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司藤用昨晚恢復的一部分妖力替雲華修復身體後,虛弱的她坐到一旁沙發上。
司藤那疲憊的臉色惹人憐惜,雲華不禁又哀惻嘆息:“司藤,要不慢慢來吧,我快好了,急不了一時,等你恢復好了再說,可以麼?”
司藤有氣無力的搖頭:“我不喜這地,更不願久待,我想回家。”
雲華聞言一震,家,對於司藤來說,家這個字的概念可是沉重的,又從她口中說出,定是為難,也不知司藤心裡是如何想的,但其說這番話,定已厭煩。
便說:“好,我們回家,如今我恢復的差不多了,也能如意行動,明天就回家,好麼?”
話音剛落,不見司藤回話,微瞄一眼,就見司藤臉色迅速發白。
緊接著司藤感覺胸口處傳來一陣劇痛,此刻的她虛弱的連抬手的力氣都不曾再有。
雲華聽得司藤發出一聲“悶哼”聲,就又見司藤倒在沙發上,喊道:“司藤,你怎麼了?”
又忙起身過去,單手握住司藤冰涼的手掌。
司藤虛弱的開口:“你起來做什麼?別瞎咧咧,我沒事,就是之前金鵲鴉的妖力沒完全吸收就打了一架,後來又吸收了赤傘的,加上自己的,現在三股能量在體內暴動,略感不適罷了!”
司藤漸而疲倦,便沒再同雲華言語,閉目側躺在沙發上,但手指時不時會下意識曲張,似是想抓取些什麼。
又見司藤身體顫抖起來,眉頭時而皺起,原本如同玫瑰花一般的嘴唇,此刻卻是蒼白如紙。
雲華連忙將一床毛毯蓋在司藤身上,可依舊冷顫連連,可見缺少妖力維持,缺失一半妖骨,為此若想與其他妖力融合,時下也並非易事。
對於如何幫助司藤,雲華是一點都不懂,更何況自身還是個“半殘”狀態,只能乾坐一旁著急,見司藤熬的難受。
“我該怎麼幫你?”
許是有毛毯覆蓋,身體回溫,司藤含糊不清的回答了句:“沒大礙,就像是你們人類感冒,過會就好了!”
但司藤此時現狀卻沒她說的那般簡單,雲華連忙跑去詢問顏福瑞。
顏福瑞見到雲華能下床走動,甚感意外,也甚是開心,剛想慶賀幾句,便被雲華打斷,問其司藤事宜。
顏福瑞表示近來幾天司藤每次為雲華他治療後大部分會回房休息,也就昨天去曬了會太陽,並未有其他怪狀。
當天傍晚,司藤依舊躺著沒動靜,雲華也只能守在一旁,回想此前詭異的夢境與以往經歷,雲華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很快便私搭一根電線過來,隨著絲絲電流入體,自身丹田之中能量快速飽滿起來,半會過後,丹田內似是處在雷霆旋渦之下,身上逐而電光閃爍,附著其手上,無盡電弧遊離至手掌,隨著五指張開,電弧於指尖跳躍綻開,此刻雲華真的好想長嘯一聲。
待切斷電源後,雲華將食指置於司藤腦門,控制一絲能量慢慢遁入其體內,能量一接觸司藤便迅速消失,亦不見司藤有任何難受不妥的動靜。
雲華壓著忐忑不安的心,繼續又是一絲能量匯入,無果,繼而再次,三番幾次,雲華不敢再有動作了,怕對司藤有傷害。
可當他停手一會後,司藤睜開眼睛,疑惑的看著他:“怎麼不繼續了?”
雲華大感意外:“太好了,司藤,你終於醒了。”
司藤只是微帶虛弱說:“繼續!”說完又是閉上了眼睛。
雲華連忙又將體內能量調動起來,轉而用手指迅速將能量往司藤身上導去,一接觸司藤,司藤便瞪著大眼:“你就不能慢慢來?”
