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這王家人真狠啊。
榨乾人後再分出去，就這個荒年，這王小丫不是被餓死就是是被那些流氓給欺負死。
趙村長提醒道：“這可是荒年。”
王大柱：“村長，我也不想啊，我們這大家子的人口，您也是看到了，實在是養不起，她一個人出去，更能吃飽穿暖。”
其餘的王家人也跟著附和，趙村長明白，這家人是鐵了心將這丫頭分出去，強留下來，這丫頭也一樣過不好。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人，想知道她的想法。
清禾能有什麼想法，單單只是分出去，可是不夠的，於是她一頭磕在王大柱面前：“爹，您別把我分出去，我還要孝敬您和孃的。”
啥意思，這是賴上他了？
想到之前發生的一切，王大柱可不想她孝敬，張口就說：“我不用你孝敬，你一個女子，養好自己就行，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雖然你沒有嫁出去，但這賣身契在別人手中，那也是別人家的人了，我也給你立個字據，我和你娘，不用你孝敬。”
馬氏不樂意了：“老頭子！”
王大柱橫了她一眼，別作怪！
當著大傢伙的面，將人分出去，肯定是要笑話的，但這荒年多養一個人，自家孫子就少出一口，他可不願意，但他也不想在村裡過不下去，寫個條子，不要她的孝敬，至少沒那麼過分。
他王大柱四個兒子，三個女兒，少了個女兒，還有六個人養他，他根本不缺這一個。
抬起頭，大家都看到清禾哭的雙眼紅腫，真是造孽，這王家人真不是個東西。
“既然……既然爹已做決定，女兒……女兒遵循爹的話，分家單過！”
清禾說的悲慼，大家都不忍心。
“女兒只有一個要求，想住在村口的房子裡，我害怕自己住的近了，想天天看到爹孃，卻見不到爹孃，心裡難受。”
這就是個小意思，村口的房子也是村裡一家一家死絕了的人的老房子，好幾年都沒人住了，被村裡收了回來，王大柱直接將自家老房子換給村裡，那村口的房子就屬於清禾了，他也不敢讓清禾住在老房子裡，離得太近，都怕清禾來偷吃！
很快，村長就讓人立好字據，簽字的是王大柱，馬氏和清禾，見證人是趙村長，還有幾個村裡年長的長輩。
“清禾……這名字是？”
見清禾寫的名字不是王小丫，而是清禾兩個字，趙村長有些疑惑。
“這是我做事的主家給我取的名字，村長以後叫我清禾就可以。”
村裡的女孩很少有名字的，要麼就是大丫小丫，要麼就是什麼娘之類的，仔細算下來，清禾居然是村裡頭一個有正式名字的人。
這清禾兩個都不算是丫鬟的名字，趙村長聽過鎮上的那些丫鬟的名字，和村裡的名字相差不遠，看來這清禾是真得主家喜歡。
趙村長眼光掃了王家人一眼，看他們寫完字據後，一個個都挺開心，內心看不起這一家人，他總覺得這一家人丟了西瓜撿芝麻，到時候別後悔才是。
為了以防萬一，王大柱立好字據後，就帶著一家子去村口將房子收拾好，趙村長怕人又被欺負，盯著王家人幫著打理好，這房子不算特別大，也就兩間房加個廚房和院子以及茅廁，正對著院子的是堂屋，堂屋旁邊就是睡的臥室。
茅廁在臥室旁邊，廚房在堂屋旁邊。
久未住人，院子裡都是草，王家女的都在拔草，男的在修整屋頂。
清禾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弄，馬氏想讓她也跟著一起拔草，剛看過去，就瞅見了站著跟個樁子的趙村長，又將話給憋了回去。
整理完後，天也快黑了，這個點應該是七點多鐘的時間，清禾也提上自己的行李，去到了臥室。
屋子裡啥都沒有，清禾是淨身出戶，趙村長本來想讓王家人給點糧食和被褥，王大柱死活不動口，他也不能壓著人硬給。
清禾不想要王家的東西，吃的不好不說，被子也是被這一家子蓋過的，她覺得噁心，但也沒出聲說不要，要是自己開口說不要，這些人准以為已經還有錢，要不怎麼能不要糧食被褥這些呢。
