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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藤:風雷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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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一章 活困

 丘山還不願意相信,以為是自己沒找仔細。又趴在地上,伸手一把一把的抓著散落在地上的書籍,拿起一本看一眼,又將至丟至身後。等眼前只剩下一本時,他滿懷期待的跪爬了過去。

 一看,丘山眼神一瞬間黯淡了下去,渾身散發著無力的挫敗感。

 夜風凜凜,院外傳來樹葉之間相互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丘山似乎還不死心,又起身跑去其他房間,霹靂乓啷翻箱倒櫃,直到西邊閣樓二樓。

 丘山駐足門前,閉目沉思,似是做了艱難的決定一般,而後顫抖著雙手推開了門房。

 丘山的目光落在正對房門的一幅畫作上。

 畫上一名鵝蛋臉,紅潤雙唇加之清澈透亮眼睛的青衫女子正蹙足花間。

 他看的入迷入神,似乎又回到了他和她一起踏足山花爛漫之處。她,花間起舞,他,如痴如醉。

 良久丘山喃喃自語:“長生……好久不見!”

 可思緒一轉,臉上洋溢著幸福笑容的他推開星雲閣的大門,入眼之處遍地橫屍,血氣沖天。

 他衝進院子,翻開每一具屍體,一邊呼喊著師兄弟的名字,可沒見一人有動靜。等到他喊的無力時,他在院子最裡處發現了他師尊倒在血泊裡,他急忙衝上前去,大聲嘶啞的哭喊:“師傅……”

 他師傅尚未嚥氣,血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眼珠子滾圓,似是要吃掉他一般,惡狠狠瞪著他,喉嚨裡發出咳痰音。

 “丘……,長……生!”

 他懷抱著他師傅屍體痛哭了很久,直到嘴裡只能發出嗚咽聲,他閉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睜開哭紅的雙眼,伸手粘了一把他師傅的血,用雙指在自己臉上抹下了血印。從這一刻起,他便發誓要殺盡全天下的苅族。

 閣樓門口,丘山表情逐漸開始扭曲,血紅的雙眼似是溢位鮮血一般,大吼一聲:“你該死……你該死……該死……”

 邊說邊似瘋一般的衝過去,一把揪下畫作,用力的撕扯,咬牙切齒不斷說著“長生,長生……”,到最後更是用牙齒啃咬畫軸,如同他痛恨長生一般的痛恨這幅畫作,而後將之撕成碎片的畫作又是往房內一揚。

 丘山聲淚俱下的跪坐在閣樓內,依舊握拳不斷的擊打樓板上的碎畫作,直至手指拳頭表皮磨破,鮮血直流,方才停下。

 而後他就這麼一直跪著,未發一聲,不見一毫動作,整整的一夜。

 當清晨的陽光透過花窗進來後,丘山緩緩的抬起了頭,迎著光線直視太陽,似是太刺眼,又伸手擋住陽光。

 突然,他發現自己的手掌上佈滿了猙獰的血絲和老年斑,乾枯的面板皺巴巴的擠在一起如同雞皮,青筋凸起的似乎要鑽出面板一般。

 他頓時大驚,再次伸出另一隻手,也是一樣;他似是不信一般,又撩起袖口,只見自己原本健碩有勁的手臂肌肉已經萎縮成瘦骨嶙峋樣,皮包著骨,沒有一絲的紅潤。

 他像是又想到了什麼,急忙狠狠的薅了一把頭髮,一把下來,指縫間佈滿了灰白色的髮絲。

 “哈哈哈~~~”他笑了,握緊乾枯的雙拳發出了悽慘的笑聲,表情猙獰可懼,聲音大而雜亂,若有旁人聞之定令人驚恐,如同嗜血猛獸一般。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丘山支撐著站起了身子,抬著滄桑老邁的步子走下了閣樓。

 剛到院子便聽見門鎖開啟的聲音,他轉頭看去,正是昨天那兩名施工工人。

 其中年輕一些的工人一見院子裡有一駘背鶴髮老人,衣服樣式看著眼熟,但似乎忘記在哪見過,而那人胸口布滿了血跡,往下看,雙手亦是血跡斑斑,當場被嚇了一跳,大喊:“你……你是人是鬼!”