這會雲華尷尬了,一時激動,沒控制好能量,隨即縮減,如同之前一樣慢慢的將能量注入司藤腦門上。
一分鐘,雲華蹲在沙發旁;
一刻鐘,他依舊蹲著;
兩小時過去,他已經換成蹲坐在地上。
此時體內能量所剩無幾,司藤仍然不見睜眼,但臉色已經好了許多,逐漸紅潤起來。
許是能量盡失,亦或是傷勢未愈,雲華靠在沙發旁睡意漸濃,迷糊中發覺司藤叫他,似乎是讓他上床去睡覺。
他趴著睡的正舒服,臉上彷彿有隻溫暖的手掌,他下意識搖頭,又將臉上的手掌挨緊,轉而又是沉沉的睡去了,依稀聽見一聲嘆息。
嘆息聲自然是司藤發出的,而那雲華感覺溫暖的手掌也是司藤的。
司藤見雲華靠在沙發墊上睡著了,喚他不醒,也便無奈,就將身上的毛毯分一部分覆蓋到雲華身上,而自己也屬無力狀態,手掌任由雲華挨著,繼而也是睡下了。
到了半夜,司藤率先醒來,但自己手被雲華壓的發麻,但見他睡的香甜,也沒想抽回手掌。看著睡熟中的雲華模樣,司藤心底起了一絲好奇,好似眼前這人為她而活一般,倆人能量能互補,像是相生相伴的感覺,心頭起了一絲莫名的甜蜜,逐而看的發呆。
可下一刻,她見雲華嘴角出現一絲晶瑩,再則手掌上一陣溼熱傳來,所有的心思在這一刻被掃蕩而空,司藤快速抽回手,又下意識的拍了兩下雲華腦袋。
雲華被拍,好像沒見醒來的趨勢,反倒是繼續睡著。
司藤冷哼一聲,起身去了洗手檯,用水沖洗了好幾遍,又聞了好一會,方才停下。
正當回房時,看雲華趴在那,便用藤條卷裹著,將其丟到床上,但沒忘給他蓋上被子,自己則赤著腳走回自個房間。
次日凌晨,雲華一個激靈,轉而醒來,見自己躺在床上,下意識找尋司藤,但沙發上司藤已不見蹤影。
晃晃腦袋,他記得昨晚迷糊中似是發生了些什麼,但記不太清楚,便出房門,見客廳空曠,轉道去了司藤房間。
一推門就見司藤端坐在梳妝檯前描妝。
司藤見到鏡中的雲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沒回頭,只是對著鏡中的身影道:“醒了?”
“啊?嗯!醒了!你感覺如何了?”
司藤道:“已無礙!”
想了想又問:“你的能量只能靠充電獲取?”
或是覺得自己描述不清,又說:“我的意思是你體內無法靠自身產生能量?”
雲華想了想,貌似還真是這樣,長久以來均是如此,不過之前司藤教他的星雲訣倒是可以產生一點,但太過薄弱,沒“充電”來的實在。
便說:“星雲訣能恢復一點,但一晚下來就一丁點。”
說完還朝其伸出手掌,將體內能量調轉出於手上,指尖一絲微弱電弧一閃而沒,令他尷尬不已。
司藤見此,轉身嫣然一笑:“這和你們人類上學一樣,要不斷學習提升,外力終歸是外力,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不過你這樣也有好處,也算走了捷徑!想想當年丘山就是苦練多年而不得志,那時才有了我的誕生。”
司藤每次談及丘山,臉色總會落寞一分,但她生命中丘山是一道無法繞開的大山,如蟻噬骨,終究難以忘卻。
續而言之:“你去把顏福瑞叫醒,我們該回去了!”
雲華倒是聽懂了,要勤學苦練唄,但這不是他的風格,學渣是他前半身的代名詞。
“好,那我和顏福瑞說聲!”
等司藤收拾好行李,出了房間,顏福瑞也已經將行李收拾完畢,她便說:“走吧!”
顏福瑞卻有心事,嘟喃道:“我和瓦房要回蒼城山!”
