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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級綠茶穿進文工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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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逃亡了

 先說葉家, 葉老是個老人家,天一黑就上樓睡覺了。

 葉青青最近出車,不在家, 而馮竹, 望著不遠處的冷家, 目光陰沉。

 她當然是敵特,而且還是目前北城敵特成員中的靈魂級人物,甚至,她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暴露, 會潛逃。

 因為她從來沒有做過任何違法的事,她有著高超的語言技巧,在空院人脈又足, 經常只需三言兩語, 就可以推動事情朝著自己理想化的方向發展。

 最近之所以一直著手冷家,是因為梅霜的迴歸。

 如果當初梅霜不回來,在定義蘇修分子的時候, 梅家就會被自動列為蘇修。

 她父親,梅老司令也將沒有任何話語權,也就無法去協調和蘇國的關係,兩國之間就會幹乾脆脆, 直接開戰。

 這於對岸當然有非常大的好處,進一步大陸削弱國力, 有助於對岸反攻。

 可是, 本來已經定居蘇國的梅霜突然回來了, 梅老司令也沒有被定義為蘇修分子, 且他在蘇國方面關係很多, 大陸和蘇國的局勢就緩和了不少。

 照目前的情形看, 很有可能,戰爭會打不起來,於是對岸施加壓力,要馮竹不惜一切代價,把梅霜打成蘇修。

 梅霜只是一個小小的,比螞蟻還小的小人物,但就好比多米諾骨牌,從她入手,很可能,就能改變兩個國家之間或戰或合的形勢。

 所以對岸誓在必得。

 一回又一回,馮竹已經努力很多次了,可不知道為什麼,回回都功虧一簣。

 她那麼聰明一個人,最近一週冷峻一直在本單位工作,雖然對上滴水漏,但她自然就會考慮,冷峻是不是私底下,悄悄的在調查敵特。

 也會考慮,自己是否已經暴露了,一旦暴露,她又該怎麼辦。

 而就在這時,聶師長突然行止,敲門:“馮竹,葉老呢?”

 馮竹說:“他已經睡下了,聶師長,您有什麼事的話,跟我說?”

 “不了,我親自上樓找他吧。”聶師長疾步上了樓,馮竹腳步輕盈,自然緊隨其後。

 聶師長一把推開門,看葉老在床上躺著讀書,直接就說:“葉老,我們最近發現,咱們空院內部有敵特。”

 葉老果然大驚:“哦,在哪裡?”又問:“該不會真是梅霜吧?”

 因為馮竹長久的,用一種梅霜肯定不是敵特,我們怎麼能懷疑梅霜那樣一個老革命是敵特一類的暗示性語言灌輸,院裡老一輩的領導們,當考慮起敵特問題時,自然就會把衣著另類,打扮豔麗的梅霜列為首要懷疑。

 而比直接潑汙水更可怕的,就是潤物細無聲的潛移默化。

 所以葉老才會下意識的這樣反問。

 司令本來也懷疑葉老的,但因為冷峻堅持,說他認為葉老沒問題,目前聶師長執行的,就是基於葉老沒有問題而採取的策略。

 他湊近一步,悄聲說:“有可能是您家的保姆馮竹。”

 葉老當然否認:“不可能,馮竹特別命苦,當初,她在大街上被丈夫家暴,是永健他爺爺,虞老爺子救的她,虞老按規格配不了保姆,就介紹到我這兒來了,她剛來的時候,渾身給男人打的沒一塊好皮,字都是我一顆顆教著認的,你去問問她,領袖的詩她哪一首不會背,馮竹是個既聰明,又有覺悟的好同志!”

 “葉老您甭激動,我們也只是接到匿名信的反應,例行調查而已,既然您敢擔保她不是,我們就不往下徹查了。”聶師長說話時瞄眼門外,門縫輕開,馮竹自然在偷聽。

 葉老還挺生氣的:“你們真有心思就花點功夫,查查院裡在職,有實權的大領導們,逮著個文盲保姆查,你們可真是閒的無聊。”

 “您說的對。哪您休息,我就不打擾了。”聶師長說完,退出來了。

 馮竹已經在樓下了,笑說:“聶師長這麼晚了來找葉老,看來是急事。”

 “不算太急,而且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聶師長說著,聞到一股奶香,忍不住問:“你是在做什麼好吃的,聞起來可真香。”

