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廷霖皺著眉頭抱住髒兮兮的顧星晚，到底還是沒有推開她，只是蹙眉詢問身側的獄卒，“你們對她用刑了？”
獄卒嚇了一大跳，差點直接跪下來，“凌王殿下明鑑，小人壓根不敢動她一根手指頭。”
季廷霖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他就倒豆子一樣把剛才的事情說了，“哦……對，對了，之前這女人……顧二小姐說牢房裡有蟑螂，估計是害怕……”
季廷霖眸光輕飄飄地瞥了眼那隻蟑螂。
跟在身後的追風立刻會意，上前去將蟑螂滅了。
而季廷霖，竟是抱著昏迷的顧星晚往外走去。
獄卒傻愣愣地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一個病懨懨的凌王，但聽到質問，他是控制不住地跪在地上，心裡還懷有對他的害怕。
真的很不符合常理。
只是，獄卒覺得奇怪，不是說凌王殿下病入膏肓嗎？
現在看來，身體還挺穩健的啊。
顧星晚醒來的時候，發現身上都是清爽的，也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
房間裡是好聞的香氣，擺設周全又帶著莫名的熟悉感。
顧星晚坐起來，定定地望了好一會兒，才從這裡不是牢房的情緒中反應過來。
“群玉？”她試探性地喊了一聲，群玉便快步從外面走進來，面露驚喜，“姑娘，您可算是醒了，我們都擔心壞了。”
“忠蘭呢？”顧星晚勉強笑了笑，問道。
群玉不贊同地看著她道：“府醫說了，姑娘您受驚過度，所以忠蘭去給您熬雞湯了。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她壓低聲音，“王爺還在外面等著呢。”
顧星晚便撐起身體，無奈道：“服侍我穿衣吧。”
她不是個喜歡讓人服侍這些的人，但是現在渾身都沒有力氣，實在是沒有辦法。
一邊穿衣，顧星晚一邊覺得尷尬。
一個這麼大的人了，居然也會被一隻蟑螂嚇得走不動道。
但她心裡清楚，最主要的還是晚飯沒吃，這具身體原本的低血糖發作了。
還有，這個狼狽的樣子居然被季廷霖看見了。
想想顧星晚便無地自容。
穿好衣服走到外間，見季廷霖正撐著小案桌打盹，便放緩了腳步。
可動作再輕，還是驚醒了他。
顧星晚抿唇，不自在地避開他的目光，“其實你不必等我醒的，還有，今天謝謝你。”
群玉見狀，識趣地退下去。
季廷霖放下手，涼涼道：“你若是死了，本王找誰去看病？我們倆的交易你是否還記得？”
“當然記得。”顧星晚毫不猶豫地應聲道。
她記得，只要她給他解毒完全，他就放她自由。
但現在，她幾乎已經是自由之身，他卻還是被病魔纏身。
想著，顧星晚心有歉疚，張了張嘴唇，“對不起……”
季廷霖抬手做了個“噓”的表情，“本王從不想聽到你抱歉，只要拿出實際行動來就行。”
顧星晚鄭重地答應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研製出來解藥的。”
她這話說的沒錯。
天女花已經找到，但是是理論上行得通。
實際上，還是得摸清楚天女花的藥性，才能配的出來一種能發揮完全藥性，但又不傷害他身體的解藥。
顧星晚知道，這件事對於她而言，也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季廷霖含笑應了，彷彿是相信她。
夜已深沉，他輕輕拍了拍手掌，便有好些丫鬟從外面端著色香味俱全的菜進來，擺上餐桌。
“這是……”
顧星晚望著這些菜發愣。
“今晚你應該沒吃東西，這些是專門為你準備的。”季廷霖緩緩說道。
丫鬟們送上飯菜就下去了，顧星晚盯著對面的人出神，忽然輕聲問道：“你不怪我嗎？”
季廷霖挑眉，似乎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星晚垂眸，低聲說出自己的想法，“我不是傻子，沒人會針對我。不夠是因為我是你身邊的得力助手。所以我到底是怎麼能出來的？”
她在牢房裡，就想通了其中的利害關係。
但沒想到，最後還是被救出來了。
可以想象，季廷霖必然付出了什麼。
季廷霖望著對面的小臉潔白無瑕，燭火下透出溫柔，但漂亮的眼底滿是堅定，心頭便不由得一怔。
他忽而展開笑容，“顧星晚，你在想什麼呢。”
“你覺得，你值得本王為你放棄什麼嗎？”
“是母后那邊已經查出下毒的兇手，是她身邊的一位貼身宮女。所以本王才能接你出來。”
“真的？”顧星晚反問，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便不再說話。
直覺告訴她事情沒那麼簡單，但季廷霖既然有意瞞著，便是不想告訴她了。
她不再多問，聞到面前飯菜發出的芬芳香氣，也忍不住了，低著頭大快朵頤起來。
顧星晚吃飯向來沒有大家閨秀那麼秀氣，狼吞虎嚥，嘴巴邊上都沾染了許多殘渣。
望著她的動作，季廷霖忽然就想到去牢房裡看到的她。
小小的一團窩在那兒，弱小無助。
他啟唇，“抱歉。”
忽覺喉嚨乾澀，他端起茶杯，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
顧星晚動作一頓，回頭看他，彷彿剛才出現了幻覺，一臉詫異。
季廷霖居然跟她說對不起了？
是不是她耳朵幻聽了，聽錯了？
迎著她驚訝的目光，季廷霖一本正經地說道：“如果不是和本王扯上關係，你不必遭罪。若是後悔，你可以走，現在還不遲。”
說完這話，他的心罕見地抽痛了一下。
第一次，季廷霖有這麼複雜的情緒。
既希望她答應，又希望她不答應。
顧星晚一愣，而後放下筷子，笑了笑，鄭重道：“我肯定要留下來給你解毒的。”
她思考了下，旋即眉眼彎彎，以開玩笑的語氣說：“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以後有關我的事情，一定要和我說。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以前，顧星晚想獨善其身，並不想參與政治相關。
但現在看來，早已在漩渦中心，無法脫身。
季廷霖望著笑吟吟的顧星晚，心頭一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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