司藤瞥了一眼:“先和我去禹杭。”
顏福瑞耷拉著腦袋:“哦!”
退房的事情自然也是顏福瑞去幹。
司藤可不管這些,等顏福瑞回來,徑直走在前頭,雲華是病患,所以顏福瑞兩手便要掌管三個行李箱,加之還有瓦房。
顏福瑞看著眼前的行李箱他似乎明白了,司藤要的是個打下手的人,無盡的悲傷由此頓生,哀嘆一聲:“苦命人吶!”
司藤見顏福瑞慢吞吞的,轉身道:“還不快跟上。”
雲華見顏福瑞手忙腳亂的,暗自一笑,過去將司藤的行李箱把住,拖著往前走,
看著路旁的車子,雲華一拍腦門,這玩意還沒處理,索性就開著回禹杭好了,到時再安排人弄回蒼城的租車行去,只是車子頂部凹陷,看著還得花費不少。
顏福瑞開車,但他不熟練,方向盤都打不穩,腳踩油門發虛。開了一段路,雲華不敢讓他開了,自己雖然右手不方便,但比顏福瑞這把式要好很多,便將顏福瑞趕下車來,自己單手開車。
顏福瑞坐到副駕上,司藤和瓦房坐在後排,但他見雲華單手把握方向盤,他看得亦是心裡發虛,後悔上車了。
“雲華,你這樣開車會有問題麼?要不我們還是到市裡換乘高鐵吧,我害怕!”
還未等雲華開口,司藤倒是幽幽說道:“比你穩多了,你開車像是喝了酒!”
顏福瑞尷尬極了,他雖然考了駕照,但沒多碰過車子,三輪車倒是開的很穩。
雲華不懷好意的笑出聲來,他右手臂的肌肉已經長好,加之早上出門前司藤又為其治療,右手手指也已經能靈活自如,只是剛長的肌肉還有點不適應,右手無力而已。
山路漫漫,單手開車確實不便,最終還是在市裡換乘了高鐵。
窗外遠去的風景,使人目眩神迷,逍遙忘返。
司藤見雲華一直盯著外頭:“愣著幹嘛呢,外面有什麼可看的?”
雲華當即說道:“感悟人生呢!”
“哈哈哈……”這話一出,令司藤開懷大笑,百來歲的她都沒談論什麼人生,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就在她面前提及人生了。
“人生?你一破小孩懂麼?”
雲華被司藤笑得發虛,但還是極力掩飾:“不懂才要感悟不是麼?”
“嗯!有道理,那你說說方才體悟到了什麼?”
“啊?還沒呢!只是覺得過的好快,不過好在又能無恙的踏上歸途了。”
司藤聽後,安靜了許久,再後來,司藤伸出手往雲華腦後撫摸了幾下,言語帶著慈祥的笑容,說:“真像個想家的孩子!”
雲華沒得好氣的想拍開,但見司藤神情恍惚,不用說,這根藤定然又是想起什麼了,也便由著她了。
除了車廂內乘客的說話聲與窗外不斷後退的切影,司藤倒是沒再說話,倆人似乎不約而同的沉默下來,過了許久,司藤忽然道:“有點冷!”
雲華將身上大衣脫下蓋在她身上,又將邊角掖好:“暖和些了麼?”
司藤動了兩下,將脖子脖子上的衣領掙開一些:“嗯!好多了,我們剛剛說到哪裡了?”
雲華見司藤活絡過來,還有心思開始繼續話題,他也沒得好氣的便回:“你說我像個想家的小孩!”
司藤呢喃道:“其實,我也想家,只是相對於你而言,我更想我原本的家,蒼天古木,藤及而生,鳥獸附著,生機盎然;而不是那般骷髏填地,乾屍遍野,生機悉絕的硝煙戰火之地;亦不是如今這水泥鋼筋的高樓大夏,紅磚綠瓦的宮庭樓宇,富麗堂皇而絲竹管絃,珍饈方丈的盛世所地;我,只想回到最初的那般模樣,與林間萬物爭水、爭地、爭空氣與陽光,那便是我生而為藤的立世之本。”
雲華亦是沉默許久,正如司藤所言,她已經開始厭煩這個世界,這個不屬於她,與她格格不入的世界,或許這方人間亦沒有她可留戀的。
似乎自己常對她說,讓她忘記過去,聽司藤這麼一說,反倒是自己多了一分自作多情了,或許這也就是人類與植物的不同吧。
司藤見雲華許久沒說話,便又問:“你回去準備做什麼?”
