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夏最大的優點之一便是廣結善緣。她離開東京三年,通訊錄的好友非但沒有減少,而且還增多了。
Ins狀態一更新,跑來歡迎聖夏的小夥伴便絡繹不絕。
聖夏的朋友圈豐富多樣,但她的朋友們都有一個共同點——無一不是運動系。
友人曾經吐槽,聖夏對運動繫有一種詭異的痴迷,她也供認不諱,只是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不求他們理解。
能理解她的痴迷的人大概只有灰二。
灰二比聖夏年長几歲,目前就讀於寬政大學四年級。迄今為止,他最大的夢想,就是跟同伴一起去參加箱根驛傳,也就是全國最為知名的長跑接力比賽,共需要十名成員參加。
寬政大學的田徑部形同虛設,要集齊十名長跑隊員,是件可遇不可求的事。
何況灰二高中時動過一場很大的手術,他的膝蓋至今尚未復原。要參加箱根驛傳,無異於痴人說夢。
但是就在今年,灰二說他已經找到了九名成員,只差最後一位命運之人,他們就可以向頂點出發了。箱根就在眼前。
為此,聖夏提議:灰二應該多在學校附近轉轉,偶遇身姿矯健者,就去問問人家“你喜歡跑步嗎”,說不定能成。
畢竟,箱根驛傳是隻有大學生才能參加的比賽,灰二隻剩下一年就畢業了,時間可不等人。
“當年,櫻木花道就是被他老婆一句“請問你喜歡籃球嗎”,拉進了深坑——啊不,改變了人生誒。”
聖夏對著電話說,這招絕對有奇效。
櫻木花道,21世紀的籃壇巨星,滿世界都是他的相關報道。
因為櫻木夫人就是他高中時的球隊經理,所以在二人共結連理之後,櫻木接觸籃球的契機也成了一樁傳世美談。
聖夏特地跟仙道核實過,是真的。他還不無傷感地羨慕人家的經理來著。
“好吧……”灰二也覺得聖夏言之有理。
這些年來,聖夏一直在幕後給灰二充當狗頭軍師,沒少出一些黑心主意。
因為灰二的夢想就是她的夢想。
雖然,把別人的夢想當作自己的夢想很奇怪。把自己的夢想寄託於別人身上,也很奇怪,彷彿自己沒有奮鬥的目標一樣。
但如果不是灰二痴人說夢,決心尋找隊伍,參加箱根驛傳,聖夏也不會打起精神,重新開始跑步,化不可能為可能。
就在聖夏回到東京後不久,灰二興奮地打來電話,說他找到了第十個人,他們可以去箱根驛傳了!
聖夏從未聽過灰二如此激動的聲音,隔著電話,她很難想象溫潤清秀的青年在手舞足蹈,仿若重獲新生。
灰二不愧是文學系的大學生,說起那個叫藏原走的新成員時,形容詞用得如夢如幻,比如對方腳下是夜空中閃閃發亮的銀河,背影又被搖曳的白色光圈包圍著,指引著他追上去什麼的。
聖夏聽得一愣一愣的,非要見見這人不可。
她好像明白這種感覺。
當你看到這個人第一眼的那一刻,你就知道你們之間會發生故事。
以至於就算不會發生,也要想辦法讓它發生。
但是,當聖夏見到傳說中的藏原走時,她又愣住了。
這不是影山飛雄嗎!
阿走看著她,也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飛雄嗎?”
阿走和影山一樣,都是仙台出身,兩人的母親是姐妹,所以從小就被人說長得像。
聖夏一下子雙手握住了阿走的手。
“那真是太巧了!藏原學長!我跟影山是關係超——好的朋友!”