 另一工人也是嚇了一跳,但沒他那麼誇張,看清後,一巴掌拍在那年輕工人頭上:“瓜娃子,哪有鬼在大太陽下走來走去的。”

 年輕工人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被打斷了。

 “小劉,別說話,我來問問!”

 他又看向丘山:“你怎麼進來的?”

 丘山懶的理會,拖著蒼老的身軀走到院子中間地帶,說:“你們幫我把這挖開,要多少錢隨便提。”

 那叫小劉的工人見到丘山說話了,剛剛的驚嚇轉眼而逝,悄悄對邊上的工人說:“老李叔,這人不像好人!”

 老李白了他一眼,輕聲說:“我眼不瞎!”

 又對丘山說:“我們好不容易整好院子可不能隨便挖,你還沒說你到底是誰呢?”

 丘山嘆了口氣,將手腕上的名錶摘了下來,又拿出錢夾,取出所有的紙幣,估摸著有萬把來塊錢,拍在一旁的石桌上。拖著蒼老沙啞的聲音說:“幫我挖開這裡,這些就是你們的了。”

 小劉不識手錶昂貴,但那一疊紅票子可看的明明白白,心下不由嚥了一抹口水,又扯了一下老李的衣角,示意讓老李做決定。

 老李內心也很震驚,這相當於他兩月工資了,不過他還是忍下了心頭的巨震,觀之眼前老者面容可憎,加之滿身是血,想想此類場景,左看右看都像是殺人埋屍的模樣。

 “你該不會殺了人吧!”說完便舉起了隨身攜帶的榔頭。

 小劉聞言也是一怔,學著老李模樣掏出了工具包裡的大號螺絲刀,直指丘山。

 “你你你……別過來!”

 丘山看後搖頭一笑:“這血是我自己的,老毛病,咳血習慣了!”

 可他不知道他那原本就如枯樹皮的臉一笑之後有多難看,讓人看著更是驚悚。

 丘山指著石桌上的紅票子和手錶又道:“你們幫我挖開腳下這塊地,這些錢和手錶就是你們的了,手錶拿去賣,起碼可以賣個十幾二十萬。”

 倆人這下更加不淡定了,內心慾望更是猛然大漲。

 錢財給足,一看就沒像幹好事,老李疑道:“老人家,要我們挖開這裡做什麼?還有請告知我們你的身份!”

 丘山已經不耐煩起來了,厲聲說道:“我是這星雲閣的老主人,這下面有我的東西,被你們給埋下邊了!”

 小劉聽後低聲吐槽:“昨天也有個神經病來這裡挖,不會是一夥的吧?”話音剛落,他猛然抬頭,看向丘山那一身熟悉的著裝,忙拉扯了一下身邊的老李:“叔,這老頭的衣服和昨天來的那神精病一樣,他們該不會是一夥的吧,他們會不會報復咱倆啊?”

 老李聞言,身子一震,也是驚愕的看著丘山。

 丘山的忍耐已經到了限度,喝道:“到底幹不幹,這錢夠你們幹一年了。”

 老李心一狠,喊了一句:“行,你得先給錢!”

 丘山瞟了一眼,又將目光轉向石桌,又退後了幾步,示意老李自己去取。

 老李這才上前,一把抓起錢和手錶,全部塞到了工具包裡。又對小劉說:“幹活!”

 倆人不敢分開,同行至隔壁院子拿來衝擊鑽,接搭電線,很快將那塊鵝卵石步道開出好些個孔洞,再用鐵杵撬開。

 丘山就坐在屋簷下的臺階上看著倆人忙活。

 經過一個多小時時間,終於是撬光了所有鋪設在水泥預製板上的乾硬水泥。

 老李抹了把汗,朝丘山喊:“老人家,好了!”

 丘山聞言起身走了過來,掃了兩眼:“撬開!”

