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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文工團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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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圓滿成功

 馮慧來的時候帶了一斤牛肉,陳思雨沒來得及還就走了。

 雖然不大的一塊肉,但在這年頭,它珍貴無比。

 要不是條件艱苦,啥料都沒有,這種上好的精瘦肉,最好的歸宿就是先幫它冷凍排酸,再加上紅酒迷迭香,胡椒和橄欖油醃了,煎成軟嫩多汁的牛扒。

 可現在,委屈一下自己,就著大蔥鮮爆,吃牛肉最原始的風味吧。

 一頓也吃不完,又沒有冰箱,天熱,切一大塊給它抹上鹽巴防腐,為了防那一戶剛剛搬遷的老鼠來偷,還得把它掛起來。

 大雜院裡吃牛肉,那叫招搖過市惹人眼。

 所以炒的時候陳思雨刻意關了門,香味兒都不敢透出去。

 而等陳軒昂像根瘦條條的炭條一樣從鍋爐房回來,推開門,悶熱不透風的屋子裡,陳思雨對著一盤蔥爆牛肉正在發呆,看他進來,忙起來撈麵。

 “快點兒洗手,再不吃麵就該糊了。”她說。

 房樑上還掛了一塊牛肉了,目測至少有八兩。

 因為目前市面上只有少量的豬肉供應,還得用搶的,再加上原來陳思雨確實名聲不好,愛收人東西,所以男孩立刻發脾氣:“我不吃。”

 “陳軒昂,牛肉都嫌,你想吃啥?”陳思雨反問。

 “我可以吃紅薯,就不想你以後再拿別人東西。”陳軒昂氣鼓鼓的。

 “我媽給的呀,咋,不行嗎,你不吃就永遠別吃,我自己吃。”陳思雨也生氣了。昨天她都表過態了,這小子居然還不信她,她吃他看吧,慣的他。

 當然,聽說是馮慧給的,陳軒昂也一下明白過來,自己是誤解姐姐了。

 而今天,陳念琴刻意說陳思雨有作風有問題,還讓他去舉報,非但沒能離間他們姐弟,其實還讓陳軒昂有種疑惑:他突然覺得,念琴姐沒他想的那麼無辜純潔,思雨姐,似乎也沒有外界謠傳的那麼招搖,那麼壞了!

 畢竟這年頭風紀大過天,舉報誰風紀有問題,那是在要對方的命!

 而陳念琴,顯然是想要陳思雨的命。

 面色赧赧,心有愧疚,但陳軒昂脾氣倔,明明姐姐都挑面給他,還撥了大半盤子的牛肉澆上去蓋著,醬汁把麵條包裹的油津津的。

 但他居然不吃,又去翻爛紅薯了。

 “軒昂軒昂氣鼓,氣到八月十五。”陳思雨挑起麵條一口吸溜。

 臭弟弟手頓了一下,繼續洗洗紅薯。

 陳思雨:“八月十五殺豬,饞的軒昂直哭。”

 男孩忍不住了:“你是我姐呀,成年人了,能別那麼幼稚嗎?”編順口溜罵他,好弱智。

 “那你能不能別那麼幼稚,一賭氣就不吃飯嗎?”陳思雨反問。

 男孩端起碗,才挑一筷子,驚了,因為在他記憶裡,毛姆做的牛羊肉不論擱多少調和都會有股腥羶味,而他,不喜食腥羶,所以從小,很少吃牛羊肉。

 但陳思雨做的沒有腥羶不說,還軟嫩有嚼勁兒,入口,只有滿滿的肉香。

 一口就能叫人滿足。

 “我被陳念琴舉報了風紀問題,明天去思想委員會,你再請個假吧,咱一起去。”陳思雨說。

 陳軒昂皺眉,一是震驚於陳念琴的無情,二是,今天鍋爐房的老毛頭抽了他一頓,還問他有沒有把家裡的古玩送給陳思雨。

 並說,他要再不趕走陳思雨,他就會上舉報,讓他戴上枷鎖和高帽。

 於毛姆和老毛頭,陳軒昂恨,但目前可以忍,忍不得了,他自會與他們同歸於盡,可按理,為了不受皮肉之痛,他不該再惹老毛頭生氣了。

 但一口口嚼著牛肉,品嚐著這難得的香甜,他點頭:“好。”

 他不能讓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陷入危難時,身邊一個支持者都沒有。

 ……

 次日一早,八點半,思想委員會的大四合院裡,枝頭鳥兒鳴喳喳。

 才是上班時間,來得人並不多,但身材高大,帥氣,一身新鮮蹭亮的,綠色制服的高大光還是帥得份外顯眼。

 大學停辦前的最後一屆大學生,他本身是很優秀的。

 他媽也來了,跟馮慧站在一處,時不時聊一句,心有惻惻的看著院外。

 突然,外面響起一聲:“方伯伯。”

 兩女人對視一眼,這脆的小黃鸝鳥兒似的聲音,一聽就是陳思雨。

 她喊的自然是方主任。

 “小鬼,平常沒聽你喊過,今兒倒認得我是你伯伯了?”方主任也才要進門,給陳思雨攔住了。

 陳思雨今天換了原來的綠衣服,刻意穿了件前幾年流行的土黃色補丁衫,嘴角一撇:“原來我怕您呀,見了您就是鼠兒避貓,只想跑。”

 確實軍院的孩子都怕方主任,見了他也總跑,但陳思雨不是,她是目無尊長。一笑,方主任說:“我今天要審你呢,你倒不怕我了?”