她特地強調了“超好”兩個字。
“呃,是嗎。”阿走被動地跟聖夏握著手,困惑的表情漸漸浮現了窘色。
灰二哈哈笑著,對此喜聞樂見。
聖夏抽空給影山發了一條訊息,才匆匆結束了這次短暫的會面。
因為她迫不及待想見阿走,所以直接來了寬政大,尚沒有機會見到其他成員。
阿走馬上要去上課,於是聖夏跟灰二約好,改天再去竹青莊拜會。
她今天穿的是運動裝,一身黑色的夾克和瑜伽褲,正適合跑步。見到他們之後,聖夏更加有了多跑一會兒的動力。
“記得不要過量!”灰二朝聖夏揮著手,耐心地叮囑,“半小時後我會打電話提醒你的。”
“好!”
聖夏輕快地答應著,腳下如同生了翅膀。
她出了校園,憑感覺朝來的方向跑著。
雖然聖夏出生在東京,但在小學畢業前就去了宮城,對西東京一帶並不熟悉。她一路跑著,感到一切都很新鮮。
天氣是,街景是,風的味道也是。
不一會兒,降噪耳機裡的搖滾樂變成了鈴聲,聖夏知道八成是灰二的電話,於是慢慢停住腳步,按下了耳機的接聽鍵。
看看時間,剛剛好半個小時。她跑得不是很快,大概有六七公里。
——“那你現在在哪裡?”
哪怕時間擺著,灰二也沒有完全相信聖夏的資料,特地多問了一句。
“誒,我也不知道這邊是哪裡,不過有人在打棒球,還挺多人看的。”聖夏四下張望了一圈,確實沒有說謊。她笑著說:“沒事的,灰二哥,我不會亂來啦。回家就把公里數報給你!”
掛了電話,聖夏長舒一口氣,又眺望了一眼周遭景象。
路邊綠樹成林,另一側是無邊際的棒球場,打擊聲與吆喝聲在遠處迴響。
風格迥異的觀眾站在牆外觀戰,人數蔚然壯觀,似乎不只是路過附近的市民。除了他們,還有一群女高中生圍在場邊,興奮地舉著手機拍照。
湊熱鬧是人類的劣根性,聖夏一面拿出手機,一面朝那群JK走去。大家都是JK,站在一起也不突兀。
不過,她們顯然是場上某個選手的粉絲,十幾個攝像頭齊刷刷地對準一個方向。
聖夏沒來得及看,而是先被手機上的新訊息引走了注意。
半小時前發給影山的LINE有了回覆。他大概覺得聖夏和阿走都在東京,就算偶遇也沒什麼奇怪的,反應十分冷淡。
Sena:“我見到你哥了誒!你們真的長得很像誒!”
影山飛雄:“哦。”
聖夏和影山同窗三年,前兩年都在誤解中度過。全是託及川的福,聖夏一直當影山是個不可愛的少年。
孤高冷傲,完全符合普羅大眾對天才的偏見。
直到國三那年,聖夏才發現,影山的本質也不過是個聒噪的小傻子,只是很難輕易開啟讓他叭叭叭的開關罷了。
突然,聖夏身前的JK齊齊發出一陣花痴尖叫,但她戴著耳機,聽不清楚她們喊了一聲“美什麼”東西,只是徒然嚇了一跳。
她關掉和影山的小窗,又打開了聊天群,噼裡啪啦敲著字。
衝向白鳥澤(3)
Sena:“你們兩個在烏野怎麼樣?加入排球部了嗎?”
影山飛雄:“加了。還行。就是有個呆子。”
Sena:“什麼呆子?是排球部的成員嗎?”
