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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文工團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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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碰瓷兒

 “鍋爐房那老毛頭是毛姆的弟弟吧,怎麼,跟你媽一樣信外婆,你外婆給你好兒了嗎,墨水廠一年三百六的房租你見著影兒了嗎?”陳思雨先問。

 陳軒昂咬牙:“我現在過得很好,不要你管。”

 一把把他扯回來,陳思雨在弟弟耳邊怒吼:“不要我管,那你就永遠是個畏罪自殺的,敵特女人的兒子,你是無所謂,可你媽呢,死不瞑目!”

 這句總算戳及陳軒昂的憤怒了,他一把搡了過來,怒吼:“你算啥,個滿城招搖的尖果兒,敢說我媽是敵特,老子跟你拼了!”

 陳思雨也不慣著,一巴掌抽弟弟屁股上:“懂點事行不行,談這種事能大聲嗎,再說了,是你外婆說你媽是敵特,還是我說的,你自己心裡沒數。”

 悔恨,難過,屈辱和憤怒同時湧上男孩的臉。

 而敵特,是這個年代,人們聞風色變,且恨之若狂的東西。

 他洩了氣,不再掙扎了。

 把弟弟推到臉盆前,陳思雨先說:“我跟你一樣,不覺得你媽是敵特。”

 男孩身體一僵,顯然,觸及心靈了,他被打動了。

 陳思雨再說:“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汙衊成敵特,怪我嗎,不是怪你們自己?”

 男孩一把捧起毛巾,眼淚全灑在了毛巾裡。

 是堂兄弟,還是救命恩人,陳家祥死後,陳剛就曾跟陳母胡茵提過,說她那個成份怕是對軒昂不太好,可以把軒昂也轉到自己戶口下,自己來養。

 但胡茵才認回‘白毛女’親媽。

 比起陳剛,她更信任毛姆,就拒絕了陳剛的提議,而且她只會風花雪月不會過日子,所以連土地證帶月租都交給親媽,自己呢,一聽思想委員會想查她,當場吞大煙,死的那叫個,利落乾淨。

 自以為她死就一了百了,毛姆,活體白毛女會照料軒昂長大。

 可毛姆自己還有倆兒子,一堆孫子呢,所以胡茵一死,她就遊說軒昂,讓軒昂把胡茵留的寶貝全交給她,由她管著,添補一家人的吃喝。

 軒昂自己的東西,憑啥幫外婆養家,他當然不肯,還悄悄把東西藏起來了。

 毛姆大怒,就私下威脅,說軒昂的親媽其實是個敵特,還是畏罪自殺的,讓軒昂滾鍋爐房,幫她弟弟老毛頭燒鍋爐去,否則,她就會把胡茵是敵特的事向上舉報。

 這,才是軒昂敞著門,自願去鍋爐房燒鍋爐的原因。

 而說起來,原身雖然討厭他,欺負他,但不貪圖他的錢財,親外婆呢,原來對他是挺好,可現在呢,掐著他的咽喉,恨不能他速死!

 陳思雨生平最見不得小帥哥難過,看男孩瘦伶伶的肩膀在顫,哭個不止,輕輕拍了一把,又揉聲說:“我要挪戶口過來,今天就挪,但我是為了能落戶進文工團,你的財產,我不貪。”

 男孩可是疑似背了兩條人命的,心狠手辣之徒,當然不傻。

 松毛巾吸氣,他說:“可一挪戶口,我所有的一切你都得佔一半。”

 陳思雨立刻反唇:“小黃魚,大黃魚,祖母綠和紅寶石的項璉,我知道你藏著東西了,但我說了不貪就是不貪,你送我面前我也不要,不信你試試。”

 陳軒昂脊背猛得一直。

 他確實藏著大小黃魚和各種寶貝,但除了他自己,誰都不知道在哪兒。

 陳思雨哪知道的那麼準確的,難不成,她居然知道他藏東西的地方?

 其實陳思雨只是詐唬,她並不知道弟弟把東西藏在哪兒的。

 用書中的形容,雖然東西就在這個院子裡,除了毛姆,還有很多別有用心的人掘地三尺在找,但愣是沒找著,直到陳軒昂死時,把它全交給了陳念琴。

 就陳念琴自己,也驚訝於陳軒昂藏的地方之,精妙!

