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鳶在書桌前坐了一會兒，手上拿著手機有些猶豫。
到底還是沒有給齊燃打電話，她把手機收了起來。
想了想還是覺得待會兒再說，準備出門去齊老爺子那邊陪他聊天。
結果剛剛站起身來推開門想要下樓，腳步就不由得停在了門口。
她看著門外的人，臉上劃過一縷訝異，緊跟著心頭其他複雜的情緒湧了上來。
齊燃不是和宋明一起去辦事了嗎？怎麼會這麼快就回來了？
謝鳶差點沒有忍住低頭去看一看手機上的時間。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對視了一眼，到底還是謝鳶先開口，“我過來取留在這裡的東西。”
“聽李嫂說，好像不在我的房間裡了。”
謝鳶覺得有些尷尬，但是這點情緒很快就消失了。
她說話的時候淡定地看著齊燃，視線並沒有挪開。
已經11月了，齊燃還穿著短袖，手臂上懶懶地搭著一件薄外套，灰色的休閒褲襯得他身高腿長。
聽到這話，他頓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
眸光同樣停留在少女臉上，然而少女目光平靜，神色如常，再也看不出像從前那樣羞赧的模樣。
他匆匆挪開了視線，半晌才應了一聲，“嗯。”
應答完了之後，兩人之間一時無話。齊燃也沒有主動提起說謝鳶的東西在他那裡。
謝鳶握著手機的手指不由得微微緊了緊，只好又開口說，“是在你那裡嗎？”
謝鳶覺得奇怪，不知道齊燃把她的東西拿過去做什麼。
然而這回齊燃卻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往後退了一步說，“拿了東西就走？”
謝鳶一愣，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這回齊燃就察覺到了這話的不妥。
他暗暗抵了抵下頜，“我不是那個意思，爺爺應該很想你。”
謝鳶輕輕眨了眨眼睫，濃密捲翹的眼睫。像是忽閃的蝴蝶，掩蓋住一雙澄澈晶亮的杏眼。
她低了低頭，避開齊燃這會兒有些莫名的目光，小聲說，“爺爺跟我說過了，所以我會在這裡陪他老人家一會兒。”
“不知道我有什麼東西，如果你現在方便的話，能夠取給我嗎？”
聲音還是一如往常的柔軟，小聲咕噥著說話的時候，或者是高興地叫人名字的時候，都像是在撒嬌。
然而如今，比之前兩人關係冷淡的時候還要不如。
看上去只是想趕緊結束這個尷尬的話題，然後離開這裡。
齊燃站在原地沒有動，謝鳶卻也沒有抬頭看他。
自從婚約解除之後，兩人的關係竟然已經差到了這種地步，說話的時候都沒有任何的稱呼，比上外面的陌生人還要不如。
齊燃忽而覺得呼吸有些沉重，他抬腳轉向，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他沒有回應謝鳶的話，所以謝鳶也並不確定他有沒有同意。不過還是站在門口等待。
齊燃進去房間沒有多久，就又重新拉開門出來了。
他手上拎著一個盒子，看到謝鳶還等在外面的時候，眉心微微擰了起來。
那種煩躁的情緒簡直鋪天蓋地，然後又像湧動的暗流一樣被壓了下去。
齊燃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要多嘴說這麼一句。
可是如果不說的話，她恐怕都不會再回來一趟。
謝鳶看著那個盒子，估計裡面就是自己的那些零碎小東西了。她伸手過去接。
然而齊燃遞過來卻並沒有立刻鬆手。
青年骨節分明的手指攥著盒子，謝鳶沒有拿動，不由得抬眸疑惑。
齊燃對上謝鳶不解的視線，薄唇抿了起來。弧度顯得有幾分冷冽。
謝鳶略微向回收了收手，一張漂亮的小臉也繃起來了，“是有什麼問題嗎？”
有些話都已經到了嘴邊，一時間齊燃卻說不出口。
“對不起。”
過了幾秒，謝鳶聽見他說。
這話落到耳中的時候，謝鳶一時之間差點都沒有回過神來。
她不知道齊燃為什麼要給自己道歉，可是稍微一想之後就慢慢回過神來了。
她搖了搖頭，否認，“你沒有必要道歉，是我……”
“如果不是的話，就不會耽擱——”
“把東西拿好。”謝鳶話還沒說完，面前的人就忽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齊燃徑直將東西塞到了謝鳶手中，然後就轉身拉開房門進去了。看上去是不想聽她說那些話。
謝鳶抱著盒子，說了一聲謝謝，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身就下樓了。
齊燃進入房間帶上了門，也能夠猜到門口的人應該下樓離開了。
他抬腳走到窗邊，伸手扯開了簾子，少女的身影果然出現在樓下。
她今天穿的是奶白色的圓領低毛衣，頭髮濃密黑亮，束在腦後，很簡單的髮圈，沒有過多的裝飾。看上去很是溫婉。
不知
道是不是因為想要快點離開這片區域，所以腳步顯得有幾分急。一次也沒有回頭。
齊燃的手指抓著窗簾，定定地望著那邊，好半天都沒有動。
每一次再跟她見面，腦海中就會有資訊提醒著之前的那些誤會和自欺欺人的欺騙。
既然婚約已經解除了，按理來說兩人的關係也就就此收尾。
可是心裡卻總是有一種不甘心，輾轉反側，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哪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都做了些什麼，一旦回想起來竟然都很清晰。
就算有些時候他並不是故意要那樣的。
所以他是最沒有資格感覺到不甘心的人。
齊燃重新拉起了窗簾，閉了閉眼睛轉身。少女的身影在視線內已經縮成了一道小點，隨著拐角的出現立刻消失不見。
不要再想這些東西。
已經道過歉了，或許之後可以在其他地方補償她。
他只是想要補償她而已。
除此之外。
並沒有別的目的。
＊
謝鳶抱著盒子回到了齊老爺子那邊，老爺子還在客廳坐著，看到謝鳶過來，他立刻衝著謝鳶招手。
“過來吧！丫頭！我們來下一局棋！”
“這會兒距離飯點還有一段時間。”
“對了，你母親怎麼樣了？她總是待在那鎮子裡，怎麼也不肯來看一眼老爺子。”
謝鳶剛剛在齊燃面前表現的很是淡定，可是實際上腦子裡卻仍舊有些亂。
齊燃跟她道歉了。
不過這並沒有讓她感覺到更加鬆快，反而之前才有的那種酸澀感又重新湧了上來。
為什麼要道歉，道歉又有什麼用呢？
這會兒聽到齊老爺子的喊聲，謝鳶才略略回過神來。
她抬頭，努力揚起笑意，把剛剛撞見齊燃的事情拋到腦後。抬腳朝著齊老爺子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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