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地絞殺。”◎
翌日,雪花漫天撲簌,負責清漪殿晨灑的內侍縮在院落一角不敢動,任由枝頭殘雪砸落,冷得咬緊牙關。
“公主還未起,你且先回屋候著。”
丹青提著盥洗盆踩雪而過,見著那人直哆嗦,便輕聲道。
公主昨兒個醉酒,今日便起得晚了些。她命小廚房備下熱湯和解酒茶,只等著公主醒。
姜姒轉醒已是辰時三刻,屋裡正暖,她眯著眼嚶嚀一聲,緩緩掀眸。
身子微動,只覺小腹痠痛,姜姒正想喚丹青,她已來到榻邊。
“公主醒了,可要奴婢伺候您起身?”
姜姒按了按眉心,“昨夜酒吃的有些多了,本宮都不記得何時睡著的。”
丹青陡然想起昨夜的事,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同姜姒說。
“公主往後還是少吃酒罷。”
姜姒點頭,確實有些不舒服。
可轉念一想復又抬頭,見丹青欲言又止,她心底冉起一道不詳的預感。
“本宮,本宮做了什麼嗎?”
“本宮只記得在遊廊上碰到了謝凜那傢伙,然後,然後就記不太清了……”
丹青眼見瞞不住,輕聲道:“昨夜是謝大人送公主回寢宮的。”
準確來說是抱。
公主向來不喜謝大人,可昨兒夜裡她瞧了,公主同謝大人竟是極為相配。一個俊雋肅恪,一個清冷嬌媚。姜姒在女子中身量並不算小,可落在謝凜手裡卻顯得嬌小玲瓏。
丹青從後頭望,只瞧見公主瑩白的雙手揪著男人的衣襟,秀髮微卷,輕拂在男人冷峻的側臉。
姜姒直起身,睜圓雙眼:“他?”
丹青點頭,指了指不遠處屏架上的白色大氅。“謝大人隔著大氅,並未僭越,只是……”
姜姒瞥她。
“只是不慎將大人的大氅弄髒了。”
姜姒癸水來得急,又醉了酒,謝凜的大氅顏色淺,可不就染上了。
姜姒聞言臉倏地紅到了脖子,連忙讓丹青將大氅捧來,垂眸一看,果然弄到了。
想象著謝凜那張清傲的臉,姜姒閉上眼,索性又鑽回了被褥。
“奴婢拿去扔了罷。”
只聽得姜姒輕“嗯”一聲,總不好洗乾淨再還給他,像什麼樣子。
她又在被褥裡悶聲道,“前陣子陛下賞了張皮子,拿去照著他的身量重新做一件。”
丹青應是。
*
姜姒每回來癸水身子都不爽利,這回索性在寢殿呆了五天,直等著小日子過去,才恢復些精神。
瞧著天晴,姜姒讓小廚房溫了兩碗牛乳茶,打算送去給姜寒暖暖身子。
一路行至朝陽宮,卻見殿前並無內侍值守。
姜姒狐疑,前腳還沒踏進殿內,就聽到裡頭傳來聲響。
“陛下,在這兒呢。”
“陛下快來,找不著咱們可是要懲罰的。”
“莫要囂張,看朕不抓著你們。”
殿內不絕於耳的嬉笑聲,透過朝陽殿的門隙,裹挾著冷風朝姜姒臉上襲來。
漆盤上的牛乳散著熱氣,此刻卻像是涼透般。
丹青見姜姒脊背微僵,輕喚聲:“公主。”
還要進去嗎?
她沒敢問。
聽著聲兒,裡頭不止有姜寒身邊的內侍,還有女人的聲音。
姜姒雙眸泛起冷意,氣得渾身發顫,沒進去掌眼轉身便往外走。
回到清漪殿,姜姒立即命人傳來許謙,且屏退左右,二人談了許久。
不出兩日,許謙進宮覆命。少頃,姜姒出手,在半路就將姜寒身邊的內侍富貴給擒了。
富貴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身量纖細,瞧著機靈無害。
可誰會想到這樣的人竟是敵國細作。
若非姜寒近來行為愈發乖張不堪,姜姒也不會注意到一個小小的內侍。若說平日,姜寒確實貪玩了些,可他才不過十二歲,若無人挑唆,怎可能沾了女人的身?
