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鳶給司機說了目的地，就抬眼看向了窗外。
齊燃姿態懶散地坐著，謝鳶剛剛從酒店拿出來的毛巾還包裹在他的手上，過了一會兒，他微微動了動。
朝著謝鳶那邊偏了偏頭，看著少女的後腦勺，頓了頓他開口問，“有沒有被嚇到？”
謝鳶聽到他的話，抿了下唇說，“還好。”
還好，那說明應該被嚇到了。
“沒事，不要怕。今晚的事情是個意外。”
“弄清楚之後，也會追究酒店的責任的。”一般來說酒店有監控，尤其是像芳菲這樣的中高階酒店，監控室是有人專門值班的。
沒有發現問題是他們的責任，另外顧客求助也沒有及時接通電話。
齊燃想到這裡皺了皺眉。
謝鳶覺得這樣背對著齊燃跟他說話不太禮貌，頓了頓還是從車窗邊轉過身來，她抬指攥了攥衣角，語氣自然地詢問，“你的手現在還好嗎？”
齊燃見她轉過身來，薄唇不由得微微勾起笑意，“沒什麼事，我皮糙肉厚的。”
如果不是剛剛看到了那一長開的牙印血跡，謝鳶大概就還是能真的信了他的話。
而且如果她沒看錯的話，不知道他那手的指骨處是怎麼回事，好像也是受了傷。
齊燃說完這番話之後，少女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除此之外就沒別的反應了。
很快兩人就到了醫院，掛了一個急診號，醫生看著他手上的咬傷，“人咬的？”
謝鳶在旁邊點了點頭。
“怎麼咬的這麼厲害？還挺深的，消個毒敷點藥吧。”
謝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聽到醫生這麼說，猶豫了一下問，“那需要打針嗎？”
“不需要。一般來說沒什麼問題。對方應該是個正常人吧？要是有什麼傳染病的話可能需要打一個。”
謝鳶對這個的瞭解很少，並且他們怎麼知道對方有沒有什麼問題？於是有些猶豫不定地轉頭看向齊燃。
“那就打一個吧。”齊燃對上少女略帶著擔心的視線，笑了一下說。
先去消了毒敷了點兒藥，打針的時候詢問了齊燃才喝過酒不久，於是醫生揮了下手，讓他們明天來。
兩人出來的時候已經凌晨過半，海城的燈光十分明亮，走在路上恍然若白晝，只不過少去了那些吵鬧和喧囂。
謝鳶一出醫院的門口就又要打車，但是卻先一步被齊燃喊住。
她轉身看過來有些疑惑，齊燃說，“能不能一起走走？”
謝鳶微微啟唇，眼睛裡帶著些許的驚訝，她想要拒絕，然而想到今天晚上齊燃受傷的原因，猶豫了下到底還是沒有開口，她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並排走在凌晨的海城人行道上，不知道栽種的是什麼景觀樹，一朵朵的白花散發著幽香，清新又讓人覺得寧靜。
謝鳶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所以也只是自己悄悄卷著衣角，有一下沒一下的，安靜地往前面走。
齊燃走在旁邊，包紮了的手垂在身側。
微微偏著頭看身側的少女，一雙桃花眼中情緒浮浮沉沉，多次欲言又止。
謝鳶沒有看他，只是略垂著纖細捲翹的眼睫，看著前面的路。
不過路邊的燈光拉長了兩人的身影，投落在地面的影子一高一低，一個高大，一個纖細。
高大的還微微朝著旁邊側著頭朝著纖細小巧那邊。
只要眸光稍微在地面一點，就能夠察覺到旁邊的人在看自己。
哪怕不偏頭，也能夠感覺到落在頭頂的目光，太明顯、太毫不掩飾。
謝鳶已經察覺到了，但是她忍住了就著這個問題問他的衝動。
兩人又走了一小段路，就好像是真的單純的散步一樣，可是他什麼話也不說，也就算了，偏偏要這樣看著自己。
讓人有種說不出來的彆扭感。
謝鳶抿了抿唇瓣，然後忽然抬頭望向了齊燃。
身旁的青年目光有些專注，被少女這突然的抬頭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然而快讓他平復下來的是少女接下來的反應。
謝鳶揚頭對上齊燃微微怔愣的臉，緩緩露出一個笑容，唇角淺淺的梨渦若隱若現，“今晚多虧了齊燃學長，要不然的話那個人也抓不著。謝謝學長的幫忙。”
少女的笑容仍舊很甜，聲音也是溫柔的，然而這話一出，卻讓齊燃沉靜的臉色變得有些晦暗。
齊燃的腳步陡然停下，看著少女含笑的漂亮眉眼，過了好幾秒才開口道，“學長？”
他說了一遍這兩個字，彷彿是從齒間碾出來的，十分緩慢還帶著點反問的意味，一張俊臉本就輪廓分明，不笑的時候瞧著有幾分冷硬。
而這會兒桃花眼看似微微蓄了笑意，然而更瞧得仔細些就能發現那種冰冷的自嘲意味。
比起不笑的時候還要更加令人難以接近。
謝鳶曾經面對過齊燃無數次，無數種的冷眼，倘若是別人的話，譬如江辭和宋
明，在看到齊燃這樣的神情的時候，那一定就會很快反應過來然後安靜下來，多少知道自己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不好再繼續。
可是謝鳶面對齊燃冷下來的神色，卻完全沒有什麼忌憚忐忑。
聽到齊燃的反問，她沒有再繼續說剛剛的稱呼，臉上的笑容絲毫不變，頓了頓，臉上帶了點若有所思的表情。“這個稱呼不太好嗎？”
少女疑惑的語氣像是認真的。
過了兩秒之後，她轉過頭看向前面的路，好像有點無奈的妥協了似的，“或者說叫齊燃哥哥也可以，如果學長不介意的話。”
“齊爺爺對我很好，而且之前齊燃哥哥也幫了我不少的忙，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的話，我能夠盡我所能，希望也幫上你的忙。”
“上回回去的時候，母親跟我說動手術的錢她那裡有，當時走的太匆忙，而且齊爺爺又太客氣，對我們太好。所以一直還沒有還過來。”
“我跟她說，還給齊燃哥哥也是一樣的。”
少女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頗有幾分自說自話的意味。
也不需要身邊人的回應。
然而每一句話，由這樣甜軟的嗓音說出來，卻無一不是在跟他劃清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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