 馮竹說:“我在烙俄式小煎餅,明天咱單位要發老軍幹部補貼了,有魚子醬,到時候煎好餅,再加上洋蔥,酸黃瓜,魚子醬一卷,葉老愛吃那個。”

 人們於美味的食品,總有一種天然的熱愛心。

 聶師長踮腳一看,廚房裡,馮竹果真烙了一大沓金黃松軟的薄餅。

 這要配上魚子醬和酸黃瓜,那果真是絕配。

 不過目前單位像金槍魚罐頭,魚子醬,鯡魚罐頭一類的勞保已經越來越少了,當然,也不會供他們在職的人,只供給老幹部們,聶師長也就想想,沒有福氣能吃到口的。

 聶師長再度感嘆:“葉老有你這麼個保姆,好福氣啊。”

 “哪裡,您要想吃魚子醬,我跟葉老說說,明天送您一罐。”馮竹說著,手輕輕搭上聶師長的後背,悄聲:“坐下吧,我給您嚐嚐我的手藝。”

 聶師長後背猛得一僵,心說幸好馮竹年齡大了,姿色也一般,負責這種腐蝕法,自己怕是都著不住。

 “不了不了,我還忙,先走了。”

 出門時聶師長還笑呵呵的,但走了不幾步,看到等在遠處的,軍法處的工作人員們,立刻換了嚴厲面孔:“隨時盯著,但凡馮竹出門,必須跟蹤,一旦她打電話,或者跟任何人有見面,接觸,第一時間彙報。”

 “是!”

 見飛行隊來的是吳勇,聶師長又問:“冷峻人呢,他怎麼不在?”

 吳勇說:“他有點私事,出去了。”

 “都火燒眉毛了,什麼私事比抓敵特更大,把他也喊來,在家蹲著,馮竹不出門,他也不準出門。一旦馮竹出門,你們就必須跟進,可千萬不能讓她逃脫。”聶師長說完,走了。

 目送首長走遠,軍法處的劉處長問吳勇:“怎麼辦,我們現在去找冷峻,咱們直接抓人吧。”

 “別聽領導瞎咋乎,抓捕的事要聽我的。”吳勇點了支菸,火星一燃,吐菸圈:“馮竹可是在空院潛伏了近十年的老敵特,輕易哪會咬鉤,人太多反而打草驚蛇,先靜觀其變吧,等她有動靜了再通知冷峻!”

 此時冷峻還不知道,自己這趟精心準備的約會,會不會被中途打斷,全在於馮竹今晚會不會行動。

 十月,天涼了。

 陳思雨穿一件軍綠色的襯衣,外面是一件白色的毛線開衫,這兩樣顏色搭在一起,襯著她的面板愈發呈現一種象牙白。

 在這年頭,一件羊毛開衫可稀罕的,而且還是極不耐髒,但是漂亮的乳白色,一滿大街或軍綠,或灰或黑的人群中,她雖不豔,可吸引了很多目光。

 冷峻自己都看不夠,不停的於心裡告誡自己,要少直勾勾的瞅著她,不然顯得不禮貌,但又忍不住要看,就更甭提路過的小夥子們了。

 倆人約好的一起去看電影,而今天晚上播的是一部名字叫《年青的一代》的新電影,講述的是一群年青人去青藏高原支邊的故事,俊男美女大家都愛看,電影院門口給擠的水洩不通。

 冷峻可是前幾天專門買的,15排中間,不算靠前也不太后,觀影感最佳。

 倆人排著隊,正準備要往裡走,突然後面有兩個人齊聲喊:“陳老師。”

 陳思雨回頭一看,是葉大方和程麗麗倆,驚問:“你倆也是來看電影的?”

 葉大方其實並不是來看電影的,而是,程麗麗告訴他,說陳思雨跟冷峻談上了,今晚要一起看電影。

 他不相信,跟著程麗麗來確定這事兒的,待陳思雨回頭,驀然見她給白毛衣襯的清麗脫俗,再一看她身側的冷峻,高大,斯文,帥氣,暗戀對方那麼久,葉大方委屈,傷心,難過,恨不能轉身就走。

 但這時冷峻主動伸手,說:“是思雨的朋友吧,正好一起看?”

 程麗麗手挽葉大方:“對啊,他是我物件。”

 葉大方驀然成了程麗麗的物件,大驚,陳思雨也是一驚,她怕程麗麗要捱打,但這時冷峻說:“這位同志,要不咱們去給女孩子們買點零食?”