這話其實之前白金也曾問過她,那時她回答白金說,要看雲華如何。
見雲華又沒回答,便又說:“你回去好好管理公司吧!”
雲華這才開口:“其實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了,生活無憂,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頓了頓,將目光轉向司藤雙眼,續而輕聲,有點不敢說出:“最重要的是身邊有了你,如此也便滿足了。”
司藤聽後卻是沒多大反應,直視雲華的目光,隨即淡淡一笑:“你這倒是挺像我以前的,就好似我當時對丘山的態度……”
以前丘山從未教過他如何對待生活,只是一味的將其培養成手中的權柄。
物種天性使然,會選擇去趨吉避凶,那時的她便覺得丘山便是天,每天只需曲意逢迎,刻意討好便成。就如現在的雲華一樣,多時刻意討好她,只覺得有她在的地方便是晴天。
“你應該有你自己的生活,不該在我身上多費心思的!”
雲華又是沉默了,換言之,他也是不知該何去何從,同司藤一般,他亦是與這世界格格不入的一個“外人”!
“也不算費心思,其實我也覺得我不適應這個社會,只感覺在你身邊比較踏實,或許是因為一些際遇,又或是我同你一樣,本身就不屬於這個人間。”
司藤倒是沒法體會這般話語,她不懂雲華的出處,但從過往看來,雲華這人確實怪異,怎麼說呢,反倒更像是同類。
便說:“那隨你吧!”說完閉眼休息,或許發覺之前說話過於刻薄了一點,便又說:“你回去的確該好好管理公司,我花錢大手大腳,你要跟著我,別指望我會給你錢……”
說到最後司藤自己都笑出來了,她好像根本沒錢,也不知道怎麼去賺錢,以前好歹能在半夜三更翻牆從那些富戶家裡捲來幾筆“額外財富!”可如今不同了,哪有那般捷徑。
雲華也是跟著笑了起來:“司藤,要不公司讓你管如何?”
司藤笑道:“好啊,我不介意的,給錢就行!”
雲華當即拍手:“說好了啊,回去就轉你一半股份,讓你當老闆,以後見面就管你喊司藤老闆,如何?”
司藤嘴裡折磨兩遍:“司藤老闆,嗯!還成,不算難聽!”
這時,顏福瑞從身後湊過來,對著雲華說:“雲華老闆,司藤老闆,我也要,不過不跟你們,你出錢給我開間燒烤門店怎樣?到時對半分。”
司藤與雲華相視一眼,皆笑,同語道:“好啊!”
顏福瑞開心極了,瓦房在一旁也聽的明白,竄過來爬到司藤邊上,喊道:“我,我,我,司藤阿姨,我也要當老闆!”
見司藤只笑,不理他,他便纏著雲華說:“雲華叔叔,我也要當老闆!”
雲華笑著說:“嗯!瓦房小老闆可以的,不過得先讀書,長大了再當,好不好?”
“好!”瓦房很是堅定的點頭。
雲華又對著顏福瑞說:“回禹杭我安排小瓦房上幼兒園,時下開學不久,得好好讀書了。”
顏福瑞點頭:“好,麻煩你了!”
雲華擺擺手:“客氣什麼,都是過命的兄弟,小瓦房也是我看著你從懷抱嬰兒長到這般大的,也算司藤的師侄了,照顧他不是應該的麼!”
說完還看向司藤,見她臉色沒變化,也就放心了,司藤也是根善良的藤,她可不會將恩怨波及到下一代,而送瓦房上學,最先也是司藤提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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