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這一切,只是顧星晚下意識為之。
她為人心思細膩,常常善於觀察細微之處。
上一次來的時候,顧星晚就發現齊大娘身上穿著的衣服上有好幾個補丁,估計都是縫補好幾次的。
齊源身上的衣裳也很破舊,應該是有些年頭的。
倒是齊老身上穿著的衣裳瞧著還不錯,但也應當不值幾個錢。
這樣的家庭,齊老加上齊源兩個人要治病,將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聽到顧星晚如此妥當的安排,齊老眼裡微有動容,緩緩說道:“顧丫頭……你還真是……”
“怎麼?”顧星晚挑眉,輕鬆道:“齊老現在是被我感動了?來來來,抱著我的胳膊哭,我保證不會嫌棄您的。”
一邊說,還一邊伸出一隻手臂。
望著面前纖細白嫩的手臂,齊老咬牙,一副要掐死顧星晚的表情,“你個小丫頭片子,居然還打趣起老夫來了。”
如果不是因為他現在雙腿受傷,能坐在這裡容的了這個小姑娘欺負?
齊老鬱悶地想著,一切想法都展現在臉上。
顧星晚好笑地給齊老按摩,輕聲說:“您的性格倒是和我師父很像,若是你們能認識,說不定是很好的朋友。”
“你師父?”齊老疑惑。
顧星晚隨口笑道:“我師父是天機神醫。”
“天機神醫……”齊老喃喃唸叨著這個名字,眼中有異色劃過。
剛好顧星晚準備收拾東西,抬頭看了一眼齊老明顯有異樣的神色,便奇怪問道:“齊老,你們認識嗎?”
“不認識,但聽說過。”齊老緩緩說道。
顧星晚沒放在心上,“改日有機會給你們引薦一下。”
也是,在她的名聲沒有傳揚開之前,師父是最有名的神醫。
齊老知道師父也是正常的,但是齊老一直住在這個偏遠的村子裡,想認識師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正在這時,齊大娘從外面進來喊道:“老爺子,女大夫,吃飯了!”
“來了!”顧星晚應了一聲。
她推著齊老爺子往外走去,發現餐桌上的飯菜無比豐盛,更加受寵若驚。
齊老爺子笑了一聲,“顧丫頭,你看到沒,招待你可真是豐盛。”
顧星晚覺得他這話說出來有幾分酸溜溜的意味,但又覺得奇怪。
齊老爺子不是一直住在這裡嗎?
齊大娘解下圍裙,客套地笑了笑,“女大夫姓顧啊”
顧星晚忙說:“您叫我小顧就行。”
“小顧,大娘這裡沒做什麼好吃的,你不要嫌棄啊。”齊大娘微笑著說道。
顧星晚自然是不會嫌棄。
在她看來,能受到這樣的待遇,實在是不應該的。
齊源從旁邊搬了一把椅子,放到顧星晚邊上,說:“姐姐,坐。”
其實齊源看起來年紀比原身還要大一些,只是可能因為腦袋不清楚,下意識地認為自己比顧星晚要小。
顧星晚順勢坐下,給了他一個獎賞的微笑,“咱們小源真乖。”
並非她要佔齊源便宜,而是這樣的交流方式,更加容易被齊源接受。
果然,齊源聽到這句話,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整個人也比起之前開朗了許多。
一頓飯上倒是無話。
吃過飯,顧星晚把拿來的藥材遞給齊大娘,叮囑了其中用法。
齊大娘感激地一直鞠躬,並且說什麼也要拿銀兩給顧星晚。
已經瞧見他們家庭情況的顧星晚便連連擺手,“真不用的齊大娘,都說好了,我為你們走這一遭,是不用給銀子的。”
“另外,令郎的病……希望您能詳細和我說說。”
聞言,齊大娘本就蠟黃的臉更加灰敗了些,娓娓道來,“源兒是我的兒子,他爹早早的就患了癆症,年紀輕輕地就去世了,剩下我一個人在家種田把他拉扯長大。”
“源兒是個聰明的孩子,現下不過十八歲,就已是秀才。”
“只可惜,兩個月前,他突發高燒,家裡一時沒有銀子看病便耽擱了,誰知後來就成了這樣,去城裡問了好幾個大夫,都說治不了了。”
“所以……”
齊大娘看了一眼還在前面院子裡和柚子玩的齊源,終究是忍不住掩面哭了出來。
顧星晚見狀,也有些不忍心。
一個婦道人家,要養活一個孩子多麼不容易啊。
更不用說,齊源還表現出讀書的天賦,本來是家中唯一的希望,但現在卻遭到這樣的打擊,恐怕齊大娘也沒想到。
齊源玩著玩著,聽到娘在裡面的哭泣聲音,便小跑著過來,怒目瞪著顧星晚,“你惹娘哭的是不是?”
“壞人!壞人!”
說著,他便用力來推顧星晚。
齊源雖然腦子出了問題不好使,但是身體還是成年男子的身體,力氣大的很,推的顧星晚不住往後趔趄。
“源兒!住手!”齊大娘呵斥了一聲,齊源才收回手,但還是站在齊大娘身邊,極為仇視地看著顧星晚。
那表情,顯而易見。
顧星晚並不放在心上,而是蹲下身,從身上掏出幾顆彩色的水果糖遞過去,“源兒乖,姐姐不是壞人。姐姐這裡有糖吃,你要不要?”
儘管顧星晚已經努力代入了,但面對齊源這張頗有幾分書生氣的面龐,還是有點在哄騙人的罪惡感。
齊源定定地盯著她手心,明顯對糖十分感興趣。
但是他又想到顧星晚剛才做的事情,便遲遲不肯上前來,警惕的心思特別重。
齊大娘見狀輕輕推了推齊源的後背,輕聲道:“源兒,沒關係的,去吃吧。”
有了母親的允准,齊源才終於放下一點戒備心,拆開糖放進嘴巴里吃。
他的表情十分滿足,但忽然,他神情一僵,暈了過去。
顧星晚早有準備,三步並做兩步接住齊源的身體。
齊大娘驚詫,“小,小顧……這是怎麼回事?”
“齊大娘,麻煩搭把手。”顧星晚三言兩語地簡短解釋道:“別擔心,只是睡過去了。”
要給這樣的病人醫治,最好的辦法便是讓其昏迷。
否則若是不配合,那才是真正的事倍功半。
兩人一起將齊源抬到了旁邊的小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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