 因為對方彬彬有禮,搞的葉大方想拂袖離去吧,又怕那樣顯得太沒教育,就只好憋著悶氣點頭:“好。”

 待倆男同志一走,陳思雨說:“麗麗,你跟葉大方並沒有談物件,隨便胡說,萬一他生氣,當眾給你難堪呢,你不覺得丟臉嗎?”

 “陳老師,我是跟你學的呀,先斬後奏嘛,你跟冷隊都談上了,我和葉大方,這不也談上了嘛,挺好的呀。”程麗麗說。

 陳思雨撫額嘆氣:“行吧,你開心就好。”

 如今的一年四季,只有秋天才有橘子,但是特別香,特別甜,汁水非常足。而且一起看了場電影,陳思雨發現冷峻是個特別會照顧人的人,她還是頭一回看這個年代的老電影,因為挺好看,就看得很認真。

 冷峻時不時就會遞一瓣橘子過來,再過會兒,又會剝兩粒花生,或者遞一把瓜子過來,長時間吃花生會太油膩,吃瓜子會口喝,但時不時的調劑一瓣橘子,人就會覺得每樣東西都很好吃。

 所以一場電影,她的嘴巴就沒停過。

 程麗麗買的票在後排,葉大方今天屬於失戀了,眼睛也懶得看螢幕,就眼巴巴的瞅著前面那對兒,看冷峻剝一瓣橘子,他也剝一瓣,程麗麗反正臉皮厚,他不遞就自己拿,慢慢的,就把肩膀靠葉大方身上了。

 現在放映電影,像將來一樣,也會給下一場電影做宣傳。

 宣傳牌就立在門口。

 從電影院出來,冷峻停在門口,問:“下週有新片子,《地道戰》你想看嗎?”

 陳思雨隨口說:“可以啊,《地道戰》可好看了。”

 冷峻愣了一下,因為展牌上寫著,《地道戰》,12月1日首映。

 不過陳思雨本身就是搞文藝的,提前看過內部片也不一定,所以他倒也沒多想,不著痕跡的,這就把下次約會的時間給定下來了。

 這時程麗麗還挽著葉大方呢,聽見陳思雨和冷峻在約時間,忙對葉大方說:“咱們到時候也來吧,一起看!”

 葉大方悲傷的望著陳思雨,心想,既然你不在乎我,我也破罐子破摔,不在乎自己了,我自暴自棄了,遂氣悻悻的說:“好。”

 程麗麗一邊得意自己終於搞定了劇團最帥的小夥子,一邊內心竊喜:陳老師的辦法果然靈。

 自此,她對陳思雨倒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練功,也愈發盡心了。

 當然,陳思雨對程麗麗其實也佩服的五體投地。

 事實證明,只要時機把的握準,勇於進取,哪怕程麗麗額頭大鼻子塌,在這個年代的審美中不算啥大美女,但拿下男神,不在話下。

 ……

 再說馮竹這邊。

 聶師長一遍遍的問,催,軍法處的同志們也著急的不行,想趕緊把馮竹給抓了。但吳勇立頂著壓力,堅決不允許大家打草驚蛇。

 因為他想把線放長一點,爭取把目前在北城的敵特組織,一網打盡。

 他堅持認為馮竹還有背景更深的上線,想把那個上線找出來。

 馮竹的耐力也是驚人的。

 雖然聶師長已經明著指出懷疑她了,但這天夜裡她沒有任何動作,第二天是週末,按理,既然發現組織懷疑她,她應該有所行動的。

 但她依然很平靜的做著家務,給葉老做飯,陪他出來散步,聊天。

 至於電話,作為軍區內部線,軍法處早就命鋤奸科的人單獨監聽了,可是,不止馮竹,這一週,就連葉老都沒有使用過電話。

 公安局的祁局長,以及他做機械維修師的兒子,和祁科長,軍法處自然也派了人監視的,可是這幾方人馬全都安安穩穩,一丁點的反常行為都沒有。

 頂著壓力盯了五六天,吳勇都有點兒忐忑了,因為馮竹太從容了,一丁點想要叛逃的跡象都沒有。

 而這周,她唯一做的,跟保姆工作無關的事情是,她把陳念琴獲獎的報紙給葉老看了,並給他聽了一下陳念琴唱的歌,順帶說了一下陳念琴有多優秀,在南邊又有多麼的水土不服,想要回北城,進總空唱歌的事。

