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說完，抬起小臉，那得意的小模樣顯然是在等著小哥哥的表揚。
小哥哥嘴角抽搐。
虧得自己還信以為真，以為鬼鬼真的認識字呢，原來只是一個小文盲。
小哥哥將手中的“微積分”翻到自己剛才看的那一頁。
鬼鬼繼續搭訕：“‘這-本-書’好看嗎？”
小哥哥說道：“不好看，但有用。”
不好看為什麼還要看下去？
鬼鬼不大明白。
不過她還可以繼續聊下去：“我叫鬼鬼，鬼鬼的鬼，小哥哥你叫什麼？”
小哥哥說道：“我叫帝君垚，你不要妨礙我了，我要趕緊看完這本書。”
“看完這本書以後呢？”鬼鬼問。
“看完這本書，當然就要學習全新的課程了。”帝君垚回答。
鬼鬼不理解：“那你什麼時候可以玩啊？”
帝君垚搖頭：“我沒有時間玩。”
因為他們帝家如今式微，在炎族四大家族中，帝家是人丁最稀薄的一個。
帝家三代單傳，加上命運多舛，其他幾家早已改朝換代，而帝家還在依靠帝君垚的爺爺帝老爺子苦苦支撐。
帝君垚必須快速成長，好幫助他的爺爺，來維持帝家的生意和地位。
“沒有時間玩，活的不是很累嗎？”
鬼鬼從口袋裡掏出兩根棒棒糖，自來熟地遞給帝君垚一根。
帝君垚沒有接，說道：“吃糖太多，對身體不好。”
鬼鬼歪著頭想了一會，說道：“為什麼大人可以做那麼多對身體不好的事情，小孩子就不能做呢？”
帝君垚淡淡道：“那只是那些大人不夠自律而已，大人也好，小孩子也好，都有能管住自己和管不住自己的。”
鬼鬼偷偷又向帝君垚方向挪了挪。
就快躺到帝君垚身上了。
帝君垚皺了皺眉頭，似乎很不習慣別人接近自己。
但也許是因為他心裡有事，也許是因為小糰子身上的奶香味很好聞，總之帝君垚最後還是屈服了。
嗯，小哥哥身上的紫氣好舒服。
鬼鬼愜意地眯著眼睛。
“小哥哥你多大啦？”
帝君垚回答：“八歲。”
八歲。
鬼鬼掰著手指頭計算，過了好一會才說道：“那哥哥比鬼鬼大六歲。”
這個小豆丁只有二歲嗎？
帝君垚皺著眉頭問道：“你多大？”
鬼鬼舉起小手手，豎起三根手指：“鬼鬼三歲。”
帝君垚說道：“那你應該比我小五歲，不是六歲。”
鬼鬼說道：“都一樣啊，你比鬼鬼大六歲，鬼鬼比你小五歲，六本來就比五大啊。”
帝君垚嘴角抽搐，決定不和這麼幼稚的小豆丁討論數學問題，容易腦栓。
鬼鬼又問道：“哥哥上幼兒園大班了嗎？”
帝君垚搖頭：“幼兒園是你這樣的小豆丁上的，我在學大學課程。”
鬼鬼好奇地問道：“大學？很大的幼兒園嗎？”
帝君垚嘆氣：“不是的，是……”
他都也不知道怎麼跟這個小豆丁解釋了。
“就是，嗯，大人上的，知識很多，課程很複雜的學校。”
鬼鬼又好奇地問：“可是小哥哥，你不是小孩子嘛？為什麼要上大人的學校啊？”
帝君垚低下頭，繼續翻微積分：“因為哥哥需要趕緊成熟起來，好幫助爺爺做事情。”
鬼鬼抓抓頭髮：“可是為什麼要趕緊成熟起來啊？當小孩子不開心嗎？”
帝君垚深吸一口氣：“因為我是帝家的唯一繼承人，我要像你們顧家的顧默謹和唐家的唐仇一樣，支撐起整個家族。”
鬼鬼眼睛變得亮晶晶的：“你知道我是顧家的人？”
帝君垚說道：“當然了，我在學習怎麼當家，顧唐兩家決定開戰的事情都不知道的話，還不如把帝家解散了比較好。”“哦”
