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臉!”◎
姜寒領著眾臣由太極殿而出,來到了大殿前。
士兵將兩匹汗血寶馬牽來站定,等候姜寒的示意。
姜姒站在後排,不知是因為雙腿的疼痛,還是殿前的風呼嘯而過,她身子有些發軟,稍稍向後顫了顫。
姜貞就站在她身側,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身子。
姜貞四下環望,貼上前,輕聲道:“阿姐怎麼了?”
姜姒搖頭,“不礙事,就是有些頭暈。”
“要不我先扶阿姐回去休息罷,阿姐的手有些涼。”
“沒事,本宮要看。”
看謝凜是否真能躲過這一劫。
倘若不能,他當如何?
然而還有一道聲音隱隱要破繭而出。
倘若不能,她又當如何?
姜姒甩甩頭,只見謝凜已走下臺階。
南平王挑選的馴馬戰士是位跟隨他多年的副將,將士征戰沙場,上陣殺敵,能力自然不在話下。
故而他神情篤定。
龔副將是他最得力的干將,同突厥人亦是有過交手,而南平王部的馬奴便是突厥人。
今日的規則便是,二人各馴一匹烈馬,誰最先馴服誰為勝。
龔副將拱手行禮,道了句“請”。
謝凜倒也不怯,他快走兩步飛身上馬。
只見原本還溫順安靜的馬兒頓時暴躁起來,試圖要將背上的男人甩下來。
龔副將輕笑聲,也跟著跳上馬。
一時二人皆拉緊韁繩,穩住身子,試圖降伏烈馬。
龔副將身量要比謝凜魁梧些,魄力也更強,他拉起韁繩,雙腿夾緊馬腹,瞧著要比謝凜輕鬆許多。
謝凜則同他相反,他並未使太多蠻力,而是用著巧勁兒。烈馬將他甩到旁側,他掛在馬脖子上,又輕輕一跳,重新回到了馬背上。
姜姒緊緊盯著男人的身影,手心不自覺涔出幾分薄汗。
姜貞看出她有幾分緊張,安慰道:“謝大人功夫了得,應當不會有事的。”
姜姒卻是緊緊盯著謝凜的身影。
只見他身下那匹烈馬,就像脫了韁似的狂躁不安。再對比龔副將那匹馬,雖也是格外性烈,可瞧著卻沒有謝凜那匹狂躁。
姜姒直覺不對。
她下意識瞥了眼站在前頭的周太后,只見她唇角微勾,朝左後方的雲陽侯暗暗點了點頭。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謝凜二人,並未有人注意周太后的一舉一動。
可姜姒就覺著今日這事,免不了有她的推波助瀾。
眼下見她與雲陽侯互換眼神,便更加確定了心中所想。
再轉眸去瞧謝凜,他身下的馬兒非但沒有鎮定下來,反而是更加狂躁憤怒。
這樣下去不行。
姜姒看了眼四周,只見禁衛軍就守在殿門不遠處。她又瞧了瞧身邊的姜貞,心裡很快有了計較。
她迅速拔下發髻上的金簪,遞給姜貞,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兩句。
姜貞掌心倏緊,有些猶豫,“這法子成嗎?”
姜姒的目光落在謝凜身上,她語氣冰冷道:“你還有比這更好的法子嗎?”
姜貞頓時無言。
姜姒見她還在磨蹭,偏頭低聲喊:“還不快去。”
姜貞回過神來,趕緊點點頭,趁著眾人不注意,朝殿門口而去。
容瑾就守在殿前不遠的地方,他滿心都在謝凜身上,並未注意到姜貞的到來。
直到小姑娘來到她跟前,容瑾這才愣了愣。
二人許久未曾說過話,平日裡在宮中遇上也只是打個照面,為了避嫌連話都不敢說。
容瑾垂眸瞥了眼姜貞,見她朝自己使了個眼色,便跟著他朝牆後而去。
二人甫一站定,姜貞就立即把手中的金簪遞給他。
“阿姐讓你找機會用。”
容瑾聞言垂眸看了眼,頓時會意,伸手接過。
姜貞怕被人看見,轉身就要走,誰知身後的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姜貞性子素來膽小,平日裡就頗為謹言慎行,更遑論殿前還站著那麼多人,她哪敢同容瑾在這兒糾纏。
姜貞動了動手腕,皺眉輕聲道:“幹什麼,你瘋了?”