 音樂,藝術,好東西,人們都很欣賞。

 葉老一聽陳念琴確實唱的不錯,再看她在全軍的匯演上得了三等獎,頓時覺得陳念琴孩子不錯。

 就專門找了一趟曲團,要求曲團賣他個人情,把陳念琴調回來。

 正好林敏紅上次鬧了個沒臉,想退休,總空正好會缺一個歌唱演員,曲團也就爽快的答應了下來,說只要林敏紅的退休辦好,她就幫陳念琴提檔案。

 馮竹呢,理所當然,要去跟馮慧通報一下這個訊息。

 所以週五這天,正好葉青青回來了,有人做飯了,她就提前跟葉老請了個假,又專門去接了趟她兒子,然後,就要到馮慧家去吃晚飯。

 而直到此時,她依然沒有跟公安分局的祁局長,以及機電科的祁科長,還有祁局長那位在新鄉做機械維修的兒子傳遞過任何訊息。

 而從開始調查,到今天馮竹第一次出門,已經過去整整半個月了。

 當然,新鄉那邊的飛行基地,以及公安分局,軍法處都派了人在盯梢。

 聶師長的主觀判斷是,馮竹就是大魚,最好不要再耽擱了,現在就逮捕她。

 千萬要注意,不能讓她跑到火車站去。

 當然,他的擔心不無道理。

 因為目前正值大串聯時期,而馮竹的兒子馬小義今年15歲,像他那個年齡,是可以進行大串聯的,到了火車站,只要背一段語錄,列車員就會當場放行,不論他去哪兒,都不需要買票,檢票。

 正值大串聯,每一輛,每一截火車上都是人,都擠的跟沙丁魚罐頭似的。

 一旦馮竹跑出軍法隊的視野,上了火車,那就天南海北,無處可尋了。

 可吳營長依然覺得馮竹不會是老大。

 或者說,哪怕她是老大,背後肯定還有一條大魚還沒有咬鉤,悄悄藏著。

 那麼,那個人會是誰。

 轉眼,馮竹已經回孃家接上兒子,往首軍院去了。

 跟蹤她的人,也到首軍院門口了。

 軍法科的同志們緊隨其後,開到幾個門口,分別守著了。

 吳勇和冷峻進了院子,不一會兒,就見馮竹的兒子馬小義跟陳剛的兒子陳思進倆下樓了,推了一輛腳踏車出來,在院子裡騎了會兒,騎外面玩去了。

 本單元只有一個出口,沒看到馮慧出來,吳勇和冷峻也就認為她還在樓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吳勇在抽菸,冷峻盯著單元門。

 但倆人站了會兒,突然,冷峻看到一群小將騎著腳踏車進了院子,領頭的正是虞永健。

 虞永健的隊伍比原來壯大了許多,而且腳踏車後面坐了個面板又白又細,眼睛又圓又大的小姑娘,再加上嶄新的永久牌腳踏車,嶄新的綠書包,當仁不讓的北城第一小將。

 一幫小將進了院子,還不肯回家,拿出煙來,邊抽邊聊著。

 吳勇也在抽菸,走來走去:“我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重新再覆盤一遍,這一週,馮竹沒有跟外界透過一個電話,也只有今天出門了,但是在外面,她也沒有向外打過電話,而陳剛家是沒有電話的,電臺就更不可能了,一旦首軍院,或者空院的位置出現不明無線電訊號,鋤奸科的人會立刻監聽到,並循著無線電訊號的發出地展開搜尋。

 那麼,馮竹到底是怎麼跟外界聯絡的。

 她又會跟誰聯絡。

 總不可能她作為敵特,會天真的,認為空院不會查到自己,繼而沒有做任何準備,就真的只是簡簡單單,跑到馮慧家來吃頓飯吧。

 突然,冷峻看到虞永健進了單元樓,快步追了進去,喊:“虞永健!”

 虞永健回頭一看,有點害怕:“冷隊長?”

 冷峻問:“你家在一樓,哪一戶?”

 虞永健說:“一樓右邊。”又問:“您來我們院兒幹嘛的,有事?”

