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的新州鎮,紅磚房已經漸漸替代了泥坯屋。
七月的天,屋外電閃雷鳴。
新建不久的衛生院內。
趙蘭香望著病床上退燒了的兒子,想到剛才醫生說的話——
“這孩子在晚一點送過來,他就高燒成傻子了!”
她後怕握著孩子打點滴的小手:“凡凡,這一次,媽媽不會像上輩子那麼無能,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
趙蘭香也沒想到自己死後,竟然重生到了三十年前,還正好回到了兒子發燒出事的這一天。
正想著,病房門被開啟,賀松柏走了進來。
男人面板白皙,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樑之上有一點美人痣,哪怕穿著單調的研究所白襯衫,卻像是水墨畫走出來的清冷仙君。
趙蘭香有些晃神,眼中閃過隔了一輩子的愛憎和悔恨。
上輩子嫁給賀松柏,她以為自己嫁給了幸福。
可這個男人就是一塊捂不熱的冰,她失去了兒子,毀了自己的人生,卻至死都沒得到他的愛。
這輩子,她再也不要重蹈覆轍。
賀松柏卻完全沒有察覺趙蘭香的異樣,進門走過來:“臨時開會來晚了,孩子怎麼樣了?”
隨著他的靠近,一股甜膩的香味竄進鼻翼,趙蘭香不由握緊手。
上一世他也是這麼說的,她信了。
可是他在一群都是男人的農業研究所內,誰會噴這種女士香水?
趙蘭香深吸了口氣,才回答賀松柏:“醫生說——”
話剛起頭,賀母罵罵咧咧推門進來:“小病小災的又不會死人,非得來衛生院浪費錢。”
“來了還要被醫生給說一頓,滾雞蛋的方法用了幾十年了,老祖宗傳下來的,到醫生嘴裡就是旁門左道了。”
賀母越想越氣,一屁股往孫子躺著的床上坐,動靜不小。
趙蘭香冷著臉沒再開口。
小病?
若不是自己執意帶凡凡來衛生所,孩子早就燒成傻子了!
一旁的賀松柏捏著眉心,也沒搭話。
而賀母又看了眼孫子:“我看孩子也沒啥事了,我先回去吧,我這老骨頭可禁不起折騰。”
說著,她跳下床,把褲腳挽起,臨走還不忘囑咐兒子,“等雨小點再回來,天黑路滑,可不好走。”
賀母走後,病房裡有些過於安靜。
賀松柏終於察覺到趙蘭香平靜的反常,不哭不鬧的和往常完全不同。
點滴打完,雨漸漸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