 陳思雨挺胸抬頭:“怕呀,但我不喜歡別人給我潑髒水,就有勇氣了。”

 方主任給她氣的翻白眼:“小鬼,嘴巴倒是硬得很,那我可要好好審審你。”

 馮慧和高母對視一眼,明白了,陳思雨院門都沒進這就開始申訴了,忙推高大光,示意他也一起出去。

 對了,高大光剛剛過了遴選,空院那邊,他的上級冷隊長也得了通知,來了解情況,倆女人一起:“冷隊,另一個當事人也來了,就在外頭就說上了,您也一起吧,咱們出去瞧瞧。”

 當把冷隊和高大光放一塊兒,高下立顯,高大光雖帥,可明顯愣頭青了點。

 作為三代空軍子弟,冷峻高大挺拔卻沒有軍人慣有的粗魯,反而有種一般軍人所沒有的,儒雅和斯文感。他彬彬有禮,伸手示意:“阿姨,你們先請。”

 方主任手裡正好有陳念琴的舉報信,既陳思雨不怕羞,不怕丟人,他也不怕,抽了出來,現場辦公:“小鬼,陳念琴舉報,說你跟高大光去過六國飯店,這事有沒有?”

 陳思雨挺胸抬頭,坦坦蕩蕩:“有。”

 六國飯店?

 這年頭,全北城唯一的外事招待飯店。

 這多新鮮啊,一下子來上班的,辦事的,路過的全圍湊過來了。

 一小姑娘跟大小夥子一起去外事賓館,去幹啥事兒了,她咋有臉就大大方方的,於人群中承認這件事的,人們好奇極了。

 這時高母趕出來了,忙接話:“方主任,是思雨約我家大光一起去的,鑑於思雨那麼喜歡我家大光……”勉為其難吧,先娶回家,完了再收拾她。

 她邊說,邊示意高大光也上前。

 而高大光呢,雖然喜歡陳思雨,但那種喜歡是因為對方的討好和巴結,尖果兒嘛,一起耍子,他才二十出頭,被人逼婚,自然不願意。

 所以他媽死推,上司還在後面負著手冷冷瞧著,可他硬是不肯上前。

 高母要急死了,兒子再不承認,就真成風化問題了呀。

 狠狠掐了兒子的後腰,疼的他呲的一聲。

 得,迫於母親的淫威,高大光認了,終於要上前了。

 但這時陳思雨攤開雙手,說:“不就是看了一場《彼得與狼》嘛,我熱愛芭蕾,又正在排練亞歷山大羅夫的作品,想看看電影版的汲取點靈感,可是太天黑了,我一個人不敢去,就喊了院裡的高哥作伴。方伯伯,看場電影就要嫁人嗎,嗚嗚……早知道我就不去看了呀。”

 方主任眉頭一皺:“什麼《彼得與狼》,我咋沒聽過這電影?”

 大清早的,來思想委員會辦事的人多,圍了一大圈。

 人群中央,陳思雨突然舒開雙臂膀又十指虛握,連著兩個彈跳:“《彼得與狼》,亞歷山大羅夫的芭蕾,我排的入職彙報節目,我演裡面那頭小狼。”

 這時圍觀的人群中有人說:“這麼漂亮的姑娘,要扮狼,能像嗎?”

 其實可肉麻了,但演員的自我修養就是,隨時隨地都能入戲。

 舒開雙臂,陳思雨來個二位中跳,眼看人群受驚,往後退,騰的躍起,當場來個大跳,雖然衣服很舊,但那躍起時的靈動,那繃直的腿背,和落地時利落收腳,無一不在昭示著她踏實的芭蕾基本功。

 突然被驚開的眾人以為她要當場給大家跳場芭蕾。

 結果她居然跪下了,還伸出雙隻手裝作是爪子,呲牙咧嘴,咦,好一頭一點也不兇,還有點可愛的,小狼崽子。

 圍觀群眾被她逗的哈哈大笑。

 在笑聲中她反問:“不像嗎?”大眼眨巴的無辜:“所以我才想看電影學點經驗來的呀。”再撇嘴,淚眼巴巴,望著方主任,那叫一個委屈。

 這叫方主任咋說,花骨朵似的小姑娘,能唱能跳的,雖然她招搖,但她確實舞跳得好,就因為跟男孩子出去看了場電影就說她作風不正,這說不過去。

 不過他眉頭一皺:“但是思雨……”陳念琴說她跟高大光看的是H片,而且睡過了,那將是非常嚴重的錯誤,多說無益,方主任需要證據!