 老李和小劉同時將預製板撬了出來,立馬就顯現出了一個幽深的洞窟,裡頭一股熱氣冒了上來,遇冷激起了幾縷白色的霧氣嫋嫋升空。

 丘山掃了一眼倆人:“走開!”說完身形一躍而下,只聽“噗通”一聲後已然落地。

 倆人相視一眼,各自看出了驚訝,沒曾想如此形如枯木,雪鬢霜鬟的耄耋老人竟然如此老當益壯,這麼高竟然毫不猶豫就跳了下去,而且下去後聽不見一絲痛呼聲。

 丘山穩穩落地後,心思全在洞窟中心部位,藉著洞頂照射下來的光線和洞壁上剛亮起的微暗的長明燈能看清中間那一尊青銅鼎完好無損的端放在地上,只是年代長久,表面已經泛起了綠色鏽跡,一些突出的浮雕也已經被腐蝕的斑駁難辯。三根鐵鏈也已經繡的發黃,有幾節鏈條已經斷裂出缺口。

 丘山深吸一口氣,提著步子,不緊不慢的靠過去,短短的幾步路,他在心裡已經預想了種種情況,心裡也有了一絲猜測。

 可真當看見青銅鼎內只剩下幾抹黑灰的時候,他的心重重的沉了下去,心底不由的驚懼,腳下一趔趄,頓時摔倒在青銅鼎盤。

 失魂落魄的喃喃開口:“她真的回來了……”

 “司藤,你竟然真的回來了。”

 “不,你怎麼能回來!”

 “你怎麼能復活?”

 “不……不……不!”

 最後淒厲大吼一聲:“司藤,你真的敢回來……”

 巨大的聲音在洞壁內共振迴盪,轉而向洞口掠出。

 兩名工人被巨大的怒吼聲嚇的腳下一軟,身形一趔趄,差點摔倒。

 小劉抓著老李手臂說:“老李叔,我們該怎麼辦?”

 老李:“什麼怎麼辦?”

 小劉顫顫巍巍的說:“下面那人叫的這麼狠,他等下出來會不會弄死我倆啊?”

 老李想了想說:“我們倆年輕力壯的還怕他一老頭?”

 小劉想著此前丘山那縱身一躍,想想就害怕,忙說:“叔,難道你忘了他是如何下去的麼?”

 老李經這麼一說,頓時腦門冷汗直冒,片刻後將小劉拉到一旁,輕聲說:“這老頭看著不像好人,要不,我們來個殺人滅口。”說完用手掌比劃了一下抹脖子的動作。

 這一下將小劉嚇的雙腿發軟,一下就撲倒在地,顫抖著嘴唇說:“叔,我們這是殺人,是犯法的!”

 老李:“你難道想讓他上來弄死我倆嗎?你侄子才七歲,難道你想你侄子見不到他父親嗎,而且你還沒娶媳婦吧?你娘每次都說要你帶回一個媳婦給她看看的。而且你看那老頭模樣,能是好人?你猜我剛剛拉電線時看到了什麼?”

 說著又把他拉進正院房內,指著一地的血跡說:“你看這,像是他一個人咳出來的血麼?比咱家殺豬時差不了多少吧?說不定昨天那人就被他給弄死在這了。”

 小劉驚懼間不忘說句實話:“叔,殺豬那不止這點,這也就一直雞鴨的量,你太誇張了!”

 老李不由好氣的猛一拍他腦袋:“瓜娃子,比喻,我這是比喻懂不?”

 經過這一鬧騰,倆人似乎冷靜了不少,小劉想著自己漂泊在外,居無定所,自家老孃又孤苦伶仃在家等著,他心裡是冷靜很多,不斷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能做蠢事,不能做蠢事。

 “叔,我們不能這麼做!”

 老李深吸一口氣:“娃子,你覺得老頭上來會放過我們嗎?會讓我們就那麼簡單的拿走錢和手錶?他可是說手錶值二十萬吶!”

 小劉聽後搖頭,也不知道是肯定老李還是讓老李別做蠢事。

 老李又是開口:“富貴險中求,這老頭一看就有問題,估計也沒誰會找他,不然他就不會單獨前來,而且還不是走正門,指不定就是竊賊,殺人犯一類的,我們藉機取了錢財,又除了禍害,一舉兩得啊!”

 頓了頓,又盯著小劉說:“這樣,到時手錶賣了多分你一成!”