 冷峻已經有了隱隱的猜測,說:“開門。”又喊吳勇:“營長,快上樓去看,人應該已經跑了,通知外面的人,趕緊追。”

 虞永健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兒,手抖,幾番開不了門。

 冷峻一把搶過鑰匙 ,開啟門,就看到虞永健的爺爺,虞老爺子坐在窗前。

 這位老爺子不像葉老,打過仗,但他的兒子,也就是虞永健的爹是烈士,虞永健的母親也是,而他在解放前,是在北城做文宣工作的,所以他們家住在首軍院。

 軍法科懷疑了所有人,調查了所有人,但沒有調查虞老爺子。

 而馮竹,正是虞老爺子介紹給葉老的。

 雖然這一週內,虞老爺子沒有跟馮竹有過直接聯絡,可是,虞永健曾經去空院幫他取過老幹部餐補,醃海雀,魚子醬和沙丁魚罐頭,以及酸奶。

 冷峻怎麼就沒想到呢,透過那些東西,馮竹就可以把情報傳遞給虞老爺子。

 而經由虞老爺子向外傳播訊號的話,他們可就檢測不到了。

 冷峻問:“虞老先生,馮竹是從您這兒跑的吧。”

 虞老坐的是輪椅,一臉茫然:“這孩子誰啊,你在說啥,我聽不見!”

 冷峻也不多廢話,推開陽臺門,越過圍欄,一路追出小門,看到軍法處的劉處長親自站在門口,忙問:“剛才有沒有看到馮竹出來?”

 劉處長搖頭:“沒有。”

 “那剛才有幾個人從這個門口出去了?”冷峻再問。

 劉處長再搖頭:“剛才沒有人,但有一輛JEEP車,據說是送老軍幹部去看病的,我們只檢查了一下後座就放行了。”

 要冷峻估的沒錯,JEEP車是虞老叫首軍院派生的,其目的,就是想送走馮竹,還真是堂而皇之,大搖大擺的,馮竹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溜了。

 正好這時有輛吉普要進首軍院,冷峻攔停了車,示意裡面的領導下車,拉上劉處長,打方向調頭就追。

 搶車,就證明是很緊急的事情,但冷峻開上車之後,一路卻走得很慢,而且一直在往馬路邊張望。

 守了一週,眼睜睜的瞅著,卻把個大活人給跟丟了,劉處長心急如焚,就說:“冷隊,你是不是該快一點,照這速度,馮竹登上火車咱都追不上吧?”

 冷峻不語,壓著油門,繼續慢慢追著。

 這時前面突然出現一輛JEEP,劉處長大叫:“快,快點追,就是那輛車。”

 見冷峻依舊很慢,伸手來搶方向盤:“車就在前面,你再不追它就跑啦。”

 車瘋狂打擺子,冷峻一把拂開了劉處長的手,一個急剎。

 此時JEEP車已經拐彎,消失了,劉處長大吼:“冷峻,你他媽到底在幹嘛,沒看見敵特已經跑了嗎?”

 再吼:“完蛋了,老子們守了半個月,敵人從老子眼皮子底下溜跑了!”

