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只要你如實說來，朕定然會秉公處理，絕不讓你冤屈。”皇帝聲音沉沉，頗有上位者的威嚴在。
顧星晚低頭，腦海中念頭湧動。
難道她真的要把皇后說的那番話原原本本地說出來？
但是不可能啊。
現在皇后昏迷不醒，如果她說了，必定沒幾人會相信。而且旁邊還有個采薇，這丫頭分明就是來誣陷她的。
如果她說了，必定會認為是在對皇后大不敬，是在胡亂攀咬，推卸責任。
一時間顧星晚當真陷入了難題。
沉默良久，顧星晚才跪下來，斟酌著說道：“皇后娘娘只是關心臣女，並希望臣女留在宮中，為她看護身體。”
“至於在內殿的這段時間，臣女並未和娘娘近身過。這一點，皇后娘娘可以為臣女作證。”
她不卑不亢說完這段話。
然而采薇冷哼一聲道：“娘娘現在昏迷不醒，還怎麼為你作證？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倒是皇帝聽了顧星晚的這番話，沒有說什麼。
他撐著下巴想了想，“采薇說的也不無道理。顧星晚，你確認你所說的句句屬實？”
“臣女絕非虛言。”顧星晚挺直脊背，望著在床榻上躺著的皇后，懇求道：“懇請皇上允許臣女為皇后娘娘診治。”
“皇上，決不可讓此人去為皇后娘娘診治啊。”
采薇一聽便急了，跪在地上，連忙高聲說道：“娘娘說不準就是她害的！”
顧星晚特意看了采薇一眼。
她是肯定沒害皇后的，那現在看來，這個采薇就是真的對皇后忠心了。
盯著皇權的壓力，還敢這麼說，忠心可鑑。
皇帝思忖了一會兒，便對顧星晚道：“你可以為皇后把脈，但得開啟帳簾，不得有任何遮擋隱瞞。”
“是。”
顧星晚得到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當然心裡歡喜。
她慢慢走到皇后身邊，沒著急給她把脈，而是端詳皇后的面容。
面色蒼白虛浮，是中毒的樣子。
再把脈，顧星晚面色凝重了許多。
皇后的確中毒了，但是……
她神色一怔，慢慢退了下去。
皇帝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如何？”
“回皇上，臣女無能，皇后娘娘身上的毒臣女沒辦法解開。並且，娘娘至少得要三個時辰才能甦醒。”
她心裡一派沉重。
皇后要那麼晚才醒，那也就意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壓根沒有任何一人可以為她作證。
顧星晚低垂著腦袋，對而今發生的事情已然認命。
“既然如此……”皇帝看向顧星晚，威嚴盡顯，說話也並不是商量的語氣，“朕便只能將你押入大牢。”
“任憑皇上處置。”顧星晚忍住讓自己不要失態。
皇帝見她配合，神情也緩和了許多，溫和道：“你放心，等皇后醒來，朕會命人徹查此事。若是你真是冤枉的，朕會馬上放你出來。”
“多謝皇上為臣女體諒。”
皇帝閉上眼，揮手。
守在殿外的侍衛馬上意會，連忙走進來將顧星晚給押送去大牢了。
君華公主在一旁看完了全程，極為焦急地說道：“父皇，她絕對不可能下毒害母后的，您知道的……”
皇帝一抬手，示意她不用多說，“如今她是最大的嫌疑人，朕如此對她，已經是優待。”
君華公主明白，皇帝這番話說的沒錯。
如果不是顧星晚身上有功，換了旁人，父皇早就把該人碎屍萬段了。
如今還只是關入大牢而已。
做了處置後，皇帝吩咐好些人守著景仁宮，只要皇后醒來，就立馬向他彙報。
君華公主順著人群走出去，袖子裡卻有一張紙掉出來。
她彎腰撿起來，開啟來看，發現正是顧星晚交給她的那張美容養顏的方子。
定定地望著這張方子許久，君華公主忽然下定了決心，朝著宮外走去。
她實在沒有辦法見死不救。
……
這邊，顧星晚被好些高大強壯的侍衛押送到地牢。
地牢潮溼陰冷，還泛著一股黴氣。
再健康的人，只要在這兒待的時間長了，都會成為一個病懨懨的人。
她被送到一個牢房裡，眼睜睜地看著侍衛鎖上門，忍不住說了句：“侍衛大哥，麻煩您，若是皇后娘娘醒了，能告訴我一聲。”
侍衛看她一眼，並沒有說話，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
顧星晚回到牢房裡，找了一處相對乾淨的稻草處坐了下來，雙手抱著膝蓋，低垂著腦袋，整個人都頹廢萬分。
被押送來時，在獄卒粗聲粗氣的吩咐命令下，顧星晚脫掉了身上的衣服，換上了不算乾淨的囚服。
估計是上個犯人穿過之後沒洗的，現在上面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旁邊牢籠的犯人見是個年歲不大的姑娘進來，來了興致，“嘿，娘們，犯了什麼事兒進來的？”
不論是哪個朝代，對小孩子和老人都有優待。
顧星晚這麼年輕就坐牢的，對於他們來說，也是罕見的。
顧星晚並不想搭理他，本質上，她認為自己和那些十惡不赦的犯人並不一樣。
時間過的飛快。
在這段時間裡，顧星晚一直在默默估算著時間，希望快點到晚上。
好不容易天黑了，可是她的肚子也咕嚕咕嚕叫了半個時辰。
終於，牢房的盡頭傳來些許聲響。
顧星晚意識到了什麼，一動不動的身體猛地站起來，看著從牢房盡頭提著飯菜進來的獄卒。
獄卒把盒中的飯菜放在她面前，“開飯了。”
顧星晚快步走到牢房旁邊，雙手攥著鐵欄杆，看都沒看飯菜，眼睛裡反倒透著渴望，“皇后娘娘醒了嗎？”
“娘娘醒了和你有什麼關係？”獄卒不耐煩地說。
回答完，他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盯著顧星晚看了好一會兒，“你就是那個給娘娘下毒的人吧？”
“告訴你，娘娘醒了，但是娘娘說了，不知道是不是你下的，很有可能是你。”
“所以說啊，就別抱無謂的幻想了。”
獄卒嗤笑著走遠，顧星晚站在原地如遭雷擊，陷入幽深的絕望。
怎麼會這樣？
是了，她拒絕了皇后的拉攏，皇后這一出，說不定就是衝著她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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