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鳶走上前去，摸了摸包裝袋，還能夠感覺到裡面是溫熱的。
然後她打開了一個口子。
輕而易舉地就能夠嗅見滷菜的香氣。
謝鳶往外面看了看，夜色漆黑大雨如注，小區裡面的路燈映照在地面的滾滾水窪上，反射出蒼白的光亮。並沒有看到人影，大概是離開了。
謝鳶抬手正準備將東西拎起來，但是垂眸的一瞬間，卻注意到了地面溼潤的腳印。
這麼大的雨應該很少有人往外面走，而這個腳印是往身後樓道的，也就是一個小角而已。
謝鳶的動作幾不可見地頓了一瞬，然後動作自然流暢地就提起了東西。
站在門口，空氣裡是潮溼的雨水混合著泥土和草木的氣息，但是隱隱約約的好像又有淡淡的一股煙味。
謝鳶拎著東西毫不猶豫就要上樓。
修長的指尖猩紅的火苗被輕輕掐滅，站在樓道里的人終於忍不住抬腳走了出來喊住了她。
很低沉的一聲“鳶鳶”。
反正外面雨大，雷聲也大，謝鳶乾脆就當作聽不見，直接抬腳往上面走。
身後有急急的腳步聲追過來，緊跟著謝鳶的手腕被抓住。
“跑這麼快。”齊燃唇角噙著笑意，垂眸看著面前的少女。
謝鳶下意識地就低頭掙扎，然而齊燃卻將她手腕握得很穩，讓她掙脫不了，卻又不至於把她手給弄疼。
他知道她剛剛下來沒多久就發現自己了，只不過卻裝作視而不見而已。
謝鳶掙脫不開，心情覺得有點煩躁，頓時就抬起杏眼怒目而視，“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什麼事，只不過好像忘記祝賀你比賽得獎的事情了。”
“謝謝。”少女的臉頰氣得緋紅，說話的語氣也是硬邦邦的，透著一股子冷淡。
齊燃微微鬆了下拉著她的手，“爺爺也知道你比賽的事情，所以除了吃的還有東西要給你。”
他試探著鬆開手，少女沒有再立刻逃跑。
於是他整個人略微緊繃的肌肉就放鬆了些。
謝鳶揉了揉手腕，細細的眉一直輕蹙著。沒有吭聲。
齊燃眼睛看著她一轉不轉的，像是生怕她忽然跑了。然後緊跟著抬手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了一個盒子。
盒子看上去就精美又昂貴。
“這個。”
謝鳶沒有吭聲，看著齊燃掌心躺著的盒子，她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齊爺爺麻煩你送這個來，我就已經很感激了。別的東西我就不要了。”
少女臉上沒什麼笑意，從頭到腳都透著一股子疏離和界限。
齊燃看著，唇角微微繃緊，舌尖，“你如果不要的話，我回去也沒辦法交差。”
謝鳶幾乎是想都不想就得出瞭解決的辦法，“我會親自給爺爺打電話的，不會讓你為難。”
這話一落，齊燃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就忍不住微微攥緊了。
謝鳶不等他再反應，想起了什麼似的，抬手拉開了身側的挎包，然後很快從裡面取出了剩著的那一大半袋水蜜桃味的粉色糖果。
在齊燃微變的眸光下，把東西遞到他的面前。
“這是你的東西。”
齊燃還託舉著盒子的手掌格外緩慢地收了回去，修長乾淨的手指一寸寸地收攏合緊。
自然是認出了這包粉色的糖果。
既然已經託人給了她，哪怕她要也好不要也好，即便是隨手扔進路邊的垃圾桶。也不會如現在這樣，她這樣一本正經的，神情冷靜地把東西還給他更加讓人難以忍受了。
一時間，齊燃險些都要被氣笑了。
“你不要就丟掉。我不吃糖。”太陽穴有些突突的疼，他最終這麼說。
少女手上舉著粉紅色的水蜜桃糖果，之前在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們坐得那麼近，共用過一副耳機，也接受了糖果。
以互不相識的陌生人的身份。
然而實際上，卻竟然連陌生人都不如。
少女的眸光太過平靜，燈光不算太亮，但是此刻齊燃略一低頭，卻竟然也能夠很清楚地從這澄澈的杏眼裡讀到那種堅持和執拗。
兩人僵持在這裡一動不動，空氣中只有交雜的呼吸聲。
謝鳶包裡的手機忽然響了，最終還是她先有動作，齊燃沒有接，她就蹲下身來，將這剩下的大半袋糖果放到了地面。
隨即她仰頭，朝著齊燃露出一個笑容來，梨渦有多甜美，她的動作和語言就又多冰冷，“她們還在等我，我就先上去了。”
說完之後也不等齊燃回應，她就轉身離開。
又是空氣中滑過的迅疾的風，這回是手臂被人抓住。力道比剛剛更大，青年的掌心彷彿都是著了火一般，隨著他情緒的起伏想要將人燙的融化。
謝鳶轉頭，抬眸看向齊燃，臉上的不耐已經難以掩飾。
齊燃從來沒有，也從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謝鳶臉上看見這樣的神情，而且還是針
對自己的這樣的表情。他想要說話，但是一時間嗓子卻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一樣。
謝鳶直接抬手甩開，她的動作幅度大，齊燃怕傷到她，很快鬆開了手。
“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我真的，”謝鳶覺得呼吸都有些憋悶，她看著面前的人，還是把話說完，“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了。齊燃。”
齊燃身形一僵，一雙桃花眼沉沉地壓在她身上。
如果是以前的話，看到齊燃的這種目光，謝鳶多多少少會感覺到無所適從，然而這回她完全不閃不避，“我以為，之前在老宅的時候，我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了，我也不想要跟你做朋友。”
“你不要總是出現在人的面前給人錯覺，你是覺得之前對我不好，所以補償我嗎？可是你並不欠我的。”
“而之前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
少女的嗓音仍舊是溫柔的，“我能做到的也到此為止了。而你呢，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齊燃就這麼看著她，聽她說完這些話，一句一句的，都讓他無言以對。
恍然之間發現，這場景有些似曾相識。
之前自己每一次拒絕她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的感覺麼。
謝鳶沒有等到他的話，電話就又響起來了，應該是隋月她們打來的。
轉身的時候，不經意間看到齊燃已經拆了繃帶的手，上面的痕跡還是很明顯。
手臂上有溼漉漉的雨水，順著手臂滑落指尖。
然而也只是看一眼而已。
在她完全轉身的前一秒，身後有艱澀微啞的聲音傳來，“我知道這樣說你可能不信…也晚了，我其實…我其實是喜歡你的……”
齊燃話沒有說完，就被少女輕輕的笑聲打斷了。
他驟然抬頭，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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