既然趙村長沒給她要到，她就做一股落寞的樣子，讓村裡人都覺得自己可憐就好。
趙村長：“你也別擔心，實在不行，等明天我讓你嬸子帶點糧食過來。”趙村長家糧食也不多，但他身為一村之長，總不能看著人餓死。
清禾趕緊拒絕，這時候糧食都可太重要了，她可不好意思要：“不用的村長，我明天就上山看看有沒有吃的，總能找到吃的的，而且我還能去鎮上做工，怎麼也餓不死的。”
清禾拒絕後，趙村長也沒再提第二次，既然清禾有頭緒養活自己，那他也不用太操心。
等所有人走後，清禾才鬆了一口氣，她終於自由了。
房間很簡陋，但是她也不嫌棄，這就是自己以後長居的房子了，缺的東西可以一點一點攢，今天她還要早些休息，明
天要去到縣上，辦理單獨的戶籍。
這個時期辦理女戶是嚴格的，但也有特例，例如寡婦帶娃這種，全家死絕有一個親人都沒有的，也可以，而她這種被單獨分出來的也可以，但她這種的特殊情況非常少。
本來村長想帶她去縣上辦理戶籍，但她心虛，賣身契沒回來只是亂說的，事實上在李家將她放出去時，賣身契就還給她了。
要是奴籍，是要憑藉賣身契才能辦理戶籍的，她哪裡去拿賣身契嘛。
只能找藉口搪塞過去，明天自己去辦，剛好也可以看一下鎮上的情況。
累了一天，肚子早開始唱空城計，瞧著關好的房門，清禾一個閃身，進到農場吃飯去了。
白天在王家煮好的雞湯，被她在砍人的過程中悄咪咪裝到農場裡，剛好熱個雞湯，再蒸個米飯，將自己泡好的酸豇豆和仔姜拿出來，清禾吃的舒服極了。
這個泡菜是蜀地的做法，但蜀地泡菜每家有每家的特色，她做的就是家裡長輩延續下來的做法，小時候的味道，泡菜拿出來不用放調料，直接生吃都好吃，清禾小時候就靠泡菜，就能幹兩碗飯。
這雞湯別說，和她農場裡產的雞味道不相上下，好吃還好喝，雞湯拌飯再加上泡菜，清禾又在大晚上幹了兩碗乾飯。
王家
馬氏正在發火，一家人坐在堂屋誰也沒人應聲：“雞湯呢，你們誰吃的！”
她明明看到王小丫那丫頭燉的雞湯沒有吃完，一回家就看到鍋空了！空了！
那雞湯足足還有半鍋，回來是一滴不剩，最主要的是，還沒有給她留！這還將她這個當孃的看在眼裡嗎？屋裡的人跟一群鵪鶉一樣，縮在一旁沒人應聲。
“好啊，不說話是吧，從今天開始，家裡什麼肉，你們都別吃！”
說完，馬氏又是一陣哭喊：“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先是遇到不孝的女兒，又是對我打，又是對我罵，你們小妹我沒養她長大，我也認了，可你們這幾個我那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讓你們娶妻生子，如今，還揹著我和你們老爹吃肉，一點不給我們兩個老的留，我這是養的什麼人啊。”
作為家裡的老大，王立家不得不上前安慰老孃：“娘，我們今天一天都在外面，一起回的家，那雞湯應該是家裡的孩子分了吃了，小孩子不懂事，您別難過，等家裡的雞再養養，養好了您和我爹一人吃一隻。”
馬氏一聽，是這個道理，白天都在外面呢，她對著幾個小的看過去，眼光直指家裡的幾個孫女：“今天你們幾個既然分了雞湯，那應該也吃飽喝足了，這些日子家裡糧食也少，你們幾個也別吃了，省的吃漲了肚子，不好消化。”
幾個孫女那是一點都不敢反駁，頂嘴被罵都是小事，就怕被打還要捱餓。
這方帕子是原身繡給小夥伴作生辰禮物的，可惜走的太快沒有送出去，小夥伴很喜歡蝴蝶，原身就繡了一副花朵中的蝴蝶，雍容華貴的紅色牡丹花中立著一隻黑色的蝴蝶，端莊優雅還有著別樣的意境，原身也是將這帕子遺忘在了老房子裡，這才沒讓王家人給颳了去。
這種配色更常見於衣服上，帕子上多是淺色，原身的繡技與配色很為這張帕子加分，清禾發現原本聽到她問賣繡樣的掌櫃從不高興直接變了個樣。
掌櫃的確實不高興，今年荒年，糧食銳減，糧價上升，秀坊雖然沒有解僱繡娘，但店中的收益在減少是事實，這時候不減人反而招人，是錢太多了不夠花嗎?
