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青時一怔。
這個時候,秦野雙目通紅,一把扯過祁嘉靈的衣領,要給他一拳。
他用了很大的力氣,五指緊攥,手上爆出青筋。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祁嘉靈躲避不及,只能閉上眼,屏息以待。
過了好幾秒,這一拳始終沒有落下來。
他再睜眼看過去,拳頭堪堪停在半空中。
有一隻指骨明晰的手伸了出來。鬱青時牢牢地鉗制住秦野,這才使得他那一拳沒砸下來。
祁嘉靈眼睫一動,有點沒反應過來。
倒是秦野,他咬牙切齒道:“滾開。”
鬱青時垂下眼,語氣不鹹不淡,“他哭成這樣,差不多了吧。”
“少他媽多管閒事。”秦野神情兇狠地警告他。
鬱青時一掀眼皮,“你在教我做事?”
他語氣很淡,態度卻是十分強硬。
話音一落下,空氣中都瀰漫一股火藥味,秦野與鬱青時目光相撞。
鬱青時睫毛微垂,黑沉沉的壓下。
他的眼角眉梢好似下過一場雪,冷到了極致,給人以驚心動魄之感,更顯得凌厲無比,壓迫感極強。
秦野與他對視,只一眼,空氣都好像凝滯,寒氣也從腳底蔓延。
男生冷冰冰的眼神,以及那若有似無的警告,竟讓秦野生出幾分忌憚,令他不敢輕舉妄動。
兩人對峙間,氣氛僵持不下。
直到一道聲音傳入。
“做什麼呢。”
午休時間,學校安排有值日老師,在教學樓四處巡視。
今天是常永林值日,他隱約聽見衛生間的動靜,就走了過來。
“這麼多人,在廁所開大會啊?”常永林語氣輕鬆。
他在年級上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很少對學生髮脾氣,但總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常永林看清裡面的情形以後,更加明顯了。
“你這……”
他看著流淚的祁嘉靈,輕拍一下他的肩,提醒道:“把臉洗一下。”
祁嘉靈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常永林為什麼讓他洗臉。
直到他扭過頭,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溼漉漉的一張臉,糊得全是眼淚。
後知後覺地,祁嘉靈想起剛才鬱青時說的那句話。
――“他哭成這樣,差不多了吧。”
祁嘉靈:“……???”
他終於意識到,無論是鬱青時,還是常永林,可能都誤會了什麼。
事關尊嚴,祁嘉靈不得不解釋道:“我眼睛有點不舒服。”
“嗯,老師知道,”常永林點頭,安慰他道,“你沒哭,只是眼睛不舒服。”
“……”這哄小孩似的語氣,祁嘉靈聽得欲言又止。
不,你不知道。
我真的沒哭,也真的是眼睛不舒服。
常永林環視一週,又問:“剛才這裡發生什麼了?”
對著班主任,祁嘉靈當然不能自爆他把秦野按在洗手池裡的惡霸行為,於是委婉地說:“我們交流了一下。”
稍微想了想,祁嘉靈又補充道:“友好交流。”
如果他不是一邊說友好交流,一邊流眼淚的話,可能會更有說服力。
鬱青時掃他一眼,目光落在男生被打溼、黏成幾簇的睫毛上,頓了一下,到底沒說什麼。
常永林顯然也沒信這一番說辭。
秦野是年級裡出了名的刺頭,無法無天。有他在的地方,肯定有學生遭殃,更別說祁嘉靈還哭成這樣。
什麼友好交流,估計得反著來。
作為班主任,常永林當然得護著他的學生,於是敲打秦野道:“你們班不在這一樓吧?”
秦野他們在17班,位於這棟教學樓的最高一層。
常永林說:“都過一點了,怎麼還到處亂跑?”
“我記得你上個月才拿了個處分,還在留校察看期間。”
說著,見秦野沉默不語,常永林加大音量,喊了他一聲,“秦野。”
一直心不在焉的秦野抬起頭,緊咬著後槽牙,勉強應了一聲。
常永林這才接著往下說:“你午休時間四處遊蕩,這也違反校規了,我會如實向學校彙報。”
“今後如果再被發現有欺負同學的行為,沒意外是要被勸退的。”
秦野聽後,舌頭頂了頂腮,表情有一瞬的陰沉。
他知道這老頭的意思,懷疑他對祁嘉靈做了什麼,在警告他。
但秦野只能認下來,他怎麼可能說他不僅沒碰到祁嘉靈一根頭髮絲,還反被他按在洗手池裡。
“回教室拿紙筆,”常永林說,“去辦公室寫一份檢討,午休前交給彭主任。”
彭主任是他們的年級主任,盯秦野盯得很緊。
寫檢討就寫檢討,還讓他交到那邊,想也知道這老頭是要找個人來治治他。
真他媽陰。
秦野黑著臉,轉身就走。
與鬱青時擦身而過的時候,他皮笑肉不笑地望來一眼,神情頗是不善。
他記得這個人。
那晚在桌遊店的時候,祁嘉靈手上的礦泉水,就是他給的。
今天又有他。
鬱青時是吧。
他不知道祁嘉靈是怎麼一回事,但總歸是要算賬的。這個鬱青時,也給他等著。
鬱青時沒什麼反應,倒是祁嘉靈,他察覺到秦野的敵意,不由得蹙起了眉。
陰差陽錯間,好像又跟原文的劇情對上了。
在《私藏月光》中,主角攻們因為看不慣鬱青時,跟他對上了。
現在是鬱青時出手幫了他。秦野的眼神,也明顯是記住他了。
正想著,常永林處理完秦野,還是不太放心祁嘉靈,又問他:“你怎麼樣?怎麼還在哭――”
常永林連忙改口,“眼睛還是不舒服嗎?”