 就在這時,冷峻急打方向,車失控了一般,朝著道牙子撞了上去。

 只聽刺啦一聲,他一個急剎,劉處長定晴一看,就見已經換了軍綠色外套,包著頭巾的馮竹被冷峻擠到了一個死角處。

 到底是當媽的,她把兒子緊緊摟在懷中,以背,抵著突然撞過來的車。

 劉處長緊張的大喘氣,又大鬆一口氣。

 他到此刻,才真正意識到,馮竹這種訓練有素的敵特到底有多狡猾。

 一條逃跑路線,先是換衣服,再是借車而行,然後她還會半途下車,這要沒點腦子,還真就叫她於天羅地網中,逃脫了。

 ……

 再說另一邊,馮慧家。

 今天,馮竹給她帶來了念琴可以調回來的好訊息,馮慧聽完,差點沒樂暈。

 要知道,在任何年代,歌舞中,歌都比舞蹈更受歡迎。

 別看現在思雨風光得很,可一旦念琴調回來,她就只有給念琴伴舞的份兒了,馮慧能不開心嗎,簡直開心死了。

 為了答謝妹妹,她今天特地給馮竹準備了她最愛吃的,羊大大蔥餡兒餃子。

 陳剛愛喝點酒,平常馮慧總不讓喝,今兒高興嘛,還給他準備了豬頭肉和花生米,陳奶奶喜歡喝酸奶,平常馮慧也捨不得給老太太買。

 只有思雨偶爾帶一兩罐回來,老太太才能喝點兒。

 今天,馮慧特意給老太太也訂了酸奶,一家子其樂融融,準備好好吃一頓。

 剛才馮竹聞了一下,覺得馮慧的醋不香,要去找個地方,專門買點香醋。

 她走的時候還背了包,但馮慧哪會想到,悶聲幹大事的妹妹會是敵特,會是在逃亡,她真以為妹妹是去買醋的。

 突然有人敲門,馮慧以為是剛才去買醋的馮竹回來了,拉開門,見是個穿著皮夾克的,空院的軍人,嚇了一跳,問:“您是?”

 來的當然是吳勇,問:“馮竹人呢?”

 馮慧說:“要吃餃子,買醋去了。”

 吳勇左右一看,再問:“她兒子呢?”

 馮慧說:“跟我兒子一起下樓玩了呀。”

 吳勇轉身就跑,馮慧連忙追了出來,尖聲問:“同志,到底發生什麼事啦?”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你妹妹馮竹是敵特,現在畏罪潛逃了,你,你們全家,知而不報,協助她逃跑,是窩藏包庇。”吳勇說完,走了。

 仿如五雷轟頂,馮慧在剎那間,天靈蓋兒都差點爆了。

 心說,馮竹可是她的親妹妹呀,咋會是敵特,咋能當敵特呢,她難道不知道,敵特是要牽連到一家老小,旁親三代的?

 她剛才說去買醋,居然是在找藉口逃跑?

 那她兒子呢,把她家思進哄出去,該不會是拉思進當人質了吧。

 幸好這時思進推著腳踏車回來了。

 馮慧總還不相信妹妹叛變了,是敵特,會逃跑,摟過兒子,顫聲問:“你表哥呢,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嗎,他人呢,咋沒跟你一起回來?”

 思進說:“我倆一開始一起玩的,玩著玩著他就不見了,我還以為他揹著我,悄悄跑回家了呢,怎麼,他沒回家嗎?”

 往後退了兩步,馮慧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陳剛從廚房端了餃子出來,看妻子面色蠟黃,斗大的汗珠從額頭往外滲著,也嚇壞了,問:“你怎麼啦?”

 馮慧喃喃的說:“我錯了,大錯特錯了!”

 現在是這樣,一人出事,會連累到旁親三代。

 但有一個辦法可以避免,那就是,及時跟對方斷親,劃清界限,而作為親人,如果能夠積極的站出來,指證對方,揭發對方,還算有功。

 所以當初,弟弟馮世寶出事後,馮慧為了保護自己家不受衝擊,選擇了站出來揭發,指證馮世寶,最後,馮世寶被判了十年勞改,而她家,則安全的度過了。

 但當時馮世寶說過,說自己之所以會偷飛機大炮捐贈票,是二姐馮竹教唆他的,還說,就連給老爹改名字,以及,飛機大炮捐贈票要等二十年後再拿出來,為孩子鋪路的事,都不是他想出來的,而是馮竹教他的。

 還言之鑿鑿,說馮竹跟某個老軍幹部有一腿,睡過覺,千真萬確。

 馮世寶的意思是,罪不是他一個人犯的,讓馮慧把馮竹也揭發出來,倆姐弟一起攤罪,判刑會少一半,他是個犯人,說話沒人聽,所以他需要馮慧來揭發馮竹。

 馮慧其實也懷疑過馮竹,因為三姊妹,馮竹比她和馮世寶都要聰明得多。

 而且她丈夫並沒有家暴過她,但她卻四處宣揚,說丈夫家暴自己。

 她和虞老的關係,也有那麼點耐人尋味。

 可以說,馮竹不但非常聰明,身上還揹負著很多謊言。

 要說她是飛機大炮捐贈票的幕後主謀,馮慧是相信的。

 但她當然拒絕了弟弟的提議,因為當時馮竹正準備幫忙,要把念琴調到總空呢。

 那是一個多麼難得的機會啊。

 所以馮慧選擇了拒絕幫弟弟,並斬釘截鐵的跟他斷絕了關係,任由他被判刑了。

 可馮竹呢,膽子也太大了吧。

 她居然是個敵特!

 馮慧的腦子要炸了,她的丈夫,她的女兒,她的兒子,以後可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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