 小劉沉默許久,依然沒得鬆口。

 老李卻是急道:“要不就來不及了,以老頭身手,等會上來,我們倆不一定是對手,速做決定!”

 小劉終於是被說動了,緩緩的點了點頭。

 倆人相視一眼,又深深吸了一口氣,衝出房門,拿起鐵杵,將鐵杵放到預製板底下,然後又對視一眼,老李給了小劉一個堅定的眼神,他喊了一聲:“起!”

 倆人猛的用力,一兩下就將預製板合攏。

 洞窟裡原本還陷入司藤復活的狀態中的丘山,只聽的“砰”一聲響起,洞內光線頓失,只剩下幽暗的長明燈傳來的點點光亮。

 丘山雙眼一突,朝上面吼道:“你們做什麼,快放我出去……”

 倆人聽到聲音,心頭更是一緊。

 老李連忙招呼:“快,過來幫忙把石桌移過去壓住。”

 等費勁將石桌移過來壓住水泥預製板後,倆人靠在石桌上大口喘氣。

 其實不用石桌,丘山也沒法上去,這洞窟少說有十來米,又是臨空開頂的,除非長翅膀飛上去。

 丘山只能在洞窟裡不斷的喝罵。

 聽著洞下傳來丘山的陣陣怒罵聲,老李又說:“我在這看著,你去拌水泥,我們將洞給重新封上。”

 如今木已成舟,小劉也只能聽命於事,快速的跑去辦事。

 不久,小劉就提著兩桶水泥漿過來倒在預製板上,往返數次,終於夠了,將水泥漿拍實壓緊後又取了不少準備用來建造花園小徑步道的鵝卵石,一個一個鑲嵌了上去,將其佈置成之前那樣。

 有著水泥漿的嚴密阻隔,他倆已經聽不到洞窟傳來的聲音了,倆人暗自鬆了一口氣。

 老李又說:“現在還不能休息,快將這個院子清理出來,還有房間裡的血跡都需要清理。”

 財帛動人心,小劉很聽話,不僅將房間血跡清理乾淨,還將翻倒的書架擺正,書籍一本本擺放整齊。

 老李見到小劉如此“懂事”,也舒了一口氣,剛剛他曾想將小劉也推下去的,可一想,他們倆人常在一起工作,若是小劉失蹤,他第一個被找上門,他這才忍住了全吞錢財的念頭。

 半個多小時過後,院子恢復了寧靜整潔,像似從未發生過一樣。

 老李告誡:“記得把緊嘴皮子,這裡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我們只是在施工而已,等這工做完,我們辭職幹別的。”

 小劉忐忑不安的說道:“放心吧,叔,我不會說的!”

 老李厲聲道:“不是說,是你要忘記,一旦你記著,萬一說夢話呢?酒後失言呢?”

 小劉被猙獰的老李嚇了一跳,感覺眼前熟悉的老李似乎也要將他殺人滅口一般。

 忙說:“叔,你放心,我不喝酒,也不說夢話的,我就剛剛有點害怕,等會忙累了我就全忘記了!”

 老李這才點頭:“如此最好,你要是說漏嘴了,我倆都得死,記住,你家裡還有一個老孃要照顧,你還沒娶媳婦。”

 小劉狠狠的點了點頭。

 被封在洞窟內的丘山拼命的喊著,原本嗓子就已經啞了,如今這麼一喊,加上疲弱衰老的身軀,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

 丘山停了下來,悲涼躍然臉上,想想他丘山當年縱橫天下,可誰知竟落得如此下場,原本蒼老的臉更是蒼老了一分。

 不過想想這洞窟周圍可都是星雲閣歷代掌教的長眠之所,想著能和星雲閣祖輩葬在一塊,心裡頭竟起了一絲欣慰。

 跪地悲涼出聲:“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弟子丘山懇請各位掌教收留。”

 說完起身,趁著洞裡空氣還足,準備清理一下洞周圍的墓門,他脫下大衣,用大衣擦拭著靈位以及墓門上的灰塵。

 四個墓門都清理好後,他累的重重的靠在一道墓門上,可誰知身後一空,墓門被輕鬆靠開,他一趔趄,身軀向後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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