容瑾瞥了眼牆外,繼而盯著姜貞那張清麗的俏臉,沉聲道:“臣今晚在老地方等公主。”
姜貞雙眸睜圓,搖頭道:“不行,母妃已經有所懷疑,我怕她派人盯著我。”
容瑾:“這些公主無需擔心,臣會處理。”
不過是處理幾個尾巴,對他來說亦是輕而易舉。
姜貞還是不願鬆口。
不知為何,他覺得今晚的容瑾格外可怕,就像只蟄伏在夜色中的獵豹,等著她這個獵物上鉤。
容瑾從她眼中瞧出了幾分顏色,男人偏過頭,輕笑聲,用低沉的氣音道:
“公主已經九天五個時辰沒同臣說過話了。”
他的聲音沾了些無奈,惹得姜貞有些愧意。
男人抵上前,雙手撐在姜貞身側,由上至下快速打量她一眼。
姜貞只覺心如擂鼓。是容瑾的氣息,順著夜晚的春風拂上她的面龐。是她的秀髮輕揚,擦過他利落的下頜線,映襯著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
她也越來越害怕。
“容瑾……”姜貞抖著嗓子喚道。
她是真怕他在這兒做什麼。
可容瑾就算再想,眼下這樣的場合和時間也不合適。
姜貞感覺到容瑾躬身,他的唇貼上她的耳邊,輕輕求了句:“公主就當可憐可憐臣?見不到公主,臣真的快憋壞了。”
男人像是篤定了她吃這套,眼底也全然不似平日那般深沉冷靜,透著幾分委屈和哀求。
姜貞這樣純善的性子,哪裡是他的對手。
在他哀求的目光下,只見姜貞幾不可察地輕輕點了點頭。
得了她的意,容瑾一刻也不敢再耽擱,從牆角後走出,伺機尋個好位置。
身前的壓迫陡然消散,姜貞下意識喘著氣。她的身子貼上牆壁,抬起雙手,拍了拍自己緋紅的臉頰。
太沒出息了。
明知道不應該答應的。
可見容瑾那三分哀求七分哄騙的模樣,她就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姜貞半晌還有些沒緩過神。
待她再次走回殿前,眼瞧著龔副將身下的那匹烈馬已不如先前那般狂躁,應當是快要降伏了。
見她回來,姜姒緊蹙的眉頭鬆了鬆。又見姜貞同她點了點頭,她這才微微鬆口氣。
謝凜那頭還在全力鎮壓,可那匹馬應當是被餵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不停嘶叫。
容瑾一瞬不瞬地盯著龔副將,就在馬兒再一次飛身躍起時,他攥緊手中的金簪,朝著龔副將身下的烈馬擲去。
金簪刺入馬背,惹得馬兒嘶叫,馬蹄狂踹。
龔副將反應不及,當下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因著是側身而下,龔副將的手臂關節發出咔嚓一聲的脆響,只聽到他悶哼一聲,面色痛苦起來。
南平王見狀動了動唇,忍不住上前一步。
可此時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將目光落在謝凜身上。
汗血寶馬性子野,體格健壯,一番折騰亦是消耗了不少體力。
從謝凜的角度望去,能清楚地看到另一匹馬的馬背上,插著一根女人的髮簪。
謝凜蹙起眉,若他沒看錯,那是姜姒常戴的。
男人心頭積聚的煩躁陡然散開。
他抓緊韁繩,帶著身下的馬兒不停轉圈,費了些功夫,終是令原本狂躁的馬兒平靜下來,不再反抗。
姜寒見狀大喜,想叫好,卻瞥見一旁的南平王臉色不太好,只得訕笑兩聲。