 不過書裡並沒有說過具體藏東西的地方,當然了,陳思雨並不貪,所以一點都不好奇。

 大概是因為生著氣,一口氣吹下去蜂窩煤爐子就燃起來了,而隨之升騰起來的,是一股濃濃的奶香味,惹的正在刷的陳軒昂忍不住吞口水。

 院裡別人經過時,也說:“啥味兒,這麼香?”

 炒鍋裡卻是股帶著奶味的焦糖香,陳軒昂忍不住走過去一看,就見陳思雨居然是在煮奶糖。

 她把大白兔奶糖融到了水中,旺火慢偎著,漸漸的,糖又重新粘稠,拉起了絲兒,這時,她又把碾碎的芝麻和奶糖端到了鍋邊。

 市面上最貴的芝麻花生奶糖,原來是這樣做的?

 陳軒昂忍不住吞口水。

 但就在他以為她會把料全加進去時,陳思雨把昨天剩的紅薯切成了大塊,挾一塊進奶糖中,就那麼濃濃的一裹,再蘸上芝麻花生,遞給了他。

 芝麻糖,遇風則涼,奶糖在紅薯外圍迅速的,凝結成薄薄的殼。

 “快吃啊,這個就要在鍋邊吃。”陳思雨說著,已經裹出幾大塊來了。

 咬一口,芝麻花生和糖殼的酥脆燙的陳軒昂直哈氣,但是內裡的紅薯是涼的,涼,還軟糯,撫慰著被燙到的舌頭。

 奶香加上焦香再和著滋味兒無比的甜,陳軒昂都忘了耍小脾氣,連吞三大塊,驚覺陳思雨還沒吃,才囁嚅著放下了筷子。

 總共就五顆糖,裹了五塊紅薯,剛剛好。

 但光紅薯糖不能當早餐,昨天陳思雨沒搶到奶粉,但搶到了一包2毛錢的代奶粉,家裡沒杯子,她就衝了兩碗,一碗給陳軒昂,一碗自己喝。

 因為代奶粉便宜,陳思雨本以為味道肯定很差,只想充充飢的,但抿了一口,精喜的發現,它夾雜著豆香與蛋黃香氣,還甜,味道說不出的香甜。

 六十年代缺吃少穿,可但凡有點東西,它都有一種,將來的海克斯科技完全無法比擬的,純真之味。

 鮮啊,香啊。

 “哇,軒昂,代媽粉居然比真奶粉還香,快喝快喝。”她說著,噗噗吹碗。

 陳軒昂原來瞧不起喝代奶粉的,可苦了幾個月,居然也覺得代奶粉香極了。

 但迎上姐姐那張笑嫣如花的臉,他立刻寒臉。

 不過他其實已經妥協了:“我得跟老毛頭請個假才能去。”又說:“等落了戶進文工團了,你目的就達到了,仍回自個兒家去吧。”

 陳思雨心說,毛姆身為親外婆,不但不好好對她弟,還虐待他,那是找死。

 她能給臭弟弟的,也遠比他能想象到的多。

 但鑑於臭弟弟對她深深的防備心,她就先不說了。

 “快吃,咱們爭取一上午辦完它。”陳思雨說。

 意猶未盡,舔乾淨了最後一滴代奶粉,陳軒昂說:“好。”

 ……

 臭弟弟去請假了,陳思雨洗碗收拾屋子,不但歌聲,勤快也能贏得滿院彩。

 “雖然毛姆走了,但有思雨照料,軒昂的路就沒走絕。”徐大媽說。

 郭大媽則說:“有這孩子唱著歌兒,我早起心情就好得不行。”

 陳思雨順帶著幫倆奶奶打了水,聲音放低,問:“大媽,我家軒昂那老外婆如今在哪兒啊,我來了幾天,咋沒見過她?”

 郭大媽欲言又止,但又悄聲說:“她可是思想委員會的紅人,本身有病,自己孩子也多,照料不到軒昂也是有的,你既然能掙工資,就別招她了,孩子,聽我的話,沒必要給自己招麻煩。”

 所以其實院裡的人也不瞎,看出來毛姆對陳軒昂的不好吧。

 只是礙於對方是政府紅人,活體白毛女才不好說的吧。

 那叫什麼來著: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心裡除了照顧好軒昂,就是搞好我的藝術工作,不惹事的,大媽們,我吊嗓子了,嫌吵你們就吭一聲,我去外頭吊。”陳思雨著著,勻息吸氣。

