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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重樓一世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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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一百章 舍血恩

最寒冷的冬天已經過去,薄雪之下露著斑駁的綠色。

山澗倒是一片朦朦的翠色,處處都彰顯著早春的生機與活力。

青色紗帳內隱約透著一個人影,外面站著三個人,年輕俊朗的青袍男子施完最後一根針,拿過一旁的布巾擦了擦額頭的汗,韓涼在一旁問道:“這便好了?”

薛神醫說道:“毒性暫時壓制住了,時辰耽誤的有些久,離醒過來還得有一陣子。”

韓涼問道:“大概需要多久才能醒?”

薛神醫道:“少則一年,多則三年。”

韓涼道:“還要這麼久?她已經躺了有兩個多月了。”

薛神醫答道:“五月胎兒已經成型,此時流產對她身體損害極大。加之毒藥在她百骸之中有所殘留,一時半刻是醒不過來的,就算醒過來身子也是虛得很。”

想起那個還未來得及出世的孩子,韓涼輕嘆一聲,說道:“是我對不住她。”

“最主要的還是她體內的無情蠱。”薛神醫淨了手衝他說道,“因禍得福,她服的毒藥暫時將蠱蟲壓制住了,如若她醒來蠱蟲必定會跟著甦醒。”

韓涼問道:“有什麼法子可以將此蠱拔去嗎?”

薛神醫道:“拔蠱的法子倒是有,只不過太傷身子,無情蠱不比普通的蠱蟲,就算是一個健康的人呢要徹底除去蠱蟲都要耗著小半條命,可現下她服毒加上小產身子本就剩了小半條命,若執意要拔蠱恐怕會傷及性命。”

韓涼望了一眼青紗帳裡的秦久慈,問道:“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麼。”

薛神醫手指撥弄著剩餘的銀針,有些欲言又止。

韓涼道:“但說無妨。”

薛神醫思忖片刻,說道:“法子不是沒有,早些年我求醫時曾看過一種拔蠱的法子,名叫‘舍血’。”

韓涼說道:“出去說吧,子青,去備些茶水來。”

顧子青應了,轉身出去。

兩人對坐在外面的小亭內,薛神醫道:“無情蠱為子母蠱,子蠱常年依靠宿主的血肉為食,貿然拔出會傷及她的性命,而舍血不同,我在一本古籍上曾看到過,它是將一個人的蠱蟲引至另一人的身上,通俗來說,便是以命換命。”

韓涼凝眉道:“以命換命?”

薛神醫道:“以另一人的血液為引,將蠱蟲從她體內逼出。”

一直沒有出聲的顧子青問出自己的疑惑,道:“那在它出來的一刻將它殺死不就好了麼?”

薛神醫擺擺手,老神在在道:“能有這麼簡單就好了。‘舍血’是先將兩人的血液凝在一處,再用薰香之類的法子將蠱蟲燻出來,它自然會朝著有血液的地方走,隨後舍血之人要將臂膀提前伸至血水裡,蠱蟲之間從一人的胳膊爬至另一個人,速度奇快,如若中途收到驚嚇的話它會縮回原宿主的體內。”

“這法子損人害己,被稱為禁術,我也是無意中才看到的。”

韓涼聽完後說道:“多長時間能完成?”

薛神醫道:“大概需要一個時辰左右。怎麼,你是想……”

韓涼點點頭,道:“別無他法了。”

顧子青聽著韓涼這個意思瞬間就急了,說道:“公子,萬萬不可!你身子本就有舊疾,怎麼能來舍血?”

薛神醫也不贊同,說道:“你體內積毒已久,筋脈俱損生性陰寒,若是要舍血風險大,還會損耗壽命,你這是何苦?”

韓涼淡淡道:“多活一日少活一日對我來說沒什麼不同。”

顧子青在一旁說道:“若是你執意要舍血,也不一定是要你來,我來也可以啊!”

韓涼道:“不必把你再捲入此事中。”

薛神醫無奈道:“就算是他想舍也捨不得,舍血要麼是她的至親之人,要麼是與她交融之人才可。若是換了旁人的血,是凝不到一起去的。而且舍血之人,不得再拔蠱。”

她的血肉至親與她兩隔,哪還有至親之人?韓涼苦笑一聲,道:“就這樣吧,不必再說了。”

翌日。

韓涼的手腕伸至銀缽之中,另一邊由顧子青扶著的秦久慈的手腕同樣的也放在裡面。

薛神醫首先在韓涼的血管處輕劃了一個十字紋,隨後在秦久慈的手腕處劃了一個同樣的紋路,鮮血漸漸漫至兩人的手心處,這時薛神醫從袖中取出一炷香,插在早已調製好的膏狀藥物之中,焚香之後一股微苦微澀的氣味緩緩的在空氣中瀰漫開。