姜姒頓覺不妙,便命許謙去查。
不成想姜寒身側的內侍裡,唯有那富貴不經查,許謙廢了幾番功夫才找到些許線索。就著線索抽絲剝繭,終是將目光放在了大燕朝。
富貴是燕國培訓了專門送到姜寒身邊的,只為了捧殺這個年輕的君王,讓晉朝亂中生敗。
姜姒坐於上首,一瞬不瞬地盯著地上的人,神色晦暗不明。
“公主,此人如何處置?”許謙請示道。
姜姒取下指護,輕聲道:
“推出去,當著朝陽宮人的面,就地絞殺。”
她要讓闔宮都瞧瞧,背叛主子,肆意媚上的下場,便是身首異處。
富貴甚至都來不及叫喚,就被人拉走了。
宮牆圍城,盡是白霧茫茫,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甬道亮起點點星火,屋簷角樓盤踞著幾隻黑色的烏鴉,夜幕暗沉,叫的愈發瘮人。
姜寒闖入清漪殿時,姜姒正站在案前習字。
年輕的帝王怒氣衝衝,一路闊步而來,推開向他行禮的一眾內侍宮女,直直走到姜姒跟前。
姜姒沒抬眸,實現仍落在字上。
姜寒卻忍不住吼道:“通通給朕滾出去。”
小皇帝甚少動怒,更別提這是在清漪殿,眾人面面相覷,不動聲色地退了出去。
姜姒仍舊沒看他,只沉聲道:“陛下若是來同我興師問罪的,那大可不必了。”
姜寒見她漫不經心,竟還有心在這臨摹,心底的怒火蹭地直跳。
“皇姐為何要當眾殺了富貴?就因為他給朕找樂子玩嗎?那也是朕要求的,朕……”
姜寒話未說完,只聽得狼毫擲地的聲音,清脆響亮。筆墨陡然在紙上染了一點黑,而後蔓延開來。
姜姒抬眸,冷聲道:“難道陛下不知道,富貴是燕國派來的細作?”
這事姜寒自然知道,可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他抬頭,“朕知道,可那又如何?他從未傷害過朕。”
姜姒不禁氣笑。
“是,他是沒傷害過陛下,他只是教陛下懂得女人的好,挑唆陛下不理朝政,成日陪著陛下逗鳥耍樂,這便是陛下認為的好嗎?”
“陛下才十二歲,就想同旁人那般尋花問柳了嗎?”
“皇姐!”
姜寒怒道。
姜姒的話,宛如一把利劍,戳進了他的心窩子。
可十二三歲的年紀,逆反心理已是到了極限,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朕就是受夠了做這個皇帝。”
“朕就是覺著每日都很累,不論朕說什麼做什麼,那些大臣們總有話說。朕就是用個膳,你們都能有那麼多的說辭。”
“可富貴不會,只有他懂我,只有他能讓我放鬆下來,讓我覺得做這個皇帝也不是那般辛苦。”
“朕就是討厭做這個皇帝。”
“你們全都不懂,全都不!”
姜寒說著眼眶發紅,轉身跑了出去。
留下姜姒,愣在原地許久。
半開的殿門擠進幾陣堂風,呼嘯著吹在姜姒的臉頰上,如同姜寒的咆哮聲一般,凍得她生疼。
姜姒知道,富貴的死,已像一道悄然豎起的屏障,橫在了他們姐弟之間。
直到丹青關上殿門,姜姒這才感受到些許暖意。
“公主,要不奴婢遣人去將陛下尋回來……”
“不必了。”
讓他冷靜冷靜也好。
興許冷風多吹幾下,腦子也能清醒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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