 “那張票是高嬸給的,可寶貴了,您看,票根我都留著呢。”款款捧出半截從垃圾桶飯來的票根,兩隻蒙了淚的眼睛眨巴眨巴,捧給眾人。

 其實當初高大光帶陳思雨看的是《紅色旋風》,少男少女嘛,在如此保守的年代,手都沒敢拉一下,而《彼得與狼》就更純潔了,兒童劇!

 方主任有點不信,但高母適時上前:“票是我給的。大家,思雨是個好孩子,一起看場電影就被舉報作風問題,是舉報的人心術不正,你們說是不是。”

 圍觀者又不知詳情,只覺得面前的小狼很可愛,當然點頭:“是是是。”

 高母再說:“我幫思雨擔保,她是個品格正,作風好的好孩子,方主任,咱們都是看著思雨長大的,你可不要因為點私人恩怨,就冤枉小孩子。”

 咦,方主任哪裡就推帶上私人恩怨了,他是在認真工作呀。

 但大家目光相逼,他不得不表態。

 一臉威嚴,手指陳思雨,方主任:“小鬼,就目前來說,我不覺得你思想方面有什麼問題,但是……”

 高母打斷:“我從小看她長大,我擔保她以後也不會犯錯。”

 群眾們也說:“就一半大孩子嘛,主任同志,沒必要上綱上線吧。”

 知識分子尤其惜人才,何況陳思雨的父親是個戰鬥英雄,也是方主任的老戰友,真給戰友的女兒沓個風紀不正的烙印,他良心上過不去。

 既說思雨追著高大光,是為了晚上有人照看,出去看看電影啥的,就證明她的心思確實在事業上,看在老戰友的情面上,方主任不能說她有問題。

 當場在舉報單上批註,他厲目瞪陳思雨,並把舉報單拍給了她:“以後膽敢犯風紀方面的錯誤,你給我等著!”

 陳思雨一縮肩,給威嚴的老伯伯嚇成小驚鳥兒了。

 但這不就沒事兒了嘛。

 高母當然開心,兒子不用太早結婚,她就能物色一房更滿意的兒媳婦了。

 高大光卻有點心酸,雖然不太情願,但他剛剛做好心理建設,準備好了做新郎,結果到手的新娘,飛了。

 而群眾們熱鬧一場,轉身就散了。

 滿場最崩潰的人是馮慧。

 舉報是把雙刃劍,既思雨沒問題,就是念琴有問題了。

 思想委員會會發函到文工團講明情況,那念琴好容易得來的工作就要沒了。

 望著丈夫,她欲哭無淚:“她爸!”

 本來思雨是洗不白自己的,可那傻丫頭不知道哪來的心眼,居然留了票根,票根可太關鍵了,它讓高母倒戈了,而當她倒戈,方主任就被肘起來了,他必須信,不信,高母就會向上投訴他。

 總之,思雨僅憑一張票根,逆風翻盤了。

 當然,念琴就此完蛋了。

 “怪我嗎,還不怪你自個兒,不說好好教育閨女。”陳剛也生氣,嘆息,但說:“就今天,馬上去文工團退檔案,送念琴下鄉去。”

 馮慧猛吸氣:“你真讓念琴下鄉,她會想不開,自殺的,我……也不活了。”

 咦,一晚上功夫,反過來,輪到馮慧跳井,陳思雨勸了?

 “媽呀,你還有我呢呀,為了我你也不能出事兒啊,媽!”陳思雨一秒大哭,聲音震天,她不鬧還好,這一鬧,陳剛更要趕念琴走了。

 又氣思雨又無奈,還得去照料親女兒,幫她想退路,馮慧急匆匆走了。

 陳剛則安慰養女:“你的檔案爸會幫你盯著,催你高伯伯快一點,回去……”

 “練舞,上班,賺了錢給我爸買大前門和鳳壺,玉溪煙!”陳思雨立正。

 給這嬌俏的丫頭逗的一笑,但想想念琴,陳剛又面蒙陰霾。

 倆姊妹相親相愛不好嘛,念琴一天瘋瘋顛顛的,到底鬧個啥呀她鬧?

 好端端一個家,眼看都要給她抖散了。

 ……

 大清早,酣暢淋漓一場演出,陳思雨自認:圓滿成功!

 送別了老爸,環顧四周,她朝著高大光站的位置走了過去,唇溢著笑。

 高大光看她笑了一臉明媚,以為她剛剛在大人面前表完態,又故態復萌,要來纏他,纏也沒啥,他挺享受被她追逐的樂趣的,但這地兒它不方便呀。

 他於是忙咳,還瞪眼,示意陳思雨不要過來。

 以後她想耍,可以悄悄耍,但他還沒正式入職,領導還看著呢。

 這姑娘啥都好,就是太任性,還沒眼色。

 眼見得她越走越近,忙跟領導說:“冷隊,這姑娘吧,腦子不太……”

 “哥哥!”陳思雨上前站定,笑嫣如花,俏若三春李:“你怎麼也在啊?”

 啥?

 飛行大隊活閻王一樣的冷隊長,啥時候成陳思雨的哥了?

 親哥哥,還是腳踏車後座兒上的,情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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