸光微微閃爍，毛巾扔到一側，眯眼歪著頭看他，“你好眼熟啊，好像.....在哪見過？”
說完，她抬手揉額，故意張望了下房內，“我這是…在哪呀？”
謝凌聲抬頭看她，一笑，“在我家。”
溫陌裳虛浮著腳步走到床邊，抓了個抱枕直接又躺下去，“剛剛那位好心阿姨呢？我的醒酒....”
話音未落，忽感到腳背癢癢的，像是有什麼尖銳的爪子滑過，沿著爬到小腿處，她垂眸看了眼，腦子瞬間轟的一下，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
“啊……！”溫陌裳尖叫著跑進浴室裡，手抵在門邊，只露出個頭來，“謝凌聲，有...有變...變色龍！快把它弄走。”
變色龍？
謝凌聲啞然失笑，抱著胳膊走到床邊，單手拎起如壁虎大小的綠色蜥蜴，將它放在了手上。
“安樂蜥，你也可以叫它蜥蜥。”
“……”
富家公子就是變態。
溫陌裳眼含淚水，“你把它弄走好不好？或者給我換間房。”
謝凌聲扯了扯襯衫紐扣，笑著向她走來。
“別過來！”情急之下，她扯下花灑對準謝凌聲，“我說，把它弄走！”
門推開的聲音，兩人同時望過去，簡姨正端著碗熱湯站在那，“哎呀，祖宗哦，怎麼能拿這玩意嚇囡囡呢？真是玩劣。”
她皺眉放下醒酒湯，忍不住嘮叨了袓宗幾句，臨走，又奪了他手裡的小蜥蜴，“再欺負人女孩子，明天不煮飯給你吃。”
謝凌聲衝她輕笑，擺擺手，“行了，不早了，快去睡吧。”
簡姨抱著冷血動物離開了，溫陌裳手裡還抓著花灑，離神中，謝凌聲已走了過來。她頭一偏，未來得及反應，一股溫熱的水，順著從頭頂灑落，淋過她的髮梢、臉龐。
水汽模糊了視線，溫陌裳猝然大喊：“你做什麼？”
謝凌聲摁下花酒開關，袖口捲到小臂上，低頭，聲音在她耳邊，“真醉還是假醉？”
靜寂的浴室，只聞兩人淺淺的呼吸聲。
溫陌裳想起剛剛自己的反應，頓了會，抬起眼同他對視，卸下那雙膽怯的雙眸，此時的她似變了個人，微微一笑，指腹慢慢劃過他的臉龐，“真亦假來假亦真，謝三公子想聽哪句？”
暖白燈下，溫陌裳氤溼了的背心貼著柔軟的身體，春.色更甚，謝凌聲移開不紳士的目光，“不管你是什麼目的，天亮了自己走。”
話落，不過數秒，驀地一道水柱從側噴灑過來，在毫無防備間，謝凌聲被澆的滿頭是水。
溫陌裳扔掉花灑，靠在牆上，笑著凝視他，“好玩嗎？謝公子。”
睚眥必報，有意思。
謝凌聲舌頂了頂腮，撩起浸溼的劉海，抬手摁住她的肩，拉近，很輕的聲音：“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扔浴.缸裡？”
“信啊。”溫陌裳笑著，手指點了點他胸口，“可那位阿姨說了，你不準欺負我。”
謝凌聲低眸嗤笑一聲，目光漸冷，他推開她的手，溫陌裳等他說點什麼，未料他一言不發，沉默著就走出了浴室。
落在沙發上的手機響起來，溫陌裳探出個頭來，見他腳步一頓，立在門前，接著聽見他微沉的嗓音，只說了兩個字：“真像。”
門被帶上。
四下寂靜，溫陌裳光著腳走出來，步子踩在冰涼地板上，無聲無息。她推開窗，風吹起她的長髮，夜色下的那張臉，冷到發寒。
入目的庭院泳池，池邊擺放的幾張躺椅，無不刺痛她的雙眸。忘了七歲還是八歲那年，她被嗆到水，死活不肯再學游泳，是姐姐一再的哄她。
“我答應你，只要你學會了，這個聖誕節就帶你出去看電影好不好？我們小裳最乖了。”
“院長不會同意讓我們出小鎮的。”
“我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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