 “哪都不準去,就在這兒吊,要嫌我們礙眼,我們走。”大媽們忙說。

 此時才六點半,職工們陸陸續續起了床,開始刷牙涮口。

 ……

 且不說打著人民藝術家旗號,陳思雨在間大雜院裡左右逢源好不熱鬧。

 陳念琴如願以償,報道,並被分配到了她最喜歡的市歌舞團。

 今天準備正式報道,入職了。

 文工三大團,歌劇話劇歌舞團,歌舞團是最容易出彩,出角兒的。

 但陳念琴並不開心,因為她去報名時,有個編導居然問陳思雨為啥沒來,還一個勁兒說陳思雨是個好苗子,功底雖然一般,但靈氣和天賦獨一份兒。

 陳念琴冷笑,心說有靈氣又如何,陳思雨所有的靈氣全用在向男人發騷,賣弄姿色嫁高門上了,可恨自己上輩子居然那麼傻,會被她騙著下鄉去。

 搶秋收,掏牛糞,她倒是年年拿先進的,可有啥用?

 幾年後再相逢,陳思雨將依然年青貌美,她卻成了黃土地上最土的黃臉婆。

 嫁的男人還是個家暴狂,只要她說想回城,他就會揍她一頓,揍的她連給家裡寫信求救都不敢。

 而那一切,不都是因為陳思雨嘛,她越想就越恨,越想報復。

 但再想想自己從此將是站在舞臺上閃耀光華的那個,而陳思雨卻會被成份拖累住在牛棚裡,陳念琴上輩子那顆千瘡百孔的心總算好受了點。

 而且她很樂觀的覺得,被傷害過的陳軒昂是不會接受陳思雨的。

 要那樣,陳思雨就依然得下鄉,會像上輩子的她一樣睡大炕,撿牛糞,也許還會嫁個家暴男。

 想到這兒,陳念琴不禁笑出了聲。

 ……

 “墨水廠的介紹信,你的戶口本,我的證明信,一樣不缺。”伸手,主動去拉弟弟的手,陳思雨說:“臭弟弟,走吧,從今天起姐就是咱的戶主了。”

 陳軒昂當然立刻甩開,倔強的走在前面。

 經過國營商店,陳思雨問:“軒昂,天熱,你想不想吃冰棒兒呀?”

 當然,只收獲一個白眼。

 再經過個國營點心鋪,又說:“軒昂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心?”

 收穫的還是白眼。

 “今天的天好藍呀,你說是不是啊軒昂?”繼續湊不要臉。

 “哎呀!”這一聲終於驚的陳軒昂回頭,陳思雨指前面:“那兒有個紅綠燈。”

 明知姐姐是故意的,但這回陳軒昂沒再發氣發火,而是跟她並肩了。

 上了公交車,走四站就是首軍院,接上馮慧才能轉戶口。

 這時的倆姐弟已經親暱不少了,但突然,背後傳來幾聲口哨和嘻笑。

 陳軒昂回頭一看,面色頓凝,也立刻離了陳思雨好幾步的遠。

 陳思雨也直皺眉頭。

 有七八個毛頭小夥,一人騎輛掉了漆的破二八,正在朝她吹口哨。

 一個喊:“果兒,上哥的車,今兒帶你上老莫西餐廳,我有牛扒票。”

 另一個拍著後座說:“老莫的牛扒咱都吃膩了,我有和平餐廳的咖啡票,咱上那兒耍去,才有排面不是,上我的車?”

 還有一個說:“思雨,聽說你不住這院呢,現在住哪,哥們以後咋找你呢?”

 這全是原身一起混的小子們,兩天沒有一起鬼混,都想原身想瘋了。

 當面斥他們吧,吃過人家的東西,直接翻臉必會惹來報復。

 要不理吧,臭弟弟得多小看她?

 更何況那幫傢伙要跟蹤到墨水廠,她苦心營造起來的清新小白花人設不又得毀?

 想唬得那幫小混蛋從今往後不敢再招她,還能讓臭弟弟相信她改好了……有了,迎面走來個一身新綠,還是四個兜,年青帥氣,精幹的男人。

 雖然滿街大家都是綠,但只有在編的才是一年一套新衣服,是新綠,而四個兜,那得是大領導,大幹部,只有這種人才震得住那幫毛頭小子。

 臉都沒看清楚,陳思雨已經雙手捂著臉,跺腳堵上男人了。

 “軍官哥哥,救命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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