祁嘉靈:“……”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人都有點麻了,“是不太舒服,我想請個假。”
祁嘉靈估計是吃火鍋的時候,辣油濺在眼皮上,但他一頓猛擦,揉進眼睛裡了。
畢竟是眼睛,祁嘉靈想去醫院掛個號看一下。
常永林答應得挺乾脆,“你回去歇一下也行,調整好心情。”
話音落下,他怕祁嘉靈在路上被找麻煩,便又對鬱青時說:“這樣吧,中午你少休息一會兒,把他送上車。”
鬱青時輕嘖一聲,只覺得麻煩。
祁嘉靈也很不情願。他不喜歡麻煩別人,也覺得沒必要。
但常永林根本不給他們拒絕的機會,說完一擺手,接著去巡視了。
鬱青時見狀,也懶得再說什麼了,他看著祁嘉靈,偏過頭遞來一個詢問的眼神,“走?”
祁嘉靈猶豫一下,“其實你不用――”
鬱青時打斷他,神情懨懨道:“你少說兩句話,我也可以少浪費點時間。”
祁嘉靈:“……”
行吧,隨便了。
-
回教室把東西收拾好,又給司機發了訊息,祁嘉靈往外走。
午休時間,整個學校都彷彿按下了休止符號,安靜得只聽得見此起彼伏的蟬鳴。
兩個人走在林蔭小道上,一路上也沒什麼交流。
直到看見校門,祁嘉靈才喊了他一聲,“喂。”
鬱青時:“我沒有名字?”
“……”事還挺多,祁嘉靈本來要跟他道個謝,現在又不想說了。
鬱青時也沒問他什麼事,只是望來一眼。
男生的眼皮還是很紅。這讓他想起那晚在桌遊店,男生撞在他身上的時候。
當時他回過頭,眼皮也是這樣紅。
不得不說,看起來還挺可憐。
“怎麼了?”
接觸到鬱青時的目光,祁嘉靈疑惑地問他。
他眼睛已經好一點了,起碼眼淚流得沒那麼兇,不過鬱青時一看他,祁嘉靈就下意識用紙巾擦臉。
結果他手一摸,這一路上,他已經用光了一包紙。
祁嘉靈不敢亂碰眼睛,只能用手背擦了下臉。
鬱青時只道:“沒什麼。”
司機從家裡趕過來,還要一段時間,祁嘉靈給門衛遞了假條,就躲在樹蔭下玩手機。
鬱青時也出來了,不過沒跟祁嘉靈待在一塊,不知道一個人去做什麼了。
司機把車開來學校的時候,鬱青時剛好回來。
他拿著一罐冰鎮可樂,又往祁嘉靈懷裡丟了什麼東西。
祁嘉靈低頭一看,是包紙巾。
他一怔,拉開車門的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
鬱青時說:“湊整拿的。”
頓了一下,他又淡淡道:“你還挺能哭。”
祁嘉靈還有點驚詫,下意識就答:“也還行吧?”
“……”鬱青時說,“不用謙虛。”
祁嘉靈絕望地閉了下眼睛,總算是反應過來了,對自己有點無語。
車快要熄火了,司機小齊問他:“走嗎?”
“走走走。”祁嘉靈回了話,急匆匆地上了車。
坐好以後,他又想起什麼,開啟車窗,鄭重其事地說:“鬱同學。”
鬱青時望他。
“這個,謝謝,”祁嘉靈晃了晃手上的一小包紙,“還有剛才秦野的事――雖然我真的沒有哭,只是眼睛不舒服。”
“……”鬱青時不知道他在堅持什麼。
“你這人能處,”祁嘉靈對他給予肯定,“只要你不說話。”
“你也還行,”鬱青時漫不經心地說,“下回記得少喝點水。”
祁嘉靈:“?”
這個時候,小齊得到答覆,已經踩下油門,啟動汽車了。
車一上路,就開始加速行駛,祁嘉靈聽見風聲,也聽見男生被風拉扯過、裹挾著蟬鳴的聲音。
“小姑娘都沒你能哭。”
祁嘉靈:“???”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長了張嘴啊!?
祁嘉靈差點被氣死,恨不得現在就衝下車跟他打一架。
車輛疾馳而過,鬱青時站在原地,稍微低下頭。
瘦長的手指穿過拉環,“嗤”的一聲輕響,他打開了手上的罐裝可樂。
絲絲寒氣繚繞而上,張牙舞爪的。
像男生聽見他那句話以後的反應。
鬱青時仰頭喝了一口可樂,喉結滾動幾下。
酷暑難消,蟬鳴高昂,他垂下眼皮,捏著可樂罐,忽地笑了一下。
張牙舞爪的,還挺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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