森澤真樹:“我高中不想加排球部啦。姐要體驗不一樣的人生~”
真樹遲了幾秒冒出來,但卻搶在了影山前面,給聖夏科普烏野高校排球部雞飛狗跳的二三事。
前方棒球場的比賽氣氛如火如荼,聖夏卻低著頭站在外面,抱著手機跟小夥伴們聊得熱火朝天。
“衝向白鳥澤”是他們國三時成立的備考群。
白鳥澤的排球部是宮城縣的第一強隊,影山自然是衝著打球去的;
聖夏被他們的田徑部拒收,體育生保送不成,於是曲線救國,試圖透過考試入學,立誓一雪前恥;真樹是跟風。
雖然,最終沒有一個人去了白鳥澤,但這個群名還是保留了下來,紀念大家國中最後一年的戰友情誼。
那些模擬考和練習題,現在提起來還會感到窒息。
聖夏狠狠地深吸一口氣,點開了真樹發過來的小窗。
森澤真樹:“對了。你說,要是及川學長知道我們有個小群,群名還是“衝向白鳥澤”,會怎麼樣?”
Sena:“我管他呢。反正你不說,我不說,難道影山會去洩露天機?”
但是真別說,那場面還挺令人期待的。
聖夏和真樹一拍即合,坐等影山去及川面前送人頭。
森澤真樹:“不得不說,你們姓及川的人,心都挺黑的。”
Sena:“嘿嘿我還可以,另一個及川不行。”
訊息回得差不多了。聖夏收起手機,抬頭,終於看到一片寬闊的綠茵。
前面的女高中生走了幾個,聖夏的視線正對本壘,守方的捕手揚臂一揮,護目鏡反射著犀利的明光,球又穩穩地回到了投手手上。
難怪大家都在拍他,確實身姿挺拔,可堪入畫。
聖夏也開啟手機攝像頭,找好角度,連著對方身後的藍天也拍了進去。
雖然還是春日時節,但卻不知何故,她的眼前是一面盛夏風景。
抬頭向上望去,碧藍的青空貼合著綠色的網牆,幾個大字掛在天邊,背對陽光,深色的字影釋放著清涼的爽意。
“青道……”
聖夏重複了一遍這所學校的名字。
真是應景的兩個字。
距離甲子園選拔賽還有兩個月的時間,聖夏想了想,並不急著看棒球比賽。
眼下還是竹青莊的危機比較嚴重。
竹青莊原先是寬政大學田徑部的集訓宿舍,歷史悠久,現在幾乎成了一座危樓。
灰二的室友們就是這樣稀裡糊塗地住了進來,等他們發現自己“被加入”田徑部時,已是為時晚矣。
雖然灰二說過,大家都有長跑的潛質,但他們幾乎每個人都是門外漢。可想而知,幾乎沒有人願意被他拉去跑箱根驛傳。
為了給這些大學生洗腦,當然不能只發出“友情努力勝利”之類的乾嚎,這類口號也就騙騙高中生。
因此,聖夏又提供了些新的點子,比如“擅長運動的男生比較受女生歡迎”什麼的,都是她的親身經歷。
隨著聖夏日常在竹青莊附近出沒,隊友們都暫且相信了灰二的鬼話。
誰能對溫柔可愛的美少女無動於衷呢?
“辛苦你了,聖夏小姐,讓你來陪我們做這種事情。”
說話的是坦尚尼亞留學生,姆薩。他和聖夏都穿著印有宣傳語的T恤,一起走在商店街上,為竹青莊募集贊助。
“沒關係,沒關係,反正我也不參加社團活動,下午有很多空閒來著。”聖夏抱著一沓傳單,笑著擺了擺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
她也在社交網路上釋出了募集贊助的資訊,希望自己INS上的幾萬粉絲都是活粉,能派上些用場。
除此之外,常見的募集方式還有給畢業生校友寫信,或者明信片,期待能有人為母校盡一份支援。
資訊時代,渠道愈多愈好。最近,竹青莊已經陸陸續續收到一些匯款和物資了。
姆薩好奇地問著:“為什麼不用參加社團活動呢?日本的高中生不是都有社團嗎?”
“啊,這個——”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回了竹青莊。但是,今天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個穿藍色西式校服的男生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正在逗房東養的柴犬,尼拉。
他的身側放著兩隻大包,上面寫著“青道”兩個字。
嗯?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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