“看來愛卿是帶不走謝大人這匹烈馬了。”
南平王挑眉,很是不甘心。
今日來參加壽宴前,他還信誓旦旦的承諾容華,定能為她將這門親事求來。
一是因著容華自個兒喜歡,二來也是因著他格外欣賞謝凜。
年紀輕輕有著旁人沒有的氣度和心思,若真能收為己用,對蜀州也是一大助力。
可惜,越是出色的人越難掌控,也更讓他吃驚。
沒想到謝凜竟然還有這等魄力,能馴服的了突厥的烈馬。這也證明他的眼光沒有錯,此人乃可造之材。
姜寒見南平王不應聲,還當他不服輸,忙不迭道:“願賭服輸。咱們盛京的好男兒多的是,也不是隻有謝大人一個,愛卿不妨將目光放遠些。”
小皇帝都這樣說了,何況本來便是願賭服輸,南平王還不至於輸不起。
他笑著應下了。
宴席的插曲落下帷幕,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周太后見計謀不成,再沒了旁的心思,同眾人打了個招呼,便提前回了長春宮。
姜姒瞥了眼她離去的背影,臉色倏沉,旋即冷哼一聲,偏頭朝丹青道:“你去馬廄看看。”
丹青知道她是何意,立刻退下去辦。
-
姜姒腿傷不便,也未在宴席上待太久,徑直回了清漪殿。
丹青還沒回,她自顧自坐在銅鏡前,取下頭上的鳳冠。這廂下意識又想要去拔簪子時,卻撲了個空。
姜姒這才想起來,簪子已經遞了出去,眼下說不定還插在那匹馬兒的身上。
她輕嘆口氣。
“公主是在找這個麼?”
男人的聲音陡然從身後出現,嚇了姜姒一跳。
小姑娘透過銅鏡去瞧他,只見謝凜手中握著的,就是她交給容瑾的那支簪子。
她站了起來轉過身,同謝凜四目相對。
“怎麼會在你這兒?”
謝凜神色頗為愉悅,他輕笑聲,轉了轉手中的金簪,朝姜姒道:“沒想到公主為了救臣,還能有這般魄力。”
男人恬不知恥的話,令姜姒面上一赧。
連姜姒自己也說不清,方才是出於什麼原因讓容瑾做的那事兒。
她只知道的是——謝凜不能輸。
男人的話就像是揭開了一層遮羞布,令姜姒無所遁形。
可驕傲如溫憲公主,又怎會承認呢?
小姑娘嗤笑聲,偏過頭狀似不經意地挪開眸光,冷聲道:“本宮只是不想便宜了那陸容華。”
“更何況南平王本就勢大,若再加上你鎮國公府,咱們姜家還活不活了?”
謝凜自然不指望姜姒承認。
可他不得不說,姜姒這次的行為,實打實的取悅了他。
故而他不介意將這層布再給她蓋上。
謝凜走上前,來到姜姒跟前,將手上的金簪插回到姜姒還沒鬆散的髮髻上,輕聲道:“臣今夜不能久留。”
姜姒剛想要開口,卻又聽到男人跟著道:
“臣很高興,公主今日所救。此番恩情,臣唯有改日以身相許來報答公主。”
謝凜說這話時是幾乎貼著姜姒的。
男人強勢霸道的身影籠罩著她,面上冷靜自持,說出的話卻是令人臉紅心跳。
謝凜拍了拍姜姒酡紅的臉蛋,輕笑聲,而後轉身離開。
徒留姜姒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咬著牙跺了跺腳,輕聲罵道:
“不要臉!“
如果您覺得《公主她又嬌又作》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m.51du.org/xs/313978.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