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粑粑,你就是鬼鬼的粑粑!”
九華山到肥城的高速公路休息區,一個三歲的小女娃,雙手雙腿緊緊箍在一個男人的腿上。
看著像一隻小考拉一樣緊緊抱著自己大腿的小糰子,顧默謹的臉黑的宛如百年老湯的鍋底。
“什麼情況?”
顧默謹問柳鈺。
柳鈺撇撇嘴:“這應該問你吧?不會是你一夜風流,遺珠在外了吧?”
“開玩笑。”顧默謹冷笑。
他眯著眼睛端詳小糰子。
小糰子大大的眼睛,小巧的嘴巴,雪白的面板,頭上扎著兩根沖天小辮,一身可愛的黑白熊貓連體衣。
手腕上掛著一串十八籽佛珠,背上揹著一個竹子圖案的皮質小書包,就像是從年畫上跑下來的福娃娃一般。
不得不說,小糰子很可愛,顧墨瑾倒也不介意養著她。
但有些話不能亂說,有些事不能亂做,尤其是做別人爸爸的事情。
“小朋友,我不是你爸爸。”顧默謹面無表情地對小糰子說道。
“你就是鬼鬼的粑粑!”小糰子蠻橫無理。
“小朋友,我不是你爸爸,你下來。”
饒是自詡心如鐵石,但這軟萌的奇妙小生物緊緊地抱著自己,顧默謹卻無法狠下心腸將她從自己腿上摳下來,生怕自己弄疼了她。
望望四周,隨行的兩個保鏢手腳比自己還重,只怕會嚇到孩子,能幫自己的只有柳鈺了。
“很好玩嗎?還不過來幫忙?”顧默謹瞪著柳鈺。
柳鈺淡定地推了推鼻子上的金絲邊眼鏡,說道:“老闆,你要知道,處理孩子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之內。”
顧默謹臉更黑了,說道:“年終獎加一成。”
“老闆,你要知道,打工人也是有節操的。”
“加兩成。”
柳鈺金絲眼鏡後寒光一閃,殺氣油然而生:“爸爸,您就說這小東西是蒸是煮?”
只要獎金到位,柳鈺這位哈佛大學金融法律管理三博士學位的高材生,那是可以拋卻一切節操的。
他推了推金絲邊眼睛,凶神惡煞般向鬼鬼走來。
鬼鬼瞳孔地震:∠(?д?)?え?
蒸小孩?
煮小孩?
師傅不是說人間是講究法制的嗎?
眼看柳鈺走過來,鬼鬼急中生智,大叫道:“小諦!”
一隻巴掌大的小奶狗突然出現在休息區的花壇上,它晃了晃腦袋,奮力跳下,接著跑上前狠狠一口咬在柳鈺的褲腳上。
柳鈺的皮那可是歷過劫的,衝擊鑽都不一定能穿透,何況這毫無戰鬥力的小奶狗?
柳鈺推了推眼鏡,優越感油然而生:謝謝,這樣的小狗我能打一百個!
眼看小諦的阻礙毫無效果,鬼鬼眼珠一轉,咧開嘴就大哭起來:“粑粑,你怎麼可以不要鬼鬼呢?”
“鬼鬼辣麼可愛,辣麼聽話,粑粑你怎麼可以丟下鬼鬼不管呢?”
鬼鬼一邊叫一邊哭,慘烈的程度可謂聞者落淚、聽者動容。
這軟軟糯糯的奇異物種一落淚,無關人群頓時圍了上來。
顧默謹萬萬想不到這小鬼竟然這麼會裝。
眼看著圍觀群眾議論紛紛,指指點點,有的手機甚至都已經舉起。
顧默謹終於色變,他生怕這情景被人發到網上去,再被家裡的老年團看到,那就是大事件了!
他急急說道:“先上車。”
看著自家老闆逃難一樣拖著鬼鬼上車的樣子,柳鈺推了推眼鏡,面無表情,心裡卻樂開了花。
能看到黑心資本家吃癟,就很愉快。
“說吧,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麼上的車?”