氣味逐漸濃郁,直有些嗆人。他們三人同時緊盯著銀缽,忽然平靜的表面上湧起一個小血泡。

薛神醫道:“出來了。”

那蠱蟲不知何時從秦久慈的身體裡出來,只是在她細白的腕子上留下一道黏膩的紋路。幾乎就在他說話的下一刻,韓涼覺得自己手腕處傳來一陣刺痛,有什麼東西拱破他的皮肉直入遊走在他的骨血之中。

一炷香燃盡,薛神醫才說道:“好了。”

韓涼的額間起了一層薄汗,顧子青感覺把早已準備好的補氣血的

藥湯端過來。

薛神醫道:“這幾日不可吃發物,每日只喝些清粥便可。”

……

“你以為自己好端端的坐在這裡是為什麼?”顧子青怒氣衝衝道,他的主人用命換來的就是她這種不冷不淡嘲諷的態度麼?

韓涼低喝一聲,說道:“子青,不得無禮,退下!”

“你做的已經夠多了!”顧子青說道,“你本就不欠她的,為何還這麼低三下氣的對她?”

“秦久慈!你是親眼看見他殺死你的父皇和兄長的麼?你憑什麼把錯都怪在他身上!”顧子青道,“你以為你的秦國遭受踐踏民不聊生,你以為你的父皇兄長就能好到哪裡去嗎?知道秦洌為何失蹤麼?還不是他殘害人命!將百姓視作螻蟻不惜犧牲一城的人民才擋住鬼軍!最後落得一個被安陵百姓逼得自己下懸崖的下場?”

一時間的資訊量太大,秦久慈倏然瞪大了眼睛。

大哥不是在戰場上而死,是自己跳崖的?韓涼將瓷杯重重的一放,說道:“顧子青,退下。”

顧子青還想說什麼,一對上韓涼如冰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不敢說下去了,恨恨的閉上嘴。

秦久慈說道:“你別攔他……我大哥他是自己跳崖的?”

顧子青不敢再出聲,韓涼道:“我不殺伯樂伯樂卻因我而死。都過去了,明日我便將你送走。”

秦久慈看到他這幅模樣心口悶痛,說道:“你給我說清楚了,什麼叫做‘他以一城的百姓為代價’?他不是在沙場上戰死的麼?”

顧子青發出一聲輕蔑的笑,說道:“不然呢?昭帝不過是去給他的好兒子去收拾爛攤子,被暴民與敵軍聯和而攻之,失了民心,不亡國才怪!而且靖軍攻城之前他毫不知情,快馬加鞭的趕到永安還被你如此對待……秦久慈,你才是最狠心的那個。”

他後面的話說的重極,字字如同利刃般無情的揭開真相,並將秦久慈逐漸癒合的傷口殘忍挑開至鮮血淋漓。

秦久慈看向韓涼,輕聲問:“是這樣嗎?”

韓涼沒有說話。

秦久慈苦笑,說道:“你還是和之前一樣。”自以為聰明的瞞著我,不告訴我真相難道就是為了我好麼?

韓涼斂眸,說道:“最終還是我對不住你。”

秦久慈搖搖頭,說道:“事已至此,說這些話還有什麼意義,二人皆有錯,你我之間不過是一場孽緣罷了。”

一場孽緣。

韓涼聽到這四個字猛然抬起了頭,張了張口卻沒說出什麼。

秦久慈道:“今日我便離開,從此以後你過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之間,再無瓜葛。”

……

“出宮了?”黑衣男子問道,“那交待給她的事呢?”

另一灰袍男子說道:“自然是沒辦妥,不然也不會這麼快就要出宮。想必是早已給韓涼攤過牌了。”

一旁的許懷霆一聽說秦久慈出宮了,眼睛登時一亮,問道:“阿慈現在在哪兒?我去接她!”

“剛出宮門口,我在西郊安排了一處宅子,你去找她太過顯眼,直接去府邸裡等她吧。”

許懷霆喜滋滋的應了,立刻就出發去府邸了。

許懷霆走後,灰袍男人說道:“這孩子,一直沒什麼長進,心思還是這麼純。”

黑衣男人說道:“能出力氣便可。”

灰袍男子道:“不知是出了什麼變故,依照秦久慈的性子,她對韓涼是恨之入骨,為何這麼簡簡單單的就出宮了?”

黑衣男人沙啞的笑了一聲,道:“難過情關罷了。溫恪向來重情義的很,就算是韓涼在捅她幾刀,她該心軟的時候仍會心軟。不過好在她還有別的用處……對了,祭品準備的如何了?”

灰袍男人說道:“早已準備好,現下只差最後那‘一滴血’了。”

“多事之秋,切莫大意。”黑衣男人說道,“明日你去麒洞一趟,將聖盃取來,小心著點,別讓別人發現了。”

“是,”灰袍男人應了,說道,“主人放心,我現在是已死之人,再者之前我常年帶著面具,他們就算看見我也不會起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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