他們繡房背靠大樹，但也經不住亂來。
這方帕子是他們繡坊沒有的樣式，雖然一般的人駕馭不了，但那些高門中的女子卻可以，像那些高門主母，恐怕更喜歡這種，顯示自己的威嚴。
掌櫃的眼光犀利，只要出來的繡品都是這種水準，那這姑娘的繡樣就不愁賣。
“姑娘這繡樣確實精巧，但你這樣式不好賣啊，而且樣式單一。”掌櫃的猶猶豫豫說道，“我收是可以收，但多久賣出去就不知道了，你要是急用銀子，不如我給你收了，先給錢給你，如何。”
掌櫃的算的很精，只要她答應，那多出的錢，就可以算他的了。
“掌櫃的怎麼收這帕子。”
問到了價格，按掌櫃的經驗來看，她也有答應的想法，為了不讓這人跑掉，掌櫃的還給加了個價：“你這方帕子我就收二十文一張，原本這個大小的帕子都是十文錢，但你這個繡的精巧，比一般人的技藝好，我就多給你十文錢。”
清禾可不是啥都不懂的，這時候的繡品多是寄賣，像這種想直接收走的，肯定是賺的比寄賣多多了，一張四四方方的繡帕他能出二十文，轉手一賣肯定更多。
遮住臉的清禾微微一笑，沒拒絕也沒答應，只淡淡開口：“掌櫃的，您這生意做得可不厚道了。”
雖然做繡娘只是想給自己遮掩農場拿糧食，但她也不想累死累活被人坑。
掌櫃的神情自若，非常鎮定：“姑娘你若是擔心，可以去問問別家的，我給你的價格最是公道，別家都是給不起的。”
這個問題他還真的沒有說謊，這縣城裡賣繡品的店，就他家給的算好的，其他的更坑，看人下菜，這也是為什麼他敢開這個價的原因，全靠同行襯托。
清禾沒開口說話，她當然知道了，不然也不能來這家店，路上一起的嬸子賊熱情，講了一下她賣繡品的店，其他家的繡品店嬸子也去過，價格壓得都低，就這家還算良心。
但清禾也不慌，真要是壓榨她，她不幹就是了。
“這帕子難繡，費時間，您開的這個價我確實不能接受，我也知道掌櫃說的是實話，但我自己也就圖個方便才來您這裡賣繡品，既然這樣，我就費個功夫，自己去賣也行。”
說罷，她轉身就走，掌櫃的沒想到她打的是這個主意，大戶人家可不是一般人能進的，但清禾又轉頭來了一句：“掌櫃的也別擔心，我知道大戶人家不好進，但小女子運氣好，曾在汴梁大戶人家當過差，知道怎麼進去的。”
這回，掌櫃的急了。
“姑娘，姑娘別走啊，生意都是有來有往，我出價你還價，彆著急著走，咱們還可以再談談的！”
……
掌櫃給清禾真誠的開了個價，五十文一張帕子，若是繡品越大，價格也會更高，但需要保證每副樣品的質量，若是質量不過關，他也不會收。
這個價格確實開的不錯了，就算清禾自己也不確定能不能將這張小小的帕子賣到這個多，剩下的人家能賣多少，是人家的本事。清禾在繡店裡預支了五十文的材料，她將帕子給抵了出去，沒辦法，她身無分文，不這麼幹不行，但她叮囑了掌櫃的別賣了，等她繡好帕子來贖回去。
她甚至還將第一張帕子自降到四十文，以此作為誠意。
掌櫃欣然點頭。
清禾拿著材料也走回家去，不在縣上待了。
路上遇到村裡的人，看到她手中的材料都以為她還有錢，清禾聊著聊著來了一句這材料是繡品店賒的，拿自己的帕子做的抵押後，村民又開始可憐起清禾了，而家裡會刺繡又苦於沒錢的村民，聽到她說的方法後眼前一亮，看樣子也想這麼幹。
清禾也沒想到，自己一個解釋的話，給那個繡品店掌櫃增加了工作量。
回到家已經
快中午了，清禾從農場裡拿出來一個南瓜，打算做個南瓜餅吃，她選的這個房子雖然在村口，但離大路還有個幾十米的距離，她也不擔心有人特意繞到門口來看她吃啥。
這南瓜餅是她以前上初中時，在食堂吃到的，當時賣一塊錢一個，非常好吃，後來大了就自己做，農場的南瓜非常清甜，不用加糖，揉出來就用油鍋煎，特別好吃。
拿出南瓜的清禾看到宛如光桿司令的灶臺，這才想到自己啥也沒有，這個南瓜抱出來後又抱回了空間，今天又是在空間裡吃飯的一天。
……
清禾暫時先拿了繡帕子的材料先練練，五十文拿了六張繡帕的材料，第一張她想先繡一個白色牡丹，但想要那種五彩斑斕的白，那種純淨的白色中帶著各種色彩，和絢爛的眼光一樣耀眼。
她先劈線，然後用白色的棉線加著少量的其他顏色的線合成一根線來繡，先在帕子上勾勒出牡丹和蝴蝶的形狀，然才開始繡。
刺繡於清禾而言，是個遙遠的事情，雖說她父母是裁縫，可她是沒學到半分裁縫的本事，上輩子她哪裡會這些針線活，有脫線了就胡亂縫，縫成什麼樣子全看天意。
原身雖然有記憶，學的也很好，清禾還是擔心換了人後，手藝不利索。
她繡完第一張帕子之後，才發現自己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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