鬼鬼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雖然她什麼都沒聽懂。
她望向帝君垚對面的手術室，問道：“小哥哥你在等人嗎？”
帝君垚臉上露出難過的神情：“嗯，他們在搶救我的媽媽。”
整個炎族最好的外科團隊就是顧默謙的團隊。
鬼鬼說道：“可是他們救不了啊，你的媽媽快死了。”
她都看見拘魂的小鬼卒了，剛才還和它打了一個招呼呢。
這是人陽壽已盡的標誌。
儘管鬼鬼說的很直接，但帝君垚並沒有生氣。
他jojo只是合上了書：“我知道。”
他的聲音很低沉，讓人一聽就知道他很難過。
鬼鬼伸出小胖手在帝君垚的臉上抹了一把：“小哥哥，你哭了？”
帝君垚“嗯”了一聲：“這一次哭過，以後就不會再哭了。”
鬼鬼覺得奇怪：“為什麼啊？”
她可是想哭就哭的，為什麼這個小哥哥說以後不再哭了？
帝君垚說道：“因為哭會被人看成脆弱，而一個當家人，必須要堅強。”
鬼鬼疑惑：“可是那樣不是很累嗎？”
帝君垚說道：“你能活的輕鬆是因為有人在為你負重前行。”
“這個世界責任就那麼多，有人累一點，其他人就可以輕鬆一點。”
生為豪門的接班人，不辛苦，就意味著家族的沒落。
畢竟，每個家族都想成為頂級家族，但帶著皇冠的，永遠只有那幾個。
鬼鬼說道：“小哥哥，你很傷心嗎？”
帝君垚沒有哭，但是鬼鬼卻能看到他眸底的那種絕望和難過。
帝君垚說道：“當然了，我的媽媽要死了，我怎麼可能不傷心？”
鬼鬼歪著頭：“再找一個媽媽不就好了嗎？”
帝君垚摸摸她的頭：“不一樣的，媽媽只有一個，再找的媽媽和親生的媽媽不一樣的。”
再找的媽媽和親生的媽媽不一樣？
鬼鬼想起來畫皮鬼之前和她說過的話。
自己的媽媽真的有那麼好嗎？
鬼鬼有些茫然。
小哥哥的媽媽快死了，可是小哥哥至少知道自己的媽媽在哪裡。
鬼鬼呢？
鬼鬼也是有媽媽的吧？
可是鬼鬼的媽媽在哪裡呢？
鬼鬼看著小哥哥將頭埋進手心裡，無聲哭泣。
她跳下長椅，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
“鬼鬼可以救你的媽媽的。”
帝君垚流著眼淚，伸出手摸了摸鬼鬼：“小妹妹，謝謝你，媽媽的情況，我知道。”
十五發子彈，加上一塊迫擊炮碎片，路上又耽擱了那麼多時間。
帝君垚知道，就算是奇蹟，也不可能出現了。
他的心如寒冰，但他必須保持理智、堅強。
“可是鬼鬼真的可以噠！”
鬼鬼從小包包裡面掏出一個白色的丹丸。
這是一個神仙爺爺輸給鬼鬼的。
那個神仙爺爺只會煉丹，下棋水平很差，但他就是喜歡下。
棋聖鬼仙爺爺和他下過幾次棋後，就開始嫌棄他。
後來被他纏的受不了，就主動將自己的鬼氣分了鬼鬼一些。
於是後來就是鬼鬼陪著神仙爺爺下棋。
神仙爺爺一次都沒贏過鬼鬼，輸了好多仙丹給鬼鬼。
鬼鬼現在拿出來的叫做九轉還魂丹。只要人還完整，沒有過頭七，都是可以救回來的。
帝君垚搖頭。
這個小妹妹太小，她根本就不明白，給人希望卻又做不到會對別人造成多大的傷害。
他決定不去理會鬼鬼。
就在這個時候，手術室的燈滅了。
有人推著車走了出來。
車上的人，從頭到腳都蓋著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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