一上車,顧默謹就把黏在自己腿上的鬼鬼掛件扯了下來。
他黑著臉,一本正經地盯著鬼鬼。
加長的豪華商務車內,氣壓低的嚇人,宛如寒冬降臨。
以他的經驗,三秒鐘內,這個粉粉嫩嫩的小糰子就會被嚇得哭爹喊娘,語無倫次地說出所有秘密。
然而連一邊的保鏢都有些瑟瑟發抖了,小糰子卻完全沒有緊張的樣子。
相反她露出可愛的笑臉,好像是見到親人搬,臉上洋溢著幸福和滿足。她幸福地眯著眼睛,一把抱住顧默謹的大腿,大喊道:“果然你就是鬼鬼的粑粑!”
鬼鬼:因為粑粑的黑臉很像判官叔叔啊,就很親切!
顧默謹:……
自己的閻王臉失效了嗎?
就很突然。
感覺到鬼鬼軟軟糯糯溫熱的小臉貼在自己大腿上,顧默謹的心腸竟然奇蹟般的在融化。
一種叫做溫柔的感情滋潤著他冰冷乾涸的靈魂。
不妙!很不妙!
顧默謹有一種危機感,好像自己兇殘暴虐的人設在鬼鬼的面前會迅速地崩塌。
為了阻止自己進一步滑向暖男的深淵,
顧默謹決定遠離鬼鬼,他咳嗽一聲,對柳鈺道:“你來問。”
“老闆,我也是有……”
“年終獎再加一成。”
柳鈺頓時轉過臉來,將一直堅持咬著自己褲腳的小諦拎了起來,金絲眼鏡後寒光一閃:“小鬼,晚上想吃狗肉火鍋嗎?”
一看這知道小鬼和這小狗感情很好,這才是她的軟肋!
柳鈺一推眼睛,得意非凡,一成年終獎這麼簡單就到手了,這也太輕鬆了。
鬼鬼震驚:
小諦是可以吃的嗎?
自己怎麼不知道?
鬼鬼的大眼睛裡面充滿了貪吃寶寶的好奇和渴望。
“小諦好吃嗎?”
關心小諦安危的眼淚不爭氣地從嘴角流下,開始默默滋潤顧默謹那條几十萬一條的訂製西褲。
柳鈺頓住,這小鬼亮晶晶充滿渴望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她不是應該撲上來哭著求自己放過小諦的嗎?
怎麼倒好像很期待自己燉了這隻小狗?
就很意外。
看到柳鈺也吃癟了。
顧默謹不禁扶額:這小鬼鹽油不進,看似軟萌,卻恐怖如斯!
他決定改變策略。
顧墨瑾低下頭,將聲音儘量放柔和:“你叫鬼鬼是嗎?”
鬼鬼大眼睛眨巴眨巴,點頭說道:“對噠,鬼鬼叫鬼鬼,粑粑你好笨,怎麼才知道啊?”
顧默謹:深呼吸,深呼吸,這小鬼和我沒一點關係,我不生氣。
他儘量控制住面部表情,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鬼鬼,爸爸指的是生你的人,小朋友不可以隨便認爸爸的。”
“是粑粑,不是爸爸。”
鬼鬼繼續抱著顧默謹的腿,仰著小臉認真糾正顧默謹的錯誤。
顧默謹嘴角抽搐,深吸了一口氣道:“都一樣。”
鬼鬼驚詫:“怎麼可能一樣呢?粑粑你是傳說中的文盲嗎?”
顧墨瑾慘敗!
看到小奶娃軟硬不吃。
柳鈺憋笑。
他對天起誓,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顧默謹無可奈何到這個程度。
他憋笑憋的太隨意太個性,以至於顧墨瑾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
顧默謹臉一黑:“年終獎減少三成。”
柳鈺頓時面色一變,誠懇道:“資本家爸爸,請給打工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顧默謹將腿上的牛皮糖拎起來,丟給柳鈺道:“問清楚。”
他自己拿出一疊子合同認真看起來。
軟萌的小女娃什麼的,實在太恐怖,恕他對付不來,讓柳鈺去想辦法吧?
柳鈺推了推眼鏡,問道:“鬼鬼小朋友,你是從哪裡上的車?”
他記得從九華山下來的時候,車裡還只有自己和某黑心資本家加上保鏢四個人。
可是到了休息區,這小鬼就突然出現在商務車裡了。
只要能知道這小鬼是從哪裡上的